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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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江氏连忙将古太医送到了门外，又让赵文博亲自送太医回去，接着才回到房间，眼神凌厉的盯着江勤翰说道：“五弟真是好手段啊。”

    房间里一阵寂静，江勤翰脸色铁青的站了起来，压抑着怒气说道：“大姐，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觉得这毒是我下的，大姐未免把我想得太无耻了，哪怕我再不喜莫氏，也断然做不出这样的事来。”敏薇暗自撇了撇嘴，你无耻的事做得挺多的，也不差这一件。

    “好，五弟既然与你无关，那今天我就非要弄个清楚明白，为五弟你正正名，将来到了七叔面前，我也能为你说句公道话。”江勤翰的话说完，赵江氏就立刻将话接了过来，最后更是提到七老太爷，让江勤翰一点反对的话都说不出来，敏薇有种感觉，赵江氏只是为了能够名正言顺的插手这件事才会故意激江勤翰的。

    听了赵江氏的话，江勤翰的脸色僵了一下，随即眼角扫过姚氏，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赵江氏得了江勤翰的同意，也没有耽误，拉着敏薇的手重新出了房间，院子中的下人都还战战兢兢的站在院子里，见到有人出来，院子里的人都看了过来，她们不是不想走，而是就算她们走了，也逃不出这个宅子，逃不过官府的备案。

    “五弟，还是你来说吧。”赵江氏站在院子并不急着过问莫氏中毒前后的事，反而侧过头看向自己身边的江勤翰语带威压的说道。

    江勤翰气怒难当，脸色憋出了一股不正常的紫红色，眼神愤愤的看着赵江氏一字一顿的说道：“从现在开始，我将这内宅的一切事宜都暂时交给大姐来处置，直到事情水落石出，这宅子若有人不肯听大姐的，听凭大姐发落，不论是何人所为，我决不会姑息轻罚。”

    江勤翰说完也不看任何人，只是一甩袖子疾步走出了院子，只剩下姚氏一脸急切，想追又不敢追的看着江勤翰消失的方向，敏薇则是打算先看看赵江氏要怎么做，然后再决定自己要不要说话。

    “你们已经听到了，现在开始，本夫人问什么，你们就给我回什么，若是有人说谎，那不要怪本夫人手下不留情，好了，谁先来告诉我，这几天你们夫人都吃过什么？是谁伺候的？”赵江氏并不在意江勤翰离开时怒气冲冲的样子，事情既然到了这一步，就由不得她不管了。

    赵江氏的话问完，就见下人中有几名丫鬟与一名婆子互相看了几眼，才齐齐走了出来，跪着对赵江氏与敏薇行礼，敏薇也看了看，确实是这几个，都是当初莫氏带来的人，就因为是莫氏带出来的人，所以敏薇才会对她们放心，没有察觉到出现在莫氏身上的反常状态。

    “奴婢青如，这几日是奴婢几人近身伺候夫人，因夫人身边的云锦与素锦都不在，夫人才暂时将奴婢等人调到身边伺候，这几天夫人一直没有食欲不喜油腻，所以饭食都只是一些清粥小菜，而且夫人吃的极少，夫人白天是焦妈妈贴身照顾，晚上是奴婢几人守夜。”几名站出来的丫鬟中，以这名叫青如的圆脸丫鬟打头，先开口回答了赵江氏的问话，其他人听了青如的话也没有表示反对。

    赵江氏将下面跪着的几人都打量了一遍，又看了一眼敏薇，等确定青如的话没有出入之后才缓缓开口说道：“继续说，这几天的一丝一毫，任何一点的事情都不要遗漏，凡是你们夫人吃过的任何一样东西，碰过的任何一样物品，甚至说过的话，都给我一点不差的说出来，但凡有一点隐瞒，只要被其他人揭破，立刻拉出去卖了。”

    赵江氏的话说完，下面丫鬟们的脸色纷纷变了，她们这些下人说到底卖身契都在主家手上，一个不小心被卖了出去，最好的结果就是由人牙子卖去别家做下人，到时候主人家是好是坏都只能认了，再坏一点就是被大户人家买去做小妾，最多不过是被主母压得死死的也能过下去，只怕最坏的就是被人牙子卖去了下九流的地方，一条玉臂千人枕一点朱唇万人尝，这辈子就只能生不如死了。

    有了赵江氏的话在先，那些丫鬟倒是各自将自己记得的事都说了出来，至于其中真假，却是不知道了，不过敏薇在边上听了，却什么都没听出来，无非就是莫氏之前就休息不好没有食欲，然后请了大夫，得了水土不服的结论，然后就突然昏迷不醒。

    等到那几名丫鬟都说完了，赵江氏双目一闭沉思了半天，才再次开口问道：“你们夫人这几天入口的东西是在哪里做的？”敏薇看了看赵江氏，心里暗自揣测，难道毒被下在了莫氏吃的东西里？

    “夫人到京城之后，见正院有小厨房，便让杨妈妈将小厨房打扫出来，所以正院的饭食点心还有茶水等都是小厨房做出来的，就连夫人喝的药都是在小厨房中，由奴婢与杨妈妈煎的。”回话的依旧是青如，而她话中的杨妈妈就是跪着的人中那唯一的一个婆子。

    听到这里，敏薇似乎听见身边的赵江氏发出了一声微乎其微的叹息声，但是当敏薇看向赵江氏的时候，却发现她的脸色依旧平静，神情也没有任何不同，视线也一直在地上跪着的几人之间来回审视着，来回看了几圈之后，赵江氏才将视线转向了一旁的姚氏。

    赵江氏的视线久久没有移开，敏薇心里也明白这次的事就算不是姚氏做的，也跟她脱不了关系，这个宅子里只有一妻一妾，总不会是敏薇做的，而江敏睿兄妹的几率并不高，最大的可能就是姚氏或者江勤翰，不过敏薇倒是想要相信江勤翰说的话，否则自己的亲爹要毒杀自己的亲娘，就算自己不是这身体的原主，也会觉得十分的心寒。

    “既然五弟已经将内宅事宜都教给了我，那我也就做一回恶人，你们既然伺主不力，都杖毙了吧。”赵江氏的视线始终盯着姚氏，却轻飘飘的一句话就给底下跪着的下人定了罪名与责罚。

    说实话，此时的敏薇倒是有些想要求情，只是这些人都是莫氏自黄州带来的人，原本应该是最能信任的，但是自她们的话里也明白，这些人中也许已经有人背主了，否则既没有吃过任何来自外面的食物，没有接触过任何外面的物品，甚至连门都只出过一次，这毒总不会是凭空出现，然后有凭空跑到莫氏的身体里的。

    “不，请大姑太太饶过我们吧，我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做过，大姑太太。”几名丫鬟都争先恐后的哭泣求饶，就连那名杨妈妈也是满脸惧意的不停告饶。

    赵江氏却没有出现一丝不忍，对着人群里那几名拿着板子的婆子摆摆手，正是之前对着锦绣与如意用刑的婆子，此刻得了赵江氏的命令，有些迟疑的走向青如等人，并将询问的眼神投向了一边脸色发白的姚氏。

    “你们只管做，有什么事，自有我顶着，你们家老爷说过的话，你们难道没听到？”赵江氏迟迟听见没有任何杖刑的声音传来，就看向了那几名婆子，见她们都看向姚氏，只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们几个，语气淡淡的说道。

    那几名婆子看姚氏紧咬着下唇不敢说一句话，而赵江氏看向她们的眼神实在称不上和善，脸上的犹豫迟疑也少了几分，最后其中一名婆子咬了咬牙，一跺脚扯了一下身边的另一名婆子，两人将杨妈妈一左一右押了起来走向了条凳，剩下的婆子见有人先动了，也就跟着动了起来。

    杨妈妈被拉走，紧接着另一名丫鬟也被拉走，剩下的几名丫鬟见状，纷纷转而向敏薇求情，甚至往敏薇这边跑了过来，只是半路就被几名婆子给拉了回来，赵江氏见状站起身来，对着身后的一名丫鬟说道：“红玉，你在这里看着她们行刑，这院子的人一个不许走，都再这里好好看着伺主不力的下场。”

    红玉福身行礼道：“是，夫人。”赵江氏接着又带着笑意看向姚氏说道：“姚姨娘，这毕竟是五弟内宅的事，你是五弟的姨娘，也该在这里仔细督促着下人，也让他们明白做下人的千万不要选错了主子，走错了路才是。”

    敏薇看见姚氏的脸色更加白了几分，低着头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道：“婢妾谢大姑奶奶训导。”

    赵江氏也不理会姚氏的话，只是拉着敏薇的手进了正屋，将房门轻轻关上，将院子中的声音隔在了房门之外，虽然依旧有些声音，但是因为看不见其中的情景，听起来倒是除了凄惨之外没有太多别的感觉。

    “薇儿，你可会怪大姑姑？”赵江氏没有理会门外那些杂乱的声音，反而有些担心的看向敏薇。

    今天的事，任谁能猜出与姚氏有关，可是，最终自己却只是杖毙了几名下人，就连将姚氏留在那里看着那些人被杖毙，也不过是为了让姚氏能起一点惧怕之心，但是不管怎么说，她都没有处罚真正的祸首，毕竟没有任何凭证可以证明姚氏与这件事有关，而更主要的原因是，自己并不是这宅子名正言顺的主人，就算有了五弟的话也没有太大的作用。

    “大姑姑也知道是她做的，为什么不处罚她？或者可以留下青如她们慢慢的问出主使者。”敏薇不懂，虽然前世看过无数电视剧，但是她是个生长在新时代的现代人，怎么也理解不了古代人的思维。

    “薇儿，你记得，大姑姑能帮你一时，但是这毕竟不是忠信侯府，这是江家，是你爹的宅子。”赵江氏没有解释太多，只是低下头来看着敏薇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但是敏薇却突然懂了，赵江氏是忠信侯府的夫人，就算她是自己亲爹的大姐，却始终不是这宅子真正的主人，她今天如果不杖毙这些下人，恐怕等她走了，这些下人就会被自己的亲爹轻轻放过，她能做的也不过是杀鸡儆猴而已。

    敏薇突然觉得有些悲哀，自己所希望的人生从来都是悠闲自在平静安宁而已，只是这个希望似乎离自己越来越远，从穿来之后，她似乎总是在想要努力达到这个希望，但是现实总是有些残忍，不过是离开了江氏族居，就差点令莫氏枉死异乡，可以想象，莫氏如果死了，自己也差不远了。

    赵江氏看着敏薇的眼眸之中的不停闪动的这种情绪，却并没有多说，内宅都是这样，没有人能逃脱这样的命运，这话她曾经劝过莫氏，现在也会这样告诉敏薇，想要在这内宅中生存，不是简单的退让与回避可以做到的，这些只会让人更加得寸进尺，而生在这样的人家就必须知道，不管得到多少都要付出与之相等的代价。

    门外的声音越来越低，赵江氏也没有急着说话，直到外面的声响彻底消失，门外才传来红玉的声音：“夫人，人已经杖毙了。”

    赵江氏才拍了拍敏薇的手说道：“你在这里照顾你母亲吧，过几天我再来看你们。”

    赵江氏说完就出了房间，敏薇默默的进了里间去看莫氏，院子里似乎因为赵江氏的出现而骚乱了一阵，接着再次归于寂静。

    姚氏在正院看了一场活生生血淋淋的杖刑之后，脸色苍白脚步凌乱的离开了正院，她虽然有胆子害人，但是江家一向都以仁善为主，所以极少会像赵江氏这样当众杖毙下人，最多不过是拖到柴房偷偷的打杀了，或者是直接卖掉，所以赵江氏这一招杀鸡儆猴效果还算不错。

    姚氏回到自己院子，发现几名丫鬟都守在了房间外面，房间门紧闭，姚氏刚进院子，贴身丫鬟流火就急急忙忙在姚氏的耳边说道：“老爷来了，发了一顿脾气，将奴婢都赶了出来，夫人小心。”

    虽然江氏族谱中姚氏是妾，但是姚氏院子里的这些下人，包括以前江勤翰任上的那些下人还是喊姚氏为夫人，所以此时流火的称呼并没有因为莫氏的存在而有所改变。

    姚氏听了流火的话，只是点了点头，才重新迈步走到了房门前，伸手推开了房门，然后对着房间外面的一众丫鬟摆摆手，流火得了姚氏的手势，立即让一众丫鬟往外走了走，离着房间距离远了一些，又可以保证不让人靠近房间附近。

    姚氏进了房间，将房门重新关上之后，才带着笑容柔声说道：“老爷怎么来了？”姚氏的话音刚落，就被站在自己身前的江勤翰那黑沉的脸色吓了一跳，不由自主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再次开口说道：“老爷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可把我吓坏了。”

    “沁兰，你跟我说实话，今天的事，是不是你做的？”江勤翰没有回答姚氏的话，而是*的丢出了一句问话。

    姚氏的心中一紧，脸上带着几分试探说道：“老爷这话是什么意思？”江勤翰却只是直直的盯着姚氏，其实他看见姚氏现在的反应，已经隐约猜到这是姚氏做的，毕竟青梅竹马长大，又朝夕相处了多少年，又怎么会看不出姚氏脸上一瞬间的不自在呢？

    姚氏见江勤翰不言不语的一直盯着自己，心里一阵气恼，不管不顾的说道：“对，就是我做的，老爷想怎么样？是要把我送官还是要把我绑到你家大姐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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