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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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市入了五月便是梅雨季，连绵的小雨能够下上一两个星期都不见停的。江霏霏本就不喜欢阴雨连绵的日子，现在就更是厌烦，可偏偏下雨的是老天爷，她再是不喜欢，也只能忍耐。

    江霏霏打开邮箱，将技术反馈回来的信息都扫了一遍，再根据他们提的问题，将之前产品流程的逻辑关系疏离，遇到有不能处理的先标注起来，待处理完整份邮件，再找相关的同事做咨询。

    这是江霏霏进入深航后每天的工作，有些繁琐和反复，但她很清楚的感觉到，短短个把月的时间，她对于流程的掌控力已经有了明显的提升，所以，她愿意去做好。

    “霏霏，你还好吧？”同事阮阮轻轻扣了扣她的桌子，“要帮你倒杯水吗？”

    江霏霏从工作里抬头，“啊？怎么了？”

    “你的脸色看起来比外面的天还要阴，早上打招呼的时候，笑容都是挤出来的。”

    江霏霏知道阮阮的话没夸张，这阵子她都笑不出来，连客气的那种都笑不出来，有些事情压在心上，嘴角便像是挂了秤砣，想扬起来总有些不容易的。

    四月底还未入梅雨季的时候，岳宁城有天很突然的觉察到右腿隐隐不适，自那天之后，不适延绵了半月有余，虽然不算影响他的日常工作和生活，但始终没有完全消除。

    他能够感觉到这种症状预示着，右腿断肢再次出现了问题，至于这个问题到底有多大，身体的症状不算明显，他也不能确定。

    这件事情岳宁城没有瞒着江霏霏，是事关他们两个人未来的问题，他明白，有些决定需要他们共同去承担。

    为了确诊，岳宁城把他在纽约的物理治疗师余晴月找来h市，今天，就是余晴月到的日子。

    一个左右岳宁城今后的结果今天会出，江霏霏又怎么能轻松的起来？今天早上的时候，她就没打算来上班，但岳宁城坚持自己早上照旧要工作，也觉得她一个人在家只会胡思乱想，也强烈建议她上半天班，可以分点心，不会把自己的脑子给想坏了。她无力去和他争辩，由着他早上把自己送来上班。

    这些事情自然是不能去开口的，当下她也就是和阮阮说：“确实有点事情，不过很快就会解决的，就是我下午就要请假，也许后面好几天也是，要辛苦你了。”

    “不辛苦，真话，和你合作真不辛苦。”阮阮说的较真，然后笑笑，“事情会顺利解决哈，不用太担心的。”

    “恩，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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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到久违的余晴月时，岳宁城一贯平稳的心情免不得起了波澜，那时，他身边没有任何人。

    余晴月的飞机原定是今天下午到的h市，但中途改了机票，昨天的时候便已经抵达。

    岳宁城没将这个变动告诉江霏霏，他将自己身体的问题说出来后，很清楚的感觉到这个小女人其实没有她自己想象的那样，足够坚强和勇敢，这几天等待，让她像是根崩紧了弦，随便一点小动静就会触动的厉害。

    江霏霏以前是睡眠极沉的人，岳宁城半夜醒来将她整个揽进怀里占便宜都只会闷哼两声，但这几天晚上，只要岳宁城有些个翻身、抬手的小动作，她都会惊醒，然后小心翼翼的看他的情况，要确定他只是简单的小动作才能继续睡下。

    岳宁城觉得她偏向于硬撑，所以要面对的结果，他还是自己先把把关吧。

    毕竟，今早的雨已经停了，而他腿部的不适只有更甚。

    余晴月来h市之前，岳宁城就已经在相熟的私人医院里预定好了一切需要的设备和人力，今天他们的见面就是在这家医院。

    余晴月一眼就注意到岳宁城走到自己面前时，步伐有些不稳当，精致的眉眼蹙着，岳宁城的复健是她亲自全程陪同的，对于岳宁城的苛求，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所以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心里的感觉很异样，只是，职业惯有的疏离和冷漠让她能够冷静的去面对，用英语问着，“多长时间了？”

    “半个月。”

    “先检查吧。”余晴月知道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也用最快的速度直奔主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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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霏霏没忍到下午才走，上午压着自己把事情都做好了，便急匆匆往悦城赶。到顶楼的时候没进岳宁城的办公室，就被candy叫住了，“霏霏！”

    “candy！”江霏霏应了声就往办公室的方向走，candy惊呼说：“等下！你是要找岳总吗？今天岳总没来公司！”

    “他没来公司？”江霏霏听到这话惊诧回头望着candy，早上岳宁城表示勤勤恳恳上班的话还在耳边呢。

    candy很确定的说：“是的，岳总今天没来上班。不过成特助今天在，你要不问问他，看他知不知道岳总在哪？”

    江霏霏发愣片刻，随即想到岳宁城现在是在那个私人医院！

    紧接着也明白岳宁城那样看着她去上班，不过是为了确保她今天早上不会到悦城来找他，这样他才能去孤身去找余晴月确定身体的情况。

    有些发狠的一跺脚，江霏霏到成善办公室，夺了成善的车钥匙，一路飙车去医院。一路上，江霏霏实在有些懊恼，她恼怒自己的粗心，自己的大意，自己的笨！

    以为岳宁城从一开始就将事情和自己说了，以为他连医院地址都告诉了自己，怎么会不和她一起去面对结果！

    结果！

    该死的结果！

    私人医院不比公立医院的热闹，停车场也不大，仅仅能容纳十余辆车子。江霏霏将车驶入停车场的时候，就看到了岳宁城的车子。

    待停好车立刻拨通了岳宁城的电话，两声电话铃后，对面有人接起，江霏霏也不用等岳宁城说什么话，直接就说：“你在哪？我现在在医院，过去找你。”

    岳宁城没想到她来的这么快，顿了顿才说：“我在二楼物理治疗室，过来吧。”

    江霏霏嗯了声，将电话收声就立刻爬楼梯上二楼找人，她一步都不能让自己停下来，静等的时候心里那种焦灼的感觉会让人无所适从，转个头有时人就会懵掉，她觉得这个大概就是岳宁城不愿意和她同来面对的原因，但她真的没办法控制住。

    物理治疗室在二楼的走廊到底的位置，江霏霏踩着发虚的步子往前跑的时候，觉着这里静的可怕，等推门进去的时候觉得自己呼吸都快要停止了，但等真的看到岳宁城的时候，一切好像都……好了许多。

    岳宁城坐在休息区的长椅上，脸色看起来是比较轻松的，只是一身汗意、略有疲惫，毕竟刚结束了今天的治疗。

    “你……”江霏霏跑上去上下看他的情况。

    岳宁城任她将自己全身上下看个遍。

    余晴月从后面的洗手台洗完手过来，看到治疗室多了个女孩子，再看看她拉着岳宁城认真看那模样，怎么也能将他们的关系猜到了，想了想还是淡笑着打了声招呼，“hi！”

    江霏霏忙抬头张望，就看到一个眉眼精致，五官混着欧美人立体的女人在那，一时没反应过来这个人是谁，只好跟着，“hi”了一下。

    岳宁城扶着江霏霏的肩膀单脚站起来，“我介绍下，霏霏，她就是余晴月，我的物理治疗师和复健师，你叫她tracy就好了。tracy，她是我女朋友，江霏霏。”

    听到岳宁城说这个人就是他的治疗师，江霏霏免不得有些惊讶，眼前女人容貌充满魅惑，浅笑间就是让人勾魂的滋味，还真不像医院里严肃脸的医生，“……tracy，你好。”

    余晴月的中文相当生硬，但还是迁就着说：“江小姐好。”

    江霏霏不知道自己能寒暄什么，就直接问：“他……怎么样了？”

    余晴月能听得懂中文，但会念的词汇有限，她尝试组织了下中文，发现要表达有些困难，便回身去拿了岳宁城今天的化验单给她。

    江霏霏看不太懂上面繁琐的一用词，只是看着有两个指标旁边多出了小箭头，忙指着问：“这两个是什么指标，为什么不好？”

    岳宁城看她像拜读圣经一样在看自己的化验单，总算低声开口：“好了，不用看了。这两个指标都是辅助指标，不那么重要。”

    “那你现在是……”

    “确实有组织坏死的迹象，但是是初期的。tracy说，愿意帮我做些物理治疗，看看能不能延缓。”

    听到他的话，余晴月有些摇头，这种拿患者生命开玩笑的事绝对不是她一个医生建议的，无非是岳宁城坚持不肯离开h市，她才不得不说试试。

    江霏霏被那个“延缓”弄得心里乱成了一片，没看到余晴月的反应。她看着觉得岳宁城挺轻松的，但她没觉得刚才那话的意思有轻松，所谓的试试能不能延缓，能够当然是最好的，那如果不能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