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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远一直站在门外,瞧着厅内众人动静,忽然听到水痕吩咐,要让自己去安排酒席,立即答应了声,飞快转身,朝着饭堂方向走去。
冯平想着自身安危,见众人吵嚷,也不理会,快步走近水痕,悄声说道:“帮主,事情已然办妥,不知属下这个……那个……”
水痕见他神色惊慌,说话吞吞吐吐,不爽不快,心念一转,已然知他意思,略作迟疑,低声说道:“时辰尚早,不急一时,晚上吃过酒宴,给你也是不迟。”心中想来,直是好笑,暗道:那日,我见事在紧急,不容不成,瞧他样子畏缩,胆小如鼠,正在喝茶,灵机一动,心中生出一个主意来,直要试试看能不能成,便说他所喝茶水之中下有剧毒,名为‘三日丧命散’,奇毒无比,毒发性状恐怖万分,其中解药普天之下只有我有,他人绝无,乃是独家秘制之毒药,只要这般吓唬于他,让他就范,结果,果然收到奇效,成功之处,实是妙不可言。
冯平只道自己果真中毒,不日便死,一心只要解药保住性命,一日不服,寝食难安。眼下见着大事已成,时机成熟,本想当面把话挑明讨要解药,见着这儿人多,实非当面说破之地,众位岛主又非善类,平生最好闹事,尤其是追命刀张成更是喜欢惹是生非,胡搅蛮缠,听他说话直是不分轻重,不管对错,不依不饶,扯个不清,这事若是让他知道了,那还了得,非闹出大事来不可。事关生死,确实不可造次。心中寻思:别人死活,我定不管,自己死活,却是推脱不掉,非管不可。无奈之余,便即悄然走近水痕,对他小声说话,遮遮掩掩,隐讳其词,言中含意,意在暗中提醒水痕,让他心下明白。不想,水痕听了,大出自己意料之外,竟然拖延时辰,不给自己解药。想到自己身中剧毒,不久便会毒发身亡,届时死状定然肠穿肚烂,七孔流血,难看异常,恐怖万分,心中惊惧,隐隐感到自己体内五脏六肺已然溃烂,浑身上下隐隐生疼,好不难受,只是实在迫以无奈,左右不是,无奈之余,只得强行忍着,等候水痕给药。
这时,刘远回来了,进得厅门,向水痕恭身施礼道:“岂禀帮主,酒席已经备好,在饭堂中,等候帮主大驾。”
水痕听了,微笑着点了点头,道:“在前带路。”
刘远道:“是。”转身出了聚义厅,在外头候着,等候众人出来。
水痕向众岛主道:“诸位岛主,请随我来。”见众岛主齐声答应,便即迈步,当先走出了聚义厅,见着刘远,向他说道:“先去饭堂,命家丁丫鬟出来,在门外迎接则个。”
刘远领命去了。
水痕见他去远,琢磨着他已然到了饭堂,在饭堂中准备迎接事宜了,便带了众人,一路穿廊过户,径直去了饭堂。
途中,英雄五虎怕众岛主贼性难改,忽起反心,暗中偷袭水痕,加害于他,便在他后头跟了,贴身保护。
一路行去,众人早到了饭堂。抬头看时,见大门两边各站着三四名丫鬟,喜笑颜开,恭身伺立。刘远站在最前面,笑脸相迎,见着众人到来,左臂急忙一抬,示意众丫鬟行礼。众丫鬟看见,一同盈盈下跪,朝着众人施了一个万福。
众岛主久为帮中头领,对这场面早已司空见惯,见怪不怪。想到自己是帮中头领,便不回礼,人人昂首挺胸,仰头看天,不紧不慢,走了进去。有些好色之徒,惦记着姑娘相貌,想看看她们长啥模样,有无姿色,头虽仰天,眼珠子却是骨碌碌乱转,偷偷向下斜着,朝着那些丫鬟瞄来瞄去,暗暗瞧了好几眼。
水痕人在前面,对后面动静却不知道,心中思虑只是想着要安抚好众位岛主,让他们吃了酒席,便即去了,早去一分,便是一分,只是不想让他们在逍遥岛上多有逗留,惹出些多余事端来,脚下便是不停,拽开大步,当先进了饭堂,环眼看时,见堂内甚大,四面八方到处摆满了红木圆桌,大大小小,少说也有百八十张,可坐之人,以上千计。再往桌面上瞧时,正中间五张桌子,上面已然摆上了酒水。回过头来,见刘远已然在内,眼睛一动,向他使了个眼色。
刘远会意,满脸堆笑,向诸位岛主道:“诸位头领,请坐,请坐。”指引着众人,分别入了坐。
水痕找着正中间桌子,见着主位,自己不便就坐,心下客气,拉来冯平要让他坐。冯平想到自己身中剧毒,解药在他身上,不敢得罪了他,百般谦让,只是不坐,反过头来,为了拍他马屁,更是主动万分,大推水痕坐上主位。水痕见他不坐,又反来让自己坐,推之再三,想到自己是此间主人,也便不客气了,朝着主位坐了下来,人既落座,见冯平还未就坐,示意他于对面客位坐了。抬头看时,瞧着英雄五虎站在自己身旁,也是未坐,便让他们打横而坐,左二右三,心中思量着为防不测之事发生,明说暗指,直道圆桌上多有空位,让他们隔远而坐,一头贴近水痕,一头贴近冯平,一同围于圆桌上吃喝酒席。这一桌子,便只坐了他们七个人。
张成在帮中颇有分量,本有资格过来,同水痕、冯平等人同桌共食,只因他心中不愤,对水痕实在来气,看着极为不爽,这番心思也便淡了,故意不坐过去一同吃酒,找着自家几个兄弟,有黑铁锹马昆在内,一同坐了,自在聊天,惬意得很。
水痕见众人都已坐好,各就各位,便向刘远道:“刘远,快命家丁上菜,唤丫鬟来,让她们掌上灯笼,点上蜡烛,伺候咱们喝酒。”
刘远答应了声,领命办事去了。
不一时,家丁丫鬟都过了来,有些端菜,有些掌灯,有些上酒,有些点蜡烛,纷纷动手,服侍伺候。
水痕见热气腾腾的菜肴已然上桌,酒醇菜油,满桌飘香,香气四散溢开,扑鼻而来,只觉好不受用,开胃得很,便即端起酒碗,环顾众人,微笑道:“诸位岛主,这便请了。随意,随意。”说着,“咕咚”一声,押了一小口酒。
众岛主望着满桌酒菜已然口水直流,见他带头喝酒,不是敬酒,而是示意动筷,便不客气,纷纷动手,拿起碗筷,大块吃肉,大碗喝酒,胡侃乱扯,互道别来衷肠,好不快活。
原来,众岛主虽是山贼,平日里坏事做尽,凶恶得紧,却都是江湖上人物,性情中人,比之英雄豪杰虽然远为不及,称之为汉子,却也绰绰有余。他们又常年在刀尖上混日子,今日不知明日事,对于兄弟之间情义,便即看得甚重,久而久之,生性豪放、豪情万丈性情,在兄弟之间,便也显露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