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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邈与慕枕流虽然不是江湖人,不曾听闻长云子三字,但见书童严阵以待的架势,便知来者不善。
高邈抱拳道:“不知前辈与长生子前辈是否……”
长云子淡然道:“他是我的师兄。”
慕枕流脑中灵光一闪,若是没有记错,谢非是曾经说过,俞夫人的父亲便是长生子的师弟,正因如此,俞东海才对她十分忌惮。当然,俞夫人走后俞东海的种种行径,他对后半句的结论保持怀疑,只是,俞夫人与长生子的关系想来是不会错的。
莫非,眼前这位便是俞夫人的父亲?
高邈道:“前辈因何来此?”
长云子道:“受人之托。”
高邈道:“所托何事?”
长云子道:“取你性命!”
他话音刚落,三个年轻人便飞身而起,分别朝书童、高邈和慕枕流扑来。高邈和慕枕流都不会武功,书童不得不跃起迎敌。他抡起武器,指东打西,竟将三人都拦了下来。
慕枕流看清他手中武器,不禁一愣。
高邈站在他身侧,对他一举一动了若指掌,自然也没有错过这个表情,解释道:“别小看这把扫帚,它的柄有精钢铸成,寻常武器还不能耐它何。”
他说的不错,书童手中的扫帚的确是难得一见武器,只是,再精妙的武器也不能化出两个分|身,帮书童对敌。
三个年轻人配合默契,书童几次三番想要祸水东引,都被轻松化解,不多久,书童便落了下风。眼见他们封死了书童前左右三条路,将他逼得退无可退,一只茶杯突然被掷出来,挡住了左方攻势。书童趁机脚下一划,身体向左方微倾,露出攻击左路的架势,在左路退后,流出空隙,中路和右路年轻人上当抢攻之际,猛然转身,一脚提向右路年轻人的前胸,拿着扫帚用力地挥出,将中路年轻人逼退三尺!
书童杀出的路一闪而逝,纵是他自己也听过得十分勉强,更何况慕枕流和高邈。
书童一出去,就发现后路被截断,自己与高邈、慕枕流被分开两地。
长云子晃了晃钓鱼竿,面露喜色。他这次来的目的就是杀慕枕流和高邈,区区一个书童还不放在眼里,他若是肯识相离去,自己还省下一番心力。
不过书童并不识趣,见高邈和慕枕流被困,又很快冲了回来。
三个年轻人分出两个挡住他,一个朝慕枕流的颈项抓去,高邈惊骇大呼,身体用来地撞向慕枕流。
千钧一发——
又是一只茶杯丢出来。
胡秋水跌跌撞撞地跑出来,手持茶壶,用力地朝对方的脑袋砸去,年轻人身体一侧,轻松避过,伸手去抓她的胳膊。胡秋水故意让他抓个正着,慕枕流正要上前帮忙,胡秋水就突然纵身跳到对方的身上,双脚加紧他的腰肢,手狠狠地扯着他的头发。
年轻人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痛得涕泪交零,但手不忘抓住她的颈项,往上一提。胡秋水喉咙痛肚子痛,痛得全身发麻,不自觉地松了手。
年轻人反手一掌,将她推了出去。
慕枕流飞身扑过去,挤到她的下方,到了肉垫子。
胡秋水脸色发白,手颤巍巍地抚着伤口,刚刚包扎好的伤口又裂了开来。
明知无用,高邈一个箭步上前,挡在慕枕流和胡秋水的前面。
慕枕流突然喊道:“俞夫人为方横斜的亲信唐驰洲所杀,前辈还要助纣为虐吗?!”
年轻人嗤笑一声……倒了下去。
他身后,书童黑着脸站着。
原先与他纠缠的两个年轻人早就被贺孤峰拿下。与年轻人一道上阵的,还有那位上云子。
从贺孤峰出现,到他替下书童的对手,到长云子出手,到书童为高邈解围,全都是眨眼间的完成的事。高邈与慕枕流直到长云子的钓竿从自己的面前划过,差点勾住鼻子才如梦初醒。
书童一脚踢翻再度冲上来的年轻人,一把拉起高邈,急声道:“快走!”
慕枕流不敢怠慢,不顾男女有别,抓起胡秋水的手臂缠在自己的后颈上,半搂半拖地带着她往外走。
被踢翻的年轻人很快爬起来,正要冲上去,眼前却出现了一根树枝,在颈项上轻轻划过。
他杀过不少人。
尤其是近几年,见过的血比喝过的水还要多。
可是,这是他头一次看到血从自己的身体里喷溅出来,如喷泉一般,他抬起手,想要按住伤口,很快力不从心地倒下。
“阿楚!”
长云子和两个年轻人的眼睛一红,下手越发狠辣起来。
“恕我直言,长云子并不是狙杀高邈和贺孤峰的恰当人选。”天将斟了两杯茶。
一杯茶被一只白皙的手接过去,握在手中,人却笑而不语。
天将道:“长云子是长生子的师弟,长生子生前是瞿康云的挚友。现在的瞿康云正与沈正和打得火热。你派他去杀沈正和的得意门生,不怕他临阵变卦吗?”
“你知道长生子死前最恨的人是谁吗?”
“阿裘?他被阿裘所杀。”他见对方摇头,立刻道,“你。人人都知道,他刺杀你,反被你打败。”
方横斜道:“他要杀我,我自然要对付他。长生子年事虽高,却还没有昏聩到是非不分的地步。”
天将想了想道:“难道是瞿康云?”
方横斜轻叹一声:“他为瞿康云出生入死,瞿康云却要置他于死地。”
天将皱眉道:“纵是如此,俞夫人死在唐驰洲手中,他若是知道,只怕顷刻就要调转枪头。”
方横斜摇头道:“不错。但前提是,他要知道。”
此时的天将和方横斜都不知道高邈与慕枕流已然会合,慕枕流也猜出了长云子的身份,甚至还说出了真相,只是后来局势瞬息万变,长生子被贺孤峰的剑意盯住,稍有差池就是人头落地,自然不敢问,甚至不敢想,于是,事情的方向还是随着方横斜预想的那样发展了下去。
天将道:“他能不能杀了受伤的贺孤峰?”
方横斜摇头道:“不能。”
天将沉下脸。
方横斜道:“他虽然不能杀他,却能重创他。”
天将道:“阿裘已然重创他了。”
“可惜,伤得还不够重。”
“多重才算重?”在天将看来,以贺孤峰的武功,除非方横斜、谢非是这样的高手出马,不然别说伤到贺孤峰,连让他多喘两口气都是极难的。阿裘能伤他,出了不要命之外,还靠着运气。他事后勘察过阿裘与贺孤峰决战的地方,贺孤峰分神了。像贺孤峰这样已臻化境的高手,分神自然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可一而不可再。
“重到千岁爷毫无顾忌的出手。”
天将脸色一变道:“千岁爷?你要拉拢千岁爷?以我们目前的实力,根本不需要千岁爷相助。”
方横斜道:“就算万事俱备,我也想将变数压至最低。”
天将对方横斜的话将信将疑:“你说沈正和和贺孤峰是变数,我承认,不过千岁爷,他一向是皇帝的走狗,根本不是变数,而是定数。”
方横斜笑了笑道:“不,他是。他是最大的变数。”
天将道:“难道一开始,阿裘并非用来对付贺孤峰和霍决,而是对付千岁爷的?”
方横斜默然。兵无常形,水无常势,因势利导,方能立于不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