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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上是没有路的,又或者说,是有时有路,有时没路的,因为在茫茫的大海上,暴风雨、洋流、暗礁等等因素,都会影响到海路的畅通与否,所以海路是因时节而变化的。
但是海路就算打通了,固定了,一样会有种种不可违的意外。
比如暴风雨,船只出发时方向认的再准,遇到暴风雨时也一样白搭,为了从暴风雨的范围中脱离出来,船只偏离预定方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事,要是再倒霉一点,偏离后又遇到海下洋流,或者遇到岛屿暗礁,船只就更是要偏离到十万八千里之外去了,所谓差之毫厘,失之千里,在大海航行上,绝不是一句夸张的修辞,而是事实。
东景他们就是这么倒霉的漂过来的,船队先是遇到了暴风雨,为了躲避暴风雨的正面袭击,船队只能散开阵型,避免互相碰撞,在经过一波又一波扑天盖地的惊涛骇浪之后,东景他们所在的船只与船队失去了联系,孤零零的寻找新大陆的方向,好不容易运气爆棚看到了大陆的海岸线,可是那一片海岸线都是暗礁密布的险地,只能一直绕一直绕,绕到后来他们都不知道绕到哪里了,所以上岸后东景小分队作为曾经来过新大陆的前锋小队,就担负起了寻路的重任,这一寻就寻到了宋勇毅这里,成了宋勇毅的天降福星了。
“所以你们是迷路过来的?”宋勇毅愕然问道。
东景他们不好意思地挠头的挠头,望天的望天,实在是有点丢脸啊。
宋勇毅心中一喜,他的运气有这么好?他这边遇到大危难了,他们就从天而降了,这是老天爷在保祐他,把人特意送过来的?
不管是不是老天爷特意送过来的,宋勇毅都很庆幸有这份大幸运,他们来了省了他多少麻烦事啊,不仅把闯营的人抓住了,还能帮他送信,真是再幸运不过了。
“我真是太幸运了,幸好你们来了。”宋勇毅感叹地说道。
东景他们笑脸回应,他们也觉得自己很幸运,遇到宋勇毅,省了他们多少找路的功夫啊,不然他们还不知道要在这块陌生的大陆浪费多少天呢。
第二天一早,天还蒙蒙亮,东景他们就出发了。
从军营出发,以东景他们的疾速,很快就到达了外围的封锁线。
前来封锁的军队把所有道路都给封锁了,不仅挖了坑设了栅栏,就连山林里都设下了一些致命陷阱,防止有人从山林潜出,可以说严防死守,除非卫所的人能飞,只要在地面上过,绝对不可能不惊动警报的安全潜离此地。
但是这些拦截和陷阱都是用来防住“正常人”的,在东景他们的眼中,这些东西跟小孩儿过家家差不多,太没有防守力了,根本防不住他们,他们仍旧走直线,按着宋勇毅所指的方向,他们嚣张的一路开道过去。
砰,砰砰,砰,砰砰砰,激烈的碰撞声和爆炸声从山林中传出,惊飞一片又一片的飞鸟。
“那边怎么回事?”守军将领看向那一片又一片的飞鸟,预估了一下地理位置,“那边是不是我们设下陷阱的地方?”
负责设陷阱的队长估算了一下:“是。”
“你们放火药了?”爆炸声太明显了。
“是。”队长的冷汗下来了。
将领一瞬不移地紧盯着那边的动静:“既然放了火药,怎么这么容易就被破了?是不是你们没用心,随便胡弄了?”
队长立马就跪了下来:“小的不敢胡弄啊,每一处陷阱都是用心布置的。”
“既然用心,那边又是怎么回事?”将领见动静离的越来越远,对方好似要直接翻越山脉,将领心急如焚,没空再与队长计较,他拔出长刀指向山脉的方向,“步兵队弓兵队听令,立即前去拦截。”
那里是密林深处,骑兵队无法进入,只能让行动灵活的步兵队弓兵队前去,可是再灵活,夏国的步兵弓兵也没法与横冲直撞的八甲人相提并论,只见步兵队弓兵队还未完全进入密林,远处的密林里就已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出了一条空道了。
守军将领和留守的将士们都看呆了。
这是什么样的开道速度啊!
就是全用火药铺路也炸不出这么快的速度啊!
这个小卫所到底藏着什么样的秘密武器啊?这么厉害!
东景他们只管埋头赶路,遇树砍树,遇石劈石,反正他们就是要走直线,这段日子,海路陆路各种绕,已经绕的没有耐心了,他们根本不想再绕,而且万一又绕错了呢,又来一次差之毫厘、失之千里呢,他们可没有时间再浪费了,所以此时此刻,面前就是再搬来几座山,他们也要开出一条直道来,至于动静大不大,会不会引人注意,管他呢,反正等人找来时他们早就离开了,就让那些人找去吧。
当步兵队弓兵队赶到东景他们开辟出来的空道时,他们心中生出的震惊更是比山下留守的人多几倍。
看看这笔直的道路,摸摸这平滑的树干断口,再瞧瞧这劈成两半的巨石,这是什么样的恐怖高手啊。
步兵和弓兵们齐齐的脖子发凉,还好他们没遇上,要是遇上了,哪里够高手砍的啊。
东景他们一刻不停地往封州的方向赶,从清晨赶到夜幕低垂,在大地和山林间开出了一条长长的笔直的道路后,他们终于来到了封州城前。
这一路他们前进的很顺利,顺利的不可思议,好几次他们自己都觉得动静太大了,会把这块大陆的中级或高级战士招来,因为他们的直线道路不可避免的从一些聚居地穿过,这是一种入侵领地的严重行为,但是直到他们站到封州城前,竟然没有一个战士出现。
这太奇怪了,这里的战士都去哪里了?东景他们一头雾水,满腹不解。
其实东景他们穿过的都是一些村落或小乡镇,哪里有人敢阻拦他们,当然是一看到就跑了,就是有什么损失,村民们也认了。
而除了村民不敢阻拦这个客观原因外,还有另一个重要原因,沿途的村长和里长们都有向县衙报信,但当县衙向当地驻军请求支援时,因为案例在前,宋勇毅所在的卫所接受了县衙的支援请求,结果却被县衙坑了一道,弄得如今境况危急,所以这些驻军都不肯接受请求立即出兵,而是按规矩等待调令的下达,而调令下达的流程是,县衙先向兵道衙门申请,兵道衙门审批后,下达调令,但是这样一来,等整个流程走完,调令下来,东景他们早就离开四五六天了,驻军还从哪儿找人?也只能是查一查便结案了。
到了熟悉的封州城城墙前,东景他们难遮心中激动,差点仰天长啸。
趁着夜色遮掩,他们悄无声息地翻墙而过,快速地朝老朋友的家前进。
宋知夏刚刚从老夫人的院子里出来,老夫人最近又玩起了新花样,宋知夏早晚两次请安时,老夫人都给她讲《烈女》《贞女》等典故,看起来老夫人是要把她打造成贤良贞静的淑女了。
可惜宋知夏不想当淑女,谁爱当谁当,反正她不当,所以在忍了老夫人几天,发现她越讲越来劲后,宋知夏今晚又给老夫人来了几下,让她继续卧床休息,不要瞎操心。
宋知夏自从发现了武力的好处后,她的忍耐度就越来越低了,虽然大多数时候智谋很重要,但是有时候武力更好用,比如在对付老夫人的时候,用智谋的话,还要考虑考道啊名声啊,拐弯抹道的来对抗老夫人的暴、政,可是用武力的话,呵呵,一下就完事,老夫人卧床休养了,她在床前端端药碗,还能顺便赢一个孝名呢。
人哪,有时候就是这么虚伪,只看重名声,可是孝子未必孝,不孝的也未必就真的不孝,外人看到的未必就是真的。
宋知夏在心中默默感慨了两句,顺便把仅有的一丝不痛快给抛了。
嗯,什么声音?
宋知夏脚步一顿,侧身看向有不寻常动静传来的方向。
近了,更近了,是脚步声?不对,是跳跃声。
这种跳跃的节奏,啊,是八甲人。
宋知夏脸上不自觉地扬起笑容,大声地用八甲话欢迎对方:“是谁来了?欢迎你们来我家作客。”
五道人影凭空出现。
宋知夏的笑容更大了,真是大惊喜啊。
“东景,信岐,雷刀,度西,青矛,你们都来啦。”宋知夏开心地奔向他们,“好久不见,我好想你们。”
东景笑道:“不错,没退步,能听得出我们的脚步声,我原本还担心你回家后太、安逸了,警惕心都退化了,听不出细微的动静了。”
“怎么会,那四个月学到的东西,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宋知夏认真的说道。
东景却笑得更大了:“你不会?可是你的身体已经退化了,你回家后都没有训练吧?”东景一眼就看透了宋知夏的肌肉变化,日日训练的人,肌肉不会如此松驰。
宋知夏脸一热:“嗯,是没有。”
“你都不练,怎么可能不退化,此时训练中断的时间还不久,你的警惕心还在,身体的反应也还在,再过一年两年,你肯定就听不见也反应不过来了。”东景是劝也是训。
宋知夏的脸更热了,火热火热的:“从明日起我就练,不会再断掉了。”
见宋知夏已经表态了,东景也不再纠着这件事了,他从胸口处掏出宋勇毅的信:“这是你哥哥给你的信,说是很重要。”
“给我的?”宋知夏一脸狐疑,宋勇毅能给她写信?不会又是来训斥她的吧?
宋知夏把信封对着灯光处照了照。
父,亲启。
信封上写着这三个字。
咦,宋勇毅这信是写给父亲的,怎么会托东景转到我手中?
宋知夏问向东景:“我哥哥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东景点头:“他的确遇到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