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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如同贺千珏所预想的那样,鸦羽直接抛弃了朱秩的身体,把自己的内丹掏出来塞进了言蛇的嘴里,贺千珏没有阻拦,他只是在旁边看了两眼,然后就把朱秩带走了。
远处传来了救护车的声音,但是很快那声音又远去了,贺千珏知道救护车恐怕已经把朱淑宜给拉走了,所以直接带着朱秩往回走,往溪口医院走。
朱秩的身体虽然被人捅了一刀,但好在的是,鸦羽当时也有用灵气压制伤势,贺千珏再给他补一补,这家伙恐怕连医院都不用去,回家洗个澡换身衣服,根本看不出曾经受伤过。
带着朱秩走到半路上时,见到旁边的公路已经有一些车辆通行,道路上也逐步有了些往来的行人,贺千珏便停下来,看了看朱秩的情况。朱秩虽然身体被鸦羽占据过一阵子,但是灵魂并未被赶出去,只不过是被强制性的休眠了而已,现在鸦羽已经离开了他的躯体,他慢慢地苏醒了过来。
贺千珏把他带到这条大路上,见他自己醒了,便也不管他了,随手把朱秩丢在路边,然后嗖的一下,顺着风一路迅速地飘回了溪口医院,回去的途中贺千珏算了算自己出来的时间,大约有四五个小时。
一边计算时间,贺千珏一边默默希望寒蝉在镜子里不要那么快就醒来,最好等贺千珏回去后再醒来,这样当寒蝉苏醒时,第一眼看见的是贺千珏,绝对不会是黑暗。
而被贺千珏遗落在路边的朱秩,此时也醒过来了,醒来时发现自己莫名其妙坐在一条道路绿化带边缘的石阶上,周围都是略有些陌生的场景,马路上一辆辆车疾驰而过,偶尔路过的行人也看都不看朱秩一眼,天空依旧彻底黑了下来,星星和月亮都看不见,想必是被云层遮掩了,空气中还有一股潮湿沉闷的味道,那是即将下雨的征兆。
朱秩有点恍惚,没搞清楚这是哪儿,脑子里的记忆也很混乱,在他短暂失神过后,他突然觉得自己腹部有点疼痛难耐,忍不住低头一看,愕然发现自己腹部的衣服上有大片大片的血迹,他的手上也有很多血迹,这把朱秩给吓了一跳。
朱秩颤颤巍巍地伸手掀起自己的衣服,发现自己腹部稍上一点的位置有一个刀口,明显就是被人用刀子捅过留下的伤口,作为医生的朱秩自然一眼就看出了自己的伤势轻重,让他比较惊讶的事情是,这个刀口已经处于半愈合的状态了,新长出来的皮肉正在黏合,多余的组织形成了“疙瘩”,但是用力去按的话还是会有血珠冒出来。
衣服上的血却还是新鲜的,按理说,这个伤口应是不久前留下的,不可能愈合的那么快才是。
朱秩瞪着自己的伤口愣了半天,这时,他衣服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朱秩被自己的手机铃声刺激得浑身一抖,然后摸了半天才把手机摸出来,发现打电话给自己的是溪口医院的一名同事,当朱秩接听了电话后,同事在电话那头开口就说道:
“朱秩!你妹妹进医院了!”
朱秩顿时忘记了自己身上这莫名其妙、毫无印象的伤口,抱着电话焦急的问:“怎么回事?”
“是接到急救电话被救护车拉过来的,伤势很严重!我劝你最好自己过来看看!”
朱秩收起手机,塞进兜里,从衣服中摸出一沓零钱,数了数,然后站在路边招出租车。这鬼地方车流量少得可怜,但出租车很神奇,不管走到什么荒郊野岭都能看见一辆两辆的,虽然等了有些久,但朱秩很快等来了出租车。
司机没有介意朱秩浑身是血,听到朱秩喊着要去医院,再看到朱秩身上的那些血,以为朱秩受了重伤,便火急火燎以最快的速度将朱秩送到了市中心溪口医院,下车时甚至不要朱秩的钱,义气道:“兄弟,赶快去找医生吧!”
朱秩也不废话了,下了车就直接冲向了医院大门。
……
这时,贺千珏已经带着纳灵珠回到了自己的镜子里面。
糟糕的是,虽然他已经用了最快的速度,寒蝉在里面却早就醒了,此时此刻正缩在黑暗里,抱着贺千珏的衣服慢吞吞地数羊。
贺千珏说是黑暗,就真的是一望无际的黑暗。
至少寒蝉醒来时看见的,便眼前这片无止境的漆黑,没有任何声音、没有任何事物,感受不到时间和空间,是那种纯粹的漆黑混沌。
起先,寒蝉觉得自己并不会惧怕黑暗,因为他本就是从阴气怨气聚集而成的怪物,他从阴影中诞生,从黑暗中诞生,这片黑暗理应不会对寒蝉产生任何影响。
他是这么认为的,但是当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之后,他发现自己错了。
太安静了。
没有任何声音,没有呼吸或心跳声,风声或雨声,笑声或哭声,寂静至死寂的世界,一片漆黑的世界。
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甚至连寒蝉自己开口说话时,都没有任何声音,他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在这片黑暗里,他除了可以感受到自己的思维以外,其他……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
寒蝉抱着贺千珏的衣服瑟瑟发抖,完全不敢动弹,他想到了贺千珏先前跟他说过的话,让他尽快睡着,或想一些快乐的事情。
快乐的事情,想一些快乐的事情……不,我想不起来,快乐的事情有哪些?我有过这种事情吗?对了,妈妈……想妈妈!妈妈给我送了草莓的,她还送来了一些衣服和毛毯,送了好多零食和糖果……
什么都没有。
寒蝉抱着贺千珏的衣服四处张望,周围漆黑寂静得可怕,但是他总觉得黑暗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盯着他看一样。
那种被冰冷视线所注视着的感觉。
寒蝉无法保持正常的思维,他尽力地想去思考那些会令他感到快乐的事情,但此时此刻他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了,他觉得背后那股冰冷的视线让他浑身发抖,让他的思维乃至灵魂都在发抖。
但是黑暗深处还是一片漆黑。
什么都没有。
睡觉……对,我要睡觉。
寒蝉努力催眠自己,他开始数羊,以前他附身在卓茜茜身上时,温珊告诉他若是睡不着的话,就在心里默默的数羊,想象一个跨栏,一只羊跑了过去、两只羊跑了过去、三只羊……
但是……羊是什么?
寒蝉浑身颤抖了一下,对刚才自己的想法感到惊恐,他竟然在一瞬间之内把羊这种生物给忘记了!寒蝉立刻意识到,他意识到周围的这片黑暗,正在吞噬他的记忆,他的人格,他的灵魂!
这片黑暗,这片……什么都没有的黑暗。
寒蝉觉得自己要疯了,在他刚刚醒过来……恐怕连半个小时都不到的时间里,他就觉得这片黑暗将要把他逼疯了,这片安静的、寂静的、死寂的、什么都没有的黑暗。
然后就在他几乎要发疯的这瞬间,光芒回到了他的眼前。
贺千珏回来了。
镜子空间也跟着一起瞬间就出现了,灯光、墙壁、地板、桌子、椅子,还有那面大镜子,这个反射着外面医院大厅的冰冷空间,前所未有地令寒蝉觉得美好。
寒蝉看见周围的场景重新恢复成了医院大厅,立刻意识到贺千珏的归来,他颤颤巍巍地爬起来四处寻找贺千珏的身影,却只看见一团黑漆漆的大雾团子。
贺千珏是用他的形态出去的,回来时候也是这个形态,见到寒蝉居然是醒着的,贺千珏立刻恢复了人身,没等寒蝉说点什么,贺千珏就冲上来抱住了他。
“先生……”寒蝉被贺千珏抱了个满怀,语气有些恍惚,他发现那些黑暗消失了,那些寂静也消失了,他听到了贺千珏的声音,就在他耳畔响起来,真实得让寒蝉差点哭出来。
“你怎么就醒了?”贺千珏把他抱了一会儿,半天才松开,摸着寒蝉开始上下检查着,焦急地问,“有哪里难受吗?”
“没……”寒蝉喃喃答道:“没有……”
贺千珏皱起眉头:“胡说八道!还说没有!你甚至还在发抖!”
寒蝉把脸埋进了贺千珏的怀里,哆嗦着道:“我没事的……我好多了,有你在就好了……有你……有你……”
寒蝉此刻确实好了许多,在贺千珏回来的那一刻,在镜子空间和光芒回来的那一刻,寒蝉有一种被救赎了的感觉,浑身上下都松了一口气,反而令他浑身无力。
在那片漆黑中,他曾经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已经一只脚踏进了深渊,觉得自己已经成为了黑暗的一部分,成为了那寂静深渊里的一部分,那太可怕了,寒蝉从未体会过这么可怕的事物。
而寒蝉同时,也忽然想到……
贺千珏,在这片可怕的黑暗里,曾经渡过整整千年。
千年的时间都在这片黑暗中飘荡。
那是多么让人细思恐极的事情……寒蝉不能想象,他连半个小时都撑不下去。
————
兴许是很清楚那种黑暗会对人造成多么可怕的影响,贺千珏不能放下心来,捧着寒蝉左摸摸右摸摸,还反复询问寒蝉有没有不舒服,会不会难受,难受了要说出来,难受了要哭出来,还让他要大声的哭出来。
被追问了半天,寒蝉觉得内心残留的那些恐惧,也被贺千珏炮弹一般的连环追问追得消失殆尽了,有气无力地趴在贺千珏怀里蹭了蹭,说道:“没事了,我真的没事,只是觉得有点累,想睡一会儿……还有,你快点把衣服穿上!”
贺千珏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裸奔了半天了。
裆下凉飕飕的,贺千珏情不自禁抖了抖身体,低头看了看怀里已经瞬间睡着的寒蝉,于是把他放在一边的椅子上,捡起衣服给自己披上,穿好衣服之后,贺千珏又不知从哪儿掏出了这次的“战利品”。
言蛇身上的那个纳灵珠和冥火之源。
冥火之源有点危险,但只要不掀开它的灯罩的话,还是个不错的照明工具,所以贺千珏把冥火之源放在了医院前台的那个柜子上当装饰品,然后又摆弄了一下手里的纳灵珠。
想了想,贺千珏用灵气直接在地上画了一个法阵。
这次他出去收获颇丰,因为收集了大量的灵气,短时间内他不怕缺灵气来使一些小法术了,所以也可以稍微奢侈一些直接用灵气画法阵,并且把纳灵珠放在法阵的中央,念了几节简短的令咒,法阵发出微弱的光芒来,纳灵珠也裂开了一道缝隙。
纳灵珠一旦裂开缝隙,里面被收纳的灵魂就直接出来了,正是言蛇的魂魄。
因为镜子空间里是特殊空间,灵体在里面会直接化为实体,所以出来的言蛇也是实体,他有点茫然地站在贺千珏画好的法阵中央,四下环顾了一番,才把视线放在了眼前的贺千珏身上。
近距离观察一番,贺千珏发现言蛇此人长得实在是很高,一米九的大个子,贺千珏觉得自己应该也有一米八了,但还是得仰望他。
言蛇不明就里,脸上尽显茫然,不知道怎么就出现在这儿了,可能是刚刚曾经经受过冥火的灼烧,让他看起来有些记忆混乱,他礼貌地询问贺千珏道:“请问……您是?”
怎么一个个都喜欢用敬语的?
贺千珏叹息一声,回答说:“你好,我叫贺千珏。”
“贺千珏……”言蛇似乎想起了什么,愣愣地看着贺千珏,“陆宣阁真人旗下那个赫赫有名的弟子……贺千珏?”
这回轮到贺千珏呆滞了,震惊地瞪着言蛇,不敢置信地看着他说道:“你说什么?”
言蛇似乎也有点懵,伸手抓了抓脑袋,摇摇头,迟疑地看着贺千珏道:“也许是我搞错了,我没有见过那个人,你和他恐怕只是同名同姓罢了。”
“不!”贺千珏突然伸手抓住了言蛇的衣领子,扯着他的脑袋让他低下头来近距离看着贺千珏,贺千珏说:“我问你,你刚才说的陆宣阁,是谁?”
言蛇被贺千珏扯着有点难受,扭了扭身体,不太明白为何眼前的贺千珏如此激动,只好老实地回答道:
“就是那个……修真界第一剑派的门主,那大概也是一千年前的修真门派了,叫做青鸿剑派,陆宣阁就是这个剑派的门主,他有个弟子叫做贺千珏,这在当时是广为流传的事情……”
“广为流传……吗?”贺千珏喃喃自语,松开了掐住言蛇衣领子的手,并且情不自禁地低下了头,让人看不起他的表情,他轻声一字一句地念叨:“陆-宣-阁——”
旁边的言蛇也陷入了回忆中,说道:“青鸿剑派在当时赫赫有名,修真界第一门派,其门主也是修真界第一人。”
“门派下人才济济、资源丰富、富可敌国,有许许多多从四面八方慕名前来的修道者,或有资质的弟子,穷尽一生所能,都希望可以加入那个门派。”
“青虹剑派门下,虽各类弟子无数。然而,剑派门主陆宣阁是个极为冷心冷情之人,一生痴醉于修炼和剑术,从未收过任何弟子,直到有一天,陆宣阁不知从哪儿带回来一个小孩儿,时时刻刻带在身边,亲自教导和培养,将一生的心血都寄托于这名弟子身上。谁都看得出来陆宣阁对这名弟子的喜爱之情,对于当时有冷漠之名的门主陆宣阁而言,这种事情真是很少见。”
“后来魔界的魔族来犯,整个修真界处于大动荡时期,青鸿剑派作为正派人士,便率众前往第一线,与魔族抗衡,在那场战役中,陆宣阁发现自己一直悉心培养的弟子,竟然是魔族的细作,他和魔族串通好了想要覆灭修真界,并且一手促成了修真界许多修者的身亡。”
“发现了这个事实之后,陆宣阁十分痛心,但即使痛心,为表率自己的立场,和安抚界内其他人的愤怒,陆宣阁还是囚禁了自己一直以来悉心照料的弟子,并且在数天之后,摆出那据说有封天之能的封天镜,将一手培育的弟子封印了进去。”
“那个弟子的名字就叫做‘贺千珏’,这件事情在当时的影响非常之大,当然,那只是对于人类修道者而言的,在我们妖族妖界里,他们对人类的事情不怎么感兴趣。”
贺千珏低着头一声不吭。
而言蛇把一长串的故事讲完了,才后知后觉地又询问道:“对了,这里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儿的?”
贺千珏沉默了半响才抬起头,他的面色如常,冷静地同言蛇说道:“这里是我的领地。”
“你是我带回来的。”
言蛇还是有些懵,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身体,似乎想起了什么一样,说道;“我居然没死吗?”
“不,你死了。”贺千珏道,“身体和内丹都让人抢去了,我只是把你的元神带回来了而已。”
“那……”言蛇突然激动了起来,继续道:“你带我回来时,在场是否有一名人类女孩……”
贺千珏直接打断了言蛇的话,回答:“朱淑宜和朱秩都活得好好的,你放心吧。”
言蛇一听,首先是松了一口气,然后才感觉不对劲,奇怪地看着贺千珏:“你到底是谁,怎么知道这些的?我是说……你怎么知道朱淑宜和朱秩的?”
贺千珏就笑起来,他说:“我大概就是你刚才说的那个故事里的主角……贺千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