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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会谈之后,宋勇毅和东景他们马上就离开了,这一次宋勇毅和东景他们之所以会来京城,其实是为了替宋力刚来探探前路的,宋力刚已经决定卸职前来京城了,但是担心路上有人拦截,甚至伏杀,所以需要先行探下路,宋勇毅就自告奋勇前来探路了,而东景他们则是宋力刚特意拜托,托他们来照看宋勇毅的,宋力刚相信凭着东景他们的本事,路上就是有什么凶险,儿子宋勇毅一定会没事的,而且有了他们的帮忙,来回的速度还会快上许多,于是东景他们也就跟着来了,还负担起了宋勇毅的脚程,背着宋勇毅一路过来。
宋勇毅和宋知夏交代过父亲此时的困境后,便要星夜兼程的赶回去了,临走时,东景塞给宋知夏一个小瓷瓶,里面装着小份量的红汁。
“你一个人在这里,我们不放心,所以特地给你带了点红汁,身体强壮点,遇事时起码躲得开跑得了,这次的份量比上次的少一点,你服下后多跑动跑动,血气活动开后就好冲关了。”东景快言快语地匆匆交代,交代完后便背着宋勇毅离开了。
宋知夏手中攥着小瓷瓶,心中暖暖的。
宋知夏没有耽搁一星半点的时间,眼见东景他们的身影都消失不见后,她便一口喝光了红汁,然后把屋子里的桌椅架子都搬到角落边去,在中间的空地上打起拳掌来,尽量活动血气。
为了活动血气,宋知夏的一拳一掌都打得十分用劲,可谓虎虎生风,随着血气的运行,药力发作的也十分快,宋知夏很快感觉到了在筋络中穿行的热流,这股热流越来越热,越来越烫,熟悉的令人恐惧的骨头拆分感也随之袭来,很快便袭卷了全身,宋知夏忍不住痛呼出声。
宋知夏怕惊动外面值夜的宫女,也不知道她们什么时候会清醒过来,宋知夏随手团起一条帕子,塞入口中,死命咬着。
又一波痛感袭来,宋知夏闷闷的发出痛呼声,此时她已经打不了拳掌了,只能趴俯在床上,双手紧抓着被褥,煎熬着,忍耐着。
若是此时有人在这里,就能看到宋知夏全身蒸腾着一层薄薄的雾气,宋知夏的皮肤更是红的不像话,好似被蒸在蒸笼里的虾蟹一般。
也许是因为红汁份量少了,药力化解起来没有第一次那么痛苦,时间也不需要等待那么久,也或许是因为宋知夏的身体在经受过第一次红汁后有了耐药性,体质也比第一次时好了许多,所以这一次红汁服用后,极痛的过程并不长,宋知夏也没有晕厥过去,她清醒的熬过了最痛苦的那段过程,等到痛感减轻到她可以承受后,宋知夏强撑着松软的身体把桌椅架子重新归位,又把抓破的被褥更换掉,在看不出有太多凌乱的痕迹后,宋知夏才终于松了一口气,平躺在床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天亮后,值守的宫女进来唤宋知夏起床,结果发现宋知夏全身滚烫,露在外面的皮肤更是透着高热才会有的粉红后,宫女立时惊恐地禀报了楚婕妤和十四公主。
楚婕妤大惊,生怕宋知夏在她的宫中出了事,马上就令大宫女拿了她的牌子去请太医。
宫中路途远,来往耗时久,太医来时,时间已经过去好一会儿了,宋知夏的体温已经略略下降了一些,皮肤也不再红着了,只除了脸颊两侧还有些晕红。
太医把了脉,发现宋知夏并没有什么大碍,脉搏有力强劲,若说真有什么问题的话,也只能说是阳气过盛,想到宋知夏不过十一岁便长得如此之高,太医便觉得宋知夏应该是阳盛阴虚,提笔便开了滋阴泄火的方子。
有了方子,太医的药童立即去抓药煎药,等到一碗苦药灌下去后,宋知夏很快就醒来了。
在熬过前面艰难的痛楚后,后面药力减弱,宋知夏轻松了许多,那股滚烫的热流化作了温泉般的暖流,把周身都温的暖烘烘的,十分舒服好眠,于是她痛痛快快的睡了一场好觉,结果却被一碗奇苦无比的苦药给苦醒了,醒来后她满口满腹的苦味,还有一股十分浓郁的奇怪药味,宋知夏差点把药给呕出来,但是想到呕出来后会更加难受,宋知夏又硬生生的把这股呕吐感给压了下去。
宋知夏醒了,楚婕妤和十四公主松了一大口气,听到消息的德妃也松了一口气。
张氏急匆匆地请了太后的恩旨,赶来看望生病的女儿,当张氏看到女儿的第一眼,张氏便灵敏的发觉了女儿身上有了变化。
“夏儿,你是遇到了什么事吗?母亲怎么觉得你有些变了?”张氏关切地问道,又特意补充了一句,“你可千万不要报喜不报忧,遇事藏在心里不与母亲说,母亲要听实话。”
宋知夏握着母亲的手但笑不语,抬眼看向边上侍立的宫女们:“你们先出去吧,我要与母亲说说话。”
宫女们行了礼,鱼贯而出。
待房门关上后,宋知夏才与母亲低声说道:“母亲,昨夜兄长来过了。”
张氏轻呼一声,赶紧抬手掩住嘴:“阿毅来了?他怎么进来的?这里可是皇宫!有没有被发现?”外男无旨入宫,这要是被发现了可是大罪。
“没有被发现,兄长是被东景他们带进来的,凭着东景他们的身手,哪里会让人发现踪影。”宋知夏宽慰地拍了拍母亲的手背,“兄长昨夜来是有大事要与我说,父亲出事了,被监察御史弹劾通敌叛国,还有蔑视君权、对抗朝廷。”
这几个罪名太大,张氏的脸刷的一下变得苍白,没有了丝毫血色,手尖也变得冰凉,还有一丝微颤。
宋知夏怕母亲吓出个好歹来,赶紧快言快语地把昨夜宋勇毅所说的事都说了一遍。
知晓了前因后果,和如今的形势后,张氏反倒渐渐镇静下来,脸色不再白的可怕了。
“这是栽赃,这是诬告。你父可有什么对策?”张氏抓着宋知夏的手问道。
宋知夏微蹙眉头:“父亲打算卸了职,入京面圣。”
张氏柳眉倒竖:“蠢!傻!”看来张氏也想到宋力刚可能会以命证清白,说不得就要殿上撞柱,血溅御前了。
张氏起身在屋内转了几圈:“不行,不能让你父亲上京来,他人在封州,皇上还会有所顾忌,他一旦入了京,这就是自投罗网啊。”
“可是,父亲,父亲是个固执的人,我们说的父亲未必会听,一旦皇上有了让父亲入京的旨意,父亲是绝对会入京的。”宋知夏这是委婉的说法,她其实是想说父亲是个愚忠的人,愚忠的人怎么可能会反抗皇上的旨意,而出了这种大事,皇上必定是会下旨召父亲入京自辩的。
张氏与宋力刚夫妻几十年,自然知道他的性子,更知道当今皇上是个疑心重的,还越老越疑心,皇上必定会下旨召见宋力刚,宋力刚也必定会来,而这一来,那很可能就是个死局啊。
“那怎么办?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你父亲入死局吗?”张氏心急如焚,语气也尖利了一些。
宋知夏垂头不语。
张氏见女儿这副模样,又想到她刚刚大病醒来,心头一软,坐到床侧,温声抚慰:“母亲不是对你发火,母亲只是太心急了,你不要怪母亲好么?”
宋知夏摇了摇头:“女儿不怪母亲,女儿知道母亲心中着急。”
张氏怕自己的着急影响了女儿的心情,转移了话题:“你刚才说,昨夜东景他们也来了?”
“嗯,是父亲拜托东景他们护送兄长入京,兄长能入宫,也全靠了东景他们。对了,昨夜东景走前给了女儿一瓶药,就是那种能增强体质的药,女儿服用后便全身发热,也因此被楚婕妤以为是发了高热,还请了太医来。”宋知夏握了握母亲的手,“母亲别怕,女儿服药后体质会更好,不管力气还是速度都会变强,若是日后出了什么意外,女儿也能护着母亲逃离这座皇宫。”
张氏惊讶:“东景特意给你送药来?这药不是他们部族的不传之秘吗?之前是为了救你才拿出来,这次为何还特意给你送?”不会是对夏儿起了什么企图吧?
宋知夏却不像母亲那般惊讶,因为还有更令母亲惊讶的事呢。
“东景还对我说,如果我们一家真的在夏国待不下去了,他们可以护送我们去他们那边的大陆,让我们在八甲部族生活,他还说我们一家对他们族人大力帮助,八甲部族已经把我们一家当朋友了,很愿意我们过去生活。”
“到八甲部族生活?”张氏先惊后喜,有条退路总是件好事。
见母亲面带喜色,宋知夏便知母亲并不排斥把八甲部族当作退路,也是,对于女子来说,没有比保住全家人的性命更重要的事了,她和母亲可不像父亲那般愚忠,宁愿死也要证明清白。
宋知夏握紧母亲的手:“母亲别担心,女儿会护住母亲的。”
张氏鼻尖一酸,眼眶一热:“傻瓜,别担心母亲,好好保住自己,我们都要好好的。”
“嗯,我们都要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