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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慕然被造脸之后一直住在恭敬王府,她和兄长徐幕僚有个独立的院子,徐幕僚这会儿就是去那看妹妹。
“慕然。”徐幕僚款步而入。
“哥,你怎么现在过来?不是在王爷那么,今儿没事可做么?”一道清亮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眼见中徐幕僚已经进门,徐慕然起身相迎。
“我有点儿事,所以过来一趟,你觉得身子怎么样,有什么不适的地方吗?”徐幕僚关切的问道。
“没有,都挺好的。”
“那就好,王爷刚让我过来跟你传话,让你到他那里去一趟,他有话要跟你说。”
徐慕然闻的这件事,欢喜不已。“王爷终于要见我了吗?”她的语气中充满了喜悦,而且一转身就去找镜子,对着镜子左右的照来照去,又转过身来问徐幕僚,“哥,你觉得我这样好吗?王爷不会嫌弃吧。”
徐幕僚摇摇头,为这样好的妹妹,薛轻裘却不懂得欣赏,那徐疏桐有什么好。他在心里暗自叹了口气,“慕然,哥有话要说。”
徐慕然显得心不在焉的答应着,对着镜子整理着自己的衣服。
“王爷他知道徐疏桐怀孕了,所以要你进宫……”徐慕然突然停住了自己的动作,她怔了一会儿,才继续自己的动作,不过随便的拉了几下衣服,就转过了身。
“哥,你说她怀孕了?”
“是,很意外吗?王爷为这件事气的不行,所以要你进宫,拨正她的反叛之心。不过妹妹,这对你来说,也是一次机会,你懂吗?”
徐慕然点头,若是能趁机立下大功,薛轻裘会对她刮目相看,若是借着这次机会除掉徐疏桐,那她之后的道路就会更加的顺畅。
这次对她来说,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不过想到薛轻裘竟然对徐疏桐这般,徐慕然心里有些淡淡的酸涩。
她已在薛轻裘身边这样多年,却还是比不上一个徐疏桐,不知道该说是她不够好,还是徐疏桐太好。好到每个人的存在,因为她,生命暗淡失色。
她只是想一直待在他的身边而已,不管付出任何代价,哪怕是自己的脸,自己的命,只要他的生命里有那么几分钟对她是好的,那么她都会觉得值得。
徐幕僚道:“时候不早了,王爷还在那等着,你还是快去吧。”
“嗯,我知道了哥。”
徐慕然取过遮了白纱的斗笠,然后出了门,往恭敬王府的大厅而去,那里,她心爱之人正在等着她。
徐慕然进来的那一刻,尽管看不清楚脸,但那相似的身形,还是令薛轻裘有些恍惚,他轻轻的启口道:“疏桐。”
徐慕然的脚步顿时停住了,白纱遮住她的脸,看不清楚她的表情。只觉得嘴里似乎溢出淡淡的苦味,她举止轻柔,施了一礼,“慕然见过王爷。”
因为这一声让薛轻裘自动回神,他的心里略有遗憾。心道:“不是疏桐啊。”那种失望很快就被另一种心情取代了。他刚才刹那的失神,不正说明着造假大师的手艺是何等的绝妙,竟然能让一个人与另一个这般相似,看着徐慕然仍然戴着斗笠,薛轻裘提醒她道:“还戴着它做什么,还不摘下来让本王看看。”
徐慕然领命,将头上的斗笠摘下。
薛轻裘看着那张足可乱真的脸,轻呼出声,围着徐慕然就像一条蹭食的狗,不断的赞叹道:“像,太像了,简直跟本人一模一样。”徐慕然心内一阵儿酸,为了薛轻裘她豁出了自己的脸,一切都是为了成全他,只望他若有闲暇,哪怕是抬一抬头,也能看自己一两眼,那么这些吃的苦头就是值得的。薛轻裘满意的点点头,“看来这个造假大师确实有两把刷子,不枉费本王花了那么多钱,既然万事俱备,现在只欠东风了。慕然,你要是准备好了,本王就打算把你送进宫去,其他的事本王相信你能应付得了。”
她早知道他早晚会跟自己说这句话,以为自己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可是真正听见这话时,内心还是很受伤。有许多的舍不得。徐慕然虽没表现的十分明显,但她的愁绪并没隐藏的很好,薛轻裘猜得一二,“你舍不得本王,本王又何尝舍得你呢?只是让你前去,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若不是到了这个地步,就算你愿意,本王也不同意的,你也许还不知道吧,你一直都是本王心中最好的姑娘。”
徐慕然心里略略欢喜,可是,她这样说道:“王爷心中最好的姑娘难道不是徐疏桐吗?”
薛轻裘没想到她会这样说,呵呵的笑了两声,“你想到哪里去了,她么,一直是本王的棋子,哪里配跟你比呢?而且她现在更是一个叛徒,本王要你去提点提点她,不要脑袋发昏,忘了初衷,还有记得把那两人的感情给本王破坏掉,本王看着就觉得生气。”
当然要把所有自己得不到的破坏殆尽,他得不到,别人也别想。
如果可以,最好徐慕然跟徐疏桐掉个个儿,他已经后悔把徐疏桐放到薛意浓的身边了,只要想到那两个现在正在做什么让人嫉妒的事,他就……
薛轻裘咬紧了牙,磨了几下,又放缓了表情。
“既然王爷不喜欢她,那为什么不直接将她解决了?”
“杀掉她,太便宜她了。本王能培养她,就能毁灭她,她就算死,也要死在本王的手里。”
那浓烈的占有欲烧红了薛轻裘的眼睛。
徐慕然默默不语,低垂着头,内心里凄然,王爷到底对徐疏桐还是在乎的,尽管嘴巴上恨不得剐了她千遍万遍。若无深切的在乎,哪里有切齿的恨意,自己只怕不及万分之一。
即使是这样,她也心满意足。
徐慕然将择日启程,启程之前,薛轻裘特地写信给南风瑾,让她转交给徐疏桐。
信到南风瑾那里又不止一日。
且说这一日,薛意浓正拿着徐疏桐做好的小衣服,抖开来看着玩,同样的东西,小孩子的就格外别致、有趣。她笑道:“你做了这样多件,她要穿不了了。”
“小孩子长得快,如今还是夏天,估计要等到明年春天孩子才会出生,春天还有些冷,还要给她做小棉袄穿,只是现在是夏天,就找现成的布料做两件。”
薛意浓将衣服叠好,堆在桌上。取过折扇来给徐疏桐扇风,一面道:“夏天也太热了些,你能不能给朕做件短袖,要是能做裤衩更好。”来到古代,冬寒夏热,虽说现在穿单衣,可到底还是长袖,极为不习惯。
徐疏桐笑道:“您是不是又想出什么歪点子来?我即使会做,这样穿出去,众人见到肯定不依,自古身体受之父母,皇上暴露形体,真的好吗?”万一要是让人看出端倪,岂不是糟糕?这话却没当着薛意浓的面说出来,薛意浓自然了解。
“那朕偷偷在屋里穿,不让人知道不就行了。”
“这样啊,也使得。”当场给薛意浓量衣,见她每日许多东西吃下去,却不见胖,道:“皇上到好,吃了许多东西都不见长。”
“呵呵,你只看到表面,却不晓得朕每日锻炼辛苦。”量好了,依旧坐下说话。只见有小丫头忙忙的进来,说是南美人到了。
徐疏桐‘哦’了一声,显然很奇怪南风瑾为什么会在这时候过来,她看了一眼薛意浓问道:“请进来,还是说我休息了?”
薛意浓料着南风瑾此来,必定薛轻裘那边有东西送来,自己在,多为不便。道:“不必了,你们聊。朕还要去肖婕妤那边去看看。”
“好吧,替我问候她。”
她怀孩子就害喜了那么一回,在太后面前争了一回气,之后就再无此征兆,想到别人都会,自己到不辛苦,鲜见得是孩子体谅自己。肖芳就不同了,这段日子吃了就吐,又不敢不吃,人已见消瘦,可见各人各命各不相同,徐疏桐也是做了娘的,这心思自然能体会一些,道:“问问她想吃点什么,尽管让御膳房去做。”
“朕理会的。”薛意浓起身去了,出门时见着南风瑾,南风瑾对她福了一福。薛意浓道:“进去吧,别在太阳底下晒着。”存惜随后出来,请她主仆二人进去。
南风瑾进来时,见徐疏桐正在做衣服。瞧她手里的花色,却像是做给小女孩的,心里不解。这在皇宫里的人莫不是盼有个儿子,母凭子贵,这生个女儿算什么?
徐疏桐见她来了,笑了笑。南风瑾福了一礼,“妾身见过婕妤。”
“请坐,存惜上茶。”一边问她,“过来可有事?大热天的。”
南风瑾从袖内拿出信件,递给徐疏桐,徐疏桐身侧的存惜刚刚离开,便有倾城代劳转送上。“回婕妤的话,王爷来信了。”徐疏桐暂时放下了手里的活计,将信封撕开来看,薛轻裘将责备的话掩过,单说已接到了信,若是同意,疏影择日就可出发,让她们姐妹相见。这次十分爽快,徐疏桐一见之下,十分诧异。
疏影找到了,而且还要过来。薛轻裘没有骗自己?她听见妹妹要过来,心里一喜,可是又觉得不一定是自己的亲妹妹,也许找错了,也未可知,薛渐离不是说自己的妹妹失忆了,记不得以前的事……
徐疏桐心里有许多的怀疑处,只是这些不便当着南风瑾的面表现出来。她笑道:“信里的话,我已尽知,难为你这样大热天跑过来一趟,就代我多谢王爷吧!”
“不敢。”
两人也无其他话,南风瑾这就带着倾城告辞去了。存惜端着茶过来,遇上了,便问:“南美人这就走了?”
“走了。”
存惜端茶进门,有些疑惑。“话还没说两句,怎么就走了呢?茶也没喝一口,害奴婢泡了来。”
徐疏桐道:“你自己喝吧,横竖不浪费。”
“她来说什么?”
“说是疏影要过来。”
“真的假的,疏影小姐有消息了?”
徐疏桐也不知道,真假横竖等见面即知。
晚间与薛意浓讨论了这件事,“皇上您说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她咋觉得如此不安心,“五公主那边最近有消息没有?”
“没有,关于这一点朕甚担心,担心她出了什么事。”
徐疏桐安慰她,“也许是路上耽搁了,没有消息未必是坏消息。”
“但愿吧!不过朕有个疑点,还希望疏桐帮朕解惑。”
“皇上尽管说。”
“以前大皇子一直拿你妹妹的事牵制你,按理说,你妹妹找着了,对他更加有好处,放在身边岂不是更好,干嘛要送到你身边来?难道说他找到了什么别的办法来牵制你吗?还是给你妹妹吃了什么黄汤,能让她听他的?”
这事徐疏桐也不知道,“我已经很多年不在他身边了,很多事都很难知晓,皇上说的也有道理,我等且看着,若有什么也只能随机应变了。对了,皇上去知秋苑,肖婕妤身子如何,还像先前那样么?”
“嗯,仍然吃不下东西,让人着急。不过肚子到是显了,有点儿小圆,看起来挺有意思。”
徐疏桐提醒道:“越是在这样的关键时候,越是要小心。千万别让人识破了,那些闲杂人等一定要注意。”
“你放心,朕晓得。只是朕一直纳闷那贺思弦如何知道这件事?朕查了查,没有一个肯露实情,看来解铃还需系铃人,得从贺思弦身上下手才行。“只是她敢偷偷的跑出来,胆子也真是大,都是仗着宫里有人撑腰之故。”而且那个撑腰之人她还不好摆弄,毕竟辈分在那摆着,这贺思弦也就变得格外棘手,做什么事没有真凭实据还不好置办,上次弄的李彤差点自杀,这账还没跟她算,又不安分的玩起新花样来。
徐疏桐道:“好了,皇上不必为了她而心生烦恼,不值得,这件事早晚会解决,她那么不安分,想要找到治她的茬儿也不是没机会,只是皇上顾念太后和国公府才这样缩手缩脚,我知道皇上是念情,他们却不懂得这一点儿,这些事我来替您分忧就是。”反正她在哪里都是坏人,不介意得罪人的。
薛意浓也不肯叫她委屈。“没事儿,就算你不料理她,总有人会收拾她。”
银夏苑。
贺思弦痛打了两个喷嚏,口道:“到底谁在说我的坏话。”对着屋里的丫头问道,“是你,是你,还是你……”丫头们一个个龟缩了脑袋,贺思弦的脾气着实不好,尤其是在宫里很不得志,她以为她是宅斗高手,偏偏其他人都是菩萨,全部蹲屋里不出,想找茬都不容易。她眼珠子转了几圈,想起件事来。“我起肖婕妤那也有好一段日子了,她到现在还不给个信,是不是真要我向太后告状才晓得我不是威胁她,而是真心想这样做。”
每日都听到薛意浓去知秋苑看肖芳,别跟她说没时间提她的事,分明就是推搪,不想办。好啊,你不办,我就要你的命!
她屋底都快坐穿了。来到宫里皇上没见着几面,都在禁足,该死该死!其余人该升的升,怀孕的怀孕,别人过得风生水起,她呢?跟个寺庙里的老尼姑似的。
她得想办法出去。
真的以为她不敢对太后言明么……
贺思弦起了别样心思,眼神讳莫如深,带着几分阴险。
这时候,外头有人敲了敲门,向屋里喊了一声,“美人,肖婕妤派人过来了,是否请她进来。”
贺思弦愣了一下,道:“让她进来,我到要看肖婕妤有何话说。”看来还是怕了,贺思弦心里冷笑了几声。
肖芳派来的不是别人,而是她的心腹丫头知更。知更进来后,盈盈拜倒,对着贺思弦那犀利的眼神视若无物,道:“奴婢见过美人。”
“免礼,肖婕妤让你说什么来?”
“回美人的话,我家婕妤说了,答应美人的事一切妥当,恐美人不耐烦,特地遣了奴婢过来告诉您一声,皇上不日就要过来,让您好生准备着。”
贺思弦笑了,“你家婕妤果然讲信誉,也对,毕竟有把柄在我手里,就说我知道了,多谢她的好意,以后还有许多要麻烦的地方,还望她照拂则个。”
知更心说:“真不要脸。”脸上却带着恭敬,“是,奴婢明白。若美人无其他话吩咐,奴婢这就回去告诉娘娘一声。”
“去吧。”
待知更去后,屋里人略微欢喜,就连贺思弦都松了一口气,薛意浓终于要过来了。
牡丹道:“还算肖婕妤识相,不过小主她这样做是心虚了吧,所以徐婕妤说的话应该是真的,只是奴婢心中有一问,想要请教小主。”
“说。”
“如果徐婕妤早就知道这件事,为什么她没有借机告诉皇上,若皇上知道,肖婕妤一定不会有好下场,到时候得利最多的不是徐婕妤吗?”
贺思弦一想也是,“她虽然没有告诉皇上,可她告诉了贺太后,这不等于跟告诉了皇上一样。也许这样比直接对皇上说出来好,说人是非坏人性命,这可不是什么好事,事情一出,肖婕妤是完了,同样的别人就会忌惮她,到时候大家联合起来对付她,她也未必有好日子过,这也许就是她的聪明处,不过再怎么聪明,肖婕妤这事我都会好好的利用殆尽,最后是死是活跟我有什么关系。”
她就是要肖芳在死之前贡献出最大的价值。如果不死,那就更好,到时候她有把柄在自己手里,就更加容易利用和牵制。
比起对付没有明显缺点的徐疏桐,她还是找肖芳比较好,让肖芳做自己的挡箭牌去对付徐疏桐,到时候,那两个都玩完了,剩下来就是她的市面。
且说知更回去,嘴里嘀咕不迭,这个贺思弦太过分了。一副作威作福的样子,自己好歹是婕妤的跟班,竟然对婕妤也是口出轻蔑,她这里正全副心思在这件事上,不妨不远处有人看见她,兀自回了知秋苑。
剪水嫌屋里热,要出来走走,就看见了知更从前面拐走了,也没看见她的存在,她望了望知更去的方向,那地方分明就是银夏苑。
知更去银夏苑做甚,这大晚上的,趁着夜色,必定做的不是好事。莫不是肖婕妤跟贺思弦有联系?那她这次可捞到机会了,一次性的解决两个人,素日皇上就说过,若是谁敢没有他的命令随便进出银夏苑,就当藐视皇上执行,看那肖婕妤也不是个笨人,怎么把皇上的话当成耳边风呢?
剪水越想越不解,干脆往回走。
后来她想到一种可能性,那就是贺思弦抓住了肖芳的什么把柄,就算肖芳清白,她相信那个贺思弦一定也会制造出把柄来,让人误会。她家小主的事,不就是个例子么?
如果事情是这样,她就必须弄清楚肖芳到底有什么把柄被贺思弦抓住了,她们再谈联合之策,好好的让贺思弦吃一点儿苦头。
剪水这样想,已到元央苑的门口。
门口小宫女见她回来,打声招呼,“剪水姐姐才出去乘凉,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外头也热,现在的天气哪里都是热炕。”说着,她就进了屋。李彤刚洗好澡正坐在桌边数佛米,她今日未完成任务。一见剪水回来,更加灰心丧气。
“你回来了,不是说出去散步了。”
“嗯,路上遇见点事儿,就回来跟小主说一声。”
“什么事?”剪水覆在她耳边如此如此一说,“你想说什么?”
“小主忘记被人冤枉之仇了?就算小主忘记了,奴婢可没有忘记,敢动奴婢这边的人,奴婢可不能让她好过。”剪水这架势比主子还主子,惹的重瞳发笑。她们这里到有点意思,做主子的被管着,做奴婢的张牙舞爪。显然剪水没有半分玩笑的意思,“重瞳你笑什么,你忘记来宫里之前,夫人是怎么交代我们的了?不许让小主受一点儿委屈。”
当然这是大面上的话,私心里的话,她可不敢告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