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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舒玄看完晏紫姹所画的那幅画卷之后,神情也难掩凝重之色,他将画卷收了起来,并让韩凌以后也不要再拿出来让任何人瞧见,这幅画卷虽然可以直指长公主与鞑靼人勾结,可毕竟只是一幅画,要想让长公主承认实有艰难,而且一旦坐实,便是通敌之罪,以长公主的身份连皇上都要失颜面,一母同胞,皇上定然也不想自己唯一的亲妹妹被以大奸大恶之罪论处。
可是韩凌此刻想到的是,前世徐墨玄就是以七大罪状将长公主抓进诏狱、折磨至死的,而那七条罪状里,其中有一条便是通敌,另外还有两条让韩凌印象最为深刻的便是弑夫杀子、篡权欺君,当徐墨玄将所有证据摆放到皇帝面前时,一向对长公主宠信到极致的景熙帝连声都没有吭便同意了将长公主交给徐墨玄处置。
而徐墨玄又是如何处置长公主的呢?完全没有顾及到长公主皇家之女的身份,他将这个女人关进诏狱之中命人对其百般折磨,不仅打断了她的一双腿,还挖掉了她的一双眼睛,最后才将她的头颅砍下来放在大少爷的坟前祭奠。
所以前世的墨玄才会传出残暴不仁、无视礼法、大逆不道直令小儿止啼的恶名。
韩凌想到此处,心中略有些伤感,前世她离开魏国公府后,府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并不知其真相,只知舒玄死后,墨玄就完全变了,他的余生大约就是在仇恨中度过的,不畏皇权、杀伐果断,手上沾染无数鲜血。
长公主到底做过什么事情让墨玄如此痛恨于她?
韩凌又想到了画卷上所描绘的长公主与那个身份高贵的鞑靼男子面对面相见时脸上所露出来的如沐春风般的笑容,便问道:“舒玄,你可知道长公主在嫁入魏国公府前有过什么样的经历过往?她那个前夫……”
长公主是以寡妇的身份嫁给舒玄的父亲徐睿的,韩凌只知道她前夫叫钟磬,并与长公主生下了一女那便是徐明烟,至于她那个前夫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后来又是怎么死的,韩凌一概不知。
徐舒玄想了想,说道:“长公主的前夫钟磬是景熙六年的科考进士,据说还是前五名,在当时所有进士当中,钟馨算是最年轻的,皇上看了他所写的文章都赞不绝口,很赏识于他,不过,钟磬的出身并不是很好,钟家子嗣单溥,几代人都是一脉单传,虽然也称得上是皇亲贵族的后裔,可是到了他这一代已然没落得只剩下门面了,好像是钟家的老太太卢氏和兴献王妃也就是皇上的生母有什么交情,皇上才下旨将钟磬招为附马,赐了这桩婚姻的,之后钟磬便一直住在长公主府,也有传出这位附马对长公主十分敬爱有加,两人十分恩爱,婚后没多久就有了孩子,也就是徐明烟。”
“钟磬娶了长公主后也一直没有再纳妾,但自生了徐明烟之后也一直再无子嗣,可就在六年之后,钟磬突然就得了一种很奇怪的病,全身都瘫痪了,长公主也有在床前侍疾,但也没有撑过一年,钟磬就死了,更奇怪的是,钟磬死后,钟家的族长老太爷与老太太也相继去逝,钟家的人也全没了。”
说到这里,徐舒玄有些涩然的笑了一笑,续道:“至于她为什么会嫁给我父亲,那也是皇上对她的仁慈和怜悯,钟磬死后,长公主守了寡,皇上对他这个唯一的妹妹心生愧疚,便让她嫁进了魏国公府,反正我父亲也只是娶一个续弦,她虽然是寡妇但也有着皇家高贵的血统,皇上也并未觉得这桩婚姻有委屈了谁,甚至还将自己御用的尚方宝剑赏赐给了长公主作为陪嫁。”
“但尚方宝剑不是用来赐给钦差大臣办差所用的吗?皇上怎么会将尚方宝剑一直放在长公主这里?”韩凌疑惑的问道。
徐舒玄也无奈的一声笑:“不错,我大眳开朝以来,皇上都不会将尚方宝剑轻易赐人,可是他竟然将它作为陪嫁之物送给了长公主,可笑的是,长公主还时常拿着它来滥施淫威。”
“御用之器,臣庶不得私用,依我看,皇上赐她这把剑也不过是给她玩玩而已,未必就有先斩后奏之权!”韩凌肯定的说道,又冷讽了一句,“皇上恁地太荒唐!”
两人反正是躲在被子里说悄悄话,韩凌这一句斥责天子之话说得有些太过,徐舒玄也只笑笑作罢,没有如从前一般苛责于她,其实在他看来,皇上荒唐的又何止这些,再一想到这昏君居然对阿凌动有龌龊的心思,心中就无法容忍。
他想着这些的时候,韩凌又似想到了什么,蹙紧了眉头道:“舒玄,你说,钟磬是得了一种怪病,全身瘫痪在床?而且他死后没多久,钟家的人也全没了,那老太爷与老太太又是怎么死的?”
“唯一的子嗣没了,长公主又没有为钟家诞下嫡长孙,两位老人应该也是伤心过度去逝的吧!总之钟磬死后,皇上给钟家追封了爵位,钟家的这件事情也就这样结束了,人道是钟家人福溥,也没有人将这事儿怪到长公主身上,以长公主的身份,亦无人敢说三道四。”徐舒玄说着,幽清澈亮的目光投到了韩凌的脸上,忽地问,“怎么突然问起长公主的过去了?你是怀疑什么吗?”
韩凌也说不清自己在怀疑什么,但通过徐舒玄所描述的钟家之事,她竟觉得钟磬以及钟家老太爷与老太太之死都是有些蹊跷不正常的。
“舒玄,我敢肯定,晏紫姐姐给我的这幅画卷中所画的那个鞑靼人就是番蒙的塔罗王子,现在俺答汗占据了蒙古右翼,而塔罗王子是察哈尔宗主汗之子,察哈尔宗主汗现在被逼至辽东,他必定是到大眳来请求支援的。”韩凌说着,眼眸中也渐渐渗出了深深的忧虑。
“塔罗王子?”徐舒玄闻之更是一惊,对于这个有着蒙古第一智囊之称的男人,他并未有过多的了解,但是蒋七郎的死却多半是这个人阴谋策划而成的,这个人行事诡秘,不知安插了多少细作在中原。
“你是说,他想借助大眳的军力帮助他的父亲重回蒙古?那么他又会向谁请求支援呢?”徐舒玄说着,眼前一亮,低声道,“是裕王殿下?”
韩凌点了点头,说道:“是,晏紫姐姐的画卷上已经画出了,塔罗王子与裕王殿下、徐青玄以及长公主都有来往,阿凌觉得他们所谋划的事情定然与裕王夺嫡有关,现在皇上身体每况愈下,想来也是焦婉婷那个女人的功劳,倘若立储之事定下来,皇上必然过不了多久就会驾崩,到时候这个被立下的太子就会迅速的登上帝位,新君继位,有功之臣必会大肆嘉奖,而塔罗王子也会得到他想要的赏赐,他会先假意归顺于大眳,执掌大眳的兵权,夺回他父亲的领地,成为下一任的草原霸主,甚至他还会再次率军攻进大眳。”
韩凌越说到后面,越觉不安和忧虑,前世她死于二十五岁时,有二年的时候被丰臣泷一囚禁在日出之国,对于中原之事也有所耳闻,她是听说过的,塔罗王子在裕王登基之后,亦被委以锦衣卫千户之职,甚至后来还带兵攻打俺答汗,那场战争,他胜利了,成了新的草原霸主,后来假意归顺于大眳,让大眳新君同意开通马市,可马市没开通多久,蒙古骑兵又再次越过边境,差点踏进京城。
“舒玄,我看画卷上,长公主与塔罗王子见面的情形,总觉得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不一般……”韩凌踌躇半响,终于还是将这一句话说了出来,既然这句话说出来是多么的尴尬难为情,如果真是那么一回事,那魏国公岂不是……
徐舒玄的神情也变幻闪烁了片刻,似乎也渐渐的有所明悟起来,他枕着一臂望着头顶上的幔帐想了许久,才侧过身子,对韩凌说道:“无论京城里发生何事,只要你无事就好,长公主的事情我会安排人去查清楚的,你那个隐卫晏紫姹,最近就不要安排她出去办事了,让她好生休养着,也不能让长公主的人发现了她。”
韩凌嗯了一声使劲点头,忽地又想起去了西北的墨玄和舅舅、表哥来,不禁怅然叹了一声:“也不知四舅舅和墨玄他们现在怎么样了?能否赶在春节前回来过年?”
徐舒玄见她睁大着眼睛,秀眉间凝着一丝担忧,又不禁吻了吻她的眉心,安抚道:“没事的,阿凌,你不是教了墨玄阵法吗?你舅舅们常年驻扎在西北,对那里的地形十分熟悉,又有这么多年的作战经验,一定能凯旋而归的!”
说到地形,徐舒玄脑海里又突现出师傅削毁掉的那张舆图来,师傅到底是在被什么人追杀,他现在又会在哪里呢?
韩凌依然想着的还是长公主之事,这些天她虽然也偶有想起那个极有可能是她父亲的白发男人,但却也不急于想见到他了,如果他想见她和母亲,自然会来找她们的吧!
想着想着,韩凌便抱着徐舒玄的一条臂膀睡着了,这一夜无眠,一直睡到了辰时大天亮的时候才醒来,睁开眼睛时,徐舒玄已经不在身侧了,可是被子里还留有他身上的一缕清冽气味。
韩凌起床后,便将巧儿叫了进来,巧儿也是个机灵的,一听她传唤,连忙就命几个丫鬟将梳洗的工具一并端了进来。
“世子夫人,世子爷今日一早便出去了,他吩咐我们好好照顾夫人,以后若是长公主再叫夫人过去,也得让我们跟着,世子爷还说了,长公主那边的人,叫我们不要害怕,无双会保护我们的。”
韩凌还没有开口问,巧儿便叽叽喳喳的说了一大堆,韩凌听了也觉心中甚是宽慰。
梳洗完后,巧儿给韩凌换上了一件月白色兰花纹的交领褙子,配了件烟霞色的综裙,韩凌想到张玉瑶与景王的定亲之日似乎就在今日,便又叫余嬷嬷将一架凤尾冰丝弦的琴给搬了来。
张玉瑶酷爱弹琴,韩凌便想着送她一架好的琴作为她的定亲之礼。
余嬷嬷见韩凌看着这张凤尾琴出了好一会儿神,不禁问道:“世子夫人,怎么了?这琴是有问题吗?”
韩凌猛一惊醒,摇了摇头道:“没有,琴很好,拜贴,嬷嬷已经替我送到昌国公府去了吧?”
余嬷嬷道了声是,眼中却微露出少许担忧。
韩凌依然想着的还是长公主之事,这些天她虽然也偶有想起那个极有可能是她父亲的白发男人,但却也不急于想见到他了,如果他想见她和母亲,自然会来找她们的吧!
想着想着,韩凌便抱着徐舒玄的一条臂膀睡着了,这一夜无眠,一直睡到了辰时大天亮的时候才醒来,睁开眼睛时,徐舒玄已经不在身侧了,可是被子里还留有他身上的一缕清冽气味。
韩凌起床后,便将巧儿叫了进来,巧儿也是个机灵的,一听她传唤,连忙就命几个丫鬟将梳洗的工具一并端了进来。
“世子夫人,世子爷今日一早便出去了,他吩咐我们好好照顾夫人,以后若是长公主再叫夫人过去,也得让我们跟着,世子爷还说了,长公主那边的人,叫我们不要害怕,无双会保护我们的。”
韩凌还没有开口问,巧儿便叽叽喳喳的说了一大堆,韩凌听了也觉心中甚是宽慰。
梳洗完后,巧儿给韩凌换上了一件月白色兰花纹的交领褙子,配了件烟霞色的综裙,韩凌想到张玉瑶与景王的定亲之日似乎就在今日,便又叫余嬷嬷将一架凤尾冰丝弦的琴给搬了来。
张玉瑶酷爱弹琴,韩凌便想着送她一架好的琴作为她的定亲之礼。
余嬷嬷见韩凌看着这张凤尾琴出了好一会儿神,不禁问道:“世子夫人,怎么了?这琴是有问题吗?”
韩凌猛一惊醒,摇了摇头道:“没有,琴很好,拜贴,嬷嬷已经替我送到昌国公府去了吧?”
余嬷嬷道了声是,眼中却微露出少许担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