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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显然。陆烨也是一样的想法。他转过身，一向吝于施舍给无关之人的眼神淡淡地扫向那对屡次冒犯的男女。
大路之上的横冲直撞，写意人生里的出言挑衅，商场店面里的出言侮辱。再一再二便罢，再三再四，便是大罗神仙也不能忍。
更遑论，是仙是魔，尚未可知。
陆烨的目光一向是淡淡的，万物皆难进入眼底，没有暖意却也不至于可怕。但是这会儿，程雾很明显感觉得到，他将那两人看到了眼中，只是里面蕴含的绝对不是什么好的意思。
那女人一直看着这边，当看到转身过来的陆烨，她瞳孔一缩，一股子浓浓的惊艳自眼中直传入心底。那眼神里的东西，她看不真切，却觉得心惊。仿佛看到美丽却致命的罂粟，不想沾染，却情难自禁。最后还是沉溺于那极致的美丽当中。
只是当她对上程雾那似笑非笑的脸，满腔惊艳都化作敌意和嫉妒。
她之所以这样，并非无故找茬。而是因为没有错漏当他们开车差点撞到这对男女时，身边本来一脸阴鸷的骂骂咧咧的男人在看到这女孩时转了一百八十度的脸色，更无法装作没有看到进入这层楼身边男人便黏在这女孩身上的目光。
交往一年多，凭着她对这个男人好色爱玩的了解，这女孩很可能会抢去她的一切。这种穷酸的、光生了一副好皮囊的女人，小小年纪就不学好的女孩子！怎么配，怎么配！明明就有了惊为天人的男友，为何还要抢夺她的摇钱树。
看着她的目光，程雾即使不了解她的想法，也能猜个十之*。察觉到陆烨身上不住外放的寒气，她叹了口气，攥住了他微微抬起的手，“陆烨，我这么美的清新脱俗的女孩子站在这里，你看那种傻逼干嘛？快去试衣服啦，”说着将衣服在他身前比了比，“我掐指一算，你穿上一定好看。”
人都说，对于口出恶言的挑衅，最好的反击并非面红耳赤的争吵，而是视若无睹，将对方的怒气忽视的彻底。让所有人都看到，那只是对方一人的独角戏。
而程雾便选择了这种最打脸的应对方式。
被嫉妒冲昏了头脑的女人看着两人丝毫没有难堪神色，反而旁若无人的对话，气的牙根痒痒。还要再开口之时，被身边男人狠狠一瞪，随即便觉得臂弯一空，原本挽着的对方的手臂强行抽了出去。
男人自以为风流地抹了一把头发，整理了一下随便系了几颗纽扣的花衬衣，胸膛半露地朝程雾两人走去，一双阴鸷的眸强行装出几分温和的笑意。
“这位小姐，好巧啊，又见面了。刚刚不好意思，因为有急事，车开的快了点，差点撞到两位。不若今天两位的购物的帐都算在我身上，然后等下我做东，请你们吃个便饭给二位压压惊？”
程雾紧紧攥住陆烨随时可能会动作的手，在他手心挠了挠，示意他听自己的。然后大眼睛里流露出几分惊慌和羞涩，看向那男人。
“那怎么好意思，听说这里东西都很贵，特别是等下我们还要去二楼珠宝区挑一条项链，这样的话会花挺多钱的。”
她这样朴实又诧异的反应彻底取悦了面前这个男人，看看打扮素淡清纯可人的程雾，再回头望一眼自己身边珠光宝气，整天就知道要这要那买买买的妖艳却庸俗的女人，瞬间就觉得一阵厌烦。
至于程雾身边已经站了明显就是男朋友的男人？呵呵，那无所谓。少言寡语又只能带女孩坐公交车的男人，压根没有竞争力。他会让女孩认识到，什么才叫真正的适合做男朋友的人。为个虚荣庸俗的女人他都舍得百万千万的去花，更何况如此清纯可爱的小姑娘。而且姑娘看上去很老实，也未必好意思花多少。
于是彻底忽略了站在程雾身边没什么表情的陆烨，他显得因殷勤无比，自以为温情脉脉地看着程雾。
“没关系的，这座商场是我们家名下的，整座商场的东西我在的话都可以打折。况且，这是王某一份心意，小姐要是用钱来衡量，王某可是会伤心的。”
“这……算了，还是不要您破费了。”程雾大眼睛里虽可见犹豫，却还是坚定地说了拒绝的话。
后面女人看着心中的担忧果然成真，气的一跺脚，走上前来，抱住男人的胳膊轻轻摇晃，“亲爱的，你……”
“你给我闭嘴，”男人知道她要说什么，警告性地看了她一眼，转向程雾时又恢复了满脸柔情，“小姐，不好意思啊，我这表妹是山沟沟里出来的，可能不太适应城市生活。所以不太懂事，要是冒犯了你还请见谅。”
“噗……”
程雾听着为了泡妞也是拼了的男人的说辞，忍不住轻笑出声，随后摆了摆手，“那什么，我不是故意笑您表妹的，只是真心为她感到高兴。因为从山沟沟里走出来真的很不容易，我家隔壁一个大妈也是山沟里来的，平时欺软怕硬、说话粗俗又虚荣势利，整个小区的人都整天背地里笑话她。这样来看的话，您表妹这气质真不像是那啥……”说着还貌似欣慰地看了一眼已经脸色铁青的女人。
她指桑骂槐的意思还是挺明显的。除了沉浸在美貌中难以自拔的男人听不出来。就连伸着头围观的其他店的店员都悄悄地竖了个大拇指。
这女人仗着几分姿色，又傍上了王少。平时来这里趾高气扬，呼来喝去，看他们跟看一条狗差不多。即使程雾能跟在美男身边让她们很是嫉妒，可比起来让这狐假虎威的女人吃瘪，那些都是次要。
听着后面的轻笑声，再看身边男人离她远了几步，目含警告的模样，她几乎咬碎一口银牙。
今天到底怎么回事！去专属于上流社会的“写意人生”，本想回去可以和朋友吹嘘一番，却被人直接丢了出来，闹了个大灰脸，丢尽颜面，最后连句骂声都不敢发出。现在来买衣服，却碰见这个令人讨厌的小贱妮子。居然还明目张胆地勾引王少侮辱自己。偏偏自己还只能闭口不言，甚至要帮他劝服对方。
否则，她很清楚，这个薄情寡恩的男人会怎么对自己。
握了握拳，她摆出一张难看的笑脸。“既然我表哥发话了你们就买呗，指不定以后一辈子都买不起这么贵重的东西了，今天可要好好抓紧机会，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儿了！”
她话这么一说，又招来王少一个白眼，伸出去抓他的手也被狠狠甩到一边。
王少瞪她一眼，看向程雾时已换了一脸笑意，自以为把声音压的很低的对程雾说道：“小姐你别听她瞎说，我这表妹刚来城里，不大懂事，估计就和你家隔壁那大妈差不多。”
“王……”
女人听着男人的话，只觉得气血上涌，只是刚要再开口就被男人打断，“好了。你们快买吧。看中的就记在我账上，我和表妹先去二楼有些事，等下来付账。”说着对着三楼吆喝了一声，“你们，都看到了？我就在二楼，这位小姐买了什么全都记在我账上知道了吗？”
他动作和话语都相当豪迈，听的周遭的人看程雾的眼光只剩下羡慕嫉妒恨。
程雾无声冷笑，心说不把你买穷咯我就对不起你这么艰难地装逼，面上却是一脸勉强，还带着点羞涩。
“那，既然王少好意，我们就不客气了？”说完看了脸色臭的几乎要把人吃掉的女人，“那您带您表妹也去看看吧，从山沟沟里出来一次很不易，得多见见世面才好。”
一对糟心的男女终于走了。程雾表示自己急需烨老大的神仙脸洗洗眼，看他们看的眼睛都要瞎掉。一个不知道涂了多少斤粉、洒了多少瓶香水，把人呛得头晕眼花，另外一个自以为很帅实则看上去贼眉鼠眼心术不正令人反感，真真是恶心透了。
陆烨看着她那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在她的勒令之下进了试衣间。
程雾则继续在店里转悠。这店里衣服很合她口味，转一圈之后发现每件都想买买买。不停地要求店员一件一件放到一旁。
所以陆烨出来的时候柜台上已经放了一大堆。
程雾看到从试衣间里走出来的陆烨，只觉得眼前一亮。平时陆烨穿的衬衣都比较宽松休闲，这件却是略微修身的款，让好身材展露无遗，宽肩窄腰长腿更得修饰。
连一言一行都较其他店面更得体的店员都忍不住低低惊呼，一个劲儿地夸程雾好眼光，其中一个更是拉着程雾不停赞叹，“小姐，您男朋友是我见过的穿这款衬衣最好看的人，没有之一，简直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
“是啊小姐！这款衬衣试过的人不少，穿上这样效果的可是头一遭。您男朋友真是天生的衣服架子！”
听着这些毫不吝惜的夸奖，程雾觉得成就感满满，那感觉就像是自己精心培养出来的花朵迷倒了一大片，她笑着对陆烨竖了个大拇指，“烨老大，你真帅。当然，我眼光也好。”
陆烨揉了揉她的脑袋，也没照镜子，直接告诉店员。“那就这个款吧，拿五件，先送去干洗店，我们晚上来取。”
程雾一听这话，嘴角一抽。曾经听说男人为了懒省事，买衣服都喜欢一个款式买几件。她本来还不相信来着，得，原来是真的。连她们家惊为天人清新脱俗的陆烨也是这样。
不过有她在，怎么能允许这种偷工减料的情况发生？她拉住转身要去拿衣服的店员，瞪了陆烨一眼，指指柜台上那些。
“烨老大，这里还有呢。”
陆烨看着放在那里的一大堆，再看程雾坚定里带着点祈求的目光一眼，最终叹了口气，松了口，“那就都送去干洗店吧。”说完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卡递给店员。
那店员看到泛着幽泽的黑色卡片，先是瞳孔一缩，随即反应过来，支支吾吾道，“那个王少，不是……”
话说一半。被陆烨淡淡扫了一下的目光惊的一滞，连忙躬身接过卡片走向柜台。
程雾笑呵呵地拉住店员，将自己的卡拿出来，“呐，刷这张，”说着将陆烨的卡从她手里拿了出来，笑嘻嘻道：“说好了今天我带你出来的，这些衣服让我买，好不好呀？等你见不到我的时候就能睹物思人了。”
陆烨看着她微微扬起的小脸以及闪着亮光的大眼睛，许久之后，才点了点头。
“好。”
衣服都在这家买齐了，整整七套，还带着所有配饰，所以原本不送干洗店的店员很活络地答应了两个人。
程雾满意地点了点头，提着东西刚要递给陆烨，却见陆烨手上拿了一件粉色连衣裙。让程雾当场惊呆在那里。
那连衣裙，额，好吧，很可爱，也很漂亮，观赏价值很高，程雾刚刚也多看了两眼。
可真要让她穿到身上，她只有一句话，臣妾做不到啊！
泡泡袖设计、蝴蝶结腰带、宽大的裙摆、淑女的剪裁，无一不体现出来浓浓的软妹子风。虽然女生天生就喜欢比较可爱的东西，可让她一个心理年龄二十七岁，哦不，现在已经二十八岁的大龄女青年穿这么个少女风的连衣裙，她觉得这脸上着实挂不住。即使她脸皮已经无坚不摧。
可是，在陆烨执着的眼神注视下，程雾觉得自己好像被蛊惑到一般，心里说着不要不要，动作却已经出卖了心灵，就那么呆呆地伸手去接了。
陆烨却转手把裙子递给了一旁的店员，又扫了一圈指了几件之后，淡淡道，“这些也一起送去。”说着拿出了自己那张卡，跟程雾的说法如法炮制。
“我也要你睹物思人。”他低头在她耳侧，气息尽数洒在她耳畔，轻声说道。
程雾被他的动作搞的七荤八素，脑袋里只有一句话疯狂刷屏。孩子真是大了，越来越会浪，还撩完就跑，求收妖啊啊啊啊啊。
直到被陆烨牵着出了店面，程雾才恢复了自由活动的能力，郁闷自己总因为美色所惑而出丑，眼珠子一轱辘，决定要做些什么出口气。
看了一眼那些依旧把目光黏在陆烨身上的店员，她觉得等着大出血的王少也不容易，对着陆烨挑眉道，“烨老大，听说山区的孩子都处于水深火热中，没有新衣服穿，既然王少好心，不若我们扶贫一把？”
陆烨一看她那兴奋的小眼神就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无奈地抚了下她的脑袋，“山区孩子人数众多，扶贫可要大出血。”
程雾随意摆了摆手，“没关系，反正有好心人士，走吧，挑。”
……
当王少带着所谓表妹回来的时候，差点被眼前的场景吓到。电梯口那一块，堆的跟座山似的，全是各式各样的衣服，让他怀疑这座楼是不是都被搬空了。
还好不挡路，他皱眉走到第一家店门口，“你们这怎么搞的，要运货就放好啊，这不妨碍商场运营嘛！”
那店员并没有解释这件事，只是拿出一摞票据，递到他眼前，支支吾吾道：“王少，这是您吩咐要记到您账上的那位小姐的消费票据。”
王少看着那一摞不厚不薄的票据，再看另外一家店面里站着的窈窕身影和含笑侧脸，只觉得心里一荡，温香软玉在怀的情景浮现在眼前。急着上去跟小美女邀功，所以连票据都不及看，直接大手一挥，将银行卡从钱包里递出来。
因为太过急切，所以也错过了店员在送他出门时抹了一把汗的表情。
本以为短短一段路、几家店，走的应该很顺利。哪知每走一步便有店员上前拿着票据，求报销。
而本来言笑晏晏、一派风流气度的男人每递出去一次卡脸上笑意就减一分，每走一步，那甜笑的少女便离他远几步。
直到最后，他脸上笑意已经散尽，突然想到什么一般，豁然转头，揪住其中一个店员。
“电梯口放着的那堆衣服……怎么回事？”
那店员眼神闪烁，在他爆发之前急忙开口，“王……王少……这是那位小姐挑的。我们店里只有十件啊，没有那么多啊，不关……不关我们的事。”
一条走廊不算长，程雾自从修炼小册子以来，早就耳聪目明，余光已经将两人的互动看的清清楚楚，等觉得那男人已经在临界点了，才拉着陆烨施施然朝他走去。
“咦，王少，你过来了啊。那什么，东西我选的差不多了，会不会有点多啊，要是……那什么，不太方便的话，不如再减些好了。”
她大眼睛看着男人，一脸天真，还带着点小懊恼和小羞愧，让人不忍苛责。
男人本来已经铁青的脸在看到她无辜的模样的时候慢慢转晴，恢复了刚才那股子大方和绅士的模样，含笑开口，“没事，这点东西不算什么，还有喜欢的吗？要是有的话就再一并多挑些。”
程雾听着他的话，本来垂下的头瞬间仰了起来，大眼睛里羞愧尽去，满是细碎闪耀的光芒，一脸的崇拜。
“真的可以吗？我刚刚又挑了几件，可是觉得买的够多了，不好意思再让您破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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