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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刘雨霏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尤其是看到舒望瑾呈默许态度时,更是拿出了锦帕抹着泪珠儿,抽噎道,“今早我还从舒夫人手里亲自将林小姐接了过来,保证不会让林小姐出现半点意外,哪想……”
刘雨霏虽是自小亲母早亡,但是能让刘县令疼爱这么多年自然还是有些手段的,不然早就被那些姨娘们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
舒望瑾听了刘雨霏的这番话只能表情微妙的别过脸去,果然他就知道和林梅玩在一起的怎么可能如表面上一样纯良温顺,原来还是一个德行……
那矮胖男子这下擦汗就擦得更厉害了,脸上的笑也尴尬得紧。
那厢林梅正演戏演上瘾了,直捂着脸哭个不停,不料却突然听到了舒望瑾的声音,那样温柔的声音听得她毛骨悚然,记忆中舒望瑾每次用这样的声音喊她都不是有什么好事。
宁拓书正处于被千夫所指的地步,此时见有人认识那名红裙少女,心下满是惊喜,哪料到这人的出现会让他落入了更不堪的地步。
“梅儿……可是有人欺负你了?”舒望瑾疾步走来,脸上挂着一抹恰当好处的但又和隐怒。
舒望瑾一把执起林梅的右手,看到上面的青痕时眯了眯眼,顿时三分火气也成了七分,直到他的手摸上去时轻轻蹭下了一道青色的灰尘,这下舒望瑾的双手真的是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这是……胭脂粉!
宁拓书见那紫衣玉冠的年轻男子气得双手都抖了起来,不禁心里打了个突,他刚刚也没用多大的力啊……而且,这男子……怎么这么眼熟?!
“宁知府,林姑娘乃在下未婚妻,不知何处惹恼了您,竟让您出手如此之重?”舒望瑾敛眉冷眸的望过去,同时不动声色的放下林梅的右手,再这样握下去的话她手上的青色脂粉就该化了。
“你是……舒当家!”宁拓书这才认出眼前的这位紫衣青年竟是四年前在通州见过的舒府新任当家,舒望瑾。
周围的人顿时一片哗然,原来这年轻公子便是那舒家的现任当家,只是不知这旁边的女子又是谁?保不准是哪个世族的大家闺秀,不然舒家怎么会轻易结亲呢!
林梅原本也没想将事情闹大,只是舒望瑾一来,整个计划便脱离了她的掌控,这下子可真的要在京城出名了……
“舒望瑾……我们回去好不好?他们……都看着我们……”林梅栖身在舒望瑾旁边小声说道,一脸苦楚,这样的阵势她从来没见过,只是想必京城的这些达官贵人的八卦能力,也不会比林山县的那些七大姑八大婆差多少。
舒望瑾微微挑眉看了林梅一眼,闯了祸就想这么走?今日若不是他赶到的话,林梅就真的只能嫁予宁拓书为妻了。
“今日之事,都是误会……误会……”宁拓书嘴角下的那一小搓胡子都在颤动,连连笑道,“本官只是将林小姐误认成了她人而已,若是早知是舒当家你的未婚妻,本官定会以礼相待。”
宁拓书曾在四年前见过舒望瑾几面,那时通州饥荒,舒望瑾便亲自带领了车队捐赠了大量的粮食和药品,以至于就是在现在,舒家的善名还是在通州广传,圣上听闻此事,这才特意将皇商之位赐给舒望瑾,大肆赞赏。
因此,若是可以,宁拓书并不想招惹上舒望瑾,他背后势力盘结错杂,指不定就是那几位的其中一位。
舒望瑾心念几转,自然知道宁拓书的忌讳之处,便遂了林梅的意,长眸微眯,言语淡然,“既然宁大人也说了是误会,那么,在下便先行告辞了,只是,宁大人……为师不尊,为医不德,为富不仁,为慈不善,还望好自为之。”
宁拓书顿时气得满脸通红,为师不尊,为医不德,为富不仁,为慈不善,其中本来还有一句话是“为官不正”,此时舒望瑾故意拉了这句话,明显便是嘲讽他为官不正!
周围看戏的人里有认识二人的,自然是嗤笑出声,戏谑的看着宁拓书一人。
宁拓书能当上通州知府,他正妻的娘家那边自然出了不少力,这件事是京城人人皆知的,更何况宁拓书这人爱极了和那些烟花女子厮混,这才气得原配正妻败血而亡,当时京里可没少人嘲笑宁家。
刘雨霏在人群里面看得冷汗直流,身后的侍女洛儿只能将手帕递给她擦汗,她却是不接,只慌乱的看着舒望瑾和宁拓书,她怎么忘了,舒家本就喝宁家生有嫌隙,她却偏偏还去找舒望瑾来帮忙!这下子,只怕是舒家又要被推上风口浪尖了……
太液湖旁的点萃楼设有五层高楼,而此时,五楼之上,一名白衣少年正坐在软榻上斜歪着身子品着上等的江蟹,脸上神情淡淡,“果然蟹黄还是配着这竹叶青好吃些,晚上就让东厨做这个吧……”
“是,少爷……”旁边站着伺候的青衣婢女低声应下,手中摇扇的动作还是不停。
“那楼下又发生何事了?这般热闹?”
“回少爷……是舒少爷和林小姐。”青衣婢女的动作微微停滞,生怕自家公子心里不喜。
白衣少年这才抬起头来,直起了身子,一张灿若桃花的美丽容颜,赫然就是昨日才与林梅和刘雨霏等人分别的萧子桓,他微微凝眸,抬眼示意那青衣婢女继续讲下去,“竟然是舒望瑾……”
“听说是前几日回京的通州知府宁大人将林小姐误认成了今日与他相看的刘家小姐,正缠着林小姐不放呢,舒少爷恰巧也在附近,便将林小姐送了回去。”
萧子桓拧了一双细若削柳的长眉,抿唇问道,“那位刘小姐呢?”她与林梅向来焦不离孟孟不离焦,没道理林梅在此刘雨霏却不在了,更何况,他前几日便得到消息,那宁拓书这次回京便是去和刘雨霏相看的……
他早就猜到以林梅的脾气,绝对不会满意刘雨霏的这桩婚事,只是没想到她竟会用这样冒险的方法将刘雨霏摘了出去,不过事情比他预想的还要结果还要好……
“刘小姐……刘小姐似乎身体不太好,脸色惨白。”青衣婢女遵遵答道,不明自家少爷为何总是会问到那无关的刘雨霏,上次更是让堂小姐抢了她的婚事,导致后续计划只能推迟……
萧子桓沉吟了一会儿,偏头往下瞥了一眼,这才起身下了楼。
林梅显然低估了京城那些小道消息的传播速度,她下午才和刘雨霏见过舒夫人然后用了一顿午膳的时间,舒府的众位小厮侍女就已经知道了她是舒家准少夫人一事,连见面行礼也比往常殷勤了许多。
修文院里,舒老爷站在书房中央,手里不停的逗着笼子里的画眉鸟,连看也不看身后的舒望瑾一眼,许久,他才开口说道,“你真的想好了?”
“是。”舒望瑾一脸肃然的站在他身后,眼里满是坚定和郑重。
“想成婚?可以,但是……”舒老爷说着便提着鸟笼转身看向舒望瑾,一向笑呵呵的慈眉善目竟是那般的陌生,“本族的人一直觊觎着舒府的财产,你又惹了太医院的人和宁家,没有处理好这些忧患之前,我是不会同意你娶妻的。”
舒老爷说完,顿了下又继续说道,“我挺喜欢那个小姑娘的,善良单纯,又讲义气,只是……她却不能胜任舒家主母的位置,所以,你要娶她,那便要扫清一切障碍。”
“三年。”舒望瑾直视着舒老爷的眼睛,回答得一丝不苟,“但是这三年内,她必须呆着我身边。”
舒老爷眯了眯眼,手里逗着画眉鸟的动作顿时一滞,轻哼了一声便出了房门,舒望瑾甚至还能听得见他在门外吩咐下人的声音。
“大少爷今日身体不适,不用去打扰了。”
舒夫人在自己的院子里听到了这个消息,身体一震,见着刚进屋的舒老爷便气得摔了一盏上好的青花瓷杯在他面前,“小儿子被你逼死了,如今大儿子出息了,你难道还想逼死他不成?!能耐……谁有你那般的能耐!逼死儿子的能耐!”
舒老爷见此也不生气,将画眉鸟的笼子一放,温言安慰道,“正是因为闻瑾不在了,所以望瑾的责任才更重,娶京城哪家的小姐不好?偏要娶那乡里村姑!若是喜欢,纳为妾便是,竟还当真了不成!”
舒夫人闻言不禁红了眼眶,她当年本来生了二子,小儿子天赋极高,生性聪慧,大儿子望瑾却是吊儿郎当,整天只知惹是生非,后来舒闻瑾还只六岁便死于非命,望瑾也因打击过大整日痴傻,后来七八岁了才好,自此之后,便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因此,到现在为止,舒府里还称舒望瑾为“大少爷”。
林梅下午时分便听到了舒望瑾身体不适的消息,刚想进修文院探望,哪知还没进那修文院的大门便被两位灰衣小厮拦住了,一脸肃然的告知她大少爷得了急症,近几日内所有人都不能进去探望,哪怕是舒夫人。
“林梅,这事不太对劲……”刘雨霏将林梅拉了过去小声嘀咕,自他们几人从太液湖那里回来了之后,舒府里的气氛便一直怪怪的。
“是呀,舒望瑾怎么会刚回府就生了急症?而且,今日一天我都没见到舒老爷。”林梅蹙着眉,很是忧心舒望瑾此时的情况,她往右瞥了一眼,蓦地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舒舟……”
舒舟正是愁眉苦脸的走过来,整个人看起来都没有生气一般,听到林梅的呼声,不由讶异的看了她一眼,赶紧走了过来。
“林小姐,刘小姐,您们怎么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