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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离了关卡后,方淑蔚骑马疾走几步追上董策,好奇笑道:“策郎,你什么时候成了黜陟使了?”
“我又不当官,这黜陟使令,是吏部尚书吕大人给我的。”董策解释道。
“啊,吕尚书没这权力吧!”方淑蔚惊讶了。
董策苦笑一声,扭头对方淑蔚一笑,道:“是没有,不过令牌他有。”
“这……”方淑蔚愣了一会儿,才震惊道:“策郎你该不会在假冒黜陟使吧!如果他们索要圣旨那如何是好啊?”
“我从头到尾也没说我是黜陟使,是他们自己认为而已,如果要圣旨我便说在黜陟使那里,你说他们能奈我何?”
方淑蔚沉默了,对于夫君大胆的作为,她真是哭笑不得,假冒钦差乃杀头大罪,虽然她更明白即便被揭穿,抓住送往京城后以夫君真正身份断然不会有事,可这……又是何苦呢?
董策道:“穿州过府,没有什么比此令更方便了。”
“但也太显眼了吧!”方淑蔚真的担心一入郢州,不知会有多少官吏争相巴结而来。
“别担心了,料想,那牛翺即使传信到府衙,府衙也不敢胡乱声张,而是偷偷来巴结我们,这就是人性,不用竞争就能得到好处,谁不乐意?”
“是,策郎眼里,这天下乌鸦就是一般黑啊!”方淑蔚是苦笑摇头。
郢州,风景秀丽,如诗如画,丝毫不弱于宁州与苏州等地。
郢州乃是江南腹地,曾也是天下最富饶的地方,只可惜,这里也是太平道和其它教派斗得最激烈的地方,董策从金松口里得知,山河社也是在郢州成立的,可以说这是山河社的老巢!
不过山河社早已被太平道打趴了,潜藏了十年之久,如今太平道被董策打趴了,山河社必然要趁势崛起,所以这郢州内乱,董策猜想应该不至于消灭太平道这般简单,其中牵扯更大,也导致郢州经济只退不进,坊市制度也没取消,自然被江东远远抛在后面。
而最近,江东发展太快,地不是用来种桑种茶,便是建作坊,导致米粮稀缺,粮商不得已,都跑到前荆州之地来买粮,等于是反过来照顾曾经的老大哥!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
一路来到大江北岸一处小镇外,此镇真不大,但却有厚实的城墙,且是标准的四方城,城内只有四坊,一个大坊占据一半,剩下是一中两小,全镇人口还不足三千,多是居住在中小坊内,而大坊则全是粮仓,故此此镇也被称为大仓,乃是宁太祖修建用已诈骗敌军攻打的。
当事的前朝大军大举南下,分兵各路,欲要合围宁太祖,而宁太祖早早便修建此城,谎称把所有粮草军饷都堆在里面,引得各路兵马齐齐向此地进发,结果,小小一城却打了一个月还没拿下,反倒是自己这边的粮草告急了,无奈,大军只能退去,却不曾想,宁太祖率军追杀,一路北上直指洛阳!
故此,此镇意义非凡,虽然当时已破损不堪,但战后,宁太祖还是让人重修完好,并赋予了它真正的使命,为郢州粮仓之最。
董策一拉马缰,使马车停在城外,把蜷缩在他怀里打盹的小皮抱到车内,既而对方淑蔚道:“今天就在这镇上过夜吧,找人把马和车搬到大运船,明早就可以直接进武昌府了。”
以方淑蔚的性子自然不会拒绝,当下便先一步进入城中向人打听客栈与码头的情况。
一阵忙活之后,董策已经出现在一家客栈厢房内,正把一盆店小二拿来的生羊肉喂给小虎,身后一袭骑手服的方淑蔚刚好推门而入,一边脱去马甲,一边往屏风后走去,嘴里同时念道:“策郎啊,待会儿店家命人送来水时,你帮我提进来好吗?”
“衣服你都脱了,我能拒绝吗?”董策苦笑道。
方淑蔚从屏风后露出脑袋,对董策嘻嘻一笑,道:“策郎最好了。”
“好!呵,别儿善懂风情的女子,此时当妩媚一笑,邀戏水鸳鸯的,就你,傻不拉唧的。”
董策说完,方淑蔚小脸登时就红了,吱吱唔唔片刻后,把脑袋缩回大半,只露一个额头对董策道:“那策郎要不要……”
“别,有事呢。”董策就是开玩笑,如此反倒是弄得方淑蔚心里一阵失落!
董策是真有事,虽说他离开了京师,不想理会俗事,但曾经他夸夸其谈的衍教藏经还是想兑现的,把他对这个世道的理解,与后世的阅历融合,希望让大宁更加繁荣昌盛,也更为强大,避免被人欺负到门口的惨剧!
只要他不断的写,每完成一本便寄往衍教,也好让弟子明白,他离开,不代表不在!
同时也希望能鼓励更多的人,不要在扩充势力时,忘了衍教游走天下,修学救难之根本。
所以这第一本,他想尽快完成早早安了衍教众弟子的心,毕竟他突然离开,导致群龙无首,如今也不知他们能不能撑得住,会不会树倒猢狲散?
深夜,董策所居的客栈坊市外,一辆马车急急行来,马车一旁,还有一名骑马的汉子紧紧跟随。
此车并不华贵,很是普通,然而车上吊的一盏灯笼却让巡夜的乡兵不敢阻拦分毫,至于那骑马的汉子,更是没人敢询问一二,纷纷避让。
“是这里了吗?”当马车停在坊市外,窗帘掀起,里面却一片漆黑,看不到说话之人的面孔。
倒是骑马汉子在翻身下马后,脸孔终于被坊门灯笼照得清晰,居然就是下午时,董策入郢州相遇的守关都尉牛翺。
“嗯,已经打听了,那位大人就在此坊的吉通客栈落脚。”牛翺对车窗低声道。
“去,让坊令开门。”车内之人说完,牛翺立即上前敲门,不久,一位四十左右的中年男子将门打开,看到牛翺时先是一皱眉,既而再看到牛翺身后马车的灯笼时,立刻惊讶的一步跨出坊门,飞快来到车旁,拱手弓腰道:“小人见过王大人!”
“嗯,我到里面见个人,劳烦坊令通融一下。”
车内声音刚传出来,坊令立即点头哈腰道:“王大人来小人欢迎还来不及呢,不知王大人要找的是?”
“这你就别管了。”
“是是,王大人请!”坊令说罢,立即把门完全推开,恭敬的站在一旁目送马车进入坊市。
董策刚洗浴完,没等店小二来收拾,店家居然亲自到访。
“那个……”店家陪着小心,咽口口水道:“公子啊,外面有位大人要见您!”
“大人?”董策眉头略一皱,便笑着对里间道:“蔚儿,我去去就回。”
店家恭敬的在前面领路,带着董策来到另一栋阁楼前后便恭敬退下。
“卑职拜见黜陟使!”店家刚走,牛翺便出现在董策面前恭敬行礼。
董策拱拱手,不冷不热道:“牛都尉深夜到访,不知所为何事?”
“并非卑职要见黜陟使,而是另有其人,此地不是说话地方,黜陟使上面请。”
见牛翺说得慎重其事,董策心里暗叹一声麻烦,便往楼上走去。
阁楼是独楼,楼上楼下都是一扇门,董策也不用找,敲门便推开进入房中。
“前,郢州武昌府令王恭之,见……”房内,一五旬左右老者正准备向董策行礼呢,可只是下意识的扫了一眼后,老者整个人便僵住了。
“国师?怎会是您?”老者瞪大眼睛,不可置信道。
“嗯?你认识我?”董策更加意外了。
“国师不知也是理所当然!”老者笑了笑,又慎重的行了一礼,这才道:“老朽是听闻国师在中都建立国安府,对此是万分上心啊,故而特地上京观摩,正好就见到国师安排国安六院处事。”
“原来如此。”董策一听就明白了,国安府成立后,少不了有大臣来观摩,这王恭之虽然不是什么重臣,而且早已辞官,但能进国安府,明显在京里有熟人,而且此人地位不低。
“老朽上个月刚才中都回来,本想去拜见国师,但得知国师因操劳国事,已忙得不可开交,老朽又怎好意思打搅……”王恭之说到这,突然一愣,惊讶道:“对了,国师如此忙碌,怎会来郢州?”
“该忙的,也差不多忙完了,而且我教有规,不能总在一个地方,特别是此地恢复安康祥和后,我便要上路修学,顺道帮帮苦难的百姓。”
董策是不知脸红的说完,王恭之是惭愧的红了脸,既而摇头一笑道:“中都虽因太平为祸,却在朝廷与国师及时处理下,不过一个月便有了起色,之后更是越走越稳,连着曾经许多治安上的弊端,也被国安府处理妥善,的确啊,中都是越来越好了!“
说到这,王恭之突然话锋一转道:“可是大宁朝不仅只有洛阳府啊!郢州,如今已是岌岌可危,老朽上次入京,一方面是观摩国安府,另一方面,则也是想向朝廷道明这郢州之害,奈何,如今北方邪道顽强,祸及数州是越演越烈,朝廷已是分身乏术,可郢州隐患真不能暴发啊,否则将天下大乱了!”
言罢,王恭之竟对董策深深一拜,继续道:“国师曾携灾民共渡难关,建商会富国强,开科举创国安,无一不体现了国师之大仁、大义、大忠、大能……”
董策是实在听不下去了,赶紧摆手打断道:“别捧,说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