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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个生来衣食无忧,没有目标,不知奋斗为何物的二世祖,黄朗靖所考虑的问题只有一点“玩”。
花钱玩,找女人玩,连收服一些狗腿子都是玩,饶是如此,一些二世祖也有丢不下的东西,那就是脾气!
黄朗靖为人如何,董策早已经让人摸清了,此子一心在玩,可身在帝王家的他依然有些东西成为困扰,便是兄弟相争!
黄朗靖很有自知者明,没有和那些兄弟斗来斗去,连收服卓大雷这些地痞只是兴致索然,此后也没有要扩充的意思,更不会让卓大雷去抢地盘,统一杭州无赖这等让他深感无聊至极的事。
然而以上种种,皆不能代表他只是一个傻乐呵,同样,他也有脾气,而且脾气不小,只是他发泄的途径与很多人一样,玩!
只是他不会发泄在喝酒,找女人,亦或者鞭打几个狗腿,他只有在蹴鞠场上才会动真火,会训斥踢得烂的队友,怒骂谦让他的对手,由此可见,他对蹴鞠的确有着一种执着!
董策斟了杯酒,看着沉默的黄朗靖,显然知道他脑袋里只有一团浆糊。
拇指轻轻划过杯沿,董策抬眼看向黄朗靖,开口道:“酒,它是给人喝的,有人需求便有人供应,于是有了买卖,有了行业,职业,酿酒的师傅为此可付出一生,其中定然不乏以此为荣的师傅,为了能酿出更好的美酒,他们穷其一生的探索,摸寻,可酒它对人能有好处吗?有,这点不可否认,但更多的是祸!无法反驳,既如此,为何从古至今它一直存在,并不断进步,以后绝对会更好。”
董策说完,一饮而尽,既而长出一口气,接着道:“在下认为蹴鞠亦是如此,它可使人强身健体,热血激昂,既如此,为何蹴鞠只能算玩?过多深入便被人说是玩物丧志,世子难道没考虑过让玩物丧志变成正正当当的行业?使它光明,可以值得炫耀,值得庆贺,甚至奋斗?以此付出一生的努力,让更多人的接受其实我们不在玩!”
“不在玩!”黄朗靖忽然感觉一天的好心情全没了!
但这绝对不是怒,他没有讨厌董策的滔滔不绝,而是一种他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冲散了他的好心情,使得再美的焰奴娇在他看来,也淡而无味!
“邢先生说的蹴鞠比赛是怎样的?”黄朗靖自己都没察觉,他对董策的称呼已经变了。
“如今的蹴鞠,远远不够激烈,而且,小,小到就是小孩子的游戏,对我而言索然无味。”
董策一番话惹得不少人都有些愠色,但他不在乎,而是似乎早有准备的招招手,顿时,不知恭候在哪儿的邝石乙立即出现,拿了块木板递给董策。
董策挥手把桌面的酒壶杯子退到一旁,丝毫不在乎一些掉落摔碎的,将木板往空桌上一拍,便开始指手画脚道:“既然我要做,那就要做大,首先是蹴鞠场,我要做一个长百丈,宽二十五丈,内设球门宽两丈五,高八尺,有中心,有禁区,蹴鞠两队各十一员,分前锋、中锋、后卫以及门将,四周以巨石搭建看台,聚观众万数……”
这是什么?
这是蹴鞠吗?
此刻所有人都有这些疑问!
“关于详细内容,这是计划书,哦,还有……”董策先将一本皮面书放到桌面,然后又一招手,从邝石乙手中接过一个人头大的圆球。
“这是我做的蹴鞠,名为足球,以猪泡做心,三十二块牛皮革用粗蚕丝缝合,比你们玩的米糠蹴鞠更轻,更有弹性,但还有很多缺陷,也正有此,我们不能止步于此!”
说到最后,董策把球抛到黄朗靖怀里,问道:“用现在的蹴鞠方式,一场球赛我可以赞助十枚金币,可这有意思吗?要嘛不做,要做就要做大,世子觉得呢?”
做大,还是要做小,董策将这个球踢给黄朗靖后,后者便陷入了沉思。
计划书依然在董策手里,如果黄朗靖不答应,董策自然不会给他过目,浪费时间,但他相信,黄朗靖没理由拒绝。
他这种人,小打小闹的玩得真腻了,如果不是太平道没有打进江南的市场,这家伙绝对是个吸毒的料,而今一份能刺激他,让他感到血液还在沸腾的计划摆在面前,他有什么理由拒绝?
“呵呵哈哈哈……”黄朗靖忽然笑了,笑得很张狂,很兴奋,他目光一扫周边的猪朋狗友,捧起手中的足球问道:“诸位觉得,这好玩吗?”
说实话,好不好玩他们真不知道!
“世子,干脆试试吧!”
“对,找十一个人,不,二十二个,我们这里几个人?一二三……还差十四个。”
“百丈长,二十五丈宽,还需要平坦的,咱余杭府附近那有这样的地方?”
“有啊,怎么没有,就算没有,是坑就埋,有坡便推,对我们而言,还不是轻而易举。”
……
董策空手出了逍遥嗨,与方淑蔚踱着步走在冬季的寒风中,而邝石乙倒是很识趣的提着灯笼跟在一丈外。
“此番大兴土木,他们又要动用上万人,杭州征兵将越发困难了吧。”方淑蔚发自内心的为策郎的计划成功感到喜悦。
“不够,远远不够啊。”董策却是摇头一叹,道:“如今整个杭州至少三百万人,光这余杭府就不下百万,区区一万,九牛一毛。”
“可他们都是壮丁啊,三百万里能有多少壮丁啊。”方淑蔚如今看事情也不会只看表面了。
董策还是摇头,道:“就算五十万,这个数也不是说能动员就能动员的,困难的是不能乱安排,必须要让他们与士族紧密联系,要让他们给士族提供利益,而且这个利益是士族绝对舍不得割取的,唯有如此,他们的大军才无法动弹!”
“这……”方淑蔚欲言又止,最终仍然忍不住问道:“不是同以前一样,让士族剥削百姓吗?”
董策神色不动,边走边道:“自古皆如此,以前是这样,以后同样不会改变。”
“可……”方淑蔚还待说什么,董策却打断她的话,道:“夫人你啊,理念是没错,为夫也不否定你的看法,可大势所趋,强行改变只会死更多的人,而且最终它还会走向弱肉强食,这是道,是自然法则,人力是不可能扭转,但是……”
董策脚步一顿,正要站在一处十字街中央,环顾其它三条道路,肃然道:“他们有跟多的选择,不会因战乱而死,不会出现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惨象,给他们创造活下去的机会,让他们有权力选择改变自己的人生,这才是我教要做的!”言罢,董策扭头看着方淑蔚,展颜一笑,问:“莫非,蔚儿想为那些得过且过之人买单?”
“蔚儿才不会傻到这样做呢。”方淑蔚当即就不悦了。
“那何须苦恼?”董策苦笑。
“是啊,何须苦恼?”方淑蔚也觉得自己想得太宽了,这世间的事,似乎就如策郎所言,无论朝代如何更替,它还是一样,有上有下,有好有坏。
逍遥嗨距离万三钱庄并不远,三人走了一刻钟便来到钱庄后院,正准备开门进去,忽见巷口进来一来,也不说话,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董策后转头便走。
“什么消息来了?”方淑蔚兴致勃勃的凑近道。
董策一边取信,一边道:“急什么,先开门。”
“钥匙石乙拿的吧,灯笼给我,你去开门。”方淑蔚从邝石乙手里接过灯笼后便又凑到董策身边,提灯给他照明。
董策也不急着进门了,在门口把信看完后,直接引灯笼的火将信纸烧了。
“什么事啊?”方淑蔚才看了两行,具体写什么还没明白呢。
“成了!”董策松了一口气,随后在邝石乙耳边低语几句,等邝石乙点头提着灯笼转身离开后,这才对方淑蔚解释道:“士族开始查我们了。”
“啊!这么快!”方淑蔚有些担忧。
董策摆手示意进屋,回到房中用竹钳掀开埋在炭火上的灰后,添了极快新炭下去,又放了铜壶烧水,这才道:“我埋了这么多东西,足够他们挖两个月了,虽然所有的东西都是亦真亦假,但有些人很可能耐不住性子,特别是激进派的,蔚儿近来可要多小心了,最好,弄得更像男人一些,这几日就别出门了,待上几天把那盒里的小胡子贴上。”
方淑蔚点燃两盏油灯后,这才走过来在董策身边坐下,盯着似乎听到动静,特意从里屋出来凑温度的小虎,眼里却带着浓浓的担忧。
“都听策郎的,只是策郎这几日少不了要外出,万一那些激进派挑这个时候下手呢?蔚儿还是想在策郎身边保护策郎。”
“激进派也不是没有头脑的好不好。”董策没好气的摇摇头,招呼小虎到他脚边的羊毛毯躺下,一边给爱宠松松筋骨,一边笑道:“你担心我这是正常,但没有一个男人喜欢被妻子轻看,以后可莫要如此小视为夫了。”
“什吗呀!”蔚儿俏脸一红,因为这话,昨夜她还听着呢!
想到自己不满足后的言语挑逗,身子骨都快被折腾散了的羞耻景象,方淑蔚居然不惧,反而更心痒难耐,其结果自是二话不说,开门,放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