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首映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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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荧幕画面从舷窗口转向舰桥中央，银河系全息影像图正缓慢旋转，在第一旋轴臂中部，大约五百光年的区域被红色标注了出来，在这一区域内，将会有数以亿计的恒星被摧毁。

    随着镜头的拉近，全息影像飞速放大，红色区域内，一颗又一颗恒星不停地从画面上掠过。

    很快，一个标注有八大行星的恒星系出现在了荧幕中。

    在3D眼镜的加成下，这中宇宙视觉看起来格外地震撼。

    现场响起窃窃私语的声音，所有人都知道，这就是太阳系了。

    镜头开始掠过奥尔特云、柯依伯带，掠过冥王、谷神双星，掠过海王星，掠过天王星，掠过被神圣光环加成的土星，掠过木星，掠过小行星带，掠过火星，掠过月球，最后镜头指向地球，亚洲大陆中国中部省份的一个山区，低矮的平房内，孩子们围在灶边，看着菜糊糊在大铁锅里翻滚，灶膛里桔杆红色的火光映在他们的脸上，李老师一边做饭，一边向他们说着白天上课的内容。

    经过一场气势磅礴的星际大战后，影片的节奏渐渐舒缓下来，一名中国贫困山区乡村教师的清苦生活开始点点滴滴地展现在观众的眼前。

    很快，人们便发现乡村老师的生活没有他们所想的那么简单。

    蒙昧和迷信笼罩的村庄，让许多简单的事都变得复杂起来。

    为了不让孩子们辍学，李老师挨家挨户地拉人家的孩子上学，还跑到县里，将跟随父亲做买卖的孩子拉回去上课，拍着胸脯向他们保证垫付学费。

    但这并没有赢得当地村民的感激。

    当地村民的蒙昧和麻木与老师对于普及科学文化改变现状的追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切都显得如此的格格不入。

    矛盾与冲突也随之而来。

    比如在李老师查出病来之前，他曾跑县里，从教育局要回一笔维修学校的款子，结果被村里截留了一部分。准备过节请个戏班子来唱两天戏。

    为此李老师和村子闹了一场，到后来愣是从县里拉了个副县长过来将这事给搅了。

    后来学校倒是修了，可是扫了全村人的兴子，以后李老师在村子里的日子就变得更加难过了。

    最严重的冲突爆发于半年前，由于常年干旱，村子里决定重修老君庙祈雨，便去学校准备取了校舍的椽木子。

    李老师便问校舍没了孩子们住哪。村民们说住校的学生都是外村的孩子，犯不着为他们着想。

    李老师自然不肯答应，最后和村民们动了手，被打断了两根肋骨。

    也正因为这次受伤，李老师才在医院查出了食道癌，医生祝贺李老师因祸得福。因为食道癌还处在早期，只要手术便可治愈。

    可是李老师根本拿不出那两万块钱，这些年国家发的工资全被他拿去给孩子们垫付学费以及购买书籍了。

    ……

    相比于此前气势磅礴的星际战争场面，这段剧情平淡了许多，不过却没人觉得无聊。李老师的执着与坚持，周围村民的刁难，大环境的阻力。所有人都为这个可敬可叹的乡村老师捏了把汗

    日子一天天过去，随着病情的加重，李老师的处境越来越艰难。

    他开始咯血，腹痛，经常上课上着上着就蹲下去疼得满头大汗。

    到后来，李老师干脆连床也下不了了。

    于是上课的时候，孩子们便将黑板放在被子上，李老师拿着粉笔。忍着阵痛，坚持着为孩子们上课。

    孩子们也努力在周围人冷漠的面孔中照顾他们的老师。

    两者相互依存，相依为命。

    但所有人都知道，时间不多了。

    困顿与坚持，用生命支撑起的执着，让整部影片变得与众不同起来。

    ………………

    电影还在继续，最后一个晚上。全班的孩子都围在了老师的病床前。

    老师一只手在枕头下摸索着，找出了一些止痛片，是最常见的用塑料长条包装的那种。对于癌症晚期的剧疼，这药已经没有任何作用。可能是由于精神暗示，他吃了后总觉得好一些。

    他象往常一样从塑料条上取下两片药来，但想了想，便把所有剩下的12片全剥出来，一把吞了下去，他有种预感，过了今晚，以后可能再也用不着了。

    他又挣扎着想向黑板上写字，但头突然偏向一边，一个孩子赶紧把盆接到他嘴边，他吐出了一口黑红的血，然后虚弱地靠在枕头上喘息着。

    影院里传来一阵啜泣的声音，不少女性已经忍不住落泪了，即便已经看过数次的王筱月，同样眼眶泛红，和着电影中孩子们低低的啜泣声。

    李老师停止了在黑板上写字的努力，无力地挥了一下手，让一个孩子把黑板拿走。他开始说话，声音如游丝一般。

    “今天的课同前两天一样，也是初中的课。这本来不是教学大纲上要求的，我是想到，你们中的大部分人，这一辈子永远也听不到初中的课了，所以我最后讲一讲，也让你们知道稍深一些的学问是什么样子。昨天讲了鲁迅的《狂人日记》，你们肯定不大懂，不管懂不懂都要多看几遍，最好能背下来，等长大了，总会懂的。鲁迅是个很了不起的人，他的书每一个中国人都应该读读的，你们将来也一定找来读读。”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接着讲下去。

    “今天我们讲初中物理。物理你们以前可能没有听说过，它讲的是物质世界的道理，是一门很深很深的学问。这课讲牛顿三定律。牛顿是从前的一个英国大科学家，他说了三句话，这三句话很神的，它把人间天上所有的东西的规律都包括进去了，上到太阳月亮，下到流水刮风，都跑不出这三句话划定的圈圈。用这三句话，可以算出什么时候日食。就是村里老人说的天狗吃太阳，一分一秒都不差的；人飞上月球，也要靠这三句话，这就是牛顿三定律，下面讲第一定律：当一个物体没有受到外力作用时，它将保持静止或匀速直线运动不变。”

    孩子们在烛光中默默地看着他，没有反应。

    ……

    谁也没想到。这个时候，来自碳基联盟的一艘星际战舰，出现在了太阳系的外围。

    碳基联邦针对太阳系的审判即将开始。

    “开始对最内侧１号行星进行生命检测，……1随机点检测，白色结果；２号随机点检测，白色结果……10机点检测。白色结果。该行星没有生命。”

    ……

    “开始３号行星生命检测，波束发射。该行星有中等密度的大气，表面大部为海洋覆盖……１号随机点检测，结果……绿色结果，绿色结果！目标编号：500921473，第３号行星发现生命！”

    ……

    王筱月紧紧握住陈新的手，影院中的气氛也随着剧情的推进而欲显紧张。

    “下面我们讲牛顿第二定律……”

    老师心急如焚。极力想在有限的时间里给孩子们多讲一些。

    “牛顿第二定律，一个物体的加速度，与它所受的力成正比，与它的质量成反比。首先，加速度，这是速度随时间的变化率……”

    老师滔滔不绝，他的思维从未有过的清晰，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他将自己所学的一切毫无保留地教授给在场的学生。

    “你们听懂了没？”

    老师焦急地问，他的眼晴已经看不到周围的孩子们，但还能听到他们的声音。

    孩子们说道：“我们懂了，老师快歇着吧！”

    “我知道你们不懂，但你们把它背下来，以后慢慢会懂的。一个物体的加速度，与它所受的力成正比。与它的质量成反比。”

    孩子们沉默。

    老师用尽最后的力气喊道：“背呀！”

    孩子们抽泣着背了起来：“一个物体的加速度，与它所受的力成正比，与它的质量成反比。一个物体的加速度，与它所受的力成正比。与它的质量成反比……”

    这几百年前就在欧洲化为尘土的卓越头脑产生的思想，以浓重中部方言的童音在二十世纪中国最偏辟的山村中回荡，就在这声音中，那烛苗灭了。

    孩子们围着老师已没有生命的躯体大哭起来。

    影厅中陷入了一片悲戚的气氛中，这个时候，无论是那些明星导演，公司老总还是媒体记者，全被电影深深地带了进去，许多人眼眶泛红，还可以听到低低的啜泣声。

    从这个时候开始，整部影片进入**部分。

    ……

    一束纤细的四维波束从蓝８４２１０号舰发射，这艘有一个月球大小的星际战舰正停泊在木星轨道之外，使太阳系暂时多了一颗行星。那束四维波束在三维太空中以接近无限的速度到达地球，穿过那所乡村小学校舍的屋顶，以基本粒子的精度对这十八个孩子进行扫描。数据的洪流以人类难以想象的速率传回太空，很快，在蓝８４２１０号舰主计算机那比宇宙更广阔的内存中，孩子们的数字复制体形成了。

    “下面开始3C级文明测试，3C文明测试试题１号：请叙述你所在星球生物进化的基本原理，是自然淘汰型还是基因突变型？”

    孩子茫然地沉默着。

    “3C文明测试试题2号：请简要说明恒星能量的来源。”

    孩子茫然地沉默着。

    ……

    “3C文明测试试题１０号：请说明构成你们星球上海洋的液体的分子构成。”

    孩子仍然茫然地沉默着。

    奇点炸弹发射。

    在奇点炸弹到达太阳的最后三十秒，孩子们又幸运地获得了三次提问机会。

    “3C文明测试试题１１号：一个三维平面上的直角三角形，它的三条边的关系是什么？”

    沉默。

    “3C文明测试试题１２号：你们的星球是你们行星系的第几颗行星？”

    沉默。

    “3C文明测试试题１３号：当一个物体没有受到外力作用时，它的运行状态如何？”

    数字宇宙广漠的蓝色空间中突然响起了孩子们清脆的声音：“当一个物体没有受到外力作用时，它将保持静止或匀速直线运动不变。”

    奇点炸弹转向了。

    ……

    当碳基联邦通过更加精确的探测，惊讶的发现这颗蒙昧星球文明个体并没有记忆遗传功能，仅仅通过教师这一群体在两代生命体之间进行知识传递，从而发展成5B文明的时候，所有人都惊呆了。

    他们将地球一百光年内划为了禁航区。以便于地球文明不受干扰地发展下去。

    ……

    孩子们造好那座新坟时，东方已经放亮了。

    老师是放在从教室拆下来的一块门板上下葬的，陪他入土的是两盒粉笔和一套已翻破的小学课本。娃们在那个小小的坟头上立了一块石板，上面用粉笔写着“李老师之墓”。

    太阳从山后露出一角，把一抹金晖投进仍沉睡着的山村；在仍处于阴影中的山谷草地上，露珠在闪着晶莹的光，可听到一两声怯生生的鸟鸣。

    孩子们沿着小路向村里走去。那一群小小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山谷中淡蓝色的晨雾中。

    全剧终。

    ……

    灯光亮起。

    影院中安静了好半天，才突然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坐在陈新不远处的中影集团董事长韩三爷率先站了起来，一边鼓掌一边和他身旁的余世坚握手道：“余总，恭喜你，我想，中国科幻电影历史上一部了不起的杰作诞生了。”

    在现场观众有节奏的掌声中。所有的主创人员都来到台上，向前来参加首映礼的现场观众致意。

    作为导演的宁浩首先上台发言，除了讲述拍摄过程中的一些趣闻轶事，还特别感谢了刘磁欣以及塞伯坦数码对这部电影的支持。

    接着，电影主演、剧组代表以及那群参与电影拍摄的孩子们纷纷上台发言，不过所有人发言的时间都不长，一直到最后。首映礼主持才上台说道：“原本我们将剧组发表感言的时间控制在二十分钟左右的，不过现在出了点意外，据我刚刚了解到，接下来电影投资方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消息要宣布。下面我们欢迎塞伯坦数码代表陈新先生以及赛马奔腾电影公司总裁余世坚先生上台发言。”

    影厅里响起了窃窃私语的声音，那些电影公司的老总脸上更是浮现出焦急的神色，难不成赛马奔腾公司和塞伯坦数码又要投资拍摄新片了？

    余世坚和陈新并肩上台，余世坚从主持人手里接过话筒，说道：“说实话。刚开始听到这个提议的时候，我并不同意，不过经过陈新先生的劝说，这个艰难地决定我也是前几天才做出的，在此我要向塞伯坦数码的陈新先生表示敬意，正是他的提议才让《乡村教师》这部电影有了非凡的意义，所以我想这个消息还是由陈新先生来宣布比较好。”

    说着。余世坚笑眯眯地将话筒递给陈新。

    陈新也不推辞，接过话筒，暗骂一声老狐狸，他相信要是没有慕云珊的同意。余世坚才不敢接受自己的提议呢！

    陈新抬头朝下面坐在位置上的慕云珊微一点头，笑着说道：“感谢各位能够参加《乡村教师》的首映礼，下面我代表《乡村教师》投资方塞伯坦数码以及赛马奔腾电影公司，正是向在座的各位宣布，接下来的一个月，无论这部电影在全球范围内获得多少票房，我们决定将百分之五十的票房利润用于设立教育慈善基金，用于提升我国贫困地区的教育师资力量。”

    话音刚落，现场安静了那么一两秒，才突然间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无论是那些电影明星导演，亦或是影视公司的高层、媒体记者，所有人都被陈新的这一番表态给惊呆了。

    按照乡村教师当前的热度，很多人都预测，全球票房突破十亿美金并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按照投资方获得百分之四十的利润来算，塞伯坦数码和赛马奔腾将各自分享两亿美元的票房。可这一下子就捐出百分之五十的利润，这可是两亿美元，十三亿RMB，塞伯坦数码和赛马奔腾电影公司也太把钱不当钱了吧！

    坐在后排的记者们更是纷纷站起来举手提问：“陈新先生，请问你说的是真的吗？”

    “如果《乡村教师》全球票房过十亿，请问贵公司如何运作这笔巨额捐款？”

    也有些不客气的记者，直接提出了非常尖锐的问题：“请问贵公司这个时候宣布这则消息，是否有炒作吸引票房的嫌疑？”

    ……

    陈新原本准备将话筒交给首映礼主持，直接离开台上的，听到这个问题，他停下了脚步，看向那位记者，说道：“我不知道你提出这一问题的目的所在，如果你说是炒作，我可以很明确地回答你，这确实是炒作，当然，如果这样的炒作能让我们电影的票房提高一倍的话，那我欢迎所有的影片在上映的时候都进行这样的炒作……”

    说着，陈新将话筒交给了现场主持，头也不回地走向了后台。(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