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淋浴头开着,水却是冰冷。
卫忠侯衣服都没换,只是把手随意地放在水流下,有一发没一发地拨弄着,脑袋里却是想着之前的事。
纪洲仰头看着他的时候,因为角度的问题,脖颈紧紧绷着,喉结上下滚动,那种感觉——让人想俯身咬一口。
他从来没对别人有过这种冲动,年少无知的时候的确做过几个荒唐梦,醒来之后倒是把梦中的场景忘了个干净。在军营,一群大老爷们粗汉子没事总提谁谁谁家的小媳妇,他也能随口说出几个荤段子,也见过这家的花魁那家的优伶,听个小曲摸个小手除此之外还真没有什么别的想法。
保家卫国说起来实在太大,能努力活着就是那时候唯一的愿望。
哪知道现在这生活不用太操心了,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也都开始出来碍眼。
他向前两步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风吹日晒了那么多年,这两天把干糙的皮肤养了养,就是这肤色还真是养不回来,至少要比纪洲黑上两层,更别提之间那个像天天用奶洗脸的小白脸。
还有这手,拿刀学武这么多年早就有一层厚茧,虽然看不明显,但是刚才捏纪洲脸的时候他都怕给人脸上划两道口子。
不过,卫忠侯向镜子前凑了凑,欣慰地点点头,他这脸长得到不错。还好当时没随了一脸胡子看起来和门神差不多的老爹,而是完全继承了他那个京城第一美人的娘。
想当初他那个憨傻老哥十七岁就被一纸御赐逼成了亲,他也才刚满十六说媒的婆娘就踏破了门槛,更别说他人都到了边疆,刘屠夫家的小女儿张大夫家的表妹前街口当铺家的那个泼辣小姐全都堵在军营门口非他不嫁。
他要是想,那现在孩子都能拉弓射箭了。
不过那群莺莺燕燕和纪洲还真是比不了……
“将军?”纪洲敲了敲门,卫忠侯已经在浴室里呆了半个小时,远远超过他平时的时间。纪洲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的事情让他察觉到了什么,这人的确是聪明也心思敏锐,很难说他会有什么想法。
之前他口中虽然是说过对同性恋没有什么看法,但是这种事情真正发生在个人身上很可能就受到了排斥。
如果这是同类人,或许纪洲还有那个勇气再去尝试一次。
但是这位在蒋七口中可是‘直的不能再直’。
里面没有反应,纪洲心中的紧张压过了疑惑,忙又敲了门:“卫忠侯?听得见吗?你不说话我就进去了。”
还是让人心焦的沉默,纪洲转身刚准备去找备用钥匙,就听到里面有了一声被重物撞到什么地方的闷响,和隐忍地闷哼。
来不及多想,纪洲忙拧了一下门把手,浴室门没锁——
里面没有热气,卫忠侯扶着腰皱眉靠在墙边的,连脸上的痛苦模样都清清楚楚。
“怎么样了?”淋浴头下来的水冰凉浇得纪洲一个哆嗦,来不及多想,他把水一关。看到卫忠侯少见的脆弱模样,也有些心烦意乱,“你是撞到哪了?多大个人了你能不能注意一点儿?”
“……我不小心。”卫忠侯眯着眼睛忍着疼痛开口,“没什么大事就是磕了一下,你刚才叫我,我开始没听见,后来一着急就撞洗漱台上了。”
“那怪我了?”纪洲深呼吸让自己情绪稳定下来,他别过头,“还能走吗?出来我看一看。”刚才紧张没注意,纪洲这才意识到卫忠侯之前是在洗澡。而现在自然也是浑身赤|裸。
第二次。纪洲的脸色有点儿不太自然。
卫忠侯扶着腰,然而真正觉得一阵阵疼痛的是小腹右侧,不过那个位置当着纪洲面揉的话好像不是很好,不过他现在看着纪洲偏着头的模样却是心情很好,“这是第二次。”
“……嗯?”
卫忠侯半弯着腰拿过一边的浴巾,口中不怎么正经地说:“在我们那地方,你要是看了我的裸|体,你都应该对我负责非我不娶了。”
“什么乱起八糟的?”纪洲被他这个比喻逗笑了,伸出一只胳膊让卫忠侯搀着。
卫忠侯的身体冰凉,水没太擦干净,把纪洲本来就淋了一身凉水的衣服更是湿漉漉地贴在了身上。他把手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之前他说体热这一点儿的确不假,浴室的门都没有走出去,纪洲就感觉被卫忠侯触碰的位置很烫很热。
因为疼痛有些急促的呼吸,让身体的每一寸肌肉都绷紧又放松,他不用去看,就能感受到那些肌肉线条,不夸张并富有力量,完全可以称得上是完美。
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纪洲问起之前的问题:“刚才怎么用凉水洗澡?”
总不能说是在纪洲叫他之前他都是在玩水,卫忠侯轻咳一声,蹩脚地转换了话题,“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这话一出口,纪洲反而是心底一跳,他不知道卫忠侯是随口一说还是在试探什么,只能强壮镇定地模棱两可回答,“看眼缘,我没有什么固定要求,你这样的就不错。”
卫忠侯没说话,握着纪洲的胳膊都在不自觉地用力,他有点儿想笑,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闲得没事就想傻笑。就好像是之前那些乱起八糟的心思因为这一句话又都有些躁动。
纪洲的衣服被打湿贴在身上,他的手能感受到对方的体温,比自己要低一点儿,冰冰凉贴着倒是很舒服。和纪洲这个人给他的感觉差不多,舒服。他从来没被别人这么关心过,哪怕是家人互相之间的交流不少,却是没什么叮嘱,像这种吃饭了没别忘了吃饭这种话,他长了这么大,也就只有纪洲对他说过。
卫忠侯把身体的重量向下又分了一点儿给纪洲,这样他只要侧着头,就能贴到纪洲的耳朵。
纪洲连耳朵都很白,耳垂不大,看起来倒是肉嘟嘟的想让人咬一口。
脸侧的棱角很柔和,脸颊透着自然的浅粉色,可爱得想让人咬一口。
嘴唇不薄不厚,但是唇形很漂亮,属于那种随时随地都给人一种微笑的感觉,唇色是自然的樱桃红,诱人得想让人咬一口。
气氛不太对。在刚走出浴室之后纪洲停下脚步,卫忠侯也自然地跟着他停住。然而他的目光却还是跟着纪洲走,从想让人咬一口的喉结,到想让人咬一口的锁骨,再继续往下……
纪洲没和卫忠侯对视,他甚至都没去看卫忠侯一眼,却已经呼吸急促。
这种感觉和之前注视着卫忠侯的时候差不多,却又更浓烈。他的后背贴着卫忠侯的胸膛,对方慢慢加快的心跳声似乎都与他融合在一起。
“你……”纪洲深呼吸之后才敢转头,正好对上了卫忠侯的视线,看着那双眼睛,他突然就什么都不想说了。
直到对方眼中有了笑意,这就像是个信号,让他猛地吻上去。
卫忠侯的手臂紧紧箍着他的脖子,手掌压在他的后脑,这种之前让纪洲想要尝试的动作被对方抢先一步,压迫性的力道让纪洲微微皱眉,他需要微微仰起头,但是这个动作在接吻来说的确是太费力气。让他除了最开始的主动权之外,剩下完全都被对方生猛的模样压制得毫无用武之地。
说真的,小处男的接吻技巧实在是太差太差太差了。
纪洲的舌尖已经不敢再和对方搅在一起了,最开始这种近乎打架一样的接吻的确是让他头皮都被刺激地发麻,但是后来那犬牙真是咬得他一点儿兴致都没有了。
察觉到纪洲的情绪,卫忠侯放松了力道,用舌尖一点点勾勒了纪洲微肿的唇,似乎要把之前被他咬破的伤口舔到愈合。
小狗一样。
纪洲抬手揉了揉卫忠侯披散着的长发,用食指勾着发尾,轻轻一扯。卫忠侯眉头一皱,又上前撞了他的唇一下才分开。
“我真是……”纪洲好气又好笑,看着卫忠侯简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对方表现地太成熟,反而也只有在这种情况下才看出来他的年龄,虽然……“正常你们那二十岁的男人孩子都能跑了吧。”
卫忠侯不满,看着纪洲唇上的伤口又有点儿尴尬,只能硬邦邦地说:“我洁身自好。”
纪洲靠在墙边上笑,笑着笑着慢慢就沉默下来。他想问卫忠侯原因,却又意识到之前是自己先主动,这种矛盾的心理让他反而是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卫忠侯大概也是类似的感觉,他张开嘴想说什么,到口的话却又停顿了一下,“我去换衣服。”
“嗯?……哦。”纪洲点点头,“我去切橙子。”
“顺便再帮我洗一个苹果。”
纪洲做了一个ok的手势,也不管卫忠侯到底是懂不懂,先他一步出了门。
他在厨房转了转,切了橙子洗了苹果摘了葡萄都放在桌子上,手机在手里转着,想要把这是给蒋七说一声,又觉得对方这么不靠谱还是算了。
“砰!”
从卫忠侯的房间里传来一声重物撞击的巨响,纪洲深呼吸快走两步打开门,“一天两次你还真是——将军你怎么了?”
卫忠侯捂着小腹右侧的位置紧闭着眼,额头上却满是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