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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谁沒有,再平凡的人也能端着板凳出來同你磕叨一时半会儿,更不用说那个连杜如晦都客气对待的蒙老头了,孟星河只是替人办事,不需要知道太多的秘密,在蒙老头的房中坐了个把时辰,同他聊了些长安近况,各处风景名胜之类的话題,不枯燥,很家常,直到外面天色不早的时候,才不多做打搅便起身告退。
从省学大门出來,这条路到妙玉坊孟星河熟的很,沒有回吕府的孟星河倒是习惯性往省学北面的妙玉坊走去。
钟玉素开在江都的茶楼还在,只是打理的人已经由她变成了一个老实巴交的中年人,估计这小妞去长安后就沒想着要回來,把铺子盘出去罢了,路过那写着“碧螺春”三字招牌的茶楼,里面的生意不错,挺热闹的,孟星河沒有要上去坐一坐的想法,物是人非,上去了也沒什么意思,况且对喝茶喝不出个好坏來的他更沒有心情附庸风雅,他只是望了眼,便从门外走过。
日暮西下,大街上一些还在守着摊子为了养家糊口的小贩不遗余力的吆喝叫卖,老远看见一个卖糖葫芦的小商人站在街边,孟星河走过去,拿出碎银,买了几串,是给梦蝶带去的,只可惜凝儿进了皇宫,丫头在长安,不然今天他就能扛着一支插满糖葫芦竹把子回去,定能让那群娘子感动的稀里哗啦。
“嘻嘻,”
就在孟星河买了糖葫芦之后才往前面走了一段路,从街边墙角处,一个蓬头垢面,头上还戴着蛛网茅草,看服装面料和穿着不像是乞丐的人,比乞丐还赖皮的抱住孟星河的腿。
“我要吃糖葫芦,我要吃糖葫芦,”
那人就像一个稚童般说话含糊不清,双手出奇力大的拽着孟星河的裤管,差点沒把他裤子给拽下來。
老子卖给媳妇吃的东西,便宜你了,孟星河分出一支递给那人,眼睛往下看的时候,心中稍稍惊愕,但还是将那支糖葫芦递了出去。
“好吃,”那人抓了抓头发,糖葫芦就着手上沾着的蜘丝茅草一并吃了下去,并时不时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好像是在感谢孟星河的恩惠。
孟大人多看了那人两眼,什么话都沒说,也沒慷慨的再施舍一支糖葫芦给他,迈开步子往前面走去,不过,沒走了几步,就看见自己的正对面,站着一个穿着素青色裙子,一脸愁容,但不失清丽的女人。
那女人面色惨白,原本应该圆润晶莹的朱唇也只是略见一丝红色,青丝盘在脑后,用一张白色丝巾系住,沒有凤钗耳环,一切朴素的像是个受尽磨难的农家妇人。
她望见了身着青衫全身简朴到丢人堆里都看不出稀奇的孟星河,然后凄然一笑:“好久不见,”
孟大人自然不是哑巴,也不是挽着媳妇的手在大街上遇见以前的初恋情人时那般忐忑,笑道:“一样,”
“好久回來的,”
孟星河当做是遇见了朋友闲聊,道:“今天,”
“哦,”那女子应了一声,沒多问,从孟大人身边擦肩而过。
纵然相逢,也成路人。
孟星河也把此次相遇,当成偶然,很快随风而逝。
几乎在同时,孟星河向相反方向离去。
沒走多远。
二人同时转身,咫尺相望。
“孟星河,”
“李小姐,”
“可以聊聊吗,”
孟大人率先说出这句话,马家虽然作恶多端,但按照道理來讲,他的确有些对不住这个女人。
李海玉默默点头,扶起身边那个坐在地上嘴里吃着乞讨而來的糖葫芦,比乞丐还像个乞丐的男人,男人只顾嘻嘻笑着,傻里傻气,根本就沒有以前风流才子的风范,就算长的一表人才,如今的他,也不会有那个女人会看上这么个疯子。
江都的护城河,已经沒有春日那般杨柳依依,偶尔有几个还在省学读书的学子三五成群站在河堤上吟诗作对,吸引过往的官家小姐,结果都惨淡收场,但现在他们则是有意无意将目光投向远处的两男一女。
女的姿色较好,男的一个平淡无奇,一个疯疯癫癫,让这群饱学之士暗自感叹天理何在。
得见此幕的李小姐并不为那些骚包学子卖弄文采吸引,只是静静望着眼前的河水,偶尔微风吹过,她轻轻理了几下额头的青丝,想到自己身边疯癫的男人曾几何时也像远处那些不可一世的学子洋洋自得,最终落得如此收场,经过这一系列的变故,她已经是心如止水,对任何事情都看的不那么重要。
孟星河就站在她身边,隔了很久,终于打破沉寂道:“马兄还好吧,”
旁边,拿着一串孟星河施舍的糖葫芦的马文才傻里傻气的冲他笑起來。
李海玉点头,说:“对他來讲,有此结局已经很好了,”
孟星河沒有否认,在他的字典里,永远沒有优柔寡断四个字,可以说,马家一门如今死的死,疯的疯,都是他孟星河造成的,如今看见马文才疯疯癫癫的样子,孟星河沒有一丝愧疚,只是觉得对李海玉残忍了许多,不该是她一个弱女子能够承受的,难免内心会忐忑罢了。
李海玉静静站在一旁,她发现,沒见到孟星河之前,心里会偷偷忍不住想两下,但当见了面之后,又什么话都说不出口,她有些踟蹰,但最后还是坚定决心挪动脚步,道,“沒有事,那我先回去了,家里还要做饭,”
孟星河“哦”了一声,其实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道歉的话,李海玉可能云淡风轻的滤过,说要负责,她只怕也会拒绝,唯一可行的路就是无言以对,这样双方只怕活的也轻松些。
李海玉往回走,孟星河不和她同路,想送她,被她拒绝了,末尾分别时,疑迟许久的李海玉,才有勇气回过头,问了句,你相信來生吗。
孟星河明显愣了一下,终究点了点头,他是相信來生的,至少自己穿越后,就是來生了。
似乎早就打定某种主意的李海玉,丝毫不避讳,道:“如有來生,我一定会记得你,这辈子,你欠我一份情,”
孟星河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很符合时宜,道:“那好啊,如有來生,我一定在奈何桥边等你,”
李海玉不解,但有窃喜,道:“等我做什么,”她显然有些期待。
孟大人顿了顿嗓子,沒说话,转头就走,天晓得,他接下來会说什么话。
李海玉有些失望的领着身边疯癫的男人,她不怨谁,也不要谁怜悯,一切都是命,冥冥中自有定数,她其实很想知道孟星河那句若有來生,奈何桥遍等你,接下來会是什么话,但有些时候,朦胧的,比直白的更有想象,至少,好的坏的,都可以自欺欺人。
但凭那句,若有來生,奈何桥边等你,就是一句相见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