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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府的护卫们持着长矛冲进了大厨房,火灾是大事,灭火是所有护卫和家丁都必须要熟悉并时常训练的环节,所以护卫们都早有准备,代表火情的哨声一响起,护卫们便快速取了长矛过来了。
原本按照训练时的要求,护卫们是要先进去用长矛挑开起火的东西,让火苗尽量远离易燃的物什,尤其是油罐和柴木堆,免得助了火势越烧越旺,起火之物的扑灭则由家丁们负责,家丁们就跟在护卫们后面,一个个手里都提着水桶呢。
但是护卫们冲进了大厨房后才发现,原来起火的并不是厨房,而是院子中央的篝火堆,这根本不叫起火吧,而且二小姐竟然也在,还穿着中衣,她周围竟然还有五个男人在,天哪,他们是不是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了?
东景他们没有什么动作,只是拿眼看着宋知夏,她是主人,这里发生的事情自然得由她去说清了。
宋知夏在短暂的呆愣之后很快就收敛住了情绪,她不惊不慌地上前一步,看着面前的护卫们。
护卫们的手上还拿着长矛,面上一片茫然。
“把长矛放下,他们都是我的朋友。”宋知夏深吸一口气,“先派人去通报母亲吧,此中详情我自会与母亲禀报。”
宋知夏回头看了东景他们一眼,看到他们也是一脸的防备,宋知夏又对护卫们交代了一句:“好生客气地请他们去正厅,不要动粗,他们力气极大,就算你们是久经阵仗的勇士,若是与他们单以力相搏,你们可能也讨不了便宜。”
说完宋知夏就朝大厨房的院门口走去,护卫们纷纷竖起长矛,左右侧身,让开了一条通道。
宋知夏慢悠悠地走到院门旁,然后回身朝东景他们笑了笑,先行了一礼,然后单手展开,做了个请势。
东景他们没有上前,反面围成了一个圈,以这块大陆人们都听不懂的话开始了商量。
“队长,宋知夏好像是叫我们跟她走,我们走么?”信岐先开口。
雷刀比较聪明,他拍了信岐一脑袋:“她才不是叫我们跟她走,而是让我们跟着那些人走。”
信岐瞪大了眼:“为什么?你怎么看出来的?”
度西也看不下去信岐的蠢了:“你傻啊,你莫名其妙闯进了别家部族,还偷出了一个高等战士的女儿,你不用去向他们部族的首领、长老,以及那个女娃的爹交代一下吗?”
青矛原先也与信岐一样没猜对,但现在他听懂了,他赶紧开口与信岐划清界限:“对啊对啊,巡逻的战士们都过来了,我们不跟着他们去交代一下,难道还跟着她回房间去么?”
信岐被他们三个轮番批得哑口无言。
东景开口缓解了信岐的尴尬:“信岐只是想的不够多,不算蠢,你们别笑话他了。我们赶紧商量一下,要不要跟他们去?”
信岐吸取教训,不再说话了,免得再被他们三个笑。
四人都看向他们的队长东景。
东景微微抬头扫视了一圈周围,在心里掂量了一下这些战士的战斗力:“我觉得可以冒次险,他们虽然有武器,但是力量远不如我们,我们只要小心一点,一有什么不对立马逃走,他们绝对拦不住我们。我们先过去看看,看看他们的首领或者宋知夏的父亲想怎么样。”
四人齐齐点头,队长说了算。
八甲五人迈步朝院门口走去。
院门外站着更多的护卫以及家丁,东景他们一走出院门口,院外不清楚内情的护卫和家丁们便齐齐的倒吸了口气。
府里什么时候潜进来了五个男人?
而且这五个男人还这么高壮!
今晚巡逻的人都瞎了么?
这么大的目标竟然没发现!
现在要怎么办?
要拿下他们吗?
可是他们这么高这么壮,拿得下吗?
东景他们站在院门口,便与那扇大门做了一个清晰的比较,护卫和家丁他们十分清楚的看出了这五人的高大与壮硕,再细看他们显露出来的手臂,粗壮的鼓胀的肌肉,满满的力量感,一望便知都是战士啊。
护卫们只觉得遇到硬茬子了。
宋知夏与今夜值守的护卫小队长细心交代了一番,又做了手势请东景他们跟着小队长前去,东景他们带着戒备跟着小队长去了前方的正厅。
宋知夏回了自个院子更换衣服,她此时身上只穿着中衣,她不能就这样去见母亲吧。
有机灵的家丁已经小跑着去主院禀报当家主母张氏了,很快,武宁伯府的后宅里便处处点起了明亮的灯火。
宋勇毅没想到他只是小睡了一觉府里就发生了这样大的大事,宋勇毅暗暗掐了自己一把,自己应该是醒着的吧?不是在做梦吧?
宋勇毅看了看母亲,母亲面上阴沉一片,转头又看了看小妹,宋知夏的面上倒是一片坦然,他再转头看了看只是五人却感觉站满了半个厅堂的蛮夷,宋勇毅觉得他应该还是在梦里吧。
这伙蛮夷到底是怎么出现的?怎么莫名其妙就到自个府里了?
中间还没有一个人发现。
竟然还是他们自己生火烤肉才被发现的。
府里的巡视竟然如此松懈吗?
这个疏漏可太大了吧。
张氏更是想不到自己只是才躺下一会会,后院里竟然就出了这样的大事!
后院里多了五个男人,这可是能置人于死地的大丑闻啊!
“夏儿,你说。”张氏阴阴地开口,她的脸在烛光下半明半暗,让人难以看清她的神情。
宋知夏早已换好了衣裳挽好了发,此时她安安静静规规矩矩地站在厅堂正中,完全不像是被“捉奸”的人。
“母亲,他们是女儿今晚刚认识的朋友。”宋知夏面上一片坦然,一点儿被质询的羞愧都没有。
“今晚刚认识?”张氏明显的深吸了口气,压抑住了怒气,“刚认识你就仅着中衣与他们来往了?”
这也太不识体统了吧!
宋知夏眨了眨眼睛:“母亲,如果女儿与他们有私,会这么轻率的把旁人给招来么?”
宋知夏的反问让张氏的怒火滞了滞,理智开始回笼了一些。
“那你说是怎么回事?一点一点的说清楚,不许有半点隐瞒!”张氏的眼睛紧盯着女儿。
“是。这事得从大哥回府说起。”宋知夏平平淡淡的就把宋勇毅给拉了进来。
宋勇毅瞪圆了眼,立马跳出来澄清自己:“这事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认识他们。”
宋知夏侧身面对宋勇毅,不急不躁地问道:“大哥奉父亲之命回封州,在路上遇到了几个蛮夷,对吧?”
宋勇毅听了这句话才转头认真打量起这五人,发现这五人与那日遇到的蛮夷,外在打扮是一样的。
宋勇毅倒也坦然,很痛快地就承认了:“是,我和鲁车他们在回封州的路上,遇到了几个蛮夷,他们还送了我一块小石牌,他们与他们的打扮和相貌差不多。”宋勇毅比了比东景他们,他还是没认出这两伙人其实是同一伙人,没束发没净面的蛮夷,在他看来都长的差不多。
“母亲,这就是那块小石牌。”宋知夏向张氏递上了小石牌,刚才她回院子打理自己时就把这块小石牌给取了出来,这可是证物。
张氏接过小石牌,她原以为就这么一块小石牌份量必定不重,拿的时候并不经心,结果手上一沉,差点接不住把小石牌给摔了,张氏暗吃了一惊,这才仔细打量起了小石牌,发现小石牌的奇特图案上竟然泛着一层隐隐的流光,看之便知道不是俗物。
八甲五人一直憋着笑,他们看到张氏漫不经心接过石牌的时候就知道会如此了,开玩笑,他们八甲部族的石头是那种普通石头么。
宋知夏继续说道,语气不急不促:“母亲,前几日大哥同女儿道歉,说当日不该逼女儿出家,所以任女儿选大哥书房中任一物作为赔礼,女儿看到这块小石牌便觉得有些不同,故而选了这个,大哥就将它送给了女儿。”
张氏看向儿子,宋勇毅点头承认了。
“女儿拿到小石牌后便时常把玩,今晚就寝前女儿还拿着小石牌把玩了一会儿,把玩后女儿便安寝了,但在半夜时分,女儿受凉醒来,发现自身处在阁楼屋顶之上,而当时女儿身旁就出现了他们五人。”
“此时女儿想来,估计女儿在把玩小石牌时就被他们五人看到了,这个小石牌应该是一种信物,代表着某种意思,他们五人把女儿偷出去,估计就是想问一问,可惜,他们说的话女儿听不懂,无从知晓究竟。”宋知夏无奈一笑。
张氏和宋勇毅都在仔细地听着宋知夏的讲述,没有插问,心中都在思索着。
“他们见女儿听不懂他们说的话,其中一位便给了女儿一枚李子,应是示好之意。”宋知夏指了指领头站着的东景,“便是这位,他叫东景。”
张氏和宋勇毅齐齐皱眉。
张氏面带疑惑:“夏儿,你不是说你听不懂他们的话吗?你如何知晓他们的名字?”
宋知夏浅浅一笑,转身正面面向东景,立身行了一个平辈相交礼:“我,宋知夏。”
东景一听此话一见此礼,便知道宋知夏的意思了,他大方上前一步,也立身行了一个平辈相交礼:“我,东景。”
后面的信岐雷刀也跟着一一行礼。
“我,信岐。”
“我,雷刀。”
“我,青矛。”
“我,度西。”
张氏和宋勇毅恍然大悟,面上的神情齐齐和缓了下来。
张氏微微点头:“看来还是肯学礼的好孩子,化外蛮夷不知礼数,行事粗陋也是寻常,只要他们心怀向礼之心,肯学我大国礼仪,便能称得上一声好。”
宋勇毅也点头认可。
面对这帮化外蛮夷,张氏和宋勇毅不自觉的就有种指点教化之心,这种心态极为平常,对于不如自己的文明,自觉身处文明中心的人总是会升起了一股优越感。
宋知夏却不会有此优越感,因为当她长大时,八甲部族已经横扫半块大陆了,立下了赫赫凶名,那时何人敢小瞧他们。
对于强大于自身数倍的八甲人,就算很多夏国人仍在背后讥笑他们野蛮,但无人敢直撄其锋,谁敢在八甲人面前显露优越感,那是不想活了。
“母亲,他们族人先前与大哥有一面之缘,还送了大哥一块信物,而这信物又到了女儿手里,今日他们这五人又与女儿有一饭之交,女儿实在觉得他们与我们家有缘。”宋知夏躬身行了一个大礼,“母亲,就让他们在我们家留宿几日,让女儿好好尽一尽地主之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