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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王之母为淑妃,皇后又健在,萧静头上其实算得上是有两个婆婆,但能为她主持公道的,却只有皇后一人。
谁让景王自入朝廷之后,就与太子在政见上颇有不合,数次与太子作对,自顾风光得紧?
整个皇家,估计也就皇后一系盼不得一直名声极好的景王出些篓子来。
皇后的召见十分快,在景王还没来得及下朝,淑妃还没打听到消息,景王妃萧静就已经带着出的气少进的气多的齐姨娘到了中宫。
萧静也并未多说什么,只将一长串钥匙与账本一摆,跪在地上求皇后给她一个公道,“儿媳从来不知,在王府里,儿媳的一句话竟比不上一个姨娘说的。也没想到御赐王妃,连王府半点主都做不得。儿媳嫁入皇家五年,自认没有用逾越之处,还请母后与儿媳做主。若儿媳真那般不堪,无法掌府上中馈,还请母后同意儿媳出家为道,为大庆祈福!”
这胡说八道倒打一耙的话,萧静说得太过认真,若是齐姨娘醒着必然要辩驳这是萧静自己从来不愿意沾手王府中事,并非景王不敬王妃。
然而齐姨娘昏迷着,景王在朝中盘算怎么抢太子风头,淑妃还在做着自己儿子又抢了太子在皇帝心中的喜爱的美梦,这王府中事最清楚的三人却只有萧静一人在皇后面前说话。
皇后信不信景王妃的,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件事于太子一系而言有何好处。
故,这事便是假的,皇后也得当真了。
等淑妃知晓萧静带着被打得奄奄一息的齐姨娘去了皇后的中宫,已是在萧静的一番哭诉完后。
粗粗装扮了一番的淑妃心急如火的赶到皇后宫里,却到底也还不及。
景王妃萧静已经将该说的说了,该上眼药的也上了。
淑妃到底是慢了一步,没机会阻止景王妃那张嘴。
皇后与淑妃之间,关系算不得多恶劣,只不过儿子之间的争斗,让两个女人之间自然也有敌意。
不想当皇后的妃子不是好妃子,淑妃亦如是。
淑妃急急忙忙进了宫殿拜见了皇后,偏头一看一身血淋淋的齐姨娘,只捂着胸口差点没出过气来,却因在皇后宫中不敢对跪在地上哭泣的儿媳如何,只得狠瞪一眼之后回头与皇后道:“娘娘慈悲,齐姨娘这模样实在有碍雅观,不如先请御医来将人伤口治一治了?也免得污了娘娘的宝地。”
到底是自己自幼选给儿子伺候的人,不只是自己的眼线,对于齐姨娘的聪慧淑妃也是满意的。要人没了,再挑一个能得儿子真正喜欢,愿意亲近的何其难,作为母亲最怕的也不过是唯一指望的疏离。
皇后也不想齐姨娘死在自己宫里晦气,便打发了宫女去寻太医,又让人将昏迷不醒的齐姨娘抬去了偏殿。
“淑妃,不是本宫爱看热闹,只是这一桩官司,也是你的儿子儿媳闹出来的笑话,到底也要由你这个生母来断一断才好。”皇后将萧静哭诉的事情说了一遍。
“也是到了今日本宫才知道,堂堂景王妃,竟然连王府的主都做不了。王府的中馈却是掌握在一个姨娘手里,想来景王是对陛下指的婚不满了?”皇后沉声问道。
淑妃自然不能应,这萧静当年还是自己千般算计才求得的皇帝与皇后赐婚,选的就是萧静的家世与性情柔和,哪里知道今日萧静竟然闹出了这般大的动静,性情可半点不见往日的恭顺。
这般动作之快,快到不论是谁都来不及拦下,哪还有贞静可言。
“娘娘冤枉,臣妾当初亲自挑的儿媳,自然是喜欢的,哪有不满?”淑妃看了一眼萧静伏着的背影忙辩驳道。
当年看中萧静舅家与娘家实力,千辛万苦为自己儿子求娶,要说实话淑妃对一向知礼的萧静是没有任何不满的,就算是外祖家被灭族出了事儿,不是还有娘家可依。
所以对这个儿媳妇,在彻底没失去娘家的支持之前,淑妃都要拢着心才行,景王妃可不是齐姨娘那般身份的女子可比的。
“没有不满,就让身边的宫女去作践一个有品阶的王妃?”皇后自然不会放过这个训斥淑妃的机会。
“如今景王妃说要出家,你若同意,我便与陛下去说!好让陛下再为景王指一门满意的亲事来也未尝不可。”皇后一脸讥讽道。
“本宫执掌凤印数十年,唯有今日方知,原来正室还比不得一个妾侍!景王自幼得名师教导,果真是好教养!”皇后一甩袖,猛拍桌子,一脸震怒。
淑妃顿时跪了下来,与皇后道:“禀娘娘,齐姨娘自幼与三皇子一道长大,有些许感情想必是难免。三皇子年幼不知事,偏爱妾室,妾定会为儿媳做主,不让皇家蒙羞。”
皇子偏爱侧室并不要紧,爱慕美色本就是男人本性,然而让妾侍行正妻之责,就是是非不分,德行有亏,教养不行了。
淑妃与三皇子都是野心勃勃之人,一心想要个好名声,又岂能认了宠妾灭妻,不顾体统礼教这个罪行。
皇后一出口就往三皇子身上泼污水,淑妃是万万不认的。
皇后只冷冰冰地看着殿中跪着的人,道:“不知淑妃欲如何处置此事?一府之主,五年不得掌中馈,不知道的还以为淑妃在府上被景王供奉着呢!”
王妃掌不了中馈,自然是上面有辈分更高的顶着了,景王再往上的辈分就只得是他亲娘淑妃,然而陛下还活得好好的,淑妃焉能入住王府?
皇后这般说,让一向谨慎的淑妃后背起了层层凉意,渗出的冷汗将衣服都湿透,连忙辩驳道:“臣妾不敢!王府中馈自然要由王妃做主,府中也是因王妃这几年礼佛才交予旁的管事罢了。”
前两年可以说是萧静新嫁娘,不懂王府中事,需要宫里出去的嬷嬷们指点,况王府有长史在,所谓中馈其实也就那么回事,再加上萧静入门几月便有孕在身顾不得中馈事,这后三年萧静自个儿去礼佛连外人都不愿意见了,又哪能把中馈之事怪在景王身上。
景王妃这不知发什么疯要动齐姨娘,然而淑妃却是不想让自己儿子名声有损的。
这话皇后也不知信还是不信,但也知晓在这种内院小事上给景王下绊子也不过尔尔,就放过了景王,道:“那淑妃又打算如何处置那位齐姨娘?要说皇子乃天子之子,自出身便为天下君子表率,焉能被妇孺左右?要说景王自幼与太子一道承名师教导,本性自然不坏,这过份看重情义,有所偏差也是难免。”
这左一句右一句的,都是顺着她将一切错处往齐姨娘身上推了,倒是寻不出皇后这话的错处来。
可淑妃哪不知道自己儿子对齐姨娘的看重,也自然知道两人的情义瞒不过皇后,皇后这是想要借一个女人的死来看有没可能废掉自己的儿子。
想着自己辛辛苦苦养出的儿子,好不容易在朝堂上站稳了脚跟,有了好名声,就算是那个宫女自幼得自己喜欢,是个能谋划主意的,但与儿子相比,又岂能让自己儿子因儿女私情而断了前程?
皇后要离间自己跟三皇子,淑妃也值得咬牙认了,“这般挑唆主子不敬主母的贱人,自当赐死!”
跪在地上的萧静听得此言,只翘着嘴角露出一分讥讽的笑意,瞧瞧这些张嘴闭嘴就能断人生死的贵人们,心又凉了两分,将头埋得更低。
而皇后达到了自己的目的,自也不会再抓着不放,就与萧静道:“景王妃可是见着了,就是淑妃娘娘也是站在你那一边的。何况本宫,自然不会见得那些宠妾灭妻的伎俩!”
淑妃想要皇后之位,想要自己儿子取代太子,简直就是做梦,这也是皇后想对淑妃的警告,别以为她不知道她们母子俩那些动作,不过是没出手罢了。
“多谢母后主持公道,”萧静闻言重重磕了一个头,继续编造道,“只夫君素来偏爱齐姨娘,更因此数次无故责难与儿媳。今日母妃要处死齐姨娘,儿媳自不敢多嘴,然而只怕回府被夫君一怒之下仗杀,还求母后赐我两位嬷嬷,以卫儿媳!”
胡说八道多了,景王妃觉得自己说的都好似真的一般,脸上的凄惨意更重。
淑妃听到自己儿媳明晃晃找皇后要人进府当探子,顺带还污蔑自己儿子性情爆裂,胸中一阵怒火直烧,只抬起头来指着萧静言不成句,“你!你……你……”
她从来不知,自己的儿媳竟是这般人,只为了个姨娘,却是要把自己儿子往死里去坑,当初她到底瞎了什么眼,才看中了这人?
可皇后是景王的嫡母,她偏还不能插嘴,阻拦不得!
萧静恍若未闻,只继续磕头与皇后道:“母后乃天下妇人之表率,品德高洁,儿媳有女锦绣,虽年幼却多倾慕母后威仪,还请母后垂怜。”
这是不只同意皇后送探子进府,还将自己的女儿送给皇后为质,淑妃被自己儿媳的糊涂气得一时换气不及,顿时晕倒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