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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舒大人对昨夜在西郊公然行刺的事情怎么看?”秦溯坐正身体,和舒越谈起昨夜的事情。
“虽然遇刺的是臣的女儿,但臣不敢越距,这事儿,还需要守备军和大理寺来调查。”舒越转着指间的一枚青玉戒指,虽然嘴角还挂着笑容,但眼神间却流露出了一丝愤怒。
秦溯笑了笑,说道,“就是不知道大理寺的人,能否为舒大人办妥这件事了。”
“怎么能说是为了臣,这可是为了全城的安全着想。毕竟西郊,可是距离泰安城不远啊。”舒越一脸沉痛的表情,轻轻敲了几下身旁的几案,“胡大人要是办不妥,可就真的说不过去了,毕竟关系到全城百姓的安危。”
秦溯但笑不语,和舒越默契的对视了一眼。
两人的谈话除了彼此,谁也不知晓。舒越稍坐了片刻,就起身告辞。秦溯亲自送出了书房,站在书房外,秦溯发现了站在抄手游廊另一端的蒋妙峰。
目送舒越身影离去,秦溯看了看蒋妙峰,一言不发的转身进了书房。
蒋妙峰立在廊下,身姿挺拔,如若不是因为身着一身宫制的太监服,谁也想不到他是一个太监。
蒋妙峰眼神暗了暗,他明白了秦溯方才看他的意思。瞥了眼身后簌簌发抖的小厮,蒋妙峰抬步走向书房。
走进书房,蒋妙峰躬身给秦溯行礼。
“峰叔,坐罢,杀一盘怎么样?”秦溯坐在外间的罗汉床上,一颗颗分好矮几棋盘上的黑白棋子。
蒋妙峰不语,默默坐在了秦溯的对面。
秦溯执了白子,示意蒋妙峰执黑子先行。
蒋妙峰的棋品正如他的性格,时快时慢,大开大合有,剑走偏锋也不少。
反倒是秦溯,没有了平时一贯的压迫,而是规规矩矩,攻守兼备。
蒋妙峰没少陪秦溯下棋,秦溯的风格多少他也能够摸得清,今日的变化,倒是让他不知所措。
稍一愣神,蒋妙峰的攻势便被秦溯所破,而一但给了秦溯机会,就是不眠不休的追击。秦溯一路势如破竹,蒋妙峰则溃不成军。
“奴才输了。”蒋妙峰手中还握着一枚棋子,盯着棋盘上的战况,口中喃喃道。
秦溯抿了口茶,抬眼看了看蒋妙峰,开口说道,“峰叔觉得今日这盘棋如何?”
蒋妙峰思索了片刻,张张嘴,低声道,“看似只守不攻,不过一但把握住机会,就会逆转局面。”这一盘棋,蒋妙峰下的是惊险万分。秦溯仿佛是一头伺机而动的猛虎,给了猎物充分的麻痹时间,但只要他一动,那就是必死局。
秦溯满意的点点头,蒋妙峰心思细腻,很多事只要稍一提点,就会通透。
“峰叔看的很透彻,舒大人的棋路,本王也是研究了不少时日。”
蒋妙峰听得秦溯如此说,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连忙起身跪倒在地,垂着头说道,“奴才知罪,请殿下责罚。”
秦溯缓缓站起身,上前扶起蒋妙峰,叹着气说道,“峰叔,您只要明白了,也就不枉本王一片苦心。”
“是奴才让殿下费心了。”蒋妙峰愧疚道。
秦溯和他下了盘棋,之后又说道这是舒越的棋路,明里暗里都是在提点他,不要和舒越过不去。
他又如何不知?只是心疼秦溯罢了。不过秦溯都已经说的如此明白,他也不能总拿着秦溯对他的感情,去浪费了他手中好不容易抢回的权力。
“本王知道您的用心,只是您不觉得,要是这桩婚事真的成了,对于本王,对于皇上,才是真的损失么。”秦溯知道这件事还是趁早解决的好,不然等到蒋妙峰磨禁了舒越的耐心,那可就真的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蒋妙峰愣了愣,连秦溯亲自给他拍打膝上的灰尘,都没有躲开。
“可是只要舒二姑娘嫁给您,您和舒大人就是姻亲,不是更加亲密了么?”
秦溯坐回罗汉床上,摇摇头道,“峰叔还是没能看透彻。您也是知道的,舒越的大女儿,是如何来的,而舒夫人,又是如何去世的。”
蒋妙峰思索了片刻,这才一脸的恍然大悟,又问道,“可即使如此,舒大人也并未和陈家翻脸呀?”
“他和陈家翻的什么脸,他心里记恨的,可是姓胡的。”秦溯嗤笑一声,不屑的说道。
“奴才省的了。”蒋妙峰垂头躬身行礼,郑重说道,“奴才以后不会意气用事,给殿下惹麻烦了。”
秦溯这才放下心来,以前他劝过蒋妙峰,但并未揭开舒越的伤疤。今日说的如此透彻,也是迫不得已。
二人又说了几句,蒋妙峰这才心悦诚服的走出书房。方才进书房奉茶的小厮,瑟缩的守在廊下,见到蒋妙峰出来,又偷偷打量了半晌,见蒋妙峰脸上并没有不悦,这才终于把心放回到肚子里。
秦溯一个人盯着已经分出胜负的棋局,半响后,才笑着摇摇头,抬手慢慢收拾起棋子,分别装进两个白玉棋笥中。
棋子还没有收完,蒋妙峰又快步走了进来,还有来得及通报,身后一个带着变声期特有的嘶哑声音就已经传了进来,“皇叔!我来看您啦!”
秦溯听觉惊人,人来没有走近时,他就已经听到了秦慎的脚步声。此时再听到他的喊声,也并不觉得意外。
秦慎身着一袭天青色锦服,头戴白玉冠,黑色的斗篷早已经解了下来,挂在一只胳膊上,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
“功课已经做好了?就敢这个时候跑到我这来。”秦溯瞥了一眼因为跑动而面泛红晕的秦慎,淡淡开口说道。语罢,挥挥手让恭敬的站在一旁的蒋妙峰出去。
秦慎本已经跑到秦溯身旁,斗篷让他扔在了秦溯身后的罗汉床上,本已经缠上秦溯胳膊的两只手,此时尴尬的收了回去,咧开嘴嘿嘿笑了两声,耍赖道,“好皇叔,若行已经好多天没有出来玩儿啦,今日就放若行半天假罢。”
秦溯不为所动,手中收拾棋子的动作停了下来,说道,“坐下。”
秦慎立马跑到对面坐下,一脸谄媚的看着秦溯。
秦溯看着秦慎年轻的面容,心里也不忍苛责。罢了,他如今也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少年,原本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本就心性不定,其他人家的孩子可能在下学回家后约上三两好友出门游玩儿,可秦慎却只能在深宫中努力学会如何保全自己。
这个唯一的侄子,是他一手带大,也只有在他这里,秦慎才能毫无顾忌的撤下心防,成为一个普通的少年。
“陪我下一局?”秦溯想了想,问道。下棋也是很好的放松方式。
秦慎却连忙摇头,“侄儿哪里是皇叔的对手,还是不要罢?”
要他和秦溯下棋,还不如让他回去继续和那群老夫子扯皮。
“既然知道自己的不足,那就要想办法弥补。身为帝王,是不允许有任何的不足让敌人探知。”秦溯继续收拾棋子。
秦慎又连忙点头,嘴角抿得紧紧的。秦溯说的对,他从来都不会反驳。因为他知道,皇叔教给他的,是为了让他成为一名合格的帝王。
秦慎虚心听讲的态度,让秦溯欣慰,面容也带了丝柔和。
把两个整理好的棋笥摆放整齐,两人一前一后出了书房。
顺着抄手游廊走,进了垂花门,二人直奔王府后院的湖心水榭。
恒亲王府占地面积广阔,是早年先皇赏给还是恒亲王秦溯的府邸。秦溯回到泰安城执政称摄政王后,并没有住在宫中,而是回到了恒亲王府。
索性恒亲王府就在皇宫左侧的大街上,地段好,面积大,足够秦溯居住。
王府后院的湖泊是连着城外的护城河,面积大,而且是活水,湖面上还立着一座画舫,从王府后院乘坐,是可以直接驶像城外的。
湖面另一侧架起一座小桥,直通湖中心的水榭。秦溯二人就是往湖心水榭而来。
秦慎来恒亲王府时,身边的内侍和护卫都留在外院,内院自然是由秦溯的人来伺候。身边没有了看管的人,秦慎心情好的不得了。
叔侄二人来到湖心水榭,得了消息的小厮们早早就已经准备好了茶点,待二人坐下,一行伺候的人都悄声退出了水榭,在湖岸上静候。
琉璃飞檐的八个角上面就垂着一个玲珑精致的铃铛,吹来一阵风,湖面上波光粼粼,水榭中也传出阵阵悦耳的碰撞声。
秦慎不顾形象的瘫坐下来,曲起一条腿,搭在铺了柔软毛皮的长椅上,头靠在廊柱上,随手拽过一个缎面引枕立在背后,舒服的叹了口气。
秦溯则坐在水榭中央圆桌旁的红木圆鼓凳上,拿起银箸,吃起桌上的东西来。散朝后他批改了几个折子,因为知道舒越会来,他也没有在宫中用饭,回来后也一直没有吃过东西,此时确实有些饿了。
秦慎原本有些心事,可看到秦溯在用饭,也知道不能打扰。遂一个人坐着,盯着秦溯动作优雅的用饭。
“有事?”被秦慎的目光盯了半天,秦溯头也没有抬,淡淡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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