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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虞子婴着一件鹭碧波纹越罗直身,大襟宽袖,袖口以捻金线绣了繁锦簇兰花,披着一件白狐绒真丝披肩,戴了一顶兔毛帽子,穿得一身漂亮新衣与无相一道准备去城主府。~开一面,由我们便替侯爷日日夜夜守在这座城里,替他等着虞恩人回来。”
这是一个赌注,若他赌约了,那么他们全城的人便有了落脚之地,若输了,便是跟原来的结果一样,流落漂泊在外而已。
所幸,他赌赢了。
之后,胡莱替他们将这个提议转达给了在燕京的青衣侯,时隔半个月,燕京发来了调派令,并了派胡莱亲自将城主令转交给了他。
至此,他便一直暂代城主之位,无论虞子婴是生是死,他只知道他获得的这一切,只为等待着她的归来……
胡莱在临走的时候,对他交待了一件事情:“这座城侯爷不要了,所以不能再以‘贪婪’二字命名了,你重新再给它命个名字吧。”
易池倒是不是被这一番幸运的事情撞晕了头,他知道这座城根本是青衣侯变相地赠送给虞子婴的,他只不过是暂代罢了,他想着,侯爷既是想要等着虞子婴归来,而他们亦是希冀,虞恩人能一如当初那般神奇,带着神旨一般重新莅临降落于这座城中,便最终取名为婴落城。
他将重命名之事上禀青衣侯后,没过了多久燕京那边便派人送来了一块巨大镶金富丽堂皇的城匾,从此“贪婪城”便不再,只剩下一座“婴落城”。
听完易池的一番讲述,虞子婴久久地沉默了。
郑宇森自是不知道这一番变故转折,他看了看师叔,手指无聊地拨弄着剑穗,只觉当初这青衣侯的想法当今难以捉摸,他做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而无相则轻抿一口清茶,眸光静谧无波:既使亲眼看到她从高处毫无防备地摔下,又被万虫吞噬掉了,他依旧紧信她还活着吗?
看来,他对子婴的感情,比他预料之中或许更认真一些……
“你说,这座城是他为了等待我回归而留下来的?”虞子婴突然出声,打破了一室寂静,即便缓冲了一会儿,她语气仍旧带着浓浓的质疑。
易池瞧不懂她这神情是为何,却是肯定道:“没错,当时朝渊帝准备将此城赏给在战场上立了大功的柯炻将军,当时侯爷付出了另一座私城,甚至多拿了一年俸禄才将此城买了下来。”
看虞子婴轻扯嘴角,撇撇唇,明显不信的表情,即使是易池,亦不禁对那冷酷无情、残暴不仁的青衣侯产生了几分同情,就三年前的两人他所见,虽然青衣侯对她并非千依百顺,以他那唯我独尊,其余万般皆蝼蚁的性子,但对她他算得上是十分容忍了,论待遇至少比对他们这些人好一千、一万倍不止了。
可若他们遇到这种事情,至少都会怀疑感触几分,可事情摊在她身上,却是一副打死不信的坚定神情。
这虞姑娘当真是一名如花思君的妙龄少女吗?他怎么瞧着她比那铁石心肠的男子性子来得硬啊!
想到这里,易池又对虞子婴越来越嫩幼的长相,与丝毫没长进的身高表示的“关切注目”,自然给他的只是一计冻结的冷眼。
“虽然侯爷不曾再来过此城……”易池说着,不察无相瞥过来若有所思的眼神,他望着虞子婴道:“可是每一年皆会派一个专员前来一趟,虞姑娘,三年了,却不想你竟真的回来了……”
所谓“专员”,估计便是青衣侯他自己吧,无相似水勾勒的眼角微弯,瞳中流光溢彩。
“别告诉他我回来了!”虞子婴重声道。
听着他的事情,她也说不清心里是个什么感觉,她跟他原本就是因为同心蛊的关系被捆绑在一起的,可现在同心蛊不是消失吗,他还做这些什么?
难道他还不知道?或许,他留下这一座城只是为了引她上勾,想找她报复当初欺骗的事情。
“他知道同心蛊的事情了吧?”虞子婴虽说用的是疑问句,但心中却有了答案。
易池既然跟他接触过,凭那人多疑的性子绝对已经将他的底细调查得一清二楚,得知他是蛮荒古巫族的人,如何能不询问一下关于他所中的同心蛊的事情。
“是,他知道,我会部都说了……”易池的表情略带尴尬,与愧疚。
“他当时表情如何?”
易池回想一下,便打了一个寒颤:“……很吓人。”
还有一种……他读不出来,却觉得更加危险、深沉的情绪。
那不是他能够触碰的范畴,亦不是他有资格敢揣测的事情。
“那就绝对不能将我的行踪告诉任何一个人,特别是他!”虞子婴盯着他,气势汹汹。
易池一弱,迟疑:“可,可是……”
哐当!虞子婴握住的青瓷茶杯被她用力,辗碎风化了:“这城既然是我的,便不再属于朝渊国,你也不需要跟他效忠,只当我的城主。”
别跟她说什么这座城是他买的,当初若非她破解出阵眼,他哪里还有命当上什么朝渊皇帝?
一座城换一条命,说到底还是他赚了。
“……”易池窒气,被她周身的威压震得只能瞪大眼睛,连动一根手指的力量都被剥夺了。
“易池,你究竟想效忠他,还是愿意归顺我?”虞子婴站起来,每一步仿佛都踏在易池的心尖儿似地,令得他呼吸一颤一抖。
无法反抗,否则会死的!这个想法如咒般印在他脑子里,他脸色一白。
以往是她太天真了,虞子婴终于明白了在这世上一个人单打独斗始终会有分身不暇的时候,既然眼前有这么一个白送的好遇,不将其收揽过来,不是太可惜了?
“我罗平愿意归顺虞恩人!”门口突然响起一声粗旷认真的嗓音。
众人回头,只见罗平虎步越越而来,其身后跟着面如三月桃花娇艳的姬三,她露一脸爽朗崇拜的笑容,高声道:“我也是,虞恩人简直就是我们生命的曙光,我们一二再,再二三地托了您的福获救,这座城是属于您的,如果你不嫌弃,我们也将属于你,所以我们绝对不会背叛你的,对吧,易大哥?”
易池看罗平与姬三那一脸认真,绝不更改的眼神便知道他们主意已定,眼看局势已定,他自是不能反对的。
“是的,虞城主,我们会以你马头是瞻,这次我们婴落城算是彻底得罪了惰皇,我恐怕——”易池其实并不排斥这个提议,只是一开始由于吃惊,又碍于其它人的意见才迟疑了。
“不,城主依旧是你,我需要的只是你们的效忠。相对,这座城的事情从此亦是我的事情,我绝不允许任何人来侵略——哪怕是惰。”
虞子婴郑重其事地道。
易池与罗平他们闻言惊喜莫名,他们相视一眼,接着不约而同地颔首道:“恩。”
“惰暂时是不会再动这座城的,在没有彻底查探清楚子婴的底细之前。所以你们尽量不许跟任何人透露她的身份,否则灭城之祸必起。”无相起身,清越的声音依旧详和,但话中内容却无一人敢轻视,忽略。
“是,我们绝对不会将虞恩人的事情向任何说的。”三个脸色微变,皆慎重齐声道。
无相国师的箴言谁敢置疑,他的话那简直就是预言,敢不听,就待着预言降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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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虞子婴午后便要离开婴落城,易池等人自是百般挽留,却依旧挡不住她坚定离去的步伐。
“你们将婴落城的部分房契地契以零铺的方式租出去,为期或五年或十年一租,此路界为南部各国前往朝渊的必经路口,若有商机,必引得众多商家前来租购,至于那些烂房破损的建筑,就留着原样,他们租了想怎么建就怎么建,只需要交纳一一些税,甚至你可以免费租给他们,等城市的经济回暖,至少整座城看起来不再令人过而不入的时候,再考虑重新拟定租约收拢经济权。”
临走之前,虞子婴扫了一眼那落魄寒酸的城池,便给愁得焦头烂额的易池出了一个主意。
易池闻言细细一琢磨,便喜欢若狂,以租聘的方式的确可以解释他们如今既穷又无人的窘迫情况,卖他们是肯定不会卖的,谁会将祖籍地契卖掉啊,卖掉他们要去何处落根呢?
也是因此他们对这座城根深蒂固的观念,这才造成如今婴落城的落魄贫困境地,留在城中的人不是曾经的贫民,便是如今的平民,行商的不考究,读书的亦是高不就低不落,真正懂本事的人简直少之又少。
如今将空余剩落的店铺,房宅通通租出去的话,一来可以吸纳人口广接人才,二来又可以替婴落城带来商机,三来还可以让他们替他们重修一个崭新的城池。
——可是,这其中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那就拿什么去吸引他们投资入驻呢?
当然,这个就是易池这个城主需要考虑的问题了,努力挖掘婴落城的全部价值并将其发扬广大、繁荣晶盛,这就是城主的职责,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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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间,阴霾的天空飘起了细雪,纷纷洒洒,无相并没有准备跟着虞子婴一道去翡翠城,一来是他已经暴露了身份,若他执意与虞子婴一路,恐怕迟早会被惰怀疑她的身份,二来他既然无法置身事外堕入红尘,便有很多事情需要他去处理布置,不能再停留在原地踏步了。
想着三年前惰便对子婴有了兴趣,如今再遇上她,恐怕更不会罢手了……
“我会在燕京等你,若你完成事情去燕京的时候,便可以至燕京任何一间佛寺内留言,我便会知道你来了。”
两人站在雪地上,无相细细叮嘱着一些事情。
虞子婴淡漠地颔首:“我知道了。”
看她对离别完全无动于衷的无相,忍不住在心中叹息一声,他伸出手,却意欲触碰她那微拂如绸的青丝,但却抑不住心底的失落与慌乱,长臂一收,将她整个人人拥进了怀中:“子婴,叫一声我的名字。”
他清越的声音低吟似诱哄般轻柔,那暖暖的呼吸喷洒在虞子婴冰冷泛红的耳朵上。
虞子婴被那股如影随行的痒意骚得耳朵颤了颤,偏离了一下脑袋:“无相?”
“子婴,无论将来如何,始终为了保留一块你心中的重要位置,好吗?”无相双臂收紧,更加用力将她娇小柔软的身子嵌入体内,低靡着嗓音道。
虞子婴抗击力非常强,并不觉得难受,只觉得现在的无相跟平时不一样,就像一个脱了圣人面具的脆弱青年:“你究竟想说什么,我不喜欢打哑谜。”
“你这性子啊……”
“虽然我觉得那些所谓的保证跟承诺都只是对自身不自信的表现,但我可以告诉你,在我心中,你的确跟别人是不同的,虽然我不在乎贞操,因为那种东西跟命比起来,跟我肩上需要背负的责任来说,它实在太渺小了,可是你毕竟是我的第一个男人,我……唔。”
她的话被一双柔软温柔得似要融化的双唇吻住了,无相弯下身子,侧过头双唇相叠,他那如雨蝶般纤长的睫毛轻颤,那毫无瑕疵的皮肤,线条滑畅高挺的鼻梁……
虞子婴一动不动,双眸怔愣地直视前方。
他们双唇亲密地接触,压下,贴合,却并没有深入,轻尝即离。
“子婴,真不想放手,可是宿命的齿轮已然开始转动了,我……舍不得啊。”
无相离开了她的双唇,湿润的呼吸喷洒在她的面目上,如慢动作一般,他双唇游离,再轻轻地吻上她的眼睑,虞子婴不由自主地阖上眼眸。
这是一个轻柔得令人心疼,带着珍惜,小心翼翼去怜爱的吻。
“保重。”
一阵雪风拂过,耳中的世界空寂一片,只剩苍芒与雪白,虞子婴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无相,已经不见了。
漫天飞雪之中,是罩着一件青裘,戴着圆毛帽的郑于森哒哒哒策马而来,扬起雪雾弥漫,他扬唇笑得如暖阳般熠熠耀目,伸出一只厚韧手掌:“师叔,我们出发吧。”
虞子婴抬目一看,无视他伸出的手,袖摆一展,身如一只雪玉蝶腾起,直接便跃上他奔腾的马背上。
“师叔怎么会喜欢坐后面呢。”郑宇森一愣,瞄了一眼前面空落落的位置,忍不住嘀咕一声,但感受到背部被一柔软的物体轻靠着,虽然无暖意,却令他的心暖化成了一摊水,露出一个傻笑,他双腿一夹马腹,便策马奔腾起来。
像擂击牛皮鼓似的马蹄声,“哒哒哒”地响起来,就像要把大地踏碎一样,一眨眼工夫,人和马就融进了雾蒙蒙的白色里了。
一处高坡之上,披着一件紫羽披风的朱锦娘,遥遥望着那一马二人渐渐消失的地界,杏眸微红,一脸失落情殇。
“走吧,他们师侄已经离开了。”她身后一道苍老微沙的男声开口道。
“三叔,你说,如果我追上去,一直留在郑少侠身边,他会不会喜欢上我?”朱锦娘面色苍白,微抖动着双唇,哑声道。
“当然,为了救你他可是差点没有命,不喜欢你,又怎么会……”三叔劝慰道。
“不是的,三叔。刚才他都跟我说了,他救了只是为了替他师叔还人情,还我替他师叔治好喉咙的人情,他说从此……从此,他师叔将与我两不相欠了……呜呜……”
原来,是她一厢多情了——朱锦娘忍不住捂脸呜咽哭出声了。
而风三叔看此,则叹息一声。
是你的便是你的,若不是你的,强求勉强,都只会平添痛苦罢了。
如今的郑少侠一双眼都被他的那位姑射神人般的师叔占满了,哪里能看到路边那哀哀求怜的柔软小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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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翡翠城”离“婴落城”路程如快马加鞭,只需不休不眠三日即到,但这座城却与婴落城的贫穷、潦倒是完全不同的境遇。
翡翠城是一个介与白与黑之间的灰色地带,翡翠之城同时亦有一个别称——罪恶之城。
罪恶之城说白了就是一个巨大的赌场,黑色交易市场,里面有着你能够想像的一切东西,更有着你无法想象的各种买卖,交易内容。
他几乎是全部黑道势力最爱的地方,亦是白道不得不注意、无法割舍的地盘,这里无所不有,混杂着各色人员,整座城充满了暴力、活色生香,有着各种一飞腾天的机遇、暴利,捞金。
而这样一个内部错纵复杂,涉及各大势力面的翡翠城,竟会如同猖狂蛟龙被人困住不得动弹,这简直就是一则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但是,如果真的有人做到了,那么这个人又该是拥有何等恐威摄的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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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叔怎么喜欢在后面呢?因为下一章将开始虞妹纸的总攻路线了,秒懂的点个赞。桃花入命,眉如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