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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府城西一栋雅静的小阁楼后方,午时的阳光透过树叶缝隙,如道道金霞披散在一个身披黑色外衣的青年背上。
青年几乎匍匐在地,将一张纸平放到地面一个印入半寸深的脚印上,轻轻的拓印着。
当青年抬起头,露出一张略显清瘦的英俊面孔,一双眼睛神似狐目,正是不知何时,从楼里下到楼后的董策。
董策将拓有脚印的纸交给石卯,石卯小心的接过,将其卷起放入斜挎的小木箱中,这里面还装有不少东西,变形的铜钩,破碎的劣质玉片,沾有血迹的碎布等等,全是董策在楼中收集的线索。
“完了吧?”石卯好奇道,他是真没料到,董策的眼里如此毒辣,而且还能模仿出当时案发的情况,在联合所有细节和痕迹,由不得石卯不信与不佩服!
什么是高手,这他娘的才是高手啊!
石卯做捕快都三年了,跟过许多老捕快与名声极高的探郎办过案,可从未像今天这样如行云流水般的顺畅,把案情清晰的展现在他眼前,许多他认为根本没必要在意的地方,但在人家董公子眼里,那就是可以颠覆整个案情的证据!
以至于让石卯这个小捕快,都从最初的冷嘲热讽,慢慢由惊讶转到敬佩,最后更是突生一种拜师的冲动!牛,这简直是太牛了。
“大姐头,这位董公子恐怕比总捕大人都要厉害吧!”石卯在方淑蔚耳畔低声道。
“你怎能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那不过雕虫小技而已,怎能与我爹的办案手段相提并论,哼。”方淑蔚虽然这样说,但心里却有些不自信了,且不说董策能否与她爹相比,他至少是比自己强了!
石卯可没有理会大姐头的不满,上前询问道:“呵呵,董公子,我们下一步要做什么?”
“下馆子。”董策随口道。
“下……下馆子?”石卯是看看方淑蔚,方淑蔚则是也看看他,两人均不知道何意。
“愣着干什么,走吧。”董策懒得解释,径直离去。
在这栋小阁楼对面便有一家酒楼,当董策进入酒楼时,正好听到一声呼叫:“少公子,这!”
董策扫了一眼大堂一角喊话的少年,发现正是小仆柳福后,这才向他走去,而他身后,方淑蔚与石卯相视一眼,随后才满心疑惑的跟上。
“查得怎么样?”董策大咧咧的往长凳上一坐,翘起二郎腿抚平下摆道。
“查清楚了!”说着,柳福望了一眼紧随少公子而来的石卯,随后仰头看了一眼方淑蔚,顿时被对方的高海拔与英俊的容颜给惊了一下,咽了口唾沫,这才继续道:“三年前老爷买下这栋小楼后,贾玉娘便搬到了这,平日里她极少出门,一年到头街坊也没见过她几次,吃喝都由婢女小莲料理,而老爷因为生意繁忙,也很少过来,不过每次来都会小住几日。”
“我爹每次来的时候,是不是都会把马车停那了。”董策指着小楼院门外的左侧道。
柳福点点头,道:“嗯,确实如此,而且也正如少公子所言,事发当日,老爷的马车并没有停在外面,小的询问了跟随老爷的宋伯,得知当日老爷从家中来到这里后,突然想起忘把账本交给裴掌柜,于是便让宋伯自己驾车到他书房找出账本,拿到商行会交于裴掌柜,而等宋伯回来时,老爷已经被押往衙门了!”
“这其中有什么问题吗?”石卯好奇道。
“问题大了!”董策神色一正,先是吩咐了柳福安排有些酒菜,才冲石卯道:“我爹认识贾玉娘的时候,此女已经有二十七岁,两人勾搭不到半月便好上,此后我爹给她买了这栋小院独搂,但一年来这里睡的时间还不到一个月呢,这代表什么!”
“什么?”石卯更好奇的问道,而一旁的方淑蔚则更加不解了。
董策不由白眼一翻,道:“正所谓,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这贾玉娘正是到了虎狼之年,可竟深居这小院独搂中,过着简直如守活寡般的日子,这要搁在你身上,你受得了啊?”
石卯愣了片刻,突然一脸恍然道:“莫非,董公子你是说……!”说着,石卯突然说不下去,毕竟这事情让男人兴奋的同时,也让一些男人很不爽啊,特别是被绿的还是人家董公子他老爹!
“胡说八道!”方淑蔚突然一拍桌子。
“胡说,呵!”董策浅笑一声,道:“那不知方捕快有何见教?”
“我没见教,但我就是听不得你们胡乱猜忌我们女人,我以前还不是深居闺中,从未露面,况且这对贾玉娘也十分不礼貌,不知道人死为大吗。”方淑蔚偏过头冷哼道。
“那是你没尝过鲜。”
“你!”
董策一句讽刺,气得方淑蔚险些就要掀桌子了。
“息怒,息怒啊!”石卯察觉不妙,赶紧出面做和事佬。
董策拿过柳福递来的茶,一饮而尽道:“守寡的女人我不是没见过,但这些女人,不是丑到嫁不出去,便是有儿有女需要她养育和操劳,等她把儿女养大成人后,自然淡了这份心思,但听闻贾玉娘很漂亮,不仅漂亮,还能歌善舞,也没生育过,可她居然能在这几步逛完的独楼小院一待便是三年之久,我真不知道她的寂寞怎么解决!”
“嗙!”巴掌落桌的响声炸起,方淑蔚起身指着董策怒急而颤的说道:“你凭什么这样说别人,全天下足不出户的女子数之不尽,难道个个如你所言都是********不成,真是无稽之谈。”
“我靠,你丫的这帽子扣得有点大吧!”董策实在是无法理解方淑蔚的思维,他也很清楚,方淑蔚绝对也无法理解他的话,既然如此,何必争论?
“大姐头你就别说了,董公子不是那意思!”连石卯都有些受不了方淑蔚的急脾气了,这也或许是男人与女人的差别吧!
朝四周被他们惊到的食客拱手赔礼一阵,石卯又好不容易安抚下方淑蔚激动的心情,才朝董策苦笑道:“还是说正事吧!”
“难道老子说的不是正事?”董策心里郁闷想罢,便道:“我说这些虽然只是猜测,但可能性极大,贾玉娘若真耐不住寂寞,何人私通,那我们所调查的一系列问题都可以连贯了,先是我爹来到这里,却没将马车停在外面,而正好与贾玉娘私通的男人发现院外没车,便偷偷翻墙爬楼,想与贾玉娘私会,可却没想到我爹竟也在楼中,剩下的之前我在楼中已经和你们演示过,无需再提,最让人意外的是,婢女小莲的问题!”
“董公子之前说过什么凶手的杀人动机,但到底是情杀还是误杀你不是还没想清楚吗,现在又说小莲有问题,她一个婢女能有什么问题啊?”石卯惊讶道。
“哼!”方淑蔚又忍不住一声冷哼,讥讽道:“从他嘴里还能说出什么问题,十有八九啊,就是说那小莲与那男子也有私通,更有可能是主仆一块上,玩一出双凤戏独龙的好戏吧。”
石卯闻言不由哭笑不得,这等荒谬的事情怎可能发生啊,正在他要询问董策的猜想时,却见董策一脸惊讶的看着大姐头。
“怎么,董公子难道也觉得……”石卯话还没说完,忍不住吞了口唾沫。
“唉!”董策长叹一声,忽而一脸钦佩的看着方淑蔚,只把人家姑娘家看得俏脸生绯,双颊火烫,他才拱手道:“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了,方捕快不愧为总捕之女,这推理的本事比在下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很对,在下也觉得事实应该是如此的,只是没想过他们会在一起,玩那啥双凤独龙的,啧啧,在这点上,可见方捕快胜在下不是一两筹啊!”
“什么!”石卯是大惊失色,而方淑蔚却震在了一旁,绯红都从双颊蔓延到了脖子根,脑里更是空白一片,都不知如何表达了!
“石捕快!”董策突然看向石卯,道:“如果你被人捅一刀在腹部,你认为你能坚持多久才死?”
“这个……”石卯认真想了想,随后摇头道:“我没被捅过自然不知,但我曾经见过一群恶斗的狂人,其中有一个被捅穿了腹部却还能坚持两刻钟才断气,故此我猜测,至少能坚持半刻钟吧!”
“这就对了!”董策一笑,不等石卯询问对什么,他便道:“婢女小莲的供词里写着,忽听楼中一声惨呼,随后她破门冲入房中,见到董老爷手持滴血利刃站在她家娘子尸体边!”
“这有什……”石卯正想说有什么不对劲时,突然想到什么,忍不住惊得站起,大吃一惊道:“董公子你是说,如果惨叫声真是贾玉娘发出的,那么她在惨叫后,怎可能瞬间丧命!”
“没错!”董策说罢,端起茶杯小抿一口。
“这事……不简单啊!”石卯深吸一口气,满脸骇然的坐回原位。
方淑蔚似乎也听出了问题的重要性,竟没有在于董策互掐的念头,而是拍桌惊起道:“不好,若她真的有问题,现在可不是吃饭的时候啊!”
“咋啦?”董策意外的看了一眼方淑蔚,不知道这丫的怎么突然不和自己掐了,弄的自己都有些不习惯。
“糟糕!”石卯也是一拍大腿,站起来道:“前日令尊认罪之后,婢女小莲便称不敢回小楼了,而想要回徽州老家,当时我们觉得案子都结了,也不需要她继续供词了,故此就放她离开了!”
董策听完,心里只有两字:“尼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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