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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楚君逸乘坐的是挂有自家标记的马车,身边跟着的人就不会这么少,到时候完全可以派一人回去报信,再派一人跟着刺客出城,哪里会像现在这般,竟然要亲身上阵。
不过,若是楚君逸真的坐着那样的马车,搞不好刺客在瞥到他们的时候就矮身遁走了,哪里会这么容易被发现,又这样大咧咧的离开。
至于将楚君逸放下,然后该报信的报信,该跟踪的跟踪,这种提议压根就没在三人的脑子里转过。
实在是不能提呀,别看这是在京城,但是套个麻袋,拐带个把人还是很轻松的,他们要是真的这么干了,不管楚君逸会不会出意外,顾诚之都能生吃了他们。
祝宁出事的消息还没有传开,楚君逸也不放心去找别人,此事可大可小,一个弄不好就会将祝家推到人前,他不能干这样的事。
既然是秦安负责收尾,那就还找他出面,但秦安所在的地方距离他们稍远,如果楚君逸跟着护卫回去,指不定要浪费多少时间。
想到这里,楚君逸伸出手抹了把脸,要是再带一个人出门就好了,偏他身边不能离人,就算有薛湖带着他跟踪刺客,顾诚之也肯定会生气,那人向来不喜他涉险,这次……唉!
驾车的薛湖倒是听到了楚君逸的叹气声,他一边控制马车行进的速度,一边偷偷观察着前方不远处的刺客。他不让护卫跟踪刺客,除了他的武功比较高以外,再就是担心那刺客认出护卫来。
这次带着楚君逸行跟踪之事,已经是犯了忌讳,回去之后还不一定要被罚成什么样。
当然,如果他将楚君逸丢下,自己前去跟踪,受到的惩罚绝对要比带人跟踪所受惩罚更多更重。
楚君逸的朋友不少,但是真正好到堪比亲兄弟的也就祝宁一个,就算是唐大爷也要差上一些。
这种情况下,不管薛湖怎样规劝,楚君逸都不可能丢开不管,薛湖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会那么爽快的答应。
将车窗推开一条细缝,楚君逸靠在窗边盯着那刺客,嘴里还道:“保持车速,别被发现了。”
“恩。”薛湖面不改色,手上动作也没停,完全是将自己当成真正的车夫了。
“那个什么……”楚君逸干咳一声,有些尴尬道:“这次出来连累你了,要是诚之怪你,你就说是我非要跟着的。”
“没事。”薛湖答道。
楚君逸知道薛湖回去会受罚,但他真的没办法不管,祝宁已经丢了一天了,接下来的寻找指不定还要多久。
或许,就因为他们晚了那一时半刻,他就再也见不到祝宁了。
薛湖倒是没怎么抱怨,就算顾诚之会罚他,也不会真的伤筋动骨,毕竟他能保证楚君逸不受伤害,只是这种涉险的行为需要尽可能的避免。
其实楚君逸对祝宁有情有义,薛湖也能更放心一些,他们这种人最怕的就是跟错人,要是跟了一个无情无义的上司,搞不好就要担心哪天被人给卖了。
薛湖跟了楚君逸那么多年,见他如此忧心祝宁的安危,心里不是没有触动的,如果有一天出事的人是他,或许楚君逸也会这样担心。
“六爷。”薛湖突然出声。
“我知道,保持车速,不用管他。”楚君逸见那刺客骑马的速度渐渐加快,又补充了一句:“我盯着他呢,你安心驾车。”
“是。”薛湖应道。
楚君逸何尝不想冲过去抓人,但他也要担心那刺客的同伙是否在附近。
现在只有他和薛湖两个人,而且他还不会武功,就算薛湖的武功高强,既要护着他,又要去抓人,忙不过来的好吧。
万一中了陷阱,那才是哭死的心都有了。
这样想来,还不如老老实实的跟着,然后将看到的情况告诉给秦安。
要是他敢逞英雄强出头,想想顾诚之……楚君逸不禁打了个冷战。
薛湖驾车跟了刺客走一路,但因路上的马车行人颇多,他们夹杂其间并不起眼。
刺客渐渐驶离了官道,楚君逸见他骑马进了一片树林,不免蹙起眉头。
“薛湖,你能想办法停下吗?不招人怀疑的那种。”楚君逸问道。
“能。”薛湖答道。
马车又行驶了一段路程,楚君逸盯着刺客离开的方向,心里焦急万分,就连眉心皱起的褶子都能夹死蚊子了。
再不停车,那刺客就真要跑没影了,但他也知道薛湖是在找机会,所以并没有开口催促。
突然,马车一个距离的颠簸,差点将楚君逸从车窗甩出去。
“怎么了这是?!”楚君逸咬着牙,紧紧的扒着车窗,这才让他免于成为空中飞人。
“爷,前面的路不平,您没事吧?!”薛湖的表情声音都很惊慌,若非楚君逸知道他是故意的,还真能将这当成是意外。
当然,薛湖本人是不会用这种腔调说话的,不过他现在是在cos车夫,楚君逸也就陪着他往下演。
“费什么话,赶紧走!”楚君逸将开了大半的车窗关上一些,眼睛依然盯着那片树林,但说出的话却很是骄纵蛮横。
“是是是!小的,小的……”薛湖连忙抽|动缰绳,但马车动了两下还是停在了原地,他回过头,小心翼翼道:“爷……马车好像被卡住了。”
周围安静了两秒,随后一声怒吼从马车中传来:“信不信老子让你也卡住?!就算是抬你也得把老子给抬回去!”
薛湖拔高了嗓子应了一声,麻溜的滚下去抬车。
周围的路人在看到他们的情况时,都不由得放缓了速度,不只是为了看热闹,有时候也能结个善缘。
但车里的那位脾气太大,就算帮了也不一定能得了好去,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没有多少人会做,随即便加快了速度,目不斜视的从他们车旁走过。
楚君逸紧紧的盯着那片树林,从树与树的缝隙间隐约能够看到那刺客的身影,等到分辨出刺客所走的方向,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走吧。”楚君逸低声说道,那刺客已经没了踪影,他们也不用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是。”薛湖低声应道,手上一个用力,卡住的马车就往前面走了两步。
城郊驿站距离他们所在的位置并不算太远,这一路楚君逸走得很是沉默。
那片树林的另一头连接着温泉山庄,楚君逸不明白刺客为何会往那边走。
要知道通县和温泉山庄一个在南一个在北,祝宁他们往通县的方向跑,那刺客为何会往温泉山庄的方向去?
到了城郊驿站,正巧碰到一队商队离开,要了一间上房,薛湖见房中并无不妥,将楚君逸安置好,随后便守在门外,他所站的位置刚好能够看到门口和大厅,一旦秦安的人过来,他能够及时发现。
这一路跟下来,楚君逸也累了,而且他昨晚没怎么睡好,现在是又累又困。
一屁股坐到床上,楚君逸刚想将鞋脱下,但在踩到脚踏时,脚后跟撞到了什么,本来还以为是床下放置的东西,可还没等他将脚移开,那东西便自己缩了回去。
楚君逸出了一身的白毛汗,“腾”地一声窜了出去,藏在身上的匕首瞬间出鞘,厉声喝道:“谁?!出来?!”
门外的薛湖听到了声音,一把推开了门,见楚君逸盯着床下,直接将人护到身后。
床下藏着的人也知道自己暴露了,连忙说道:“我不是坏人!我不是坏人!我不是坏人!”
楚君逸:“……”这个开场白好俗呀。
不过这声音稍显稚嫩,有些分不清男女,如果不是经过刻意的训练,那就是说话的人年纪不大。
床下的人手忙脚乱的爬了出来,楚君逸和薛湖的眉头同时皱了起来。
这人的年纪的确不大,看样子也就十一二岁,身上的锦袍就跟泥里滚过似的,清俊的小脸沾满了灰尘,但楚君逸还是能从他的举止看出这孩子的家境很好,肯定不是穷苦人家的孩子。
“你怎么在这里?”楚君逸放缓了声音,并没有问他是谁,他们防备着这孩子,这孩子也同样防备着他们。
那孩子的眼珠一转,瘪了瘪嘴就开始哭诉,从他和家人失散开始,一路上经历了千辛万苦才走到这里,一边说还一边偷偷观察他们,见他们没什么反应,这才悻悻闭了嘴。
“说完了?”薛湖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冷声道:“说完了就请出去。”
那孩子瞬间傻眼,一句话脱口而出:“你们不送我回家?!”
薛湖依然做着防备姿态,倒是楚君逸好心解释:“你不信任我们,送你回家还不得被你的家人当贼人拿了。”
那孩子想要反驳,但在楚君逸平静的目光下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受伤了。”楚君逸眼尖的看到了那孩子胳膊上的伤口,衣服被血液染红,估计时间不算短,血迹已经变黑。
那孩子用手捂住伤口,往后退了两步,也不再掩饰他的防备。
楚君逸将视线从伤处上移开,虽然不再像以前那般反应,但他看到血液还是会觉得不舒服。
只看那孩子的伤处就能猜到他遭遇过什么,所以楚君逸也没有责怪他的意思。
防人之心不可无,自己都不防备着些,那就别怪别人卖你。
“我倒是有伤药,不过你应该不会用。如果你信我,等下我可以派人去你家传个信;如果你不信……大可以转身离开。”楚君逸伸手揉了揉眉心,方才那一惊一乍,让他觉得更加疲倦。
那孩子咬着下唇,他也不知该不该相信这个人,他会落到这个地步就是因为身边的人出卖他,要不是他抓住机会跑了出来,指不定是个什么下场。
他身上也带着匕首,如果他们起了坏心,他肯定不会坐以待毙,就算杀不了人也要伤上几个,可那俩人根本就没有靠近他,这让他有些茫然。
屋中气氛一下子凝固了,双方已一种诡异的姿态僵持着。
这要是个成年人,哪怕是女人,薛湖都会毫不犹豫的将人扔出去。
但这是个半大的孩子,搞不好还经历过什么可怕的事情,看着他茫然无措的站在那里,别说是楚君逸,就连薛湖都不好意思下手。
就在此时,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的传来,屋中三人一齐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楚君逸和薛湖想着应该是秦安的人,但在看到那孩子暗含期望的脸时,眸光不由微动。
那孩子一边看着来人的方向,一边注意着楚君逸和薛湖,他是真的希望这些人是他家派来的。
马队在驿站前停下,还没等人下马进门,就听到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颤颤巍巍的喊道:“大爷!大爷!您可在这里?!”
那孩子的眼睛瞬间亮了,也顾不得其他,三步并作两步的窜了出去,一边跑还一边喊:“我在!我在!”
“好像不是我们的人。”楚君逸抬起头,语气颇为无辜。
“我去看看。”薛湖皱了下眉,确定屋中再无他人之后,转身走了出去。
见房门关闭,楚君逸瘫坐在椅子上,手肘支着桌子,手掌覆上了脸,深深的叹了口气,外面的吵闹声持续不断,但他没有过多注意。
极重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由远及近,似乎每一步都带着千钧之力,就算楚君逸想忽略都忽略不掉。
楚君逸抬起头,揉了揉眉心,刚想抱怨门外的人搅人清净,结果房门就被人一把推开。
“怎么……”回来的这么快……楚君逸本以为是薛湖,但等他看清了来人,后面几个字被他吓得又给吞了回去。
如果让楚君逸用四个字来形容此时的顾诚之,他会选择:修罗在世。
吓死个亲娘三舅姥爷嘞!
楚君逸都快要抖成鹌鹑了,顾诚之寒着一张脸,眼中满是红血丝,打眼一看就跟长着一双血目似的,吓得楚君逸愣是一个字也没敢说。
顾诚之的步子向来又稳又轻,但此时却像是灌了水银一般,又重又沉,楚君逸都怀疑这地面能否经得住他的踩踏。
而最要命的则是顾诚之身上的气势,楚君逸总有一种罡风血气扑面而来之感。
换一种通俗点的说法,那就是一步踏出天地变色。
楚君逸依稀记得前世好像有看到过这种类型的小说男主,当时还觉得是作者夸大其词,现在看到顾诚之,楚君逸都想给那位作者跪了。
到底是什么样的神人能将这种场景描述得栩栩如生呀!
楚君逸的眼皮跳了跳,连忙露出一个乖得不能更乖的笑容。
他敢说,就连可可养的小喵卖萌时都没有他此时来得乖巧。
顾诚之走至近前,嘴角扯出一个冷冷的笑。
楚君逸头皮一麻,瞬间站了起来。
稍息立正抬起头,楚君逸站得笔杆条直,直接从鹌鹑变成了棺材板。
顾诚之面上挂着笑,但眼中却不带一丝笑意,眼底深处似有血河流淌,一步上前直接扣住了楚君逸的腰,将人锁在怀里,低头就吻上了他的唇。
因着顾诚之进屋的时候没有关门,房门还大敞着,走廊再次传来了脚步声,而且来人不止一个。
“刚才的事……”之前冲出去的孩子拽着他的老管家又跑了回来,跑到门口停下脚步,直接就对上了屋中两人的亲热场景,那孩子何曾见过这种别开生面的现场直播,瞬间就给吓麻爪了。
老管家瞥了一眼屋里的情况,眼明手快的捂住了孩子的眼睛,然后连拖带拽的将人架走。
跟在后面的薛湖也看到了屋里的情况,嘴角抽了抽,十分识趣的帮他们关上了门。
一群人在门口来了又走,屋里的两人既不瞎也不聋,怎么可能不知道。
楚君逸十分崩溃的想要将人推开,但顾诚之根本就不给他机会,直接将人吻到窒息。
等到唇分之际,楚君逸差点以为自己快要死了,缺氧导致他的大脑空白一片,完全来不及反应。
顾诚之双眸微眯,嘴角扯出一丝弧度,将楚君逸压到桌子上,俯身覆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