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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子婴用一种十分矜贵略带黑色幽默语调说出这一番话,一般理解力或承受力稍差的人,既完全不懂得颀赏,甚至他们会表示听得十分拗耳且别扭。
部分了解真相并且心存良善之人,反应出她话中饱含的暗讽意思时,都能感觉到一阵心虚跟脸皮躁热感,比如图鲁阿爸这个如假包换的老好人。
但大部分人却是展现出一种“自顾不暇,管别人去死”的冷漠感,但事情一旦经挑破后,像他们这种比较老实巴结掩饰不住情绪的人,亦会不好继续刚才的气势汹汹,毕竟他们没条件当不成好人,亦不愿意沦落成为一个坏人。
“哈喀大人,据闻你在流民心目中是一个公平而慈善之人,我想三次对你孙儿的救命之恩,我并不要求过份的事,只换你一个条件,如何?”虞子婴平静地看向他,见哈喀眼底快速闪过的阴晦,又似点亮了善解人意的技能点,放低了声量道:“当然,如果哈喀大人觉得这个交换条件并不值得,你完全也可以拒绝,我并不强求。”
不强求,那为何要故意将救命之恩在这种时候提出来?!
哈喀攥紧手中的柱杖,一双棕褐色的眼睛深陷在眼窝里,射出一种尖利的目光,但他却笑了,不露痕迹地:“虞姑娘,但说无妨,你说得对,老身的确应该为你做些什么,才能够无愧地站在你面前啊。”
虞子婴歪了歪头,带着几分木讷的小脸意动了几分韵味,哐当哐当……她随意地晃动了一下手中扯拽的链子,将身后的摩羯给牵了出来,让她“规规矩矩”地站在自己身侧位置。
“这个俘虏归我所有。”
哈喀似黄昏般透着光明即将落暮的双眸,第一时间将视线投注在摩羯身上。
她眼下“乖巧”得出乎他意料,他记得他曾经见过的摩羯虽然亦是一个十分寡漠而阴冷之人,但她那一双充满桀骜乖戾的眼睛,却时时刻刻透露着一种不驯与叛逆。
她不该是一头乖巧的羊,她该是一匹狼,不受管教的野狼。
如今野狼变成了一头羊,这让他觉得很不可思议,难道这个摩羯是假的,亦或者发生了一些什么连图鲁阿爸都不清楚的事情导致她变成如今这种模样?
另外,哈喀也搞不懂虞子婴为什么偏偏要这个小狼国的人当俘虏。
“不知道虞姑娘为什么一定要她呢?你或许并不知道,这个叫摩羯的女人乃小狼国一伺狼的狼女,她伺养的黑狼不知道对我们做了多少丧尽天良的事情,若将她留在姑娘身边,老身实在是觉得太过于危险了。”
“她是我抓来的,因为我觉得我需要一个俘虏暂时来帮我在这里适应环境,我想,别的人都太忙了,甚至连端一杯水给我润喉的时间都没有。”虞子婴又想起他说的危险一事,便不假思索地加了一句:“而且我给她喂了毒药,如果她敢背叛我的话,就会立刻死去。”
此话倒是出乎众人意料,甚至连摩羯都飞快地抬眸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长,又垂下头。
哈喀怔怔道:“姑娘既会解毒又会用药,难道也是一名医者?”
虞子婴摇头:“不,我不是医,而是巫。”
在北疆国巫与医的区别在于,医者是专职救人,而巫却是各种杂学中包含着医术。
“巫?”哈喀顿了一下。
老实说,在北疆国的巫倒是不少,但大部分人都是一些沽名钓誉之辈,医不精,巫不就的,所以巫在北疆国的名声并不太好,当然盛名遐迩的大巫祭却又是不能同日而语的。
“原来是一位巫女大人,这难怪连玄阴王也会对姑娘另眼相待。”哈喀虽称她为“大人”,仅是说得客气,在他眼中虞子婴跟北疆国大部的巫一样,都只会一些雕虫小技,并在言语中暗讽她只不过是玄阴王的一个玩物罢了。
虞子婴并不动气,也不接他的话头,言归正传:“所以我可以确保她不会伤害任何人,只要在我的管辖之中。”
话说到这里,哈喀已经没有理由再推诿了,他沉默了一会儿,无奈道:“虽然老身这里并没有问题,但你知道的,这个狼女曾多次带着黑狼群袭击过我们……她的事情非老身一人能够做得了主的,若我将她被捕捉的事情瞒着众人,老身亦心中有愧啊……”
真是一个老滑头。
这话中明里暗里都表示,他答应了不管数,这必须由大众一块儿来拿主意。
“既然如此,我亦不强求,我只需要哈喀大人能够出面保她一命,至于其它人,我可以让她去给他们赔罪。”虞子婴将早就预先好的台词讲了出来。
只要保她一命?
哈喀意外地看了虞子婴一眼,他已经开始弄不清她的目的了。
不过,刚才他已经推脱了一次,这一次她的退步便意味着他必须接受妥协,否则图鲁的事情她就有理由撒手不管,这样一来,对他的负面影响太大了,况且,那个人毕竟是他的孙儿,他亦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就这样死在面前。
哈喀考虑了一下,转向图鲁的方向,然后重重一跺杖:“那好,老身愿意豁出去这张老脸替姑娘保下这个俘虏,但至于别的事情,请恕老身无能为力了。”
虞子婴淡然颔首。
摩羯听到他们两个就这样你来我往地简单地谈妥了他的归宿权,瞥了一眼虞子婴,正巧她亦正在看她,她的眼神十分薄凉而讥诮,但转瞬又恢复成了平日里的幽静平淡,但他却徒然感觉到背脊一凉。
……总觉得,有什么事情不妙了……
他知道虞子婴或许是看穿了些什么事情,当即可怜巴巴示弱——说好的不离不弃呢?
虞子婴冷冷地撇了撇嘴角,高冷地旋开了眼——喂狗了!
别以为她不知道他在打些什么算盘,她如今本来处境就很艰难了,除了一把子干力气,别的本事想使也使不出来,如今还得为了他的一次任性“卧底”与哈喀这个老狐狸虎口夺食。
他却自在,袖手高高举起,从一开始就打算置身事外,完全交给她去打擂打虎,若他因此对她存了半分的好感,但也不枉费她这一番的斗智斗勇,但虞子婴了解他,当一切在他的算计里的时候,他只会乐得看好戏,干得好只能是理所当然。
呵呵,她是欠了他的,还是曾经负过他的,需要这样任劳任怨鞍安马后地替他保驾护航,让他心想事成?
所以,接下来的事情,就该让他自己头痛去吧,与她何干?
将从摩羯身上收刮到的伤药送给图鲁阿爸后,并告诉她最后将图鲁腿上被黑狼撕咬的大部分腐肉剔除后再上药,这样会好得快一点。
然后,他们又重新回到了一楼,哈喀让小徒去洞窟房间内召集没有出去“采集”(出去找能吃的东西)的人,如今待在洞窟内的,除了一些受了伤不便于行,大部份都是一些老幼者,再加上今日黑狼群出没过,出去“采集”的人数亦大大锐减,是以这一召集,便来了不少的人。
哈喀披着一件庄重的医袍由一个小徒护着走至大院,然后便站在棋杆旁,他的小徒则站在他身后位置,虞子婴则站在他下方的右手边,带着摩羯。
看着大家一脸茫然地聚集在大院内,哈喀托手示意大家先安静下来,然后将事情的原娓重新再说了一遍,最后总结道:“虞姑娘只愿保这个小狼国的狼女一命,不知道,大伙可愿意就这样原谅她?”
什么原谅与不原谅,本来这件事情只需要他借一个好听的由头也就过去了,偏他要将事情闹起来……看来,色欲这是准备要倒霉了。
虞子婴低下头,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上的铁索链。
果然,流民们一听这事,便纷纷吵嚷着不答应了。
“不行!这个女魔头害了我们多少人,怎么能就这样地放过她呢?”
“对啊,小狼国的人都是害虫,我们要杀了她!”
“大家请冷静一点,这件事是虞姑娘提出来的,但她的要求我们必须考虑一下,大家还记得她在玄阴王面前是如何保了咱们一命的吗?眼下,你们且算算这是多少条命了?”哈喀沉重道。
此话一落,众人脸上的表情开始变得难看了,一阵沉默下来。
“我知道,你们心底或许会感觉到不甘与愤怒,但是……咱们也不能知恩不报,所以……这一次,咱们就当报恩,看在虞姑娘的面上,你们便……”哈喀偏过头,“嗳”长长叹息一声。
他这是打算将她在流民心目中的最后一点好感都一笔给抹消掉了,虞子婴心知肚明。
不过,他们究竟打算怎么看她,她其实是无所谓的。
众人此刻仍旧不愿意开腔,他们心底既不愿意就此妥协,亦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师傅,不如这样吧,既然虞姑娘只是想留下这个妖女的一条命,而大伙儿心底又憋着一股子气,不如让他们先发泄发泄吧。”哈喀的小徒站了出来,突然出声建议道
发泄?虞子婴眼神古怪了一瞬,总觉得这个词从这小徒嘴里莫名透着一股子猥琐劲儿。
……
看到众人齐齐好奇又迷惑地看着他,小徒又看向哈喀大人,得到他眼底的鼓励之色后,便挺了挺胸,大起胆子道:“我建议要么让这女魔头跪在地上跟咱们磕头认罪,要么……就站在那里,让咱们每一个受了小狼国侵害的人……呃,就打一顿吧。”
“打一顿?”哈喀旋目瞥了虞子婴一眼,然后一脸不忍地摇头:“小狼国作恶多端,祸害之事何其之多,若人人都上前打一顿,这……这也太残忍了。”
“那每个人都打一下好了。”小徒立眼珠子一转,很快又想了一个折仲的办法。
显然小徒的办法得到了众人的护拥与赞同。
“对!这个办法好!——让她跪!”
“让她跪——”
“跪——”
虞子婴听着周围暴响的呼喊声,耷拉着眼皮,并没有出声反对,当然此时她也没有立场去反对。
而摩羯则悄然勾勒起嘴唇——让他跪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跪?让我跪你们啊,你们亦配?”苍桑冷冽的嗓音从摩羯朱蕊般唇里吐出,带着几分女子特有的媚娇之意。
摩羯从虞子婴身后走了出来,随着她的环佩相扣逸然走动,脖子上套着的兽皮环圈撞击得哐啷哐啷清脆作响,她步步生莲,行走间带出一股优雅动人的成熟韵味儿。
但此时没有人关注这些,他们每一个人都恶狠狠地仇视着她。
虞子婴依旧低着头,像一尊会呼吸的泥塑,任他就这样从她身边交错而过,婀娜多姿地走到人群前,无动于衷。
“好!妖女你要硬气是吧,那你就活该了!”
这时从人群之中跑出来一个跛着腿的英武少年,他走到摩羯面前不经意触及到绯红面纱上的一双媚极生冷,如蛇蝎般淬着毒意的眸子,浑身上下如被冰冻一样,瞬间僵硬不已,竟是再想动弹一下都做不到了。
这时,哈喀不忍的劝和声音响起:“上天有好生之德,大伙儿请手下留情,这个小狼国的狼女已被虞姑娘下了毒,她此刻已经无力反抗了。”
虞子婴闻言,蓦地抬头,射向哈喀的面目。
很好,她已经能够看到明年他坟头上的草是如何地繁盛杂乱了!
此话一落,刚才还惊惧的跛腿少年脸上徒然闪动着一种异样狰狞的光泽,他猛地抽出腰上的一根棍子,便朝摩羯身上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