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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金色的龙袍翻滚着渐行渐远,莫名的眼中泪湿。
晨兮呆呆地看着濯无华渐小的背影,终于,一滴泪流了下来。
“娘娘……”
青鸾迟疑了下,拿了块热香巾递给了晨兮。
晨兮淡淡地看了眼香巾,轻道:“我现在不是娘娘了,你可以称我白姑娘。”
说才说完,她不禁苦笑了笑,手轻抚了抚肚子,肚中都有了孩子,还是曾经的白姑娘么?
青鸾愣了愣,叹了口气道:“娘娘,为什么要这么做?皇上是真心对您好的,对这个孩子亦是爱若珍宝的。”
“真心?”晨兮微愣后唇间勾起了讥嘲的弧度,轻喃:“这世上哪有从怀疑凌辱开始的真心?”
“娘娘……”青鸾不悦地看了眼晨兮,欲为濯无华解释,话还未说出口,就被晨兮打断了:“好了,不要说了,事已至此说什么也是枉然。”
青鸾这才不再说话,看了看晨兮道:“娘娘,虽然奴婢不知道你是怎么设计宫神医与千澈小姐的,但是宫神医在宫外治好了不少人的性命,承宫神医情的人亦很多,而且千澈小姐一直跟宫神医在一起,所以一些人从心底也是认了千澈小姐的好,现在千澈小姐出了宫,心里定然会仇视于您,您武功被封出去后一定会有许多困难,不如让奴婢跟着您可好?”
晨兮心头一动,莫名的唇轻翕了翕,濯无华……
唉,她该怎么对他?
本以为她恨他入骨,恨不得食他的肉喝他的血,可是这些日子来他对她的好,他对她的真情,他甚至放下了帝王的尊严哄着她,这一切的一切都仿佛是细雨湿润着她干涸的心灵,她怨恨的心似乎渐渐的得到了释放,竟然换了另一种莫名的情绪充斥了她的心头。
尤其是她知道自己肚子里有了他的孩子后,仇,似乎已然远去了。
手,轻轻地抚上了自己的小腹,眼中泛起了淡淡地迷茫,说来她都有种不真实感,她的肚子里竟然孕育了一条生命,而且还不是大师兄的孩子。
大师兄!她的眼突然湿润,她似乎好久没有想到他了,难道曾经的感情就这么禁不起推敲么?
想到这里她更是迷茫了。
不过在青鸾看到晨兮抚着自己的小腹时,眼睛顿时一亮,露出希翼之色:“娘娘,孩子还在是不是?奴婢就知道以娘娘这么高明的医术怎么可能上了宫神医的当呢!”
晨兮的手微顿了顿,青鸾虽然对她忠心,可是更忠心的是濯无华,要不是濯无华授意,青鸾根本不可能自作主张要跟她出宫的。
想到那个狂狷,野性,霸道,贵而不凡的男人,她的心又禁不住的一颤。
她垂下了眼睑,淡淡道:“你想多了,难道那么多的血是白流的么?”
青鸾的眼顿时又暗了下去,想了想不禁又不甘道:“娘娘,既然你能识破宫神医的诡计,为什么你又要喝下那药么?难道你真如皇上所说不愿意生下皇上的子嗣么?如果真是这样,那你的心也太狠了些,孩子可是无辜的啊!”
晨兮神情微动,她也不知道是为了解释给青鸾听的还是为了解释给别人听,轻道:“不是你想的那样,其实我只是怀疑宫无衣与千澈罢了。我根本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医术高明。”
“什么意思?”青鸾疑惑不已地看着晨兮。
晨兮淡淡一笑道:“其实要想让手指变蓝很简单,只要手碰上无花草与那花瓣泡过的水手指定然会变蓝的。无花草是对保胎有极其有效的作用,所以宫无衣的药方里是必不可少的,因些我才能设下这样的计谋。因为无花草碰上天心花瓣的水变蓝这天下除了我与师傅没有人知道。”
“为什么?”
“因为那是我无意中发现的。”
青鸾想了想才恍然大悟道:“啊,奴婢明白了,其实娘娘当身体受到伤害时第一个反应就是宫神医要害你,但你却没有办法证明,所以就设下这个计,让宫神医与千澈小姐自投罗网是么?”
“是的,你所料不错。其实我一开始倒只怀疑是宫无衣并没想到千澈也参与其中,没想到千澈做贼心虚,竟然不打自招了,而最让我始料不及的是千澈会反咬宫无衣一口,宫无衣也算是伤透了心了。”
青鸾嗤之以鼻道:“这有什么奇怪的?其实也就宫神医认为千澈小姐善良,我们这些人谁不知道千澈小姐其实是多么自私的人!”
“你们?那一定不包括濯无华吧?”
“娘娘……”
青鸾轻呼了声,突然脑中灵光一闪喜道:“娘娘可是吃醋了么?”
“怎么可能?!”晨兮的脸瞬间沉了下来,眼逃避的躲闪着青鸾的打量。
吃醋?她疯了才会吃醋,就算她不会想着杀濯无华,也不可能爱上他!她永远忘不了他曾是怎么违背了她的意愿侵占她的!
“好了,我走了!”
她脸一板,慢慢地站了起来。
“娘娘,你这身子刚流了产,不如歇个数月养好的身子再走吧。”
“你确定么?”晨兮似笑非笑地看了眼青鸾。
青鸾微顿,这她还真做不了主,不过依着皇上对娘娘这么喜欢,应该也不会忍心让娘娘拖着病体走吧?要不也不会暗中交待她服侍娘娘了。
“走吧,濯无华不会喜欢看到我的。”
晨兮摇了摇头,率先往外走去。既然濯无华开口让她走了,她不走才是傻瓜,眼下她的肚子还不大,要是等一个月出现了什么反应,到那时就算是打死濯无华,濯无华也不可能放她走的!
一如来时默默而来,晨兮出宫亦是默默而去,只是身边多了一个青鸾。
待走到宫门时,青鸾突然又道:“娘娘,您真的不再跟皇上告别了么?”
“不要叫我娘娘,否则就不要跟着我了!”
晨兮脸色一冷,终于跨出了那道曾经禁锢了她数月的大门,当她走到大门之外,她狠狠的呼吸了口气,似乎门外的空气也更自由了。
她快步走了数步,每走一步,总觉得心头跳动的厉害,甚至能感觉到身后有道灼热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
她甩了甩头,自嘲一笑,她真是傻了,还奢望濯无华在她落了胎,失了做女人的资格后还对她有任何情意么?
“娘……嗯……白姑娘,上马车吧。”
不得不说青鸾的本事还真不小,只一会就不知道从哪里弄了辆马车来。
马车并不豪华,甚至还是简单的,可是当晨兮坐进去后,却能感觉到里面布置的人是用了心思的,坐在软凳上她一点不觉得颠簸,甚至软软的,暖暖的,让她舒服之极。
她掀开了窗帘,目光复杂地看着越来越远的皇宫,一种不一样的情绪涌上了心头。
直到马车走得无影无踪了,城墙上一道笔直的人影才现了出来。
“皇上,既然舍不得为什么放她走?”丰子言不解地看着濯无华。
“为什么?”濯无华苦笑,沉闷了半天才轻道:“你问朕么?朕也不知道!”
“……”
“朕只知道她不开心,她不开心到情愿落了朕的骨肉也要跟朕抗争,既然如此,朕还留着她做什么?留得住她的人留不住她的心,总有一天她会被皇宫这座牢笼折磨死,与其这样,朕不如让她飞出去,让她过得开心些。”
“开心?皇上认为一个没有了贞洁的女人还能被人容于这个世上么?”
濯无华眼中闪过一道痛色,半晌,才坚定道:“有朕在,谁也不能伤害她!”
“唉,真不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丰子言眼一闪道:“在我看来,喜欢就是占有,就是绑她在身边!”
“所以你永远不懂得爱情,所以你才会天天在花丛之中,那是因为你太空虚!”
濯无华冷冷地看了眼丰子言甩袖而去。
丰子言呆了呆,看着濯无华走得远远的才回过神来,不禁咒了句:“尼妈!老子好心好意安慰你,你倒讥笑起我来了。”
想到这里,他怒火顿生,吼道:“全部暗卫听令,今天每人一千个俯卧撑!”
“扑通”
“扑通”
暗中数道跌倒的声音,还有暗暗的咒骂声。
丰子言邪魅的脸上瞬间笑得妖治,吹了个口哨后,自言自语道:“今天晚上跟哪个小姐约会呢?”
随着马车的单调的得得声,晨兮的头一点一点的,差点就睡着了,不得不说这马车也太舒服了一点,让她简直都敌不住睡意的侵袭了。
身上突然盖上了一条轻柔的丝被,她从梦中惊醒,不自禁的轻呼:“濯无华……”
“娘……白姑娘……”青鸾将丝被掖了掖,关心道:“这天气凉,盖上条被子暖和些。”
晨兮木然不语,目光落到了丝被之上,手轻轻地抚过丝被的纹理,入手温凉立刻又变得暖和,这是宫里的天蚕丝做的,听说整个宫里就一匹,是之前一个番邦上贡的,这种天蚕丝轻盈保暖极为亲肤,让人有种第二层皮肤的感觉。
她在冷宫时有一条,说来她真是难为情,她虽然聪明异常,但睡着了却有一个坏毛病,那就是会不停的踢被子,踢完了还不会盖上,小时候这种毛病就让她吃尽了苦头,让她天天醒来后不是喉咙痛就是发烧,因为一夜冻着了。
后来大师兄为了避免这种事,就把被角上拉了四根绳绑在了床角上,让她想踢也踢不了了。
进了宫后,似乎她再也没有受过冻,因为睡得迷糊之中,她总是能感觉到有一个人为她盖被子,直到有一天她强迫自己醒来,入目的却是濯无华无可奈何又宠溺的笑容,而他,正在给她盖着被子……
如今这条……
手,轻轻地抚摸着,眼中眨着不知道明的光芒,这条丝被不是那条,虽然是同一匹,但花纹是不一样的。
如果到现在她还不明白,那么她就是傻子了,这马车……自然也是他安排的了。
一时间她都猜不明白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明明他是那么的痛若,那么的伤心,那么的憎恨她,恨她辣手摧残了他的骨血,他为什么还要为她做这么多?
“白姑娘,到了。”
马车停了下来,晨兮打开窗帘一看,竟然是京城里最大的最豪华的客栈,天然居。
“奴婢扶您。”青鸾率先跳下了马车,轻轻地掀开了帘子,小心翼翼的将晨兮扶着下了马车。
“掌柜的给我们一间上房。”
青鸾将一锭金子扔到了掌柜的面前,五十多岁的掌柜见了立刻笑道:“好勒,两位姑娘请跟小老头来。”
晨兮的唇微咬了咬,一间上房就要一锭金子,这钱……又是他给青鸾的?
突然,她自嘲一笑,原来她离开皇上是何其可笑,离开了皇宫,她还得靠着濯无华!
“不必了,青鸾,我们走!”
晨兮想也不想往天然居外走去,既然离开了,她再也不愿意与他有丝毫的牵扯!
“白姑娘……”青鸾诧异不已,看着晨兮决绝离去的背景,只对掌柜道:“掌柜,房间不要了。”
说完拔腿往外追去。
掌柜微愣后,急急道:“哎,姑娘,不住可以,把钱拿回去啊?”
“给你了!”
青鸾只来得及回了声,就追向了晨兮。
掌柜一下呆在那里,见过有钱的,没见过这么浪费钱的!
“白姑娘,既然不住在这里,那咱们住哪里?”
青鸾追上了白晨兮后,仿佛刚才的事没发生般,对着晨兮问道。
晨兮想了想道:“青鸾,你回去吧,我既然走出了宫,我就要回归原来。”
“白姑娘!”青鸾脸色巨变:“为什么赶奴婢走?奴婢哪里做得不好么?”
“不,你很好,好得让我无法挑剔,只是你是他的人,所以我与你势必不能同路!”
“白姑娘……”青鸾呆在那里,愣愣地不知道如何是好。
晨兮轻叹了口气:“好了,你对他说是我不要你跟的,想来他是不会怪你的。”
青鸾呆呆地看着晨兮,哀怨无比。
晨兮别过头去,不是她忍心,她腹中的孩子不能让濯无华知道,所以注定了她不能留青鸾在身边的,至于青鸾回去会受什么惩罚,她想应该不会太厉害吧。
晨兮看到一辆马车停在路口,一匹老马正懒懒地晒着太阳,马夫更是躲在墙角边无所事事,于是走了过去,对马夫道:“这位大叔,你这马车租不租?”
“租!”马车夫见有了生意,立刻高兴的站了起来。
青鸾见了脸色一变,一个箭步冲了上来:“白姑娘,这车这么脏,您怎么能坐?”
这话一出,马车夫不高兴了:“姑娘,看你长得一表人才怎么说话这么难听?什么这车这么脏,我一年前才洗过的!”
本来晨兮并不觉得什么,可是被马车夫这么一说,差点吐了出来。
“一年前才洗过?你怎么不说你十年前洗过?”青鸾更是吓得拉着晨兮就走。
“呀,姑娘,这大白天是你这是戏耍着我玩么?一会租一会不租的?”
“不租就不租,怎么了?你还讹上人不成?”青鸾自然不愿意被当成了冤大头了,对着车夫就瞪了一眼。
“呦喝,你这小妞嘴还挺利索的啊,不成,今儿个你们这位小姐既然谈了价,就必须得租!”
那车夫竟然耍起了无赖来。
青鸾一股子劲被气上来了,当下斥道:“放肆,你竟然敢讹人?”
“讹你怎么了?弟兄们,有人欺负你们大哥了,快来给大哥出气!”
话音刚落,一堆的车夫拥了上来,纷纷指责晨兮与青鸾。
青鸾气得笑了,这些男人凭着一身蛮力竟然敢欺负她!
她正要出手时,一道好听的男音带着惊喜冲了过来:“小师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