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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熙本来想说,“你让我上我就上,你是我的谁?”后来想想,实在矫情,自己又是有求于人,何必!图惹人不快。于是屁颠的上了车,项越看她一眼,“安全带系上。”
“噢。”她低头把安全扣扣好。
车子发动,出了医院,很快融入了马路众多车辆中。正是每日下班高峰,车辆行人众多,没多久就堵上了。前面有车加塞,项越不但没有谴责,竟还后退一些给人让道,奚熙看到不免翻了个白眼,又因为不尴不尬的气氛,又不好跟以前似的口出狂言奚落他,憋得难受。
这一堵就是十几分钟,之后才缓慢的继续开动,期间走走停停近半小时才开出那条主干道。项越方向盘一转,拐到了车辆明显少了许多的单行道上。
奚熙咳了一声,“你去哪?”这是近五十分钟里,车里响起的第一句人声。
项越目不斜视的开车,语调依然淡淡,“沈南找我有事。”
沈南……奚熙对他的印象只有一个:白胖子。
“那我跟着去会不会不合适?”她矫情的言不由衷。
项越停下车等绿灯,闻言看她一眼,“那你在这儿下车?”
奚熙:-_-||
“项越,你能不能说话别这么阴阳怪气的!是,我是亲了你,怎么啦!那还是我初吻呢!我初吻二吻都给你了,你一个男人干嘛这样斤斤计较,没风度!”
论起胡搅蛮缠不讲理,熊孩子实在不遑多让。他眼沉了沉,肃着脸看她,想说什么,到嘴的话终是吞咽了下去,前面的车动了,项越转开视线,重新发动车子。寂静重新在车里蔓延,奚熙冲动之下口不择言,这会儿就有些后悔,觉得不该主动提起接吻的事,毕竟那晚是她占人便宜,这会儿再提,反倒有些提醒的意思在里面。
成年人,一夜|情都可当家常便饭,她还是太不成熟。
奚熙有些挫败,小心的观察了他一阵儿,见项越抿着唇开车,脸上面无表情。俊逸的眉眼间自有股难言的美感,即使只是侧脸,也是美好的。好似头一回发现的奇观,品味一番,颇有些感慨,原来他长得这样好看,比之夏伊,还要更有味道。
这样的认知让奚熙有些心慌气短,脸颊有些发烧,不知自己竟也这样爱美色皮囊。车很快停了下来,解开安全扣,项越先下了车。奚熙磨蹭了一下,也跟着下来,只是头低着,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别提多可怜了。
这个样子,项越纵使恼怒,也发不起火了。他叹口气,“上次的事我就当你年少无知图新鲜,不再提了。”
奚熙听着有点儿不是滋味,也不知是松了口气还是怅然若失,总之是让人不满意不愉快的。但她是个爱面子的人,年轻姑娘总是喜欢在外人面前武装自己,好似水火不侵,其实内里敏|感脆弱。
“那你也别生我气了,”她故作淡定,“我这次找你是真有事,夏伊爷爷住院,现在家里分了三个阵营,整体吵吵不断,夏伊和他爷爷关系最好,他现在谁都不信,连亲爹妈都不信了,想问你个准话,老爷子这回手术到底有多大希望。”
项越早猜到她是为这件事过来,并不惊讶,但到底也是有些不舒服。只是这点儿不舒服被他有意忽视,所以面上不显,语气比之刚才还圆融些,“夏老年纪大了,手术就算成功,也是强弩之末。”只差来一句,老人命不久矣。
奚熙漂亮的小脸绷了起来,对这个消息显然是不满意的。但生死之事人力毕竟难以回天,医生也不是无所不能,她噢了一声,“那你进去吧,不打扰你和沈南谈事,我先走了。”
项越伸手拉住她,“这个时候不好打车,你走去哪?我和沈南也没什么大事聊,等吃完饭送你回去。”
奚熙低头看了眼手腕上他骨节分明的手,想要挣开,又觉得太刻意,以前别说牵手腕,就是牵手,她也没觉得有什么。那天冲动之下的吻,好似在这个时候才开始发酵。
“是你请我的啊,不是我厚脸皮蹭饭。”她娇娇的说道,仿佛和以前不无二致。
项越笑了笑,“哪那么多话,走吧。”
过了几天,夏家人终于联系好几位脑科专家齐聚军区总院会诊。对此最高兴的要属院长,这么多专家平时要聚到一块儿不容易,即使是夏家请来的,偶有间隙也能指导指导院里的年轻医生的嘛。最不满的是院里的几位老大夫,这就像地盘被人突围了,显得他们多没本事似的,还要求助外援。外援就比他们强?呵!
总之夏家人好似天生就是搅风搅雨的搅棍精,在哪儿都能整点儿事出来。明面上院里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汹涌。项越在这样的环境里,想要独善其身有点儿困难,他是‘故交’家的孩子,最得夏家人信任,什么事儿都要再三找他确认咨询,搞得他烦不胜烦。
奚熙晚上回家听到哥哥提起夏老的病情,奚维说,“夏老如果出事,夏家估计要变天,禹凌商圈里也会有波震荡。”这之于他们外人来说,是个好消息,一个家族内部有了危机,就意味着别的家族可以趁虚而入,瓜分地盘,博得好处。
商场如战场,这话不是只说说而已,是真的波涛汹涌,稍有不慎就要元气大伤,重则跌落谷底再难东山再起。
奚熙夹在中间有些为难,“哥~”
“就算我不落井下石,别人也不会放过,机会稍纵即逝,做生意,不能不讲人情,但也不能太讲人情,公私分明,奚熙,这四个字你要仔细揣摩想想。”
“可是夏伊……”
“夏伊是你朋友,整个夏家的生意可不是你朋友。”奚维打断妹妹,“我知道你怎么想,但你还是太孩子气,我让你读经管,是希望以后你能到公司帮我,如果你这样意气用事,抹不开面子,以后就算到社会也是被人欺负的料。”
这话有些重,奚熙嘟嘴不高兴,奚维叹气,拍拍妹妹的脑袋瓜,“你啊,心太软,怎么不想想,如果咱们和夏家情况倒过来,夏家的人是否会看在你的面子上对咱们网开一面?”
当然不会!这点儿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奚熙看着哥哥,有些颓唐,奚维笑笑,“你还小,需要历练。我让冯争把重山路的门面房腾出来了,你说要开宠物店,我给你三十万,你自己去装修,铺货,聘请员工,期间我不插手,一年后咱们再算盈利,如果你能经营好,基金会的事我来给你办。”
奚熙已经知道老头子想要联合几家给他们办个基金会,但奚熙对奚伯年抵触,连带着不想要他管自己的事。再加上最近夏老出事,整个禹凌商圈都在盯着这件事,基金会目前属于‘胎死腹中’,再要重启,不知要到何时。
“基金会办不办都无所谓。”奚熙把最后一口牛奶喝了,“俞可扬跟赵江订婚了,年后会去北京读书,夏伊家又出事,童谣要出国了,张泽也不怎么来参加社团活动,我们这个小团体快散了,找他们家里出钱,可能比较难。”
这是她最近比较伤心的事,维持了一年多的小团体,因为各种各样的现实问题,变得摇摇欲坠。每周到福利院老人院献爱心时,都变得清冷了。
奚维抽张纸巾帮妹妹把嘴边的奶渍擦了,柔声说,“基金会只能一家独大,牵扯家族太多,容易出乱子。奚熙,你还不了解基金会能带来多少利益纠葛,既然你喜欢做慈善,我希望你能清清静静的做,咱们不图做大,只要你安心喜欢就好。”
她听了先是有些迷茫,忽而反应过来,“哥,你的意思是以咱们自家名义来办基金会吗?那需要很多资金的!”
哥哥和她名下虽有不少奚氏股份,每年分红收入不菲,但哥哥这些年副业投入也很大,赚了钱就去投资项目,名下产业虽多,流动资金却不丰厚。若是找老头子要钱……那他肯定要掺一脚,把她变成傀儡。
奚维说,“这些你不用操心,我有安排。不过如果你宠物店都经营不好,那基金会的事你也不用想了。”
夏老手术还算成功,这是个好消息。夏家出于各方面考虑,对外开放了探视。奚熙就跟着哥哥还有自家老头子一起去医院探望了这位在商场叱诧风云多年的老先生。
快九十岁的老人,去年见时还虎虎生风,今天却已经有了死气。发灰的脸色透出股不言自明的颓然。奚熙看到夏伊,他站在病床的另一侧,手与祖父的手交握,垂眸不语,清冷的仿似身处另一个世界。
想起哥哥最近说起的商圈动向,奚熙心里有些不好受。父兄在病房外间与夏家人交谈,她不想留在这种压抑的氛围里,趁人不注意,悄然出了病房。给哥哥发了条信息,之后乘电梯下去,出了住院部,漫无目的的在外面走来走去。
刚想起项越,不知他今天是否上班,抬头转弯时,竟就看到了他阔步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