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6 做你想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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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他掩饰极好，可那种探究的目光，带着太多的质疑和疑惑。程雾还是能察觉的出来的。

    只不过，她很确信，这人绝对认不出她来。

    一来，她和这人人本就不熟，加上早上也不过两面之缘，一个两面之缘的人，即使感兴趣，也不会到这样的地步。

    另一方面。毕竟衣服里塞了布条改了身形，声线也是伪装过的，这面具更是陆烨帮她改造过的。陆烨说过。就算哪天她被人扒了皮也未必发现戴的是面具。虽然话是他一贯的风格，蠢萌又不好听，但程雾相信他。因为这个男人，相识这么久，从不妄言。

    而且她也已经向陆烨求证过，虽说凭祁琛的实力自己的身份不可能一直瞒得住，可敌明我暗，最起码短时间内是发现不了的。她强悍的精神力正好是他擅长的那些的克星。只要她时刻警惕着，祁琛在她这里不一定讨得到好处。

    刚才她和对方对视，释放精神力，压制对方的蛊惑和催眠就是很好的例子。

    所以这会儿程雾并不怎么怕他，含笑摇头，“祁帮主要是没诚意便算了，您还是直接派义圣门的兄弟们攻上来吧。”说着变戏法一样从背后拿出了一支枪瞄准他，“就看是我的枪快，还是他们的腿快。”

    义圣门大名谁人不知，那在道上可是让人闻风丧胆的存在。别说是程雾这个小小社团的当家人，就算是有名望的道上大佬，在知道祁琛的身份的情况下，只要不被逼的到狗急跳墙的地步，还真没人敢动他一下。

    祁琛万万没想到程雾居然敢掏枪。其实这S市地盘他还真不多在意，此番前来也不过是打探到港岛义圣门似乎派了人手到这边，不知道要做些什么。他心下生疑便跟了来。

    来的时机倒还不错，刚巧碰到江雨社团在S市的动作，他也就顺便掺和一下来玩玩儿。义圣门南北方各自势力有划分，在这北方大动作不太方便，原想趁火打个劫，只不过没料到对方也是个好玩儿的人呐！

    对于好玩的人，他自认为一向是好说话的。所以，平时最讨厌被枪指着的祁琛这时候还保持着愉悦的笑意。“好玩的人就应该好好活着呀，江小姐这一枪子儿下去，以后就得成我义圣门的追杀对象。这怎么划算？”

    听他这话，程雾煞有介事地做思考状，隔了一会才点了点头，“祁帮主说的也是，你一条命比起来我自由自在安全无忧的生活，也太不值钱了点儿。”

    说着收起了枪，在手里把玩着，继续开口，“不如那样，今晚首战，我江雨社团已经出了全力打好头阵，后面的收复和善后工作，你义圣门来。施恩令就算了，成果分配我八你二。以后到了你地盘上该给我开个方便之门的时候可别忘了。”

    祁琛盯着她那闪着璀璨光芒的狭长的丹凤眼，以及你答不答应姐都无所谓的模样，半晌，含笑点头，“那么，合作愉快了。”

    他这么一答应程雾倒是觉得奇了怪了。

    祁琛这人，陆烨发来的资料里说：其人看似温润如玉、彬彬有礼，见人总携三分笑，真真儿给人以翩翩佳公子的形象。可实则狡诈如狐，面慈心狠。擅长心理战术，最爱蛊惑人心，做起事来心狠手辣、不择手段，分分要人命。这一秒还在对你笑，下一刻就已经把屠刀插进你的心窝。最可怕的是，也许当屠刀插进你的心窝，你还觉得，他是在超度你。

    总之，一句话，难相与。两句话，难相与，勿招惹。

    因此，程雾压根没打算谈条件能成功，只是存了试探之心罢了，想看看这人行事和底线到底在哪里。不想对方居然点头。

    虽说这瓜分的是S市道上大半江山，两成的好处着实不少，但是对于义圣门这样的大门派，实在是太微不足道。

    不过对方既然答应，那么她剩下的便是静观其变了。毕竟对方已经盯上社团，盯上她，只要她一天在这道上混，就不可能规避得了和这人接触。主动总好过被动。

    这么想着，她经过化妆和面具的三重改造才伪装出来的丹凤眼里闪过一抹妖娆笑意，盯住祁琛，淡淡道，“合作愉快。”

    ……

    当满城的灯火渐渐暗去，嘈杂的城市逐渐归于安静，马路上的车辆越来越少，行人基本不见，江雨社团派出去的兄弟也相继回了来。

    丝毫没有经历过一场硬仗的疲惫感，归来的人显得精神高亢，提着被抓回来的S市各个帮派的大佬和高层们。

    只是当他们看到程雾身边站着的温润如玉，笑得让人心里有些打突的男人，都有些困惑。

    可困惑归困惑，询问是没有人敢的。如果是昨天，有外人来了总部这么机密的地方，就算王宏伟不说，他们定是要好好查问一番。即使带外人进来的是名义上的当家人。

    可经历了今早和今晚，没人再敢说这女孩只是名义上的老大。所以，即使好奇，也都刻意忽视了那一看就不简单的男人，旁敲侧击地说要报告情况云云。

    程雾瞥一眼故意站在她身边，表现的两人很熟的样子的祁琛。站起身来，对着鼎沸的人群做了个暂停的手势，指着祁琛含笑开口，“这是义圣门老大祁帮主，今天以后的善后工作交由他处理，大家不必介怀。”

    说完指着自己刚坐过的、祁琛站在那里盯了半天的椅子，对祁琛说道，“请稍坐片刻，我去和兄弟们开个会，等下命人将祁帮主和那些需要处理的人都给您送过去，如何？”

    祁琛听这话嘴角抽了抽。当然，并不是因为要被晾在这里等人开会。

    而是他来了这么久，这女孩一直没给他备个椅子，这会儿她不用了才让出来，也是够打脸的。看来以后这债得慢慢讨咯，小家伙，还好你比较好玩。这么想着，他会笑的眼睛如要滴出水来般看着程雾，一副你说什么我总是依你的表情，缓缓开口，“去吧，我等你。”

    程雾被他那种故作暧昧的眼神看的鸡皮疙瘩起了满身，命两个兄弟“好生陪着”祁琛之后率先往大会议室走去。

    只是，两个人倒是暗流汹涌完毕了。可他们之间的互动却惊得满室哗然。有其实程雾的介绍，让江雨社团的人全都有些走不动道的感觉。

    义圣门！老大居然认识义圣门的人！

    凡是道上混的，哪个人不知道，又有哪个人不向往？几百年的传承，遍布全世界的势力，严密的组织，神秘的名头，神圣的帮规。一切的一切都宛若散发着致命吸引力的罂粟，让每个道上混的为之着迷。但其门槛之高，发展之低调，却让人只能仰望。

    可现在，面前的女孩，他们的老大，却指着那温润如玉丝毫不似道上大佬反像是一个书生模样的男人，说那是义圣门老大。他们钦佩的、向往的、好奇的义圣门，的老大！

    说不上是什么感觉。程雾的话他们不会怀疑，所以这会儿全都觉得晕晕乎乎，仿若梦境。再看程雾时像是在看大罗神仙一样。

    程雾看出了他们的震惊，拍了拍手，示意他们跟上。

    ……

    会议开的并不算久。因为程雾不太放心外面，所以边注意着监控里祁琛是否老老实实，边给大家解释这件事，以及和祁琛的约定。

    好在画面里祁琛很安分，一直笑着坐在那里，好像对程雾的监控似有所感似的，不时抬起头对着装在房间里最隐蔽处的针孔摄像头笑笑。

    然而，当程雾走出会议室，却心里一突。

    哪里还有祁琛的影子！她吩咐“好生照顾”他的两个兄弟正躺在地上，看样子是睡熟了，而且还在做美梦，脸上的笑容跟买彩票中了五百万一样。

    程雾心里升起一股不太好的预感，暗恼自己太过自信。看一眼已经没了踪迹的针孔摄像头，她心头疑惑丛生。这个人，是怎么在她时刻监控的情况下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

    只是，回想自己来S市的路上那无缘无故的梦魇，再看社团兄弟们那种奇异的眼神，她只得打哈哈先让他们去休息一下。

    现如今她也算令行禁止，所以即使再奇怪，兄弟们也都没再滞留，全都去了另外一个办公室等着。

    等众人退去，程雾急忙上前拍那两个兄弟的脸，半晌两个人才幽幽醒来。

    他们看上去有些呆滞感，反应许久才想起来之前的事。但记忆却停留在突袭完那几个道上大佬之时，对于什么时候回到总部和程雾交给他们的任务一概全忘。

    听着他们的讲述，程雾拳头紧握，眼睛微眯，看不出什么情绪。

    这时，房门外突然传来轻轻的脚步声，打破了诡异的气氛。

    程雾抬头，那张棱角柔和、温润如同暖玉一般的脸庞出现在视线里。同时，清泉般清越好听、带着那股特有的撩人和魅惑感的声音响起。

    “江小姐，不好意思，刚刚去了洗手间。”说着还甩了甩沾着水珠的大手，有些抱怨地说道，“您这边洗手间卫生可不太达标，厕所里居然有污渍，所以我只能就洗了个手，建议好好整顿一下，要不然憋死人可就不太好了。”

    ……呵呵，*裸的挑衅。程雾看着祁琛那副我真的只是上了个厕所、一点也不知道监控的事的模样，只觉得这人欠扁的很！还厕所卫生不达标，憋死人，憋死的就是你这种不要脸又不可爱的洁癖狂！

    看着对方那张好看的俊脸，她笑得杀气腾腾，“厕所里那那点污渍跟祁帮主比起来，真真是干净多了。大家都是一样的污渍，说不定有一部分就是你造的，你又何必嫌弃。”说完想了想，“祁帮主虽狡诈阴险，名声差了点，但听说是重承诺的，希望你好好处理后面的事。”

    说完手一伸，做了个送客的姿势。

    祁琛盯着她看了很久，就在程雾觉得他会在出幺蛾子的时候，他却点了点头，单手插兜朝门外走去。

    等走到门口，他才回过头来，笑的意味深长。

    “江小姐不必担心，对于好玩儿的人，祁某是最终承诺的。”

    亲眼看着他发动跑车，远远地驶离视线，程雾才拿出纸巾擦了一下手心的汗，心里长长地舒出了一口气。

    此时已经是半夜，她给兄弟们交代了一下，又命王宏伟多注意义圣门那边的动向，方才让一个兄弟送她去了酒店。

    ……

    洗完澡躺在床上，程雾只觉得浑身发软。

    这个男人，太可怕了。昨天到今天的交锋，每次都让她耗尽心力。看似姿态从容，一派轻松。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对于这人，摸不准脾性，猜不透想法，软不得硬不得，躲不开闪不掉。

    她是真的，无计可施。

    一番谈判交锋，她看似占了上风，可对方最后一个小小的反击，就足以告诉她。他并不是真的说不过，斗不过，只是觉得这样很好玩而已。至于是不是真的只是因为好玩，她更不清楚。

    想起来前世师父醉酒时的呓语，和义圣门之间不为人知的纠葛。不知道对方会是有着血海深仇之人，还是是毫无瓜葛之辈。

    原以为她成长速度已经算快，势力发展也尚且可以。可看着对自己来说如迷雾一般的义圣门，她突然觉得，不够，远远不够。要快一些，再快一些。无论是道上势力，还是金钱支撑，那些明面上的生意。都要加快脚步。她还小，等得起，可师父等不起，小禾等不起。

    很累，却又睡不着，万千心绪化成一股拧的死紧的绳，束缚着原本无拘无束的心，令人窒息。

    拿起被扔在床头柜的手机，她翻看着一条一条的短信，再看看已是凌晨三点的时间。按下键盘的手又很快点了取消。

    如此几次之后，手机亮度突然提高一个度，铃声划破让人觉得寂寞无边的夜，比往日更加悦耳的响起。

    程雾看着屏幕上那个几乎刻在心中的名字，只觉得那双看不进玩物却唯独有她的微蓝的眸如在眼前一般。刚才因为诸事烦忧而揪成一团乱麻的心开始慢慢疏散、平复。

    几乎是立刻，她便接通了电话。

    平时对方打电话来总是隔一会儿才说话，她总是喜欢逗弄两句、调戏一番。可今天，程雾却是迫不及待地开口了。声音里带着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柔软和疲惫，依旧是往日痞子一样的语气，“烨老大，我想你了。”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她咯咯笑起来，跟陆烨讲起了今晚的事情。当然，自动省略了自己内心那点小矫情小忧伤和小感慨，将自己的胜利和舌灿莲花扩大了一番。

    听完她的讲述，那边沉吟片刻，淡淡开口，“别怕，他大概是太闲了。”

    听陆烨这话，程雾只觉得眼眶有些湿润。这个沉默寡言，看似不懂世间万物以及人与人之间真情的男人。是如何在她无所谓、甚至是有些臭屁的语气里捕捉到那么点不安定、小惶恐的心情。告诉她别怕。

    而她能做的，不过是轻松一笑，“有你在，我怕什么。大不了学猴子请逗比，哦不，救兵嘛。”

    那边轻嗯一声，却是话锋一转，说了句让程雾目瞪口呆的话。

    “你要是会请就好了。”

    ……程雾觉得，这个男人是不是会读心术。

    说实在的，她确实是不会请。从前世到今生，她从来就相信，靠天靠地，甚至是靠父母靠亲人，都不靠谱。人能够依靠的，只有足够坚强的自己。她做事向来不爱攀附他人，不管自己能不能解决，都希望是依靠自己的力量。特别是事业打拼的路上，一旦习惯了依赖谁，那便是事业止步之时。

    这个男人啊！这个男人！她心中无声喟叹，再三和他保证如果自己有需要会找他。

    那边不置可否，又是半晌沉默，才开了口。“一定要走这条路吗？”

    程雾知道他讲的是什么意思。这件事她知道瞒不过陆烨，也从未刻意去瞒。只是两个人像是有某种默契一般，一直闭口不谈。现在说起来，程雾忽觉有些无所适从。

    陆家乃是勋贵之家，C国数一数二的名门贵族，军政两道皆光明，且直系全都是国家高层。若有朝一日，她这条路走到了极致，那便是，和国家的彻底对立……

    这样的情况下，她和陆烨，可还会有未来？

    只是，骑虎难下，她背负的一切不容许她后退。既如此，那便说清罢！

    她声音很轻，语气很坚定地开口，“恩，一定。”

    那边似乎已经对她的答案有所预料，未作评价，只是清冷声音里多了点鼓励。

    “有我，别怕。做你想做的事。”

    虽知道他不会反对，但也许会有异议或者不悦，可程雾却没想到，自己听到的居然只有支持。

    她知道，这个男人总是对自己纵容和支持的，即使有时候有些荒唐或者是不符合他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