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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个时辰若不行,那三年呢?”

    虞子婴挤身倾斜进入轿中,那两翼薄纱拂过她柔嫩脸颊、削薄肩胛,那泛起一片雪纱袅烟,映衬得她乌黑双瞳如浸水泡出,莹矅漆黑,幽幽泛波泽。

    她伸臂挟入他腋下,微微覆下,那带着冰雪般沁人的气息渗入了舞乐周身,欲将其抱起。

    舞乐自腿残后,从未与人如此接近过,全身凭着本能倏地一僵,他抿紧朱唇艳色,眼珠微斜朝后,声冷道:“还等什么,我养你们这群废物究竟作甚?!”

    这冷叱自然并非是朝着虞子婴发作,而是轿旁四名黑衣劲装轿夫,这四人非舞乐的人,而是猀华奉惰皇命令,安置既是保护亦是监视操纵的傀儡。

    虽然此四人并非忠心于他,但在不与惰皇命令相抵触时,他们则完全听令于他。

    然而此刻,四人仍旧如木桩石雕般立于轿旁,一动未动,全身除了两颗微突受惊的眼珠子转动外,其余一片停滞死寂。

    舞乐的心猛地一突,呼吸暂缓,将视线从那水泥浇筑的四人身上,一点一点挪到眼前这名一身素黑魍魉般的殊璃稚颜少女,她身影背光,雅致玉颜如冰雪般剔透无色,袖子做得比一般的服饰宽大些,腰身紧收,这寒未料峭,她这一身尤其单薄质轻,迎风飒飒。

    这样一名如切断了万缕尘缘,夜访三千凡尘嫡仙玄衣少女,既使端然清谧得再无害,再随意,也不可忽略她本身拥有的绝势强大之本性。

    “他们已经动不了了。”

    少女一句轻飘飘的告知,险些令舞乐直接炸毛。

    所以说,她刚才究竟对他们做了什么!?

    完全没有任何征兆,他分明已经聚精会神地留意、观测着她的一举一动,却没有任何一处可疑时,她却已经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动了手,何时动了?用何种方式动的手?

    ——他完全都感觉不到!

    见她再次伸手过来,那双如雕如琢,从指尖至裸露于黑袍外的一截纤细手腕,无一不细致精巧,惹人心怡赞叹……

    然而,这双玉雕雪莹的手落于舞乐眼中,却无疑是如同毒蛇猛兽袭来,他梗着脖子,眼瞳发直,抑止住紧张欲发出声响的喉结滚动,那藏于薄裘锦被之下的手掌微弓弯曲,暗暗压抑着身体的蠢蠢欲动,等待着最佳时刻……

    “石龙草,草蕨毒与四环蛇毒辗碎粉榍,毒性虽上等,但潜伏期过长,像这种程度的毒素……可毒不倒我。”

    虞子婴俯身,凑于他纤长白皙的脖颈处,小巧的鼻子嗅了嗅后,侧过淡黛浅扫的眉眼,盯着他那线条凹凸有致,紧绷而僵硬的侧脸。

    话说正准备暗中施毒的舞乐,本就因为她那高深莫测的手段而谨慎紧张,却不料听她抖出这么一番准确勘破他意图的话,顿时,根根分明的长睫瞬间竖起,瞳仁缩紧,整个人徒然一震。

    但他震惊的并非她识破了他准备对她下的毒行为,而是她说的这一番话仿佛似曾相似,又仿佛是昨日重现,那般巧合而莽撞至他的心脏。

    曾经……也有这么一个人跟他说过。

    【“千脂蔻、蟒蓝毒、千叶虫……制剂毒性中等,若通过皮肤接解会令人短暂麻痹、昏迷,若通过血液或唾液严重时会导致心脏跳动过快,衰竭停止……”

    “你在说什么?”

    “我是说,像你身上这种程度的毒,对我完全没有作用。”】

    趁着人被她说得发怵呆怔之时,虞子婴挺腰一用力,便将足足比自身高一个头还多一点的他轻巧从裘被内抱了起来,看起来半分没觉得勉强。

    舞乐一离了地,上身靠不着力,便朝后晃悠着仰倒,他下意识伸手一抓,便圈住了虞子婴的脖肩处,双臂软软搭在她身上,方将不稳的身子固定住,却不想,由于猛然朝前,便控制不住力道,正面飞速撞向那黑衣少女的脸。

    霍!舞乐及时刹住身上,否则险此撞上,那只来得及被挽救出一层薄膜的厚度距离,他们四目相视,彼此间的睫毛交错忽扇,由于靠得太近,呼吸氤氲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双唇或许微撅都能够直接碰触到,舞乐怔怔地盯着那双像无尽黑洞般,透不出一丝光亮,能汲取别人灵魂的眼睛,恍神停滞。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如今时局已经重新翻盘,有新的一番转变了,你们竟在瑛皇国眼皮子底下做这等打脸的事情……就真不怕别人倾剿兵轧此城吗?”

    虞子婴眼瞳微闪,平静地瞥开,很自然流畅便与他错开了脸。

    舞乐骤然回过神来,抿紧蔻红唇瓣,紧盯着虞子婴那纤瘦鹅蛋小脸,鼻翼扑哧嗡动,涨红着一张脂粉敷面,心形脸蛋,气极败坏地勒臂摇了摇她小脑袋:“你是谁?”

    “别闹。”虞子婴梗住脖子不动,瞥了他一眼,眼沉几分警告。

    舞乐一窒,凝视着虞子婴五官搜寻的目光愈发狐疑,愈发晶莹剔透,他想了想,却在看到轿边矗立的四人时,若有所悟的神色一收,继而定定地注视着她的眼睛,道:“你刚才说什么时局变了?难道——今晚瑛皇国当真会派兵来剿毁呼鄂城不成?”

    “一月一次,月满则亏水满则溢,赶巧不如说是早已预定下了,今日是最好的时机,亦是瑛皇国向朝渊国表迹的……最佳时期。”

    所谓敌人的敌人便是自已的朋友。

    瑛皇国这三年来,一直平衡于中端,三年前本该与朝渊国联姻的事情在异域发动了全方位战争之际,便一直多方推脱,再加上朝渊之厢青衣侯无意,便拖延至今尚未应诺。

    瑛皇国本身属于中上阶国家,不像朝渊一般强国,经历不起连番战争压轧倾覆,但亦不像小国那般无奈一样,愿意受异域人的驱使合盟,瑛皇并不向任何一方势力靠拢,然而,她所说的时局变幻指的则是如今变化的人心。

    三年前的异域人受尽了中原帝国的欺压撵逐,离了家园失了同胞,虽一心仇恨却仍旧屈服于现实,无所作为,然而三年后的异域各族,经过惰的引领与连番得胜,慢慢洗褪了当初的怯弱与忍辱,变得越来越猖狂难以驾驭,想必瑛皇国再也不能维持原先那样默不吭声,静观其变了。

    若再不加以反击,恐怕人家就直接踩着他们脑袋撒野了。

    ——不对,眼下异域已、经开始撒野了。

    所以瑛皇国只能选择与强国朝渊结盟,但由于三年前不厚道的事情了寒朝渊国的心,他们必须为此做一些能够重塑朝渊国民信心的事情,比如彻底与异域翻脸成仇,这般便是她先前所言……拥有共同的敌人,同时拥有一个强大的同盟,才是瑛皇国适应现局生存的唯一出路。

    舞乐听得似懂非懂,然而虞子婴并没有耐心慢慢解释给他听,便抱着他欲走,舞乐倏地抓紧她的手臂喊了一声:“等等,就这样走了?”他瞪眼,怒嗔道:“我的被裘呢?!”

    虞子婴脚步一顿,面无表情地斜了他一眼,直看得舞乐眼神闪烁左右移动,翘挺的鼻头沁出细汗时,方撇嘴嗤道:“真麻烦。”

    “嫌弃麻烦你就别带我走了。”舞乐看虞子婴没动怒,便私下笃定她是纸老虎一只,得意微扬下颌哼笑一声,然后又想到什么,脸色微黯自嘲道:“像夜里这种邪寒入体,你若想我死的快些,你就随意吧。”

    虞子婴看了他一眼,伸手阔袍凌空一卷,便被轿内裁剪成四方的被裘扯过,舞乐只觉身上一暖,便覆上他周身,虞子婴移向他那双无力在衣摆内垂落的腿,便又问了一句:“你的腿怎么了?”

    舞乐被她一番举动整懵了,他怔怔地盯着虞子婴。

    怎么这么听话?莫非她根本不是他哪位仇人派来劫人的,而是他哪一位欠债的人派来还人情的?

    然而,在听到她再次提及他腿的事情,他脸色微变,迅速竖起一堵围墙,柳叶般眉眉的双毛紧蹙,偏头冷冷地注视着阴暗一角,道:“与你无关。”

    “或许……”虞子婴迟疑一瞬,乌黑眼珠氲起一丝璀璨异色,道:“我能治。”

    “呵~”舞乐勾唇,只发出一声类似讽笑的声音,他偏过脸来,篝火丛影间,映衬出他云丝乌碧亮泽,斜斜一枝翡翠簪子垂着细细一缕银流苏,一张绝美的心形脸蛋,因为脸颊过度削瘦,下鄂显得尖细如稚,薄薄的嘴唇,那浓密的青丝柔顺的放下来,垂落两肩。

    夜色虽然有时候能够掩藏很多的事情,但有时候却也能坦露很多的事情。

    那张被用了掩饰真容,特意描绘浓艳妖媚的面容,经夜凉如水般修饰清洗,褪却了别的多余色彩,还原了他原本那一张最纯、最干净的面目轮廓,亦还原了他眼底最深层、最欲隐藏却早已呼之欲出的渴望。

    看他似不信,虞子婴也不再多言,有时候做的比说的更具有信服力,她转身,正欲再走的时候,舞乐扭动了一下,再次打断:“等等。”

    “又要做什么?”

    舞乐看向那倒在他轿前的英武身影:“籽月……”

    虞子婴知他对籽月的执着与爱慕,三年未见,这倒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了,就不知道他这双腿究竟是不是跟景帝抢人的时候,被废掉的……

    分神一瞬,她突地出手,一道气劲拂去,原本打击昏迷的籽月从喉间呃啊~一声,便悠悠转醒。

    这一次,虞子婴再不给舞乐任何机会喊停,抱着他,脚尖一点,就纵身跃上房檐高处,她发丝如尾般随着她的动作灵巧晃动,而刚醒来便第一眼间找舞乐的籽月,眼看着舞乐被那个陌生而危险的少女掳走,当即一惊,便紧追了上去。

    他们刚离开,宇文两兄弟便从拨开重重人群追赶过来,宇文晔冲至,脸色焦急地上前扶起受伤的宇文樱,而宇文煊则炯炯地盯着那抱走舞乐,莫名有些熟悉的背影。

    “哥,怎么办?”看宇文樱只是一时岔气而晕过去的宇文晔松了一口气。

    “瑛皇士兵已经救下,我们追上去!”

    宇文煊决定道,再怎么说那俗媚妖医都曾对他们一家有恩,此事他们不能不理。

    语讫,宇文煊则沿着籽月离开的轨迹追赶而去,而宇文晔蹙眉看了看怀中的宇文樱,最后一咬牙,则抱起宇文樱拔腿紧追其后。

    他们遭遇的这都是些什么破事儿啊!

    离开的这群人,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前步刚走,后步便是如急雨般的脚步声“哒哒哒哒”地踏地而来,千万人的步伐,由远及近地汇成犹如无数条小溪涌来,但见一支蓝染铁铠,威风凛凛的军队气势压境而至。

    实则,刚才貌似离开的虞子婴抱着舞乐再度折回,他们正停留在一处房屋错叠,隐蔽性极强的高处。

    居高临下,远远看到从城门口那如蓝色洪水般急涌而进,在雾霾沉沉的黑夜内潜行的军队,舞乐彻底傻眼了。

    “真、真来了?”

    “你们就从来不会关心一下城中客栈住客、来往人流、举止行为鬼祟,别国来了几拨探子之类的情况吗?”虞子婴随意举了几个例道。

    舞乐一双眼睛全力粘在了那群军队上,脑子还没有回过神,嘴就很自然而然地回道:“谁懂这个?异域这群都是一些只懂用武力征服世界的人,如果不是有一个有脑子的惰皇来统治,他们异域凭三年就能赢得了中原人?我看三百年都是一个未知之数。”

    听得出他对异域人没有多少好感。

    “兵卒在前本就不需要懂太多,只需要听得懂上层命令,使唤得动就行了,可惜……他们的惰皇就只是一个人,无分身之力顾及每一处地方,这呼鄂城今夜是注定沦陷了。”虞子婴道。

    “看架势这次瑛皇是动真格了,除了城内清剿,想必城外亦有布防,这样要怎么离开?”舞乐失神喃喃道。

    “怎么进来的,便怎么离开。”虞子婴轻松地接下他的话。

    舞乐恼道:“既然瑛皇此次倾巢而出,为了不落人口实,亦防止有人对惰皇通风报信,必是不准备留下任何活口,别说是任何可疑之人,或许根本不需要可疑之人,他们都要直接屠光杀尽了事!”

    况且,满城都是异域之人,想必他们杀起来既不会有负疚感,更不会心慈心软。

    “你啊,当真愚钝了。”

    虞子婴望着他,意味不明地感慨了一句。

    什么?舞乐额角青筋一鼓,感觉这三年来他修炼的高深忍功,在眼前这名少女那轻描淡写,面无表情的毒舌功下,已经濒临破碎龟裂。

    “未、请、教!”

    “明明是一个只争朝夕、享乐惯歌楼舞谢之人,却将自己整成这副苦大仇深的模样,难道你眼中的世界已经崩溃了?”

    虞子婴逼近他的眼睛,雪肌,黑瞳,白与黑形成鲜明的对比,几无杂色,眼中仿似世间万物全沉入其中,深不见底。

    而舞乐的脑子此刻,已经彻底炸开了,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

    虞子婴抱着舞乐穿街走巷躲过瑛皇国的各处侦察兵、暗哨,黑暗枭隐之中时不时传出一声声短促的凄惨叫声,随着夜色渐浓,城中各处弥漫开来的血腥味道亦随之浓郁,她来到一条槐花巷口,远远便看到一辆停靠在褚墙下黑底高头马车。

    黑夜巍巍,幕冷黢黢,那几乎与黑夜融为一色的静谧马车,若非有人心生疑窦亲自靠近查探,凭肉眼一视窥之,想必多半是会错漏过,但虞子婴却是很笃定靠拢。

    “天婴小姐?”牛子眼神儿尖,坐在车头张望时,看到一道人影朝这厢突进,细微一打量,便认出来了。

    “嗯!”

    一阵凉风兜面扑来,带着墙角的槐花香气,就在牛子眨眼间,黑影闪过,人已落至马车之前。

    牛子一惊,神色出现一秒的空白,脑子里一时间涌上许多疑问,但话到嘴边一堵,最终只憋出一句:“小姐,您怎么知道我们将马车停在此处?”

    她离开之时,只安排他随时准备顾好马车,有事去寻那名披着黑斗篷的公子商议,他只当是怕异域人生事,却不想到日入中天时,客栈内渐不平静,他一时辨不清如何处理,便当真按照她的吩咐做了。

    那名披着黑色斗篷的神秘公子道:“这城中出事了,先脱离了客栈,寻一处僻静之处等她便是了。”

    他心中犯惑道:“我们事先并未商议汇合地点,小姐怎么找得到?”

    那神秘公子似轻笑了一声,亦不知道是何意味,道:“她自然找得到,就算找不到,她也算得到。”

    找不到也能算得到?牛子承认自己脑子生来便不聪慧,但也没有愚笨到这种程度吧?

    这几个字拆开他全认识,但组合成一句话后,他半句没听懂过。

    如今,神秘公子的话应验了,他自是百思不得其解,这僻静之巷若要说没有百条,亦有几十条,更何况如今城中黑灯瞎火的,要寻物更是比白日困难数倍,但偏偏这小姐看似很轻松便找到他们,这是因何?

    “算出来的。”虞子婴简洁答完,未有余空看牛子一眼,便抱着舞乐挑帘蹬上马车。

    牛子在其后,盯着她背影,甚至连她走时一人,回来两人的事情都来不及想,只惊愕脱声道:“算?……这、这当真能算得出来?”

    这小小姐,也太神了吧?!

    刚刚踏进车厢内,一道暖暖带着莲香的柔软身子偎依了过来,虞子婴倏时感觉空落的衣摆一紧,接着那属于某人,那糯糯弱弱如蚊声的声音便在耳畔处响起:“婴,你去哪儿了?说好醒来便能看到你,可我睁眼,你却不在。”

    虞子婴掉转过头,果然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般惶惶不安的兔子司,碍于他是目标人物之一,就算被缠得烦了,也不便冷颜相待后破坏了后续攻略任务,她唯有耐下心来,缓声道:“遇上点意外之事耽误了。”

    意外?兔子司一双不染一丝世间的尘垢的水眸,睫毛纤长而浓密,如蒲扇一般微微翘起,望着她怀中隆起之物,偏了偏头,疑惑暗忖——意外,是指这物吗?

    由于外间风大寒意重,若受寒邪气入侵体内,极容易触发舞乐的腿疾患上类似风湿病之类的综合症,于是虞子婴奔掠行走间,便直接便裘被直接兜头覆上他脸面压至全身包裹严实,是以在司看来,此物一时辨别不清是何物。

    “你又从哪里捡回来些阿猫阿狗?”落坐在车厢后的玖兰戚祈自是不意外虞子婴寻来,他冒尖的指套轻点车厢,语气轻缓却不失单调,字句咬得较平时更仔细几分。

    “一个旧识。”即使此刻,仍旧没忘完成任务初衷的虞子婴。

    带回舞乐是一次意外,但并不妨碍她起初的目的。

    “本妖医根本就不认识你!”

    舞乐闻言,当即愤愤地扯下裘被,当众便拆了她的台,眼下情况不明,他可不想莫名其妙地当了别人的炮灰。

    这一路上他苦思暝想地想了又想,怎么想都觉得真相不可能是他认为的那一种可能,眼前这个少女一定是敌人派来的,或者说是景帝那边派来迷惑他的人,妄想从他嘴里套出惰皇的军事机密,或探听别的什么消息的!

    一喊完,他才发现四周静得离奇,便扬头顺势查看了一下身处何地。

    却不料,听到一声他记忆中最难忘,但却已经成熟了许多的瑰丽、雍容如琴音般悦耳低沉的嗓音。

    “皇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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