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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若真是看不清晰，那倒也没什么。子画心想着，自己不是也修炼到了二转了吗。只怕这功法，是真的有问题，要不然，落凡这样成仙几百年的神仙，也不会轻易变了脸色。
要是真的有问题，自己这一个月，莫不是白修炼了？
子画抬头疑惑问道：“前辈，是这功法，有什么问题吗？”
落凡没有回答子画，只加重了语气，再次重复：“我再问一遍，这《九转》，是谁，给你的？”他英挺的眉峰皱起，眼神犀利如刀。
“是，一个老人家。”子画也不知道给了她《九转》的人是谁，那天的那个声音，突兀地出现在自己的识海中。她只记得，声音很是苍老，约莫是个老人家。只是后来，那个声音，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她内视去看那人送给自己的金色镶边书简，也没有发现什么端倪。
落凡盯着子画看了约莫有三息的时间，见子画眼神直视着自己，不卑不亢地看着他，没有丝毫的躲闪，便转过脸去，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知道她没有说谎。
转而指尖发力，灵气慢慢悠悠地缠绕上撂在地面上的木门，卷了起来，于是木门重新合了上去。木屋重又寂静下来，连窗子也不知何时掩了缝隙。
落凡的声音很轻，像是天外飘渺的琴声，袅袅地氤氲在整个屋子里。
子画看着他薄薄的菱唇一张一合，听他道：“你可知，我现在，是什么？”
是人？却有法力。
是鬼？却又能被阳间之人所见到的。
是仙？却被封印在山河社稷图内丢到凡间的一个秘境里十几年。
子画闻言，想了很多，却没有一个答案合了自己的意，便更不合前辈的意了。
子画又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下落凡，只见他双脚仿佛是虚虚地漂浮在地面之上三寸。只是他一袭黑色曳地长袍，遮住了双脚，拖拉到地上，若不细细看去，恐怕没有人会发现他的异常。
落凡现在的状态，好像是——
对了，就像是自己刚刚修为进阶的时候，那个附在身体里的薄薄的一层，身体形态完全与本体吻合。只不过，她刚才试过，不能使用灵力。而落凡，却可以自如地挑起灵力，运用得很是灵活。
子画觉得，自己的进阶，也与这有关系。或许，还是自己修为不够的缘故吧，等到了前辈一样的修为，是不是也能够了呢？
子画连忙稳了稳心神，她觉得自己想得太多了。这世上，从来没有拔苗助长之事，只有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地走。
都说天才难得，可又有谁知道，天才并非是天才，即使是天纵之资，谁人没有十年寒窗苦。以前在往昔城，城里有读书人，子画好奇，便时常跑到他们那里。那里的私塾先生，偶尔也会讲一些，给当时还懵懂的小孩子们听。其他的孩子都只是玩一样地糊弄过去，只有子画，仿佛先生说的每一句话，她都能听得懂。
那个时候，先生就时常多照顾一下子画，她有时被小伙伴欺负了，那先生，倒也帮她说上几句。
子画清清楚楚的记得，先生就曾经说过，人生在勤，不索何获。
人生在勤，不索何获！
人生来就要不断地追求，不断地去为自己的目标而奋斗。而像她刚才异想天开地想要达到与落凡一样的修为，无疑是黄粱一梦。
人家几百年的修为，岂是我刚刚修炼的人可以妄想的。
不去求索，就永远不会有所得。
而求索的人，也必然会得到回报，不论是时间长短，只要坚持，总有一天，终成正果。
天道酬勤，不是白说的。
要想像前辈一样，即使身处如此境地，也能保住修为不失，甚至帮助自己进阶，那才叫真本事。是别人永远都夺不走的，只能够羡慕嫉妒，而永远仰望着上面的人，渐行渐远，振翅九霄。
对了，子画想，既然落凡能自如地使用灵力，而且身上也没有鬼气，那便是，仙？
子画想了想，刚要脱口而出，却又犹豫了。
不对，前辈好像不是问的这个。他曾亲口说过，他就是神仙。那么，神仙不管怎样，都是神仙，这是不应该被质疑的。
那么前辈，到底想问的是什么呢？
子画抬头见落凡望向那散落在木桌上的银色铠甲，还有长鞭，并没有看向自己，便默默闭了眼。
内视自己体内，那薄薄的一层“自己”，端的是栩栩如生，连子画自己都快分不清，哪个是真的自己，那个又是，这貌似虚幻的一层薄膜。
她加了灵力，再次看去，只见那附在自己体内的膜，泛着金色的流光，很像是，元神粒的颜色。
对，元神粒！
子画惊醒一般睁开眼，自己进阶到二转的时候，识海中的元神粒就消失了，现在看来，是融入了骨血中。
那么，这是，元神？
子画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知道元神这个词的，反正潜意识里，仿佛是冥冥之中，来自灵魂的引导，穿入脑海中，显现出来的。
元神？
“前辈，现在是元神状态？”子画站了起来，看向落凡的背影。
那背影已经凝实了不少，能够看清其上的花纹。
落凡把眼神从木桌上的旧物上收回来，道：“是。”
“我自从那一战后，肉身被毁，只剩下元神被封印。如今见到了旧物，”说着，落凡又回头看了看，道，“他们都是我曾经戴在身边的东西，留有我的气息。我元神虚弱，若不是刚才依靠着它们修复，恐怕不出十年，我就会消散。”
“你可知，你修习的《九转》，有何来历？”落凡又道。却好像是知道子画不甚清晰，继续说，“这《九转》，是上古仙人留下的传承。即使是在上古那样灵力鼎盛的时期，也没有几个人能够修炼成功，若非天赋秉异、心性坚毅之人，极易走火入魔。”
“几千年下来，修成的便只有寥寥几人。百年前，我修仙的时候，有一个同门弟子，无意间修习了这个功法，却险些丧命。古书上记载，非是万不得已，绝不得修习。”
“修仙，即为逆天而行。而《九转》，又是所有修炼功法中最最凶险的。那时候，这片大陆上只有她一个人修习了这门功法，她时常是进阶渡劫的时候心魔最盛的一个，每每都震惊整个门派。”
“然而，最危险的地方，往往埋藏着无与伦比的好处。我的那个同门，不仅修为比同届师兄弟都要高，法力更是比高阶修士还要强上几分。”
子画起先还觉得，这功法凶险异常，极易走火入魔，有些后怕。再耐心听落凡讲到这里，又渐渐打消了之前的念头。
既然已经有人成功过，那我，为什么不行，难道我比他们差吗？
不，不是的。
于险中求存，况且我已经修炼到了二转，没有退路了。那便，一战到底，勇往直前。
知难而退，从来不是她的风格。
落凡看着子画的眼神渐渐变得坚毅，不禁柔和了脸色，怀念地一笑：“凡间唯一一个修成此法的人，就是那一战，封印我的人。我打不过她，也是应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