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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鬼?你这就是三十多岁的未婚男人?我要的是懦弱不是娘炮!”
“可怕你这张脸是被门给挤了吗?哪个瞎了眼的这种人都给放进来!”
“听不懂人话吗?滚!”
“认识字吗?不认识你凑什么热闹!”
几乎是在试镜厅的门刚打开,塞班不耐烦的训斥声就没有断过,纪洲看着迅速缩减的人群挑了挑眉。十人一组,每一组最后一个可能前脚刚迈进去,第一个进去的人就已经被赶出来。
开始纪洲以为这会是初选,但是看到一个人都没有留下来之后,他才意识到这可能真就是看谁能合了塞班的眼缘。
“六十一到七十号!”
看来前六十位是没有一位能入了这个大神的眼。
纪洲注意到每次塞班一开口,前面的这个男人总是仿佛被吓了一跳的发抖,嘴唇也被他抿得泛白没有血色。他向前一步和对方并排,带着笑容开口道:“你叫什么名字?”
“……齐颂。整齐的齐,歌颂的颂。”他大概是想微笑一下,结果只是嘴角微微咧开,倒是和哭差不了多少。
“九十一到一百号!”
人数在逐渐减少,其中纪洲眼熟的几位前辈也都没有成功,只不过他们出来的表情要比其他人更淡定一些,毕竟之前都算是有了心理准备。
“其实你挺不错的。”在马上就要接近自己的时候,纪洲笑着拍了拍齐颂的肩膀,“有你在我面前,我也觉得有点儿紧张。”
大概是他的这么一番话足够诚恳,让齐颂都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虽然那一眼之后他又垂下头苦笑:“谢谢你,但是我知道……我什么都做不好。”
纪洲本想开口说什么,但是对方的表情却让他最后也只是笑了笑。
“一百三十一到一百四十号!”
喊到号码的时候,已经站在门口的齐颂脚步一顿,推门的手都有些无力发抖。纪洲轻轻叹了口气,才在身后帮着他推开门。
里面试镜的导演并不仅仅只是塞班一个,但是剩下的其他四位都聚在后方讨论些什么,塞班自己盘腿坐在长桌上,看着面前进来的十个人。
目光对着纪洲的时候轻轻挑眉,然后继续看向旁边,盯着齐颂就不动了。
和纪洲预想中的情况也差不多,在看到齐颂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个人从外形上就很符合塞班的要求,几次交流中也更是认定了这一点,这的确是让他很紧张,却也无可奈何。
若只是谈演技,他对自己有足够的信心。但是塞班看中的更是这个人本身的气质,他擅长把一个人最真实的一面投射到大荧幕中,有血有肉。每个角色和演员自身的性格融合,这也是为什么塞班每一次选角的时间都比别的导演要浪费得多,真正开机之后的效率确实比别人要更高的主要原因。
他认为性格和阅历有关,而演技却可以后天一点点雕琢。
并且他的成就也证明了他有这个能力去培养演员的演技。
“你叫什么?”在看到齐颂之后,塞班就没有再看接下来的人,他更是直接忽略了纪洲,随手拿过桌子上的登记表翻找,“一百三十一?”
齐颂后退一步,缓缓点头。
而低着头的塞班并没有看到,或者说他本身也不在意对方的答复。
“齐颂,三十七。”塞班拿着那张登记表抬头问他,“你结过婚?”
这个问题明显戳到了齐颂的痛处,纪洲伸手扶了他一下才没有让他直接被身后的椅子腿绊倒。他首先是对着纪洲勉强扯了扯嘴角,然后才把头转向塞班,几次开口却是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我对你的私生活没有兴趣,你只要回答我是或者不是就好。”
“……是。”
“很好。”和塞班本人说的那样,他并没有继续追问,反而用之前放在桌子上的铅笔勾画了什么,“你在现实中最爆发的情绪是什么样的?”
最爆发的情绪?
在塞班询问齐颂的时候,纪洲也在思考这个问题。如果等价思考,他最爆发的情绪应该是什么样的?
如果这个问题是在他未成年之前,他或许并不会这么犹豫。但是经历的多了,隐忍的多了,就仿佛没有什么能让他情绪爆发出来。哪怕在陈嵩出轨的时候,他也就没摔东西,甚至他都没有太多的大喊大叫。
如果是演戏,他确信自己能够演出歇斯底里的感觉,然而在现实中,他恐怕连一个激动的手势都做不出来。
“或者我说的不够详细。”塞班从桌子上蹦下来,走在齐颂的面前,齐颂个字应该是比他高的,却因为驼背而让他看起来比塞班都要矮上一截,“就是你在经受过刺激,最痛苦,最悲伤,甚至是快乐兴奋,你会有什么表现?”
塞班每逼近他一步,齐颂都会向后退,他的手甚至不由自主握住了纪洲的衣角,就像是握着最后一支救命稻草。
“ok!”到后来还是塞班先摊开手,他背对着剩下的八个人挥了挥手,“让他们走,后面的也不用在进来了。”
他倒是没直接赶纪洲走,也不知道是忘了还是觉得多这么一个人在这也没有什么关系。
当然,已经这样了纪洲倒是没抱着什么自己还会有机会的希望。
不过仔细想一想,能亲眼见识一下塞班导演的演技培训课程,倒是也没算白来。
在塞班开口的时候,原本坐在后方讨论的几人也抬头看过来,在看到竟然留下两个人的之后互相都看了一眼,又低下头小声说些什么,一副试镜大权全权交给了塞班的姿态。
“这样吧,”塞班自己却并不在意他们在后面说什么,纪洲感觉他现在盯着齐颂的双眼都泛着光。不过他心里也清楚齐颂面对他很紧张,向后退了两步。“我来举个例子。”
纪洲能感受到这两步就让齐颂整个人都放松了一些,但是他的半个身体依旧躲在了纪洲身后,握着他衣角的手也一直没松开。
恐怕是忘了,不然齐颂自己要是知道能立刻躲他几十米远。
“我们就说点儿开心的。”塞班放缓声音,“你在什么情况下会比较开心?比如说我把这个机会给你,你会有什么表示?”
齐颂却连头都没有抬,眼睛始终盯着椅子脚。
塞班表现了出乎寻常的耐心,这和他面对卫忠侯时候的装疯打滚完全不同,虽然看在纪洲的眼里这更像是一个诱拐小红帽的野狼。
“你想一想,如果你现在得到了这个机会,我别的也不能保证,但是酬劳肯定是你绝对想象不到的丰厚。你会开心吗?”
纪洲感觉握着自己衣角的手被放开,半天之后才听到齐颂低哑的说话声:“对不起。”
“啊?”塞班有点儿搞不明白。
齐颂伸手小心地拍了拍纪洲衣服上褶皱,再一次开口,对象很明确:“对不起,我……我没注意到。”
打量着塞班的表情,纪洲忍着笑意说:“没关系。”
“现在是一个大好的工作摆在你的面前,你还在想着衣服上的褶?”塞班暴躁的心情刚冒了一个头就被他自己压了下去,“那我们就不提开心的事,提点儿悲伤的,悲伤的你总该有吧?”
这要不是一个导演恐怕出门就能被人套麻袋。
纪洲自觉向旁边让开。让一直躲着塞班的齐颂不得不暴露,他的脸色很不好看,连嘴唇都在紧张地颤动着。
但是很明显,他这样的一副表情反而让塞班更兴奋,他刻意压低自己声音:“比方说你的前妻?她为什么要和你离婚?你又为什么会丢了工作?”
齐颂微微偏头,抬起手臂似乎想要捂住耳朵,结果这个动作刚做到一半就被他狠狠咬住下唇放弃。从纪洲的角度看过去,能注意到他脖间的青筋都清晰可见,然而直到他把手放下,又重新垂下头,都没有说出一个字。
这短短的几分钟,这个人的挣扎愤怒到最后恢复了曾经的懦弱平静,连纪洲在旁边看着,都觉得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这表现和演技无关,而是一个恐怕一生都在低头的懦弱男人妥协地挣扎。
塞班在看到齐颂抬手的那个瞬间,就已经勾起了嘴唇,结果这个笑容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在齐颂垂下头恢复原样之后,他直接就在原地狠狠地蹦了几下,那表情很明显就是忍住爆粗口的冲动。
“操!”
好吧,他没忍住。
“纪洲!”塞班话音一转,改成狠狠瞪着纪洲。
莫名其妙就躺枪了的纪洲依旧微笑着开口:“在。”
“你不是也来试镜的!”塞班回到他之前坐着的那个桌子,从上边随手抽了一张小纸条塞给了纪洲,“演!”
纪洲知道自己认真就输了。
但是他依旧展开那张被塞班揉得皱巴巴的纸条。
——“楚瑜生,男,三十一岁,未婚懦弱不会生气老好人。背景在又一波台风来袭,安全屋内,他仅剩的半瓶水被夺走。”
果然是名导大作。
这个试镜题目明显就是开放式,没有剧本,一百个人自然就有一百种演法,而塞班需要的自然就是脑回路和他重合的那位。这一段背景发生在整部电影之前之后都需要猜测,很明显身为重要配角之一,这个男人后期的性格肯定会有些许的转变,而具体转变成什么模样也需要去演员自己去赌。
很有挑战性。
纪洲勾了勾唇角,猛地毫无征兆狠狠摔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