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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便有六七名侍女捧着各样珠宝首饰陆续进了倚帘居,其间为首的是一名紫色纱裙的少女,她端着的正是在夜光里熠熠生辉的夜光锦云缎做的裙裳,引得沿途的下人莫不瞪眼相看,感叹这料子的稀奇。
舒望瑾见林梅要换衣裙,便在门外站了会儿,低声和舒舟吩咐着事情。
“林小姐,奴婢名为卿言。”那名紫色纱裙的女子正是先前哀怨的看了林梅一眼的女子,只见她肌肤丰盈眸若流光,虽是比不上那倾国倾城的萧子衿,但是在这一众侍女里面也算是出挑的了。
“大少爷吩咐,让您换上这套用夜光缎裁就得缕金百蝶穿花云缎裙。”卿言放下木盘,准备帮林梅换上这套寸缕寸金的长裙。
“咦?这不是那匹夜光锦云缎吗?舒望瑾速度真快……这还只有几天呢就做好了……”林梅不适应别人伺候她换衣,便自己拿过了那套长裙换在身上,刚好合身,衣裙上那精致的花纹泛着荧荧的微光,惹得卿言眼里又多了几分哀怨。
“这套衣裙,原来就是按照林小姐您的尺寸做的呀……”不然,又怎会如此合身?
林梅换好了泛着萤光的百蝶穿花云缎裙,执起裙摆在梳妆镜前面晃悠了一圈又一圈,“嗯啊,还有一条一模一样的水碧色裙子,那是按我好友的尺寸做的,她那么瘦,穿水碧色的裙子肯定跟个天仙儿似的。”
卿言心里一酸,话也不愿多讲,只是扶着林梅坐了下来,自己帮她盘了个飞云斜髻,插上金镶珠玉蝴蝶簪,戴上素银珊瑚耳坠,再配上这一身火红色的长裙,更加衬得她朝气明艳,让人看了眼珠子都舍不得转动一下。
舒望瑾在外面只等了一小会儿,里屋的门便被人从里面推开了,他回身一看,正是换了裙裳出落得跟个神仙妃子似的林梅,眼里不由得浮了一丝暖意,走过去牵了林梅的素手,“爹和娘在莳花厅等我们许久了,大姐和姐夫也在,我们走吧……”
“你爹和娘……凶不凶?”林梅跟在他身后,小声问道。
舒望瑾抬手掩了唇角,轻笑道,“他们会很喜欢你……”没错,不管是舒父还是舒母,都是以貌取人的极端分子,林梅长相不俗,他们自然会很喜欢这个儿媳妇,哪怕她只是个除了相貌之外一无是处的村姑。
“还有……”舒望瑾突然停住了脚步,身后跟着的众多婢女仆人也只能垂着头候在后面,也不敢去抬头看他到底要做什么。
舒望瑾从袖子里掏出了一枚碧绿色的玉簪,正是那日萧子桓送还给他的海棠春。
“海棠春……怎么在你这里?!”林梅惊讶的瞪大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那支碧绿色玉簪。
“林姑娘难道不知么?”舒望瑾微拧了眉头,他是绝对不信林梅会当了这支簪子的,否则她也不会那么落魄的要沦落京城街头了,既然如此,那就是萧子桓……
林梅苦着一张脸,看起来也有几分滑稽,“我也不知道,海棠春丢了很久了,我怕你以为是我把它卖了,就一直没敢告诉你……”
舒望瑾心里微微一动,果然是萧子桓的问题……
“无妨,这是在下那日出门时捡到的,想也是林姑娘无意遗落在了外面罢。”舒望瑾轻声说道,眸沉如水,将那支海棠春又插到了林梅的发髻上,“这支海棠春,只有林姑娘你才能让它显出风韵。”
这时,卿言本来垂着的头终于忍不住抬了起来,也不管什么逾矩不逾矩的事了,只死死地盯着林梅发上那支海棠春。
“我们走吧,等会儿用完了晚膳还有事要做。”舒望瑾执了林梅的手,往前面的莳花厅走去。
此时雨也开始小了下去,本来遮住月婵的乌云渐渐散去,清辉照耀下来,果然是人月两团圆的好时节。
莳花厅内,这时早已摆好了各式佳肴,有八宝鸭、泉水鸡,还有白云猪手和佛跳墙,鲈鱼羹鲜美滋润,灯芯糕桂花糕等膳后甜品也是品种齐全,竟是将一个足有十多尺方圆的八仙过海花石大桌挤得满满当当。
“我那儿媳妇怎么还不到啊?”舒家老爷子正着急的捋着胡子,坐在一旁的舒夫人立马示意身后的侍女将手里的蛐蛐笼子递给他,口里安慰道,“那么多下人都看到了,喻瑾也和我们说了,想我也是半只脚踏进棺材的人了,这孙子啊,还没进肚子呢!”
舒喻瑾默默地看了一眼舒夫人梳得油光光的黑发,满脸富态哪里像半只脚踏进棺材的人!
她本以为爹娘会反对小弟和一个农妇民女在一起,哪想他们竟只问了那林梅长相如何,一听说长相不错便立马喜笑颜开,乐颠颠的让人传了膳,还多加了一张凳子。
“阿喻,你有孕在身等下我来夹菜就好。”舒喻瑾的夫君,也就是当朝大理寺丞赵赟关切的说道,眼里满是宠溺。
赵赟与舒喻瑾成亲两年余,只是却一直没有动静,赵家这下可急了,这边还刚给赵赟塞了一个通房过去,舒望瑾就在那边压住了赵家名下的铺子生意。
堂堂一个赵家后来竟然沦落到了削减下人卖田卖房的地步,赵大人无奈,有苦不能说,只能将那个通房婢女发卖了,舒望瑾这才松了手,转头又送了赵大人一个扬州瘦马,而且还是高鼻深目的异域女子,弄得赵大人是还没尝到鲜就被赵夫人一顿狠削,赵府那段日子着实是闹得人仰马翻,鸡犬不宁。
赵赟对舒喻瑾倒是一往情深,根本碰都没有碰过那个通房,就连舒喻瑾两年多了还没有怀上子嗣都未对她冷淡半分,平日里那些大人们互相邀请去秦楼楚馆吟风弄月也是满口婉拒。
三年前赵赟在林山县查案时偶遇舒喻瑾,虽觉她面相平凡,但是待人接物满是男子的豪气壮志,这才问了姓名,得知她是舒家的大小姐之后刚回了京城便去提亲了,当时在京城还传为一则美谈。
舒喻瑾此时面上虽是不屑,但是眼里也有一丝笑意,“只是怀孕罢了,你倒比我还紧张了。”
这厢小两口满是柔情蜜意,那厢舒老爷逗着蛐蛐还不住的往门口望,舒夫人虽然佯装一脸淡定,但是端着茶杯的手也有些微颤,一直以为自家儿子是个龙阳断袖,生怕舒家就要绝后,现在舒望瑾竟然光明正大的将人领了回来,这如何让她不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