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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汀老老实实地汇报完后半天没等到我的回应,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发问:“殿下是有何打算吗?”
打算?那太多了啊!从冲到养心殿里把龙榻上装死的南瓜精爹揪起来质问他到底有没有对纪琛的爹娘下黑手,又或者是搬条大板凳在门口一摆坐等纪琛回来三堂会审他究竟是不是从头到脚都在与我演一出“大晋王侯复仇记”!
可哪一项,就现在的我也只有无可奈何四个字担当。
于是,我唉声叹息地慢吞吞爬到了一个“完”字上以示今日谈话的结束,然后慢悠悠地缩回壳里准备打个小盹。
长汀:“……”
等到吃晚饭的时候我的心情基本上已经恢复到从前的活泼开朗了,因为冷静下来想想,事已至此实在没有比现在更糟糕的状况了,如果纪琛真存歹心那他完全可以一劳永逸地杀我灭口。但是他不仅没有,还每日里着急上火地想着法让我回到人偶身躯里,那情态不似作假。不过,也难保他没打着让我永远做一只王八的主意……
揣着复杂的小心思等到纪琛风尘仆仆踏着倾斜一地的温暖灯火回到府中,甫一进门双目一扫即找到了角落里我的存在。与他对视的刹那我的心陡得凉了凉,鹰视狼顾,满是戾寒,令人望而生畏。然在瞄到我后眼中顿时冰消雪融,快步走过来将我抱起,摸摸壳,拉拉爪:“糖糖,今儿可乖?”
我为他瞬间变脸的速度所震惊,虽然纪琛全身不染一尘,但靠近他胸怀时仍隐隐嗅到一丝血腥气。可能是小动物的本能让我知道不能得罪此刻的纪琛,于是按捺住满腹怀疑我乖乖地伸出爪子戳了戳他掌心,示意自己的一天仍旧是在“吃了睡,睡了吃,没事爬两爬”中度过。撇去长汀来的那一段,我确实也是这么混了一天就是了……
得到我的回应,他面露惊喜,不过那惊喜很快在脸上逝去,他半信半疑地打量我,几分掂量:“纪糖,你今儿这么乖……是不是背着我做了什么亏心事?啊?”
我:“……”
什么人啊这!老娘给你好脸色你还拿起乔来了!于是我毫不留情地张开大口,然后一口咬在了纪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塞过来的糕点渣子上。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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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纪琛格外奇怪,喂饱了我后又给我擦了壳,他却没有照常洗漱抱着我入寝,而是将我摆到书桌上的小窝后自己则闲情逸致地挥毫泼墨。纪琛的画同他的字一样,皆是不拘一格中又自有其风度格局。撇去上一次的“王八戏水图”,这是我看他第二次作画了。趴在窝里心想他这次难不成是想画副“王八熟睡图”不成?哪想他此次运笔并不是从前那般肆意,而是精心细致的工笔,一笔一画极求严谨,直至素宣之中逐渐现出了一个窈窕身形……
我去!他不会在画卿卿小郡主吧!一着急之下,我伸出脑袋想瞧个究竟。
这一伸坏了,被纪琛发现我竟然没有睡着,他脸色一变,苍白之中夹着一缕来不及掩饰的尴尬潮红,他搁了笔拂袖想将画遮住可又恐坏了画,只好不假颜色地叱责我道:“这么晚了快去睡觉!省得明天又躺在池子里装死!”
“……”我不!他越是遮遮掩掩,我越是倔起了脾气,蹭蹭蹭地往前爬。
没爬两步,壳一紧我被拎到了纪琛面前,他板着一张脸不客气地训我道:“纪糖,你够可以啊!平时也没见着你爬的那么快呢!”
拎就拎,我不理他,正好这个高度可以看清整副画的全部面目。
呃,他画的人我貌似有点眼熟,再一细瞧,简直熟的不行啊……
不才,正是没变成王八前的在下。
我好像有点明白纪琛为什么那么尴尬了,现在的我尴尬症也快犯了,尴尬之余却又有点小小的窃喜。如果不是爪子太短,我好想羞涩地捂一捂脸。
可惜我的小羞涩没有成功传达到纪琛那,他继续在那不解风情地喋喋不休念叨我。
当然,我也没指望他能解一个王八的风情就是了……
迷之忸怩的气氛被突然从门外蹿进来的江流所打破,盯着画的我被神出鬼没的他惊得一背毛毛汗。在我还是一个人偶时只要我与纪琛同处一屋,这孩子每次进门都是规规矩矩敲门,敲三下在纪琛应了后还要等好一会才慢吞吞地进屋。这便罢了,进屋头还低得快落进地去了,死活一眼都不肯看我。这让我曾经着实地忧伤过,我问纪琛:“江流是不是……挺讨厌我的啊?”
专心给我雕小鸟的纪琛不以为然:“他敢吗?”
“……”你这么说我愈发觉得他会因为你的刻薄无情无理取闹迁怒与我了qaq。感受到了我实实在在的低气压,他稀罕地扭过头来:“好端端的你怎么觉得他会讨厌你?”
“每次他都连个正眼都懒得施舍给我。”我恹恹答道。
“哦……”纪琛长长地拖了个音,眸线微挑出一道若有若无的笑意,掌心轻轻摸过我的脸又滑到我的锁骨处轻轻摩挲,“你不用担心,他只是害怕自己看到一些不该看到的画面而已~毕竟,他也是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不是?”
我:“……”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难道在江流、江河、江海、江波涛等等整个六王府的人眼里,我每次来都是和纪琛窝在房里做一些少儿不宜的事情吗!!!!我们明明是很严肃,很深刻地探讨国家大事好么!就算带颜色!那也是沉重的颜色!正经的颜色!
所以这一下江流没打声招呼地冒出来扎扎实实地唬了我一唬,身姿挺拔的少年一身黑衣束身衣,一双眼眸像暗夜中的猫一般灼灼生辉:“王爷,网里的鱼动了。”
“好。”纪琛应得干脆,半分没有犹豫当即扯了大氅要外出。
一来一去的对话瞬间让我明白,他们晚上可能有什么重要的秘密行动,当机立断我张嘴叼住纪琛的衣袖,表示自己也要一同去。刚刚他进来时的异样已令我生疑,晚上的事情十之八、九与我相干,此时不跟去更待何时啊!
纪琛起初还没发现偷偷吊在他袖子上的我,直到留意到了江流一而再、再而三忍不住往他袖口那乱瞟的眼神才发现了自己还捎带了个私货。额角抖了抖,他好言好语地夹住我的壳试图将我拉下来:“别闹,过一会我就回来陪你。”
我不松口,他额角黑线又挂下三道,脸色由晴转阴:“纪……小白,别蹬鼻子上脸啊!松口!”
互相博弈期间,江流轻轻地咳了声:“王爷,时间紧迫……”
情急之下,纪琛只好由着
唉,看来年纪大了脑子真的不行了,直接用剪刀剪了衣袖就好了嘛~不过这种话我是不会告诉他的,我心情愉快地趴在纪琛衣襟之中,感受他胸前的温热与心跳声。说实话,这还是我第一次贴近一个男人的身躯。虽然是因为骑马的缘故,他只能将我揣在怀中。
骏马在夜色中风驰电掣奔行,看不见外头景象的我不知纪琛将要去往何方,但从他一路畅通无阻一直御马奔驰的势头来看,可能是往城外而去。片刻后一声略显沉重的吱呀声印证了我的揣测,他果然是出了帝都。
但出他走得哪道城门,奔向什么目的我却是全然不知,只觉得驾马的他周身奔得很紧,气息也不匀称。想想也是,他身体状态毕竟搁在那里,比不得江流等常年习武之人。唉,说起来本宫还是让他成为药罐子的罪魁祸首……
心情翻过一座又一座山任由起伏不已,纪琛却先行开了腔,混在风声中听不清到底是风声更寒,还是他语意更冷:“想必你也知道了,有个与你一模一样的女子出现在了岚县附近,虽说这有可能是他们的引君入瓮之计,但是皇帝若是再一次让他们偷天换日,可能你就再没回宫的机会了。所以……”
所以哪怕知道对方摆了个陷阱等你来跳,而我们也不得不跳。纪琛既然敢在今夜出动,想必也有一定把握。我定定神,伸出小爪子在他胸前拍拍,本宫相信你!
纪琛:“……”
依靠着的胸膛轻轻震动了一下,他含混的笑声从头顶传来:“纪糖,你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我被他讽刺得脸红又忿忿,我也想和你一起去把躲在背后放冷箭的人给揪出来啊!这不是不能嘛!
然后他一句话打断了我所有的不满与委屈:“不过我倒是希望你一辈子就这么靠着我站着。”
“……”不知道为什么,仿佛应和着身.下鼓动的心跳声,我的心跳也噗咚噗咚激烈了起来。
这一番风行雷厉直扑岚县,最终……却是扑了一个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