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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策眉头深锁,仰头扫了一眼足矣把人晒晕的阳光,抽抽臂膀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后,又低头瞅了一眼十字街上聚拢的人群。
刹时间,引起下面一阵骚动!
“哎呀,国师看过来了!”
“是啊是啊,看看国师,满头大汗的好辛苦哦!”
“国师,小女子这里有解暑凉茶!”
“月霞妹妹果然聪明,不过姐姐也不笨,国师啊,人家这里有伞,挡雨遮阳最好不过了……”
陶荣一见到两位娇滴滴的小娘子拿着水囊雨伞就跃过黄线往前扑来,吓得赶紧上前将其阻拦!
“哎吆,我的姑奶奶们哦,你们的好意想必国师一定知晓了,东西可以留下,但你们可千万别靠近了!”陶荣是苦口婆心,好不容易说服了两位小娘子,突然看到另一边居然有位公子蠢蠢欲动,眼看过线,不由再次冲去阻拦。
陶荣是真没想到,东家的魅力是与日俱增,这才五天,已经引得满满城的才子佳人闻风而来,你说女人也就罢了,东家年轻俊朗,还贵为国师,又有一手惊艳的画技,会吸引这些狂蜂浪蝶并不奇怪,但男人你凑什么热闹啊?不该是嫉妒吗?
董策来到洛阳大半年,虽做了许多事,却一直十分低调,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公开露面,故此知道他的人多是一些权贵。
而今,一幅广告画便将他彻底暴露在世人眼中。
朝廷让衍教掌教继位国师的消息早已传遍天下,只是很多人不知道这衍教掌教究竟何许人也?
特别是对董策与衍教毫不知情的人,起初一听,第一印象便是哪旮旯里跑出来的糟老头子?
可自打董策在大庭广众之下作画的第一日起,有关他的传闻便飞跃性的在洛阳府城中铺开,一夜之间,几乎没人不知!
别的不说,国师在江南的事迹便足矣令人钦佩,但这毕竟发生在千里之外,见识的人并不多,都以为是以讹传讹,可眼下呢,据说科举与国安府之所以会出现,便是因为国师向太后进言!
科举,给了天下读书人新的希望,国安府,更是在短短大半个月里,破获案件三百多起,追回被抢被盗价值足有三千两的钱财器物,不仅有八起新发命案在两天内破获,另有十几起旧案受害者得以沉冤得雪,除此之外,近来因为天气渐热而发生的两起火灾,也因保卫史的雷霆出击,不出半个时辰便扑灭,在保护了附近居民生命财产的同时,还找出起火原因,重罚赔偿一点都不含糊,此等种种,如何不振奋民心?
如果这还无法让百姓佩服,那学子庙呢?
三年的义务教育,虽然是针对衍教弟子,但衍教弟子到底有什么不好?
信奉衍教,也没让你烧香拜佛,只会让你以礼待人,对于普通百姓而言,孩子当官简直是痴人说梦,更不可能有余钱送孩子到私塾,既如此,加入衍教有何不可?
况且,衍教没有规定子承父业,现在儿女能习字,有了出息,便能有机会教导孙子,一代不成还有下一代,终有一天,或许家里会出一位当官的!
能有这样想法的人其实并不多,他们更看重眼前,读书习字,无论在哪个朝代,一直被视为重中之重,没有哪个家长傻到去阻拦,毕竟免费啊,你一个六七八岁的毛孩子,能帮家里做啥?扫地?洗碗?这比得上用三年所学,换取未来更宽广的出路还重?
董策声望,说谦虚是雨后春笋,说严重,便是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在无法阻挡的情况下,怎能叫人不疯狂?
追星,可并非后现代的名词,此事可以说自古皆有,如一些大诗人,在哪都是众星捧月的,甚至有人追随他们的脚步,满天下乱跑。
而董策,如今是毫无疑问拥有了这等待遇。
但这真是董策预料之外的,他之所以这样干,完全是希望马场的生意能红火起来,如艺苑般,为衍教以后提供源源不断的资金,完全没料到,有人居然在给他造势!
有关他的事迹,不可能一下子让所有人全部知晓,特别是科举,大儒们绝对不乐意看到他得势,更不想承认科举与他有关,而真正知晓的人的确又很少,那么除了有心人造势外,绝无另种可能!
“如此多国事还不够操心,此事公开,也不怕大儒对你心生不满。”董策心里细细琢磨片刻,便摇头一笑,拿起陶荣递上来的解暑凉茶,刚喝一口,董策还没从苦味中感到丝丝清新甜润,顿时便听到一位小娘子的兴奋尖叫。
“花痴?”不仅董策心里生出这样的想法,连着下面许多人都对此女生出这般评价,不过其中,又有多少是嫉妒的呢?
打起纸伞,董策直接无视下方再次响起的尖叫,将纸伞绑在一根竹篙上,既而拾起笔刷,站在伞阴下,沾了一点绿色漆料后,便飞快的挥洒出一根根碧绿小草。
八骏图中的八匹马董策已经全部画出,但并非完成,除了每匹马的毛发色泽要加工外,就是晴天白云与青山碧草了。
但即便是半成品,其八骏的神韵,激烈追逐时鬃尾飞扬的狂奔姿态,便足矣令人震撼当场。
只是可惜,从一面根本看不到整幅画的全貌,唯有围着园亭转一圈,才能一收眼底,可如此一来,八骏便少了强烈对比,究竟那匹最好,没人能说出来,因为每匹马都宛如活物,虽奔跑姿态不一,却个个神异,无论哪一匹都让人无法割舍。
“先生,不知国师所画八骏,可否就是周穆王的天子八骏?”铜骆楼主,骆焯此刻是满心期待的看着陶荣。
陶荣还是都一次被人称作先生,惊得他连说不敢当,但不等他回答不知,突然,骆焯就被人给围了起来。
“原来是骆楼主!”
“骆楼主幸会,不知……”
“听闻骆楼主所购得的钟山春雨图乃国师墨宝!不知骆楼主能否割……”
“骆兄啊,我俩相交三十余载,你看是否……”
“没得谈!”骆焯面对这种场面,那是何等的轻松自如,微微笑着,便回绝了所有人。
“骆焯!”突然间,一个相貌英俊的年轻公子是剑眉倒竖的走向骆焯,冷冷道:“钟山春雨图乃是国师当年为了赈灾筹款所卖,周某出钱抢拍所得,此乃周某毕生荣幸,但可恨的是,年节之时此画被贼人所盗,如今怎会落到你手里?”
这位英俊公子,正是购买了董策作品的周姓公子。
他其实早已知道,此画落入骆焯手中,只是一时间不知如何索要,可如今,他是不要不行了,因为董策现已贵为国师,他这一出手,那钟山春雨图必然升至天价啊!
骆焯眉头一皱,他其实也听闻过,钟山春雨图乃是周公子从江南带来,可他毕竟是花真金白银购得,如今价格不知要翻多少倍,况且更是他的心爱之物,炫耀资本,他傻了才会还给周公子。
“周公子可不要血口喷人啊!究竟是你缺钱,还是……呵呵,钟山春雨图乃骆某在钱员外画铺花了三百两所得,此事有钱员外作证,他此刻就在对面,周公子是否要对质?再说,东西丢了,先去警亭登记,要不要骆某给您指路?”
“你……”周公子是怒不可遏,伸手颤抖的指着骆焯,牙齿咬得咯嘣作响。
他何尝不想去报案,可是话说回来,他也花钱找人去偷画,而且偷的还是如今国师的作品,听闻还是衍教祖师爷的肖像,这若也被查出来,他就算不死也要脱层皮啊!
此刻周公子无疑是哑巴吃黄连了!他的内心究竟滴了多少血,根本没人在乎,此时大家惊讶的是钟山春雨图的来历!
竟是为了赈灾所卖,那无疑是增添了此画背后的色彩,本是商人出身的骆焯心里瞬间便跟明镜似的,亮着呢!同时还暗暗感激周公子的出现,若非他当面道明,这画的意义也没这般高!
对于下面的闹剧,董策是无心理会,他一直沉默的作画,全身心似乎都投入到这里面。
不知不觉,夕阳西下,虽然围观的人散了很多,可仍有不少还在张望,多数是想等董策下来后,上前求教。
可当董策下来后,陶荣便领着一众木工护着,不断重复着这几天都快磨破嘴皮子的话。
“国师作画一天,实在太累了,还请诸位不要打搅国师回府休息,请让一下,多谢,多谢!”陶荣领头在前面连连抱拳苦诉,总算是为董策打开了一条回家的路!
“都辛苦了,回吧。”待到了国师府门口,董策刚说完,没等陶荣等人离开,他突然想到什么,立即道:“对了,明天准备一桶明漆。”
明漆陶荣岂会不懂,这是涂抹在家具木面上的一种漆料,防虫防潮,只是他不懂,东家要明漆作甚?要说刷凉亭,可凉亭早就刷过了啊!
直到翌日下午,当董策把八骏图彻底完工后,陶荣才明白国师原来是将明漆刷在八骏图上。
“这道工序要慢,急不得,要均匀的刷满画面,不可有遗漏,还有,以后每隔一个月检查一次,发现脱落的地方立即补上。”董策一边吩咐陶荣,一边也慢慢刷抹明漆。
直到傍晚,所有工序才算完成,而刷上明漆的八骏图是更为的鲜亮美观,看得留守的众人是惊叹连连。
“国师,今夜还需要人留守吗?”陶荣待董策走了竹架后问道。
董策想了想,道:“还是留守几日吧,工钱你也别亏待了。”
“国师放心。”陶荣说罢,立即吩咐几个小伙子轮值留守。
完成品的八骏图最吸引人的自然是八匹骏马,但在园亭面相四街的四块刻有“邙山马场”的牌匾也无法让人忽略,一开始,众人只当是普通的养马场,可随着不知哪里传出的消息,说邙山马场乃是比赛跑马后,立即便吸引了诸多爱马之人。
既而不久,又有传闻,邙山马场不仅组织骏马比赛,还能下注,而且回报是相当的高,并且参加赛马的名驹还能贩卖,这就更引得爱马人士的疯狂了!
如今的名驹就如后世的跑车,深受富家公子喜爱,他们听说这些传闻后,便立即成群结队的前往邙山马场,目睹了传闻中的赛马!
正如传闻一般,马场修建得异常独特,不仅有层层看台,美食冷饮,还有环形的跑马道,此时,已经有许多人带着自家的宝贝名驹开始试跑,当然,如今还没有正式开业,试跑也都是富家公子,但饶是如此,相互追逐时的畅快淋漓,一匹匹平日里难得一见的宝驹聚在一堆,真是叫人无法自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