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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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马在树林里拉着破布车厢吱吱呀呀地摇晃，轮子下面扬起点点尘土，不一会就回到它们原来的地方，似乎从来没有谁来过，除了那浅浅的轮子印。平常类似这样老牛拉破车的声音很惹人烦躁，换到这荒无人烟的树海却叫人安心，至少不会觉得孤独。

    “喝点水吧，给！”娜拉给韦辛雅倒了清水，递给她。

    “谢谢！”韦辛雅感激地接过水杯，避过上面的缺口喝了一口，依旧颓废地坐在约翰和娜拉拥挤的马车上，双手抱着膝盖，跟着车子顶上挂着的锅碗瓢盆一起摇摇晃晃。

    约翰和娜拉是一对很年轻夫妇，他们还没有孩子，从家乡带着不多的财产要到北方去谋生。说是财产，其实也就是破烂的锅碗瓢盆之类的生活用品，这些虽然不值钱，但是对于基本上没有什么财产的新家庭是不可抛弃的重要必需品，他们没有多余的钱买新的，拉车的老马耗费了他们几乎所有的财产，轮子是买的，轮子上的其他都是他们用废弃的木头自己做的，手艺马马虎虎过得去，车上塞地满满的全是些不值钱的东西。

    即使是在南方。人在野外也是要小心的。更何况是在这个陌生的北方森林里，有马车，也只是方便赶路而已，野兽或者其他什么危险的东西都有可能成为致命的危险，所以当韦辛雅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明显的黑发被当成了凶悍的暗精灵。

    那个美丽而凶悍的种族……

    哈！

    还以为是穿到了黑暗的外国中世纪，还在纠结怎么样能回到中国，那至少是她熟悉的地方。结果来到的是个诡异的世界！还有精灵？不过听这对夫妇的口气，这精灵可不是什么好脾气。

    韦辛雅现在后悔了，她从来不看这类的小说，不能了解这样世界的设定。不过话说回来，小说写的就是正确的吗？还是靠自己慢慢摸索规律吧，千万不要乱来。她在心里提醒自己。

    想想现在小说的流行趋势……幸好不是穿越远古、兽人什么的，她可没有这么强大，这算不算不幸中的万幸？

    虽然有着那么不愉快的开头，善良的约翰夫妇看她孤零零的一个人还是决定暂时收留她，让她和他们一起上路。

    韦辛雅不敢跟他们说穿越的事，这个非常复杂、匪夷所思，并且很难解释，要是他们把她当怪物抓起来怎么办？

    她只说了一些她敢说的，例如:“我迷路了，不知道怎么到了这里。”之类含糊的话。约翰夫妇也没有深究，只把她当成了流浪的无家可归的人。

    韦辛雅开始心惊胆跳的，假装聊天，侧面打听才知道这个不知名的世界刚刚结束了长达百年的战争。

    有的国家灭亡了，有的国家领土扩张了，也有新的政权出现。但是无论哪个国家依然有着战后的种种弊病，人口锐减，流民和无家可归的人很多。

    她穿越到的这个国家正是一个新的国家——诺维亚帝国！一个新的政权，看起来是一个非常强悍的军事集团，通过战争和抢夺非常富庶，国家是非常强大的。

    她不敢深入打听上层的事，就怕有什么禁忌，或者被当成奸细，古代可是没有人帮忙请律师的。惹恼了他们，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知道大概就可以了。

    重要的是要了解民生民俗，知道今后要靠什么过活。不管什么年代，像她这样的小老百姓不让自己饿死才王道。

    听他们谈话中的只字片语，这个世界充满许多让韦辛雅觉得奇妙的事，比如暗精灵。但是看他们两的样子好像是普通人，没有传说中的魔法什么的。

    旅途的无聊在不经意的打听中还是让韦辛雅了解到了很多有用的信息。

    比如：这个国家的北方领地虽然得到了扩张，却因为长年战争，人们或者打仗或者逃难，使本来就荒凉的北部地区除了大批驻守的士兵，几乎已经没多少人了，据说是荒无人烟了。

    这个她相信，走了很多天都没见到什么人，很能证明这个。

    那片本来就不多的田地荒芜下来了，没人愿意去耕种，人们更愿意呆在安逸而且富庶的南方，没有人愿意去那种气候恶劣的地方受苦。

    没有人，就没有田地，没有国家需要的税收，北方领土就没有意义。那里是国家的重要边境线，没有人在那里意味着国家的精英守着一片空地，意味着要花大量的军费和粮食，这样的浪费会耗费大量的国家经费。会阻碍经济复苏，浪费人力物力，阻碍国家的发展和巩固。

    常年战争，更让人明白了北方防线的重要性。一旦发生战争，其他地方的军队没办法快速支援，只能在当地调集，没有人谁来防御？

    于是，王城发布命令：只要愿意到北方去的平民，都能获得一个庄园，并且免税三年。

    在气候宜人的南部，大多数平民除了那些有特殊手艺的人不需要依靠土地的，其他人最多只有几亩地，更多的人是替别人做工作来赚取生活费。

    庄园！

    即使在南部也是一大笔财产！最差的也能衣食无忧，有房子有牲口，小孩子可以像那些有钱人一样到学校去学些浅显的东西；过的好的能够请得起仆人，甚至更多的仆人。

    看起来很有诱惑力，不过，并没有引发北去热潮。

    比起传说中的北方，南部的繁华是看得见摸得着的，刚刚结束战争，各行各业开始恢复。这里现在有大批工作机会。谁愿意去这种众所周知的苦寒地方耕种？谁都知道天气越冷的地方收成越不好。还是南方这边好，没有地，还能找到体面的工作。

    约翰和娜拉没有其他能力，也没有别的什么技能。继续呆在家乡，他们也只能靠给别人做仆人或者零工来维持生活。也并不是没有机会，但是两人都是流浪多年的底层，显然，他们并不甘心做一辈子的仆人，虽然，北方恶劣寒冷并不适合人居住，并且因为地处边境随时有战争爆发的可能，但是这对渴望拥有自由和土地的夫妇，怀着能够拥有庄园、能做自己主人的梦想带着不多的财产上了路。

    “你也可以一起去那里生活，虽然办了北方居民证就不能随便离开那地方，可是有了土地也不需要去别的地方。”约翰赶着马不时回头对着韦辛雅说，又补充了一个小秘密：“只需要向北方都城官员提出申请就可以了，而且，这个政令才刚刚开始没多久，很多人还在观望，去的人不多，我们去的早的还能挑选肥沃的土地。”很多人还在观望。

    “亲爱的！战争让很多人无家可归，流浪太久了。”娜拉感叹道：“你需要一个自己的家！”

    “……大概吧。”娜拉的这句话，说到了韦辛雅的心里。

    娜拉感叹的是战争中的颠沛流离，韦辛雅却没有这样的经历感受没有那么深刻，她只是猛然莫名其妙的被扔到了，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自己完全没有立身之本，中国人内心里追求根本。

    当一只兔子窝外面来了很多狼，出去被咬死，躲着不出被饿死。

    如果在这里有了一个家，一个可以赖以生存的庄园……这是她的救命稻草！

    约翰喋喋不休地跟韦辛雅解释着，生怕韦辛雅不明白。他不拿弓箭的时候，显得很憨厚，那样高大标准的身材和英俊的脸也掩饰不了他老实的气质。很难想象，这样一个人能做下一个这么大胆的人生决定，单枪匹马地带着妻子离乡背井跑到陌生的地方去谋生。

    娜拉继续说：“你要早做决定，这是个机会，你也不想继续流浪吧？我们就快到北方都城了，在那之前你要快点拿个决定。”

    韦辛雅沉默着，她是被迫的，她哪里都不想去，她想回家。但是她再怎么骗自己，也知道机会渺茫到近乎零。而且就算能回去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这段时间她要靠什么过活？

    这也算是看了太多小说的坏处，里面的人十之□□是回不去的，只能考虑实际的问题。韦辛雅在心里自嘲：知道得太多了！

    韦辛雅非常确定她不是神仙不用吃饭，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遵从约翰夫妇的意见。这是她绝路上的生路，至少有了一条路给她走总比她自己不知道怎么办好。

    “我不会种地！”韦辛雅小声的说，表示她顺从了，其实她也是一个现实的人。虽然穿越这件事本身就不现实，但是能穿越回去更不现实。“我根本不知道庄稼长什么样的。”瞧！人多现实，她已经开始骗人了。

    虽然她大概知道庄稼长什么样，学校都有教的。可有多少生活在城市的人会种地？尤其是年轻人！韦辛雅只见过她妈种菜，也只是见过。她这么说，也不过是为了博取同情。

    她本来就没有什么本事的人，在家里的时候就糊里糊涂，来到这个世界离开现代她等于是什么都不懂，更做不出什么大事来。这样的事实让她很无奈，本来穿越这件事就不是她能做的，本来就没什么能耐了，在这里更是连养活自己的本事都没有。

    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人，直接把锄头丢给他，让他自己养活自己，这本身就是一件刁难人的事。但是再难的路，总要走过去，比起无路可走这已经好太多了。

    “我可以教你的！”约翰憨厚地摸摸头笑着说：“我是孤儿，也是什么都不会的。但是我靠帮人打零工长大的，什么都会一点。”

    “你大概很小就流浪了，一个家庭要学很多东西。”娜拉也鼓励她：“我们都可以尽力教你！将来你到了你的庄园也可以跟别人学。”

    这正是她想要的结果，虽然是博取同情，但是被逼到悬崖了的韦辛雅被他们的善良感动得泪闪闪，无法用言语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只有不断地说：“谢谢！谢谢……”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感动到流泪的一天，这对夫妻不但救了孤独无助的她，还给她适时的伸出援助之手，没有只把她丢在半路，人只有到了这样的地步才能体会这样的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