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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岑之此前并不把郭大路所谓的“科学”门派放在眼里,只以为是野狐禅,可亲眼看到郭大路只不过让自己施放了几个灼日术,记录了几个数据,就解决了赤炼果种植千古难题,不得不佩服“科学”。
所谓达者为师,三人行必有我师,修行一道,没有什么年长年幼之说,有人修行一生也入不得道,也有童子只是听了聊聊数语就成了仙,所以楼岑之虽然修行了两千余年,但面对郭大路这后辈的后辈,依然称他一声“道友”,这算是正式承认郭大路也是修行者了,而且地位平等,无上下之分。
这可是称得上极大的尊重了,但郭大路和科学当得起,树獠薄膜大棚能让赤炼果如同种植寻常仙果灵木一样的培育,对无数修行者而言,那可是天大的恩德。
要知道,象林远尘那样多年来修行没有寸进,甚至有可能面对小天人五衰,坠落凡尘的修行者并不少见,他们迫切需要赤炼果提升修为,为此甚至不惜冒灵力尽失的危险强行施展灼日术培育赤炼果。
郭大路手忙脚乱还了一礼:“那个楼、楼道友,我这塑料薄膜大棚,在夏日白天使用时,内外温度可以达到10度至15度,这其间,只需要严密监视温度计,不时打开门帘通风就能将温差降到10度左右。只是到了夜间无光照或者冬季时,内外温差只有2、3度左右。这时,就需要在大棚外部盖上稻草、厚麻布保温,内部再配合施展灼日术,强行提高温差了。”
楼岑之笑道:“无妨,这大棚保温有奇效,一夜间施放两三次灼日术就能保持赤炼果茁壮成长,这可比以前日夜不断施放灼日术轻松多了。”
郭大路想了想道:“楼道友,我以前听老农说,一些果树在挂果时,如果想让果子变得更甜,让霜打一下味道就更好,不知道这个道理能不能用在赤炼果上。楼道友回去后,不妨挑几株赤炼果做个试验,在果实成熟之时,不施灼日术升温,反而喷几口冰霜,看看效果如何。”
楼岑之点点头:“试验、试验,试而验之,可叹我天一阁门人修行,只知道从老祖宗留下的典籍中翻找,从来没人想到过要自己动手摸索,试一试。郭道友,受教了。”
楼岑之对郭大路称呼一变,态度也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此前他从郭大路处得了滴灌法,在上报天一阁阁主时,根本提都不提郭大路名字,直接就把这功劳给占了。
可现在不同了,赤炼果不同于低等仙草葛草,树獠薄膜大棚横空出世,必将引起各门各派的高度重视,而郭大路和科学门,一定会迎来其他门派的争相笼络。
不行,天一阁一定要与郭大路处好关系!
楼岑之立刻下定了决心,郭大路所在的后隆村,原本就是天一阁门下的一处田产,说起来,郭大路也算得上是天一阁外门的家丁仆从--自然如今已经不能以下人视之--既然有了这层缘份,天一阁就能近水楼台先得月,抢在其他门派知道消息前,和郭大路建立起进一步密切的关系。
楼岑之郑重地对郭大路行了一礼:“郭道友,这树獠薄膜大棚对我天一阁修行者有着极大的助益,楼某想带这大棚回天一阁,报于阁主,不知可行否?”
郭大路也早就存了交好天一阁的心思,点点头:“楼道友尽管拿去--哈哈,这个大棚烟熏火燎的,卖相实在不好,要不要我重新做一个?”
楼岑之知道郭大路手里肯定还有多余的树獠薄膜,这奇兽至今只有郭大路见过,且拥有它的皮,真正的独门生意别无分号,只不过郭大路极为坦承,毫无奇货可居的贪婪嘴脸。
楼岑之摇了摇头:“无须劳烦郭道友,这个烧得半焦的大棚,正好证明了你我这番试验的非同一般,阁主天纵奇才修为精进,看上一眼,就知其中奥妙。郭道友,就此别过,且等本道好消息。”
楼岑之收起大棚,脚起祥云,向郭大路拱了拱手,腾云而去。
傻大个、李波、李大眼、周木匠等村人目睹了这一切,个个吐着舌头说不出话来,李波机灵,嚷嚷道:“听见没有,楼上仙尊称郭大哥为道友呢!咱们科学一门,也是修行门派了!郭大哥就是掌门上仙!”
村民们以敬畏地目光看向郭大路,李大眼挠着头:“我就说郭哥儿与众不同,原来他真的是神仙。”
郭大路哭笑不得,一把扯过李波的耳朵:“神仙你个头!你见过吃饭喝水放屁拉屎的神仙吗?我刚才摆弄赤炼果用的是科学!这温室效应以前在学堂上就跟你们提到过,还有城市的热岛效应,你全听到狗肚子里了?还神仙,还掌门上仙,去,给我把新编的中学数学课本抄三遍!”
李波苦起脸刚要走,突然眼睛一亮:“郭大哥,楼上仙忘记带走赤炼果了。”果然,那盆用做试验的赤炼果留在地上,正在微风中摇晃着枝叶。
郭大路淡然道:“那不是楼道友忘记的,这盆赤炼果是他的些许谢意。嗯,我得赶紧再做一个塑料薄膜大棚,用来种植这赤炼果,说起来,我倒想试试看,这赤炼果能不能用插枝法种植,这样一来,一盆赤炼果很快就能繁殖出一片来。”
郭大路并不心痛胡乱摆弄赤炼果会生生糟蹋了这灵木,一来塑料薄膜大棚一出,赤炼果就可以大批量培植,二来,他知道自己修的是功德,什么灵丹妙药对他而言是等而下之的东西,就算弄坏了这株赤炼果也没什么。可万一成功了,那可就是又一场大功德了。
郭大路端着赤炼果回到家里,正要叫大妞帮忙,再弄一张更大的塑料薄膜出来,却见房间里多了一人--一个女人,大妞正手拉着手和她说话。
郭大路呆在当场,因为那女人他认得,这不是登仙阁的香香吗?她怎么会在自己家中?对了,是邹鸣那个家伙带着香香来的,可邹鸣已经带着酒精一物离去,怎么这香香还留在后隆村,甚至还进了自己家,和大妞聊得正起劲--不好!糟糕!大妞如果知道了自己带着浩哥儿去青楼--死了!死了!
郭大路重重咳嗽了一声:“那个--这位姑娘,你是何人,怎在我房中?”他决定装傻充愣,绝对不能让大妞知道自己认得香香。
然而,郭大路的装模作样很快就被戳穿了,大妞扭过头来,狠狠瞪了郭大路一眼,咬了咬牙,这才语气转软:“香香妹妹好可怜,从小就被没良心的父母卖进了青楼,不知吃了多少苦多少罪,幸好如今从火坑里跳了出来。郭大哥,香香今后就在咱们后隆村求学,她一时没地方住,就让她住我家可好?”
郭大路一头雾水,怎么,香香的真实身份已经暴露了?自己去青楼的事被大妞知道了?这下死定了!等等,香香从火坑跳出来是啥意思?还有,她一个当红伎女跑后隆村求学又是在搞什么啊?我这里可没开卖身不卖艺的艺校啊。
香香早就看出了郭大路的窘迫样子,她微微一叹,自己青楼卖笑是一生抹不去的污点,不过,她也从来没想过隐瞒此事--她是登仙阁的红姑娘,尤其是凭着天魔舞名动大江南北,如何能在后隆村隐瞒身世来历?--所以她在大妞家里,大大方方就坦白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香香上前,徐徐下拜,呈上了卖身契:“后龙先生,邹大爷恩典,帮小女子赎了身,小女子别无所求,只愿求学于后龙先生门下。”
得,这是个伎女从良的故事,这是个佳话啊,香香好端端的当红伎女不做,跑到偏僻的小乡村求学,这可比21世纪的女大学生白天读书晚上混夜总会叫干爹强多了,妥妥的励志故事啊。
郭大路挠了挠头,口没遮拦地道:“你从那种地方出来是好事,青楼那种脏地方,又没有保护措施,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染上了病,以现在的医疗条件,那就相当于是绝症了。你年纪还轻,能逃出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好好学门手艺,也能自己养活自己。”
香香没想到郭大路说话如此坦率,她自然知道登仙阁这销金窟夜夜笙歌的不夜天下,其实有多肮脏。她亲耳听说过有的红姑娘得了脏病,百药难医,最后整个人烂成了厉鬼一般,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被恶毒的老鸨半夜里扔到乱葬岗。
此时听郭大路明言,香香窘迫羞愧之余,更多的是对郭大路的谢意,如果不是识得郭大路,她如何能跳出那火坑?
香香再拜:“谢过后龙先生教诲,小女子从此脱胎换骨,在后隆村重新做人。”
郭大路点点头:“那你就住下来吧,大妞一家都是最本份善良的人家,你到了她家,白天好好学着做些农活,晚上到义学读书,一开始可能会有些不习惯,但劳动和学习是最好的锻炼人、改造人的方式。希望我很快能看到一个全新的香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