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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那个山岰并不大,就象是个井筒一样,四周也全是陡峭的山壁,并且没有出口,只是一个死胡同。可是,我们听到的人说话声,还在不断传来,并且越来越清晰,可以分辨出,是两个人在对话,语音一会急促,一会激昂,就象是在吵架。小机灵眼尖,指着旁边峭壁上垂下来的一条老藤,向我示意。本来,两边山壁上,垂着不少爬藤,现在都已经枯黄,而这条藤却有些不一样,不但粗,而且直,我走近一看,原来这是一条绳索,并非爬藤。染成天然树藤一样的颜色,混在一片植物里,便不易发现。”
“上面有洞?”胡栓叫道。
“对,我们仰头往上望去,在这条绳索的尽头,有一个山洞,若是没绳索指引,这个山洞很难发现,在一片树丛、陡壁间,有一处向里凹陷,距离地面,约有三丈来高,人说话的声音,便是从那里传来的。本来,我不想多管闲事,这个山洞,如此隐秘,里面的人肯定不想被外人发现,我们何必给人找麻烦?”
“嗯。”何原又点起了烟锅。
“但是,我拉着小机灵正要往外走,上面的声音,却听起来不对劲,一个高嗓门说道:‘我又没有家人,你勒索也没有用,你放我下去,我才能把钱拿出来。’我一听之下,这明明是土匪绑了肉票,这是人命关天的事,既然遇上,可不能不管了。”
“老盖,你是侠义心肠。”阿宁称赞说。
盖把头笑笑,“要说侠义心肠,咱们这里,只怕人人都是。拿你们小胡来说,就是例子,若不是他有侠义心肠,我还在警察局的监狱里出不来呢。”
“你看你看,又说他干吗,继续接着讲。”
“哈哈,好。我和小机灵使了使眼色,便顺着绳索,向上爬去,这片山壁,虽然陡,但是有好多脚可蹬踏之处,顺着绳子向上攀,并不困难,这时,上面的声音,又传了出来,一个阴沉的声音,冷笑着说:‘想糊弄老子,你还嫩了点,钱藏在哪里,你到底说是不说?’接着,听到一阵噼叭声,象是打人的声音。那个高嗓门,却始终没再出声,只听到皮鞭木棍之类打到人身上的声音,看起来,那被打之人是个硬汉子,一声不吭。”
胡栓不禁攥了攥拳头,“打人的土匪,就是张神箭吗?”
“没错,我悄悄顺着绳子,爬到了洞口,那洞口象是一个嘴形,横有五尺,高只有三尺左右,须弯腰爬行才能进去,那时候正是午后,阳光强烈,向里面望去,看得清清楚楚,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被绑住了手脚,正在被人用一支长弓抽打,长弓打在身上,发出叭叭声响,那个打人的家伙,嘴里还说:‘我看你的骨头到底有多硬。’一副恶狠狠的语气。我一看,必须立刻动手,否则,那年轻人还不被打死?于是,我掏出两条毒蛇来……”
“好。”阿宁忍不住叫起来。
盖把头笑笑,继续说道:“我将蛇扔进洞里,那是两支竹叶青,经过我的喂养,毒性更加强烈,蛇进了山洞,爬起来无声无息,那个打人的家伙,万万也想不到在这个隐秘的地方,会遭到突然袭击,那个被打的年轻人,此时面向洞口,他应该是看到了我,也看到了我放的蛇,我怕他乱叫引起敌人的警觉,悄悄向他摇摇手指,那年轻人微微点了点头,面色始终安静,一声不吭,这人的定力和智慧,超出常人。毒蛇慢慢向前爬去,一下咬住打人者的脚髁。”
“好。”阿宁又叫起来。
“那人毫无防备,被毒蛇咬中,大叫一声,回身将长弓一抡,将两条毒蛇,一下全都打出洞外,同时,也看到了趴在洞口的我,猛地扑过来,用长弓向我头上打来。我身后的小机灵将一个石灰包向他扔过去,也被他用长弓一下击落,那人身形步法,异常迅猛,若不是被毒蛇咬中,便是我们三个齐上,只怕也不是他的对手。”
石锁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外面进来了,站在人们背后听着盖把头讲述,这时忍不住插嘴道:“所以嘛,咱们得赶紧都练枪法,有了枪……”他摇摇手中的汉阳造步枪,“哎,你接着说。”
盖把头继续说道:“我一见他勇猛,赶紧后退,可是,当时我趴在洞口,退无可退,只能抓着绳子,往下出溜,这时,那个被绑着的年轻人在后面喊了一声:‘再放蛇,从上面放。’”
“好计策。”胡栓点点头。
“当时我已经没有蛇了,身上只带了两条,我也知道,那个年轻人之所以喊放蛇,从上面放之类,其实是为了迷惑张神箭,只要他缓一缓,我便能多退几步,在这个狭窄的地方,有一个还手的机会。果然,张神箭武功虽高,脑子却是不太灵光,听见后面的喊声,停下脚步,向上望去,那个嘴形的洞口,向上仰望,颇为不易,而且阳光刺眼,他望了一遍,当然没找到蛇,趁这个机会,我和小机灵顺着绳索出溜下来,到了地面,双脚一落地,心里便踏实了好多,张神箭即使追赶下来,也能有还手余地了。但是,我们两人等了一会,他却没追下来,而且听到上面,‘咕咚’一声,象是有人栽倒了。”
“毒发这么快?”何原疑惑地问。
盖把头笑了笑,“这是我们的绝技,叫花子做别的不行,玩蛇却是行家,喂养的毒蛇,毒性发作特快,尤其是当时张神箭暴怒之下,发足奔跑,气血行得更快,因此很快就见了效。这时,见洞里有人喊:‘上来吧,他昏迷了。’正是那个年轻人的声音。我便又顺着绳子,爬了上去,果然,张神箭已经倒在了洞口处,脚髁上的伤口里,流出黑血来。我先将他手脚绑住,然后给年轻人解开绳索,再给张神箭灌下了解药……”
“咳,这种人,还救他做什么。”石锁不以为然地说。
“谁说不是,可是,当时我想,毕竟无仇无怨,何必取人性命?我给他灌下解药,挤净他腿上伤口里的黑血,那个年轻人跟我说:‘这人是张神箭,是一个无恶不作的歹徒,你若救他,须防止他以后报复。’其实,张神箭的名头,我也听说过,但当时那种糊涂的‘慈悲’之心,占了上风,还是将他救活了。我和年轻人聊天,得知他叫江生……”
“江生?”胡栓和石锁同时吃惊地叫了出来,石锁说道:“这人我们认识,还打过交道,是个好人。”
盖把头点点头,“确实是个好人,我们聊了几句,很是投机,他做着一个运输生意,来往于两湖之间,这回在运货途中,被张神箭暗算,给绑架了,目的便是勒索钱财,谁想到江生没有家口,无从勒索……”
胡栓摇头说:“江生是个有心计的人,他是江鱼娘的弟弟,他在骗张神箭……”
阿宁不禁插嘴叫道:“江大姐可真是个好人,胡栓,咱们以后有时间去看看江大姐吧。”
“好的。”
盖把头也有些吃惊,“他是江鱼娘的弟弟?这个,他倒是没和我说,当时,他只是反复叮嘱我,以后遇到张神箭,一定要小心谨慎,防他暗算。一会,张神箭醒了过来,见自己被擒,那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全都收起,不住磕头求绕,赌神发咒,说一定改邪归正,重新作人,那副样子,若是你们见了,一定会觉得可笑。唉,当时真怪我糊涂,绕了他一命,临走的时候,还给他留下了解药。”
“农夫和蛇的故事,大家都听过,可总是记不住教训。”万教授不住摇头。
盖把头叹了口气,“过了几天,也真是命里该着,在长沙城里,我竟然又和他巧遇了,他一副热情的样子,很是亲热,非要请我去酒楼喝酒,我当时有事,就拒绝了,再说,对这样的人,我也从心里厌恶,哪里会去和他喝什么酒?可是,万万想不到,他脸上还露着笑容,暗地里却动了手,我见他将袖子一扬,知道不好,赶紧躲避,那家伙的功夫也真是强,一只袖箭,闪电般地便飞出来,其实,他和我正面打斗,便是不施暗算,我也不是他的对手。”
“那你怎么到了官府的监狱了?”阿宁问。
“我中了他的袖箭,那家伙冷冷地看着我,狞笑着说:‘现在杀了你,太便宜你,老子现在在公家谋了个差使,正好拿你当成第一个功劳,督军府里正愁抓不着乱党,哈哈,你不就是个现成的乱党吗?杀头示众,也让你小子风光风光,老子还能领几个赏钱。”就这样,我被送到了监狱里,关了起来。
“这个教训,以后咱们一定要记住,********,才能保证自己的安全。”何原放下烟袋,认真地对大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