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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翻起了鱼肚白,从与远处的交界线开始渐变,霞色初现,天快亮了。
宋梣坐在松软的办公椅上,有些心烦意乱的揉了揉眉心,眼睑下方一片乌青。
他彻夜未眠,昨晚他的情绪很不稳定,不受控制的开始乱想。想到那种波荡难平的心绪,他又服下随身的药片。不管其他时候如何,但到了公事上,他绝不允许自己马虎。
“叩叩”有人敲响了他办公室的柚木门。
“请进。”他耐着性子抬头,天才刚亮,不是要紧事不会这么急促。
一个四方脸的男人非常有礼貌的走了进来,但急促的步伐说明了他的慌张。
“宋先生。”
宋梣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昨天鸿康得到了vestet的助力投资,他们放出了策划已久的项目,放出消息后,有几个小企业买进它的股份,已经合盟了。”方脸男人眉头紧紧的颦在一起,嘴角下意识向下垂去。
“我们错失了一个买进股份的好机会。”
宋梣先是皱了一下眉,顿了顿,微笑道:“庞秘书,这件事你应该去找罗总,我不打算越职去操这样的闲心。”
“这是罗总的意思,他想让你亲自解决。”庞秘书觉得自己头上都渗出汗珠来了,被老板和公司主心骨皮球似的踢给对方。
“……”
庞秘书察言观色这一本领练的炉火纯青,看宋梣沉默,就在以为他不会回答而准备圆场时。
“好,我知道了。”宋梣明朗的笑了一下,“罗总都这么说了。”
我只好脏了自己的手。
……
在温暖阳光的沐浴下,若笙从地板上的软垫上睁开眼睛,虽然胳膊腿儿那是酸疼麻木的很,睡的却是格外舒畅酣甜,估计是残留药物的作用。估摸着一会宋梣就要回来了,她懒洋洋的动了动脖子。
随即朝墙比划了一下,左边,这个角度,嗯~
自残这种缺德事儿她还是第一次干啊,不知道自己下不下的去手。
这个房间危险品几乎没有,制造出什么无意的伤残根本不可能。那么最符合夏桉举动的就是意图逃跑受伤,或是不愿受辱自杀了。
回忆里的夏桉是自己溺死在那个诡异的池子里的,可是昨天经自己突然不知剧情的情况下醒来的那么一闹,池子里的水被宋梣放掉了。
想到这里若笙咧嘴一笑,她的旁边,还有宋梣给她输液的几个医药瓶和针头。
她垂着头陷入了沉思,嘴角勾起一抹连她自己都没发现的笑容。
……
……
……
宋梣从公司开车到家里停车场,脱下外套,换了衣服,不改变样貌伪装起自己,反而大摇大摆的出了门。
他坐的士不停换车绕国道转了3圈,又坐上返程的公交车。晃晃悠悠的去终点站公园。
他一个修长温润的男子坐在车上十分惹眼,他不是那种张扬的帅气,而是看起来很有教养文质彬彬很好相处的温和。
卡其色羊毛毛衣里面套着纯白纤柔的衬衣,外面套着一件深灰色针织连帽外套,黑色的裤子更显得双腿修长,此时正他白皙秀丽的右手正撑着下巴,望着窗外。
旁边坐着附近学校的女学生忍不住朝这边看了好几眼。几欲搭话又踌躇不前。
而此时我们的宋梣心中正郁闷无比。
他不知道怎么了,从昨天开始就感觉心神不宁。是因为事情发展出乎他的控制了吗?
没事的没事的,他深呼吸口气,他给她准备了足够分量的药,她应该在家好好睡着的才是。是的,应该万无一失,他已经又把别墅的保安系统增加了一倍。
他想了想,无声的低笑了一下。安静的她,真好,就像小时候一样。
他自顾自的想着,站都到了,他还不知情。
他又恢复了很久之前喜悦的模样,眉梢都挂着笑意。嘴角不受控制的一直停留在45°。他买了很多东西,大部分都是甜品。
她嗜糖。
尽管她睡下了不能吃,可他还是乐此不疲的每次都买很多,他觉得这样十分满足。虽然假如她能欢喜的吃掉他会更开心,但是这恐怕永远不会了吧。
没关系,保持这样,这样子就很好了。
只要每天看到她,他就觉得这一生都值得,只要她不用仇恨的眼神看他。他可以为此赴汤蹈火。
他要的不多的,只要默默的看着她就好了啊。他也不想束缚住她美丽的翅膀,可她总是想要离开。
没关系,现在这样就好。
可是为什么她连这样的权力都不肯给他?
他满心欢喜的打开隔着他们的门锁。
他以为会看到小桉的睡颜。
他真的这么以为。
所以能不能别这样?
就算离开,能不能别没收我的爱?
血。
到处都是血。
红的颜色蔓延了他的眼眶,无数疼痛像蛆虫从他心头那里挣脱出来。刺痛了他的眼睛。
那火红色的裙子,明明给她换上的时候还是白色的啊!
他感觉灵魂都惊颤着,全身都痉挛着,死死的抽着。
巨大的火花从每一个毛孔里四射而发。
疼,特别疼。
“…………小。”
他颤抖着轻轻抚住她的身体,舌尖都不怎么听他的话了。如千万年深沉古钟被撞醒的嘶哑低沉的声音仿佛在嘲笑他。
你害死她了。
你这个罪人。
你该死。
她的脸庞还保持着之前的模样,眼睛紧紧的阖着,抿着的嘴唇没有了之前红润的模样,有些病态的苍白,血珠从她的额头蜿蜒下来,触目惊心。打湿了她微卷的青丝。
她撞了墙,但还有呼吸。
“……小……夏桉你别怕,我带你去医院……”
“你会没事的,别怕,别怕,别害怕。”
声声的嘶哑战栗声响起,不知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慰她。
他不记得后面的事。
他失魂落魄的抱着她奔进了医院,有穿白衣服的人拦住他,他看着她们快速焦急的口型,可宋梣听不见她们说的什么。
他只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她们为什么拦住他?他要带她去看医生!去看医生!来不及了啊!
“先生,先生,请你冷静一下,把伤者先放下来,不然我们无法查看她的伤势。”
一个白大褂看到被护士围起来的宋梣,他的手紧紧的扣着夏桉的身体,一副如临大敌,怒张铉弓的样子。
听到医生的话,宋梣呆愣了片刻,如同从梦魇中醒来。
“她……医生!医生你救救她!快给她安排手术!求求你!求求你快救救她!”求你了,宋梣死命的抱着夏桉,生怕她下一刻就死掉。
“好好好,你把她放下来,我们这就检查她伤势,你先去那边办手续吧。”
医生安抚着他的情绪,被他的激动心情弄的也很是紧张。招呼护士把夏桉放上移动床推向房间,又吩咐护士去跟这宋梣,他看起来情绪很不稳定。
宋梣站在原地,看着被推远的夏桉,不知怎么就红了眼眶。
一系列的检查之后,医生从病房里出来,拿出几张化验单。皱眉端详着。
他眯起有些昏花的眼睛,看着眼前紧张的男人。
“你是伤者的家属吗?”
“……是的,我是她…哥哥。”宋梣的最后两个字咬的很轻。
“噢,患者的头部的外伤的并不严重,已经包扎好了。要注意愈合期间不要沾水。还有些贫血,这段时间注意补补身体。”
医生神色老道的说道。
宋梣松了口气,正扯起嘴角要道谢。
“但是呢,她的头部撞击有瘀血压迫了神经,阻断了视觉系统,可能近期会有些弱视。但恢复很快的。”医生看着宋梣的脸好不容易扯起的嘴角又重重垂了下去。叹了口气,年轻人就是大惊小怪,只是个磕碰的伤弄的跟快死了似的。随即扬手继续道:
“你进去看看她醒了没有吧。”
老医生话音没落,就感觉一阵风,眼前的人就不见了。他又叹口气,拿着听诊器走了。
宋梣来到病房中,床上的“夏桉”头上裹着层层纱布,双手交叠放在腹上,手上输着消炎药的液体。柔和的眉眼十分安静。
宋梣没有说话,动作轻缓的执起她没有输液的手握住,怕惊醒熟睡的她。
你是不是真的这么恨我?恨到就算伤害自己也要逃离呢?
他低着头看她柔顺的样子,突然她的睫毛微微颤动了几下,他想要撩起她耳边碎发的手顿在空中。
“夏桉”在他复杂晦涩的注视目光中睁开了眼睛,似乎有些迷茫,她眨了眨眼睛才能勉强看清眼前的人影,虽然是青灰色的模糊重影。
“夏桉”有些迷茫的打量起眼
前的人。
“…你……是谁?”
“是…我。别怕,你现在眼睛看不清,调养调养会好的。”
宋梣开口迟疑的说。
“这里是,这里是……”
“夏桉”努力睁大眼睛去看他,入眼依旧是浑浊的颜色,不管怎么努力都没用。她泄了气,但问道一股熟悉的,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于是抬头问道:
“这里是医院?……你是医生吗?”
他听到一半就皱起了眉头,手不自觉的压在床边。“……”
“……你怎么不说话?我头好痛,你能帮我联系我的家人吗?”夏桉眯起眼睛想搜索眼前人的身形。“医生?”
“…小桉?你这是在开玩笑吗,我是宋梣啊。你可能看不清楚我,没事,先躺下吧。”
他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欢快点,伸手去帮她掖被子。
“宋梣?谁?噢,你是姓宋的医生吗?我的头为什么这么疼啊。”夏桉伸手就去摸头上的绷带。
宋梣猛的抓住她的手,“不要动,这里受伤了,不要动,乖乖坐好,坐好。”
她放下了作乱的手,眼睛无辜的眨巴眨巴,似乎斟酌再三,道:“我是摔倒了吗?我在什么地方摔的?我的家人呢?他们知不知道啊,还有,”
她看着他的眼睛,嘴唇撅起,“那个,我住院是不是要钱的啊?交过了吗?多少啊?”
宋梣看着她清明透亮的眼睛,没有说话。
就在她疑惑他是不是走了时。
听到他开口:“夏桉,我是谁。”
语气跟之前的温和好脾气有着不同。
“宋医……难道不是?”夏桉本来张口就来的一句话说出两个字感觉十分别扭又机智改了口。无辜的皱起好看的眉头。“那你是谁?不会要我猜吧?”
她话音刚落就感觉一阵风,就感觉本来眼前挡着风的物体没有了,原来窗户一直没关,她哆嗦了一下,嘴角却始终挂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宋梣风似的跑了出去,她才呼出一口气,开始玩起头发来。宋梣啊宋梣,咱们的游戏开始了。
夏桉,不,应该说是若笙了,正蔫儿坏的坐在床上坏笑。啧啧,也不白费我这一地的血啊。
宋梣走在走廊上,刚刚在病房内挂着微笑的表情不见了,优雅温和的动作也不复存在。他逮住一个护士就问:“刚才那个医生呢?”
十分钟后,他在四楼拐角终于看见了那个老外科医生,他冲上去问“医生?这是怎么回事?她怎么好像,好像不记得我?”
“什么?你把话说清楚?”医生推了推眼睛,又是这个火急火燎的年轻人。
“她,我妹妹,好像不记得我了。”宋梣说道。如果不是骗他的话。
医生变得严肃起来。
……
310病房内。
“好,你可以放松心情,不要着急,再想想,你说的家人是谁?”
“爸爸啊妈妈啊,还有各种亲戚什么的。”
“这样啊?那他们的名字你记得吗?”
“不就是……嗯,就是…就是,我记得的,好像是……?”
“没关系,慢慢来,你不记得的话,那,你想想你是谁?”
一个白大褂面色柔和的说道,声音缓缓的,轻轻的,好像催眠一样把人吸进梦幻里。当然前提是忽略那张猥琐的麻子脸的话。
“……我是?我是,我是……”若笙的声音渐渐变小,眼睛开始迷茫起来。好像真的开始发现自己不记得记忆。
麻子脸的医生拿起一个本子迅速记了什么,头也不抬说:“不记得了?没事,那么,”他抬起头来,指指门外等着的宋梣。“他呢?你记不记得?”
“他?”若笙眯起眼睛朝麻子脸医生声源那里看去。“什么他?是刚才之前跟我说话的吗?”
“你不记得他?那没关系,你仔细想想你是不是有个哥哥啊?”麻子脸医生又埋头写了起来。
是啊,那不就外面杵着那位。但是呢,“我不记得。”她像是歪头想了想又生气泄气的模样。
医生停笔,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
“好了,我的问题问完了,你注意休息。”
若笙看着麻子脸急促走出去跟门外的宋梣说着比划着什么。
她叹了口气,宋梣要被敲诈一笔钱咯,毕竟失忆这个东西医学上是没有仪器可以检查出来的,只能根据她的状况来检查。反正医生为了多蹭点治疗费医药费也会卖力的编。
与此同时,病房外。
麻子脸医生面色凝重道:“她很可能是因为头部撞击轻微脑震荡还有瘀血造成短时间内的间歇性失忆。这个失忆呢不是特别严重,如果多带她熟悉熟悉以前的环境,刺激下她的脑细胞,估计就会记起什么,等下我给你再开几种药,如果你不放心的话可以让她留院观察,这个blalalalala……”
然后宋梣的脸也变得和麻子脸医生一样凝重。
若笙从病房的窗户里看得嗤笑出声,她抓起刚才宋梣买的水果瓜子悠闲的嗑了起来。这个呢叫做欲擒故纵。宋梣也许很快就会明白了。
宋梣跟医生说完后就开门进了若笙的病房,脸色阴暗的挥之不去。
若笙撑起下巴抬头望着他,她的眼睛已经恢复了不少了,虽然看东西还是重影。
她看着宋梣沉默的坐下,看着他开始削苹果,看着他把苹果递给她还是闷着一声不吭的样子。
她接过苹果啃了一口:“听医生说,你是我哥哥是吗?”
宋梣愣了一下,随即道:“是的。”
“我是不是失忆了?”
“是。”他的眼睛闪过几丝看不清的阴霾。
她嚼着苹果眼睛亮闪闪的说:“我受伤不记得你了,你不生气吗?”
“不…我怎么会生气。”宋梣摇头。
“那,你跟我说说我吧,噢还有你。说不定我会早点记起来。”她似乎很感兴趣的撑起下巴看着他。“先说你的名字,还有我的。”
宋梣正欲开口,突然心中闪过一个想法,
像是有一个声音在说,
夏桉现在失忆了,不是正合你意吗?你终于可以不必把她交给夏家了,她现在什么都不记得,这是你的机会啊。
她也不用牵挂这那么多的人,总是想着逃出去,她现在只知道你啊。
“……”宋梣动了动唇瓣,看着夏桉期待的眼神说“我叫宋梣。你,你是夏桉。”
说罢还用手指在她手上写了一遍。“夏天的夏,桉树的桉。”
“噢,那你是我亲哥哥吗?怎么跟我姓氏不一样啊?”若笙道。
宋梣的睫毛颤了颤,他轻启唇瓣。
不管怎么样,这都是一个良好的开始。
他听到自己颤抖带着兴奋的声音说道。
“我随母亲姓。我们的父母,两年前双双身亡了。”
ps:这章比较肥,这个夏桉的故事还是比较温和,没有太多起伏,如果不喜欢的看官可以养肥看下一个故事,是逆袭报复性爽文噢。我会尽量多更的,感谢各位看官,打滚求收藏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