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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六月底七月头,朝渊礼部、户部乃至京畿官员可谓兜头刮肠忙得人扬马翻,主客清史司基本上每天十二个时辰都恨不得掰成两半来省着用,光是这各国姻亲使臣队伍所需要安排的住所便是令人极其头痛的一件事情。
朝渊国景帝此次选姻亲成盟可谓是空前一例,硬是将一场私下的强强联盟变成一场盛世选妃大会,这么多年来不成亲便罢,一成亲便是轰动整个九洲大陆。
燕京的驿馆是肯定住不下的了,所幸他们早年在燕京城外野营训兵修建了一座简易军屯,是以大部国家带来的兵马和排场都是在城中绕了一圈,过了光面子活动后,最后一律遣去军屯聚集着。
即使这样,需要逐个安排的贵宾亦是需费心不少,宫中方面除了安排一些与景帝有关的贵亲国戚,便是将一些强国适时禀了,得了景帝应允安置在宫中,根据国级别其余的分散安排在一些京中官员府邸,要实在还住不下,只能安排在燕京最大的客栈中。
除了安排这些外使人员,便是为接下来景帝选妃的事宜进行一系列运作。
想来一般联姻只是内部决定,可他们陛下偏生不一般,竟弄出了这么一个同台竞技,可这也苦了他们了。
朝渊国门槛有多高,景帝身份有多丰腴谁不知道?那些个本来没机会的国家,能不眼馋着跑来竞争这千载难逢的机会,这原本有机会的,更是争相上岗不容错过,这一窝蜂拥上来的人,真是令人挠头痒啊。
这次送上国文书涵的拢共有一百多国家,这数字简直丧心病狂了,可想而知想跟朝渊国攀姻亲关系的,那都跟疯狗抢食似的。
会有这么多国家抢破头似地来争也是有缘故的,只因景帝陛下开出的条件那就是一没条件,他不选国,只选人,只要能入他眼的就行。
这条件也放得太宽松了点吧,不少国都官员都在暗中窃窃私语,最后他们一番商议下来,便决定抓着陛下的心思进下了以下安排。
陛下是准备要选人,既然如此他们就得安排一次陛下跟众国公主郡主们正式会唔的机会,可眼瞧着人这么多,哪能一个个看得过来啊,所以才艺竞争那是必需的。
但在这之前他们觉得进行一次必要的审核筛选那也是非常有必要的。
首先第一关自然是年龄关,不同异域女十三,中原这厢女子一般是十六成年,所以将年龄局限在十六至十八,若有特殊缘由能够放宽年限。
这一关倒是没引起多大动静,毕竟各国的人亦不是傻子,自是能选都选适龄的来联姻,只是一些确实宗族中找不出适龄的,只能拿年数偏小的充数,如鬼蜮国的罗刹公主肖宝音,她整岁十五,虚岁倒是可以报十六,再搬出鬼蜮强国之态和跟官员塞些好处,倒也可以蒙混过关了。
这就是所谓的“特殊缘由”吧。
第一关虞子婴的宝黛公主、罗刹公主肖宝音与宇文樱毫无疑问都通过了。
第二关比不得第一关的宽限,它是以硬性条件来筛选的。
选貌,但这貌并非只是容颜,而是整体面貌,“乌发蝉鬓”,“乌发”就是说要有一头乌黑的长发,“蝉鬓”则是指面颊两旁近耳头的薄如蝉翼的头发,另外还有“娥眉青黛”,“明眸流盼”,“朱唇皓齿”,“玉指素臂”,“细腰雪肤”,“红妆粉饰”,“肢体透香”,“莲足至上”。
上述的九大标准审美观念,基本上构成了此次选貌的各项指标,不过莲足并不是指缠足的三寸金莲,在九洲大陆并没有缠足这种惨绝人寰的残害妇女行为,但仍以足小,白,透为美。
要说此次来联姻的公主郡主皆是貌美漂亮的,但终究还是有些够上标准的,但大抵都是一些小国无势无财的被利落刷了下去,像大国的舍得散财底气足的基本上是妥妥地顺利上位。
接下来还有学识,才艺等等,一关一关地撸下来不少,即使没撸下来也必须舍得刮了一层皮,想着来一趟朝渊国都赶上销金窟了,一般的国家都快经不住这般散财通关的速度。
而虞子婴所扮演的“宝黛公主”自然是通不过文关的,她连贵族礼仪都属于半调子,那些个技高深研的琴棋书画更是学得一塌糊涂,这一点倒是意外与虞子婴相同,虞子婴对九洲的文学甚至比牧晓凤更无知,所幸有牧骊歌帮她一路打点下来,倒是没被撸下来。
只是每次虞子婴被回客栈的时候,牧骊歌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看着她的表情。
“晓凤,即使皇兄为一国之君,可那钱也不是烧纸的,你……你多少使把劲啊。”终于,在连续撸掉三关的时候,牧骊歌苦口婆心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虞子婴用一种很“无奈”“你在无理取闹”的眼神回视他:“皇兄,你皇妹有几斤几两你是最清楚的,既然你执意做了这个决定,那么……你就得有心理准备扛住。”
说完,便洒脱地回房休息了,只剩下牧骊歌一个人僵硬地戳在原地,可怜那张狐狸笑脸就像便秘一样憋得难看。
潜规则比比皆是,另一边肖宝音也是花了大价钱的,她虽然长得不差,可离那令人眼前一亮的美人倒是还差些,另外学识倒是不错,可到底只是由一名宗族郡主强封的公主尊位,所以在礼仪与才艺上亦花了不少钱。
所以她最近很心虚,很心虚面对鬼蜮国一众与怒。
原本怒与鬼蜮国派使的队伍在燕京汇合后,便应该是直接进宫觐见景帝的,鬼蜮国是一大强国是毋庸质疑的,而怒与景帝之间的关系亦值得考量,所以宫中早已为他们一行人按排了住处,可是怒却拒绝了入宫住的打算,依旧住在城中有间客栈,这令许多人都猜疑不解。
牧骊歌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微眯狐狸眸,眸色阴晴不定,他瞥了一眼“牧晓凤”,语重心长道:“这一国之君与一国之侯,你该明白如何取舍吧。”
“牧晓凤”挑了挑眉,咧嘴一笑,竟隐含几分邪恶:“景帝没接你入宫,你也用不着拐个弯来打击报复无辜的人吧?”
牧骊歌那擒笑阴险的表情瞬间破碎了。
他暗自咬牙道——以后绝对不能再让她跟怒侯接触了,眼瞧着以前从不跟他刺头的皇妹被他们带了几月,竟变成眼下这越来越不饶人的模样!
——
大体梳理并筛选完毕此联姻国对象,将最精最优秀的各国公主花名册呈上户部,再由户部奏报景帝,由皇帝决定选阅日期。
七月七
景帝选定好试阅的日期,便由底下人安排将各国选送的公主,用马车集中送入宫中,然后由本相关人员安排次序,根据强、中、小国等排列先后次序,鱼贯衔尾而行。
日出时分发车,约午时通过正阳门,到达神武门外等待宫门开启后下车,在宫中太监的引导下,按顺序进入观天门。
这些安排选阅的场地在寰坛广场,寰坛广场占地面积几十公顷,呈回字中凹外坦,地面全部由经过特殊工艺技术处理的浅色花岗岩条石铺成,整个广场宏伟壮观、整齐对称、浑然一体、气势磅礴。
呼呼风声刮得蟒龙绿旗帜翻卷,正午太阳像一轮火团一样炙烤着大地,风像从火炉里扇出来的,热腾腾,刮到身上,热辣辣地灼人
各国联姻的对象由专人送至广场中凹地段便退下了,只剩几列精兵四四方方矗立静侯。
此次试阅亦包括接待各国外宾,所以朝渊国在广场四周临时搭建了乘凉席位,远远望去形形色色的人员早已入席待位。
各国人员瞧着自家的公主被安排在广场上试阅,不由得忧心忡忡地瞄了一眼悬于头顶的红火大太阳。
“你说……他们将我们带到这里干嘛啊?”不过刚站一会儿,那些个娇滴滴的公主早已冷汗淋淋,面粉醉酡,难受地得快端不起那婀娜挺拔的身姿了。
上百名美人儿集体暴晒于广场之中,退不得进不得,四周无使唤的人,想喊人拿把伞来遮阳都不成。
“谁知道啊,我好晕哦~再这样晒下去,我的妆都快化了啦!”不知道哪一国的公主取出一块随手携带的帕子轻捻慢沾着脸上的汗,委屈地嘀咕道。
“喂,你们说……这是不是在立规矩啊,故意将咱们带到这里……”言下之意不言而喻了。
聪明的人都发现问题了,可敢这样直白说出来的倒是很少,毕竟情况不明多嘴多舌易惹事非。
“不管怎么样都走到这一步了,我们只有咬牙坚持下来。”一名模样拔尖的少女,眉目闪烁着一股坚毅,硬气道。
别的人没有说话,大抵都是这种不服输的心思。
一群少女之中,虞子婴倒是跟别人不同,她们是热得头晕眼花满头大汗,但她却遍体清凉如玉,半点不带热气,肖宝音这一段时间由于同住一间客栈进进出出就自然而然地跟在她身边,眼下瞧着有这福利,自然紧贴着她不放,汲点凉意。
“宝黛公主,你觉得她们说的都是真的吗?”她悄声地跟虞子婴咬耳朵。
虞子婴环顾四周一眼,要道有精兵把守,广场席位设得远,压抵声音谈话亦听不清晰,所有侍候的人都安排在外围,高台上摆好鎏金龙椅与华盖席位,数十名穿戴品阶不一的官员躯背等侯着,下列是捧着用品的太监宫女,但正主景帝却迟迟未到,亦无人去催请。
“别松懈,有人在暗处观察。”虞子婴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话,却是直接提点着。
肖宝音一听,赶紧重新站好位置,眼珠四下转移,小声地问道:“真的吗?这景帝究竟想做什么?”
虞子婴覆敛下睫毛,脑中根据她所认识的景帝演推一番,得出一个结论:“他有暴虐顷向,想留在他身边,像今天这种程度的折磨你就得尽快适应。”
这句话直接吓得肖宝音脸色一白。
虞子婴倒也不是吓唬她的,毕竟有事实为依据,她在他身边的时候,曾被他绑在马后溜过大街,拖得一身是伤,虽然后面由于同心蛊的关系他未再发过难,但他一直有一个特殊嗜好,便是喜欢将自已看中的活生生的少女制作人偶傀儡放在橱柜内颀赏,这人……无疑是虐待狂。
“宝黛公主……我怕,你呢?”肖宝音刚才被热出的红晕现在都消褪得干干净净,她也想起世人对景帝的描述,她一想到将来要嫁给这么一个变态,简直都快吓哭了。
“……”虞子婴看她快被吓破胆的模样,嗡动着嘴唇:“既然怕,又为何要来呢?”
肖宝音没有回答,但虞子婴从她的眼中看出,她并非自愿。
正午的太阳就跟景帝一样变态,那些常年待在闺阁娇弱似花的公主们一个个都被晒得焉垂着脑袋,约半时辰后,陆续晒晕十数个,当她们一倒,便被训练有素的精兵迅速抬走了,这期间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
“怎么回事?这……”一些强撑的人看到这一幕都惊呆了。
“怎么没有人来……他们根本就是故意的,呜呜……故意留咱们在这里受罪!”有人呜咽一声地哭了起来。
“我……我不行了,再这样晒下去,我想我会死的……”从没这么遭罪过的公主当即崩崩溃了,她哆嗦着两条发软的腿想跑,却被精兵们挡住,无论她如何威胁利诱哀求都不肯放行。
最终无奈之下,她也只能学着那些被抬走的人倒地装晕,果然当她一倒地,便有人将她直接抬走。
所以被抬走的公主所对应的那一国的席位都一并被撤走了。
所有人渐渐都看懂了,但凡哪国公主被抬走,则意味着……直接淘汰。
“我……我受不了,我好渴好累,我坚持不下去了。”
“不行,好不容易留到这一步,我是绝不放弃。”
看着一个个被淘汰的对手,激刺之下剩下的人逐渐分成了两派,一边是遭不了罪想放弃的,一边是强撑着不肯退缩的。
“我、我好晕……”肖宝音渐渐感觉体力不支,双腿直哆嗦,也快受不了了。
“你想放弃还是继续?”一直将注视力巡游在那群娇弱公主身上的虞子婴,这才收回视线看了她一眼。
肖宝音焕散的眼瞳定了定,她犹豫了一下,才道:“我……我不想就这样放弃,怒哥哥……父王他们会对我失望的……”
虞子婴伸手握住了她,顿时一股凉意蹿入她的体内,肖宝音顿时神精一震,她眼瞠得大大地,惊讶地看向虞子婴。
“虽然对于我来说多走一步与多走几步其结果都是一样的,反正抵达不到终点,但如果你坚持,那就别轻易放弃。”
“……谢谢。”肖宝音垂下头,轻轻道。
暴晒了足足一个时辰,周围席上的人都坐不住了,想赶过来又顾及着什么不敢,眼看着这都倒下一大半,剩下的还有一小半的人依旧在坚挺,她们虽然又渴又累又气又怨,但却不得不选择妥协。
终于,在她们快绝望的时候,一声长远嘹亮的报传在空旷辽远的广场上空响起。
“吾——皇——驾——道。”
那一个个萎靡汗流浃背的众女顿时一个激伶,通通捏紧了拳头,眼冒绿光地盯在高台之上。
这一声通报像是电流一样迅速传了过去,外围席位上的名国来使纷纷郑重地站了起来,接着传来塔塔的步伐声,由近及远地汇成了犹如无数小溪低语似的沙沙声,两支队伍像两条带子一样,从朝北门与朝南门围抄过来。
这两队正是东厂与锦衣卫,他们呈对列而站,四周只到低微的脚步声,连一声咳嗽都听不到,整个广场安静得不可思议。
随着万众瞩目之下,景帝身着一袭蟒绿长袍,外罩一层浅青洒金纱衣,在百官与从将的簇拥下镇步而来。
虽然不符合规矩但所有人都像被漩涡拴住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但仅一眼便又像被其光芒气势刺痛了眼球,纷纷卑微垂视,不敢再直视一秒。
但场中却有一人隐藏在众高佻美貌少女之中,她的视线是直接而不带掩饰的。
他的黑发束起以镶碧鎏金冠固定着,修长的身体挺的笔直,走动间似带动风起云涌,他一双铁灰色的眼瞳,不具任何生气,更没有任何亲和力,那张阴柔如魅的面容中又透着与生俱来的高贵,神似依旧如从前一般令人觉得高不可攀、低至尘埃。
的确,他一出场,基本上场中人都自觉低入尘埃中了。
“恭迎景帝陛下。”
当他停立于高台之上时,所有人都俯下了身,唯他一人站立高高在上。
这便是朝渊国的帝君,这便是手握强权俯视众国的景帝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