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2章高手过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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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2章高手过招
月光下,两个人影激烈的交起手来,时分时合,剑气四射劲风逼人。真正高手的气势,和刚才与季瑶池等人动手的景象是截然不同的。
这一战一直持续到第二天早上天大亮。林黑龙杵着手中的铁剑,站在路边垂眸看着不远处的楚逸祺。鲜血从他的衣袖里顺着手臂滑下,落入脚边的尘土中,“贺兰第一高手,果然名不虚传。”林黑龙淡淡道。
不远处,楚逸祺脸色苍白的半跪在地上。右肩上几乎被刺了个对穿,腹部也已经被鲜血染红了一片。这是真正的生死相博,并不是切磋点到即止。
这几年,楚逸祺不问世事隐姓埋名,一心专研武学。抛去了曾经那些加诸在他身上的枷锁,人也渐渐的恢复了,甚至在武学上更进一步。虽然略逊了林黑龙一筹,但是当他搏命相抗的时候,林黑龙竟然被整整的拦在了这里一夜。
楚逸祺随手擦掉唇边的血迹,淡淡苦笑道:“林阁主过奖了,在下甘拜下风。”
林黑龙摇摇头,没有说话,但是一直盯着楚逸祺看。
“多谢林阁主,燕王府自会照顾楚先生。”不知何时,贺宇出现在不远处,看着眼前的二人神色冰冷。
看到贺宇,林黑龙皱了皱眉,派去阻拦烈豹和熙王军的暗卫的冥王阁众多杀手只怕是完了。林黑龙并不认识贺宇,但是却能看得出来贺宇的武功,远在张峰和安培等人之上。这样的人无论是在朝堂,还是在江湖,竟然都没有丝毫的名气,可见燕王府果真是藏龙卧虎。
也罢,在冥王阁太长时间,他也有些厌倦了。点了点头,林黑龙道:“告辞,熙王若是想要报仇的话,本座随时恭候。”
路边只剩下贺宇跟楚逸祺两人,贺宇沉声道:“多谢楚先生出手相助,先生伤势如何?”
楚逸祺站起身来,身子却有些摇摇欲坠。虽然跟林黑龙打了几个时辰,但是他的伤却远比林黑龙重的多。
林黑龙说自己受了内伤,但是楚逸祺却心知肚明,林黑龙受得不过是一些皮肉伤而已。
“还好,希望燕王府能够信守承诺。”楚逸祺盯着贺宇道。
贺宇点点头,抬手轻轻击了下掌。两个黑衣人带着一个老人走了过来,说是带着,不如说是拎着。那老人一头白发如雪,满脸的周围看上去仿佛一个早已年过古稀的老朽。但是认识他的人,都知道此人未至花甲,甚至在半个月前,他看上去还像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
“你们对他做了什么?!”楚逸祺眼神一冷,厉声道。
贺宇淡然道:“什么也没有做,带回来的时候就已经这样了。”贺兰靖仿佛在一夜之间苍老了二十岁。而且神智也有些不清楚了,整个人浑浑噩噩的,无论外人怎么对他,他都没有反应。原本燕熙想要对他略施折磨,但是看到他这般模样,也对他全无兴趣了,若不是如此,楚逸祺只怕也见不到他了。
楚逸祺撑着有些摇晃的身子走上前去,扶住贺兰靖,低声叫道:“父...父亲?”
似乎是听到父亲两个字,贺兰靖呆滞茫然的眼珠转了一下,定定的望着楚逸祺,半晌才开口道:“丁儿?”
楚逸祺眼中闪过一丝黯然,从两个黑衣暗卫手中扶过贺兰靖道:“父亲,我们回家吧。”
贺兰靖毫无意见的任由楚逸祺扶着自己走了。
身后,贺宇沉声道:“作为你救了王妃的交换,靖王交由你处置。但是,如果他再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情的话,楚先生最好记得王爷的话。”
楚逸祺脚下顿了一下,沉声道:“我知道,以后你们不会再见到他,也不会再见到我了。”
看着楚逸祺和靖王远去的身影,贺宇身边的暗卫低声问道:“统领,就这么让他们走么?”
贺宇点点头,沉声道:“楚逸祺救了王妃。”
在与王妃有关的事情上,王爷总是说话算数的。何况,这么多年,王爷都没有杀靖王,现在自然也不会有兴趣去杀他,“回去吧,军中还有事情。”很快,三个黑衣人瞬间消失。
官道上,一处不起眼的路边驿站里。元方正一脸闲适的坐着喝茶,虽然之前被燕熙耍了一把,让他急匆匆的赶回湘湖关。但是后续的发展,却对云王没有丝毫的坏处,反而,没想到贺兰翼倒是一鸣惊人,让原本在战场上有些被动的云雾大军舒服了不少。所以这几天,元方的心情一直很好。
看到不远处漫步而来的三个人,元方脸上的笑容更甚了。甚至亲自起身迎了出去,“元方见过安王爷。”
林黑龙漠然的看着眼前的男子,“江湖草莽,不敢当将军如此大礼。”
元方笑道:“怎么会?安王是先皇的亲子,也是我云雾皇室的血亲,元方行礼自然是应该的。”
林黑龙皱眉打量了他片刻,突然露出一丝冷淡的笑意,“元方,你家主子没有告诉你,要离本座远一点么?”
元方心中一惊,王爷确实曾经警告过他。只是他实在是有些心急事情的结果,所以才亲自前来。不想竟然有些失了分寸,心中虽然百念丛生,但是元方脸上却是一派平静,恭敬的道:“在下无礼了,还请林阁主恕罪。”
林黑龙轻哼一声向前走去,元方扫了一眼林黑龙染血的衣袖微微皱眉,连忙跟上去道:“林阁主,不知熙王妃...”
“熙王妃走了。”林黑龙平静的道。
“什么?!”元方不禁失声道。他当真是没有想到,竟然会连冥王阁的阁主都杀不了季瑶池。
林黑龙回头,扫了一眼身后震惊的男子。
元方只觉得头皮一麻,却还是得顶着林黑龙的压力道:“林阁主,你明明答应了王爷...。”
“我说了我尽力。”林黑龙打断他的话,道:“我已经尽力了。”
“可是,季瑶池和她身边那些人的武功...。”元方不信的道。病书生阴鸷的瞥了元方一眼道:“你难道没看出来,大哥已经受伤了么?你要是认为有谁能跟楚逸祺交手之后,还能追上季瑶池并杀了她的话,你们还找大哥干什么?”
“楚逸祺?!”元方心中一沉,他们就是机关算计,也没有算到居然还有一个楚逸祺。昔日贺兰的第一高手,沉寂了近十年之后,再次出现的第一件事,竟然是坏了云王府的大事!“但是...”
看着三人如此悠然漫步的模样,即使元方觉得自己脾气再好,心中也有些不舒服。林黑龙这个样子,谁相信他没有放水?更何况,他身边还有他结拜的两个人。
或许是元方的神情表现的太过明显,林黑龙皱了皱眉,看着元方道:“元方,你是否以为我受了伤,就杀不了你?”
元方脸色微变,垂眸道:“在下不敢,既然如此,在下这就告辞。”
林黑龙不置可否,只是道:“回去告诉云川,我欠他的恩情还完了。以后,就该解决本座与他之间的恩怨了。”
元方默然道:“在下一定将话带给王爷,告辞。”
虽然不知道当年王爷和安王之间有过什么样的恩怨,但是元方却知道,这些年来林黑龙之所以没有真正找过云川的麻烦,就是因为当年林黑龙欠过云川一个很大的恩情。要不然,只要林黑龙选择支持云雾皇,再加上冥王阁的势力,也很能让云川头疼。
而在林黑龙这样的人眼里,明显是没有所谓的恩怨两消这样的事情的。欠得情还完了,就该讨债了。这一刻,元方不由得有些怀疑,请林黑龙去对付季瑶池这件事情,王爷是不是都做错了?
辞别了林黑龙,元方马不停蹄的赶回了云雾军中。云川看到他挫败的神色,不由得叹了口气,不待元方开口便问道:“林黑龙失败了?”
元方点了点头,“是。”
“林黑龙故意放过了季瑶池?”云川脸色有些不好看的问道。虽然他去找林黑龙的时候,确实考虑过这个可能,但是林黑龙一向一言九鼎,而且也确实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只得选择相信了林黑龙。
元方有些不确定的道:“林黑龙也受伤了,是失踪已久的贺兰第一高手楚逸祺挡住了林黑龙。两人激战了一夜,等到天明分出胜负的时候,季瑶池等人早已经进入了燕王府控制的地区。”
林黑龙到底有没有放水他不知道,但是至少,对于杀季瑶池的事情,林黑龙确实是不那么积极就是了。
“楚逸祺?”云川皱眉道:“荒谬,季瑶池刚刚毁了靖王府,楚逸祺怎么会救她?”
元方道:“属下派人去查了。突然出现挡下了林黑龙的剑的确实是楚逸祺。两人大战一场之后,楚逸祺受伤颇重,还从燕王府的人手中带走了一个老人。据属下禀告,很有可能是靖王,贺兰靖。原本,林黑龙差一点就将季瑶池杀了。”
说到此处,元方也有一点惋惜。虽然他很欣赏季瑶池的能力和才智,但是他们是敌人。失去了一个除掉强大的敌人的机会,让元方怎么能不暗暗扼腕。
云川摇摇头道:“罢了,天意如此。只要燕熙真的不行了,季瑶池活着便活着吧。现在我们要关注的应该是战场上的局势。”
元方点点头,收起了心中的些微的沮丧,沉声道:“王爷说的是,如今燕熙重伤不出,虽然不知生死。不过看这几日熙王军的表现,燕熙只怕确实是伤的不轻。不然,墨倾城也不会着急要熙王妃赶回去。”
这几日,熙王军一反之前在战场上的神出鬼没,让人疲于应付。很明显的是换了领兵的人了。燕熙已经重伤到连主持军中事务都不行的地步了,对云雾来说绝对是个好消息。
“贺兰翼的几十万援兵也已经到了北方,只怕要准备反扑了。只要我们尽快拿下这边的熙王军,到时候,李自强只怕也无法抽身回来增援。”元方道。
提起贺兰翼,云川淡淡的皱了皱眉道:“任由他去折腾吧,他也只有这一点用处了。不过,元方,贺兰翼这个人心胸狭窄睚眦必报,这一次的事情,他必然会记恨在心。在战场上遇上了要防备他一些,必要的时候,想办法,除了他!”
“王爷?”元方一怔,望着云川隐约的有些不安。平日里王爷虽然会指点他不少事情,但是这样对付一国之君的事情,却不会跟他说的。
云川不以为意的一笑,挥手道:“罢了,先不要管这些事情了。湘湖关一定要注意防守,毕竟在熙王军的眼中,我们才是真正的敌人。真到了危机时刻,李自强未必不会放弃贺兰翼那边,带兵回来援助。”
即使他们不愿承认,但是熙王军对贺兰军的敌意,其实远远没有对云雾的大。就连战场上,熙王军和贺兰军的交锋,都没有和云雾大军的激烈。
不是李自强属下的大军不够勇猛强悍,而是双方人马其实骨子里,都还是认同他们曾经是一家人的。
所以,若是真到了燕王府危机的时候,李自强是极有可能放弃湘湖关以外的所有地方,转而攻击云雾大军的。
元方拱手点头道:“属下明白。”
云川满意的点头道:“罢了,你去忙吧。”
元方想了想,开口问道:“王爷,你是否早就知道林黑龙杀不了季瑶池?”刚刚他回来禀告的时候,王爷虽然有些不悦,但是却并没有十分的意外和震怒。
云川摇头道:“能杀自然是最好,杀不了也没什么关系。”
元方不解的看着云川,剑眉紧锁。这些年,正是因为林黑龙欠着王爷的人情,才一直没有对云王府动手,现在这个人情他还了,云王府岂不是又多了一个敌人?
云川叹息,“就算没有这次的事情,我也要想办法让他将那个恩情还了。”
元方疑惑的退了出去,走到门外的时候,顿了顿脚步骤然明白了云川的意思。元方皱着眉咬了咬牙却没有再返回去。
季瑶池一行人风尘仆仆的赶到梅林关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晚上了,墨倾城早早的在梅林关外迎接了。
看到季瑶池回来,墨倾城明显的松了口气,“王妃,你终于回来了。”
看到墨倾城的神色,季瑶池心里微沉,问道:“怎么回事?”
墨倾城叹息道:“王爷被天山的人暗算了。”
“他怎么会那么容易被人暗算?”季瑶池挑眉问道。
燕熙武功有多高先不谈,明明很早以前,燕熙就拿到了天山潜伏在燕王府的名单,为什么还会被人暗算?
墨倾城无奈的苦笑道:“是我们大意了,那人突然出手,险些伤了小王子。王爷也是为了...”
看到季瑶池变色,墨倾城连忙道:“王妃放心,小王子并没有受伤。”
看着墨倾城俊美的眉眼间,几乎难以掩饰的疲惫,季瑶池点点头道:“你这些日子也辛苦了,熙怎么样了?”
墨倾城皱眉道:“王爷他...王妃,我们回去再说吧。”
回到梅林关上,因为大多数人的将士都还不知道熙王出了事,自然也就不知道王妃突然回来了。恰来迎接季瑶池的也只有叶荣,卫侯和司马杰几人。
燕熙暂住在梅林关内的将军府里,一行人回到府中直奔燕熙的院子而去。
进了房间,季瑶池看到眼前的一切不由的一愣,回头扫向墨倾城道:“怎么回事?”
床上确实躺着一个人,身上盖着厚厚的锦被遮住了大半边脸。只有一头雪色的长发散露在外面,季瑶池虽然没有走进,但是只看了一眼便看出来了,床上的人根本就不是燕熙。
墨倾城苦笑,床上的人听到季瑶池的声音,突然坐起身来翻身下床。一张俊美的脸紧紧的皱着,对季瑶池道:“你总算回来了,每天躺在这里装死,累死我了。”
“夜-千-情?”季瑶池挑眉,清冷的目光扫向墨倾城等人。
墨倾城沉声道:“王爷失踪了。”
“失踪了?”季瑶池凝眉盯着墨倾城,虽然并没有动怒,但是墨倾城却感觉头皮一阵发麻。王妃真正发起火来的威力,可丝毫不亚于王爷。
硬着头皮点了点头,墨倾城连忙将事情发生的经过说了一遍。
原来,那一日一向爱玩爱调皮的小蛋蛋突然被人劫持。对方留下了信函,要燕熙单独一人前去,否则不保证小蛋蛋的安全。
燕熙自然不能让小蛋蛋受到伤害,于是便依约一个人去了约定的地点。等到墨倾城等人找到那地方的时候,只看到了被点了穴道昏睡着的小蛋蛋和满地的尸体血迹,却再也不见了燕熙的踪迹。
事后,墨倾城等人暗中几乎命人将方圆百里的地方翻了个遍,却连燕熙的影子也没有看到。无奈之下,只得做出燕熙受伤了的模样。至少必须让人认为,熙王人还在军中。
季瑶池秀眉紧蹙,墨倾城的叙述听起来似乎很寻常。但是却总是让她觉得有些不对劲,太过顺理成章了,“我派人送回来的名单,熙是怎么处理的?”
“名单?”墨倾城皱了皱眉,才想起来道:“上次王妃去了南城派人送回来的名单,王爷看了之后就收起来了。之后一直忙着黎国的战事,王爷似乎...。”
似乎没有看到燕熙处理过这件事情。如果说季瑶池最信任的人,便是刘丕和张峰几个,那么燕熙最信任的心腹便是墨倾城了。如果墨倾城都不知道的话,那就便是燕熙确实没有处理这件事的。
但是这却明显的不合理,天山在熙王军安插的细作的事,燕熙置之不理,绝对不是他的行事风格,除非,他留着他们,另有用处。
夜千情嘲弄的一笑道:“某些人喜欢自作聪明,弄巧成拙了呗?”
“哥...”刚刚才进来的夜千冉刚好听到夜千情的话,有些无奈的道。
夜千情瞥了一眼季瑶池秀眉紧锁的模样,也知道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有些歉疚的道:“卓...王妃,我不是...诶...。”
季瑶池轻轻扯了下唇角,淡笑道:“我明白。千冉公子,可有什么消息?”
夜千冉摇了摇头,皱眉道:“根据各方面的消息,目前除了我们自己,无论是贺兰翼,还是云川都不知道熙失踪了的消息。也就是说,贺兰翼的那个细作并没有回去。有可能,已经死了,或者逃走了。”
相比之下,死了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如果还活着的话,他不可能不回去找贺兰翼,然后禀告燕熙的消息。如果他成功了的话,就更没有必要逃走了。杀了熙王燕熙,贺兰翼的赏赐足够他从此锦衣玉食的过几辈子。
何况,独自一人逃走,要面对的就是燕王府的追杀,他又能逃到哪儿去?现在无论是燕熙,还是这个细作,他们都没有任何消息。
季瑶池沉思了片刻,才问道:“那个人是谁?”
墨倾城脸色有些难看,道:“是王爷身边的侍卫,暗卫的人。”熙王本身武功绝高,需要随身暗卫的时间少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而燕熙身边高手如云人才辈出,也没有像季瑶池一样,需要亲手训练亲信的必要。
所以比起张峰等人,如今的身份地位来说,燕熙身边的暗卫几乎可以说是不起眼之极。在暗卫的一部分作用逐渐被烈豹取代了之后,这些暗卫就更加没有人注意了。
但是即使如此,暗卫也是燕王府极重要的一支力量。比起小王军和影夜卫更加的重要,因为比起军队,身在暗处的他们,更加靠近熙王本身。却没想到天山竟然能将人安插到暗卫里面。幸好现在天山已经覆灭了,不然的话,只怕对燕王府更加不利。
“叫贺宇来见我。”季瑶池低声道,“你们都下去休息吧。这几天也累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众人有些担忧的看着季瑶池,他们这几天确实不轻松。但是连续赶了两天两夜的路,王妃脸色更加不好看。
夜千冉和墨倾城对视了一眼,墨倾城点头道:“是,属下等告退,王妃也好好休息吧。”
季瑶池点点头不再说话,众人悄然的退了出去,留下她独自一人坐在灯下默然出神。
“母亲...”已经是深夜,书房里依然静悄悄的,只有偶尔传来烛花炸开的轻响。季瑶池独自坐在书案后面低眉沉思着。
房门口传来一个有些窃窃的声音。
季瑶池抬头望去,小蛋蛋穿着一身月白色的里衣,连外衣都没有穿,站在房门口眼巴巴的望着自己。
虽然已经是初春,但是在西北无论白天晚上,都还没有丝毫的暖意。季瑶池眼眸微沉,连忙起身,取过放在一边的披风走上前去,将他包了起来。大人的披风披在小蛋蛋身上,立刻便将他整个人都裹起来了,季瑶池有些吃力的抱起他走到一边坐下,“怎么不穿好衣裳就跑出来了?”
“母亲,母亲。”小蛋蛋望着季瑶池,圆圆的大眼睛里有泪光在闪动,有些抽噎着道:“母亲,宏儿不是故意的。呜呜,宏儿不是故意害父王不见了的。宏儿知道错了,母亲...”
“哭什么?”季瑶池抬手轻轻拭去他脸蛋上挂着的泪珠,抬手揉了揉他粉嫩的小脸道:“母亲知道,这不怪你。别怕,你父王不会有事的,很快就会回来的。”
“嗯。”小蛋蛋吸了吸鼻子,认真的道:“父王回来了,宏儿再也不惹父王生气了。母亲,以后宏儿会听话。”
季瑶池心疼的低头亲亲儿子的额头道:“母亲知道宏儿是好孩子,别怕,不会有事的!”
小蛋蛋比大多数孩子都要聪明,这也就注定了许多事情,他都要比与他同龄的孩子懂得多。虽然墨倾城等人并没有在他面前说什么,甚至都没有跟他说过燕熙失踪的事情,但是他自己却早已经明白了。只是这些天燕王府上下知情的众人,都忧心忡忡忙个不停,也没有人关注他的动静,他也并没有告诉过别人什么。
只是再聪明到底还是个孩子,现在见到母亲回来了,便再也忍不住了。连外衣都没有穿,就悄悄的避开了暗卫跑来书房找季瑶池。
小蛋蛋坐在季瑶池怀中,湿漉漉的大眼睛里依然写满了担忧,“母亲,父王真的...不会有事么?”
季瑶池淡淡微笑道:“放心吧,不会有事的。已经很晚了,宏儿回去睡好不好?”
小蛋蛋抬手揉了揉眼睛,“宏儿想陪陪母亲。”
“好吧,母亲还有点事情,你困了就睡一会儿?”季瑶池仔细的替他拉好身上的披风,柔声道。
小蛋蛋点头答应了之后,便坐在季瑶池怀中,张大了眼睛看着季瑶池手中的折子。这几天燕熙突然失踪,熙王军上下也堆积了不少必须要燕熙或者季瑶池亲自处理的事情。
季瑶池看了两本折子,再低头看时小蛋蛋已经闭上了眼睛,沉睡了过去。这几天受惊受累的不仅是大人们,小孩子的心里更加敏感,小蛋蛋也累得不轻。这会儿坐在娘亲的怀里,很快便睡了过去。
“属下贺宇,求见王妃。”门口,贺宇的声音淡淡的传来。
季瑶池手中的笔顿了一下,搁下笔轻声道:“进来吧。”
贺宇走进来,看到季瑶池手中的燕宏也是一愣,“王妃,小王子他...”
季瑶池摆摆手道:“等等。”抱起小蛋蛋转身去了书房里的隔间,将人放在床上盖好了被子,季瑶池才转身出来看着贺宇问道:“楚逸祺是你带去的?”
贺宇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沉声道:“属下晚了一步,让王妃受惊,请王妃降罪。”
季瑶池摇头,看着他问道:“王爷去哪儿了?”
“属下...不知。”贺宇垂眸道。
“不知?”季瑶池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贺宇道:“你若是不知,是怎么知道要带着楚逸祺来救我的?据我所知,知道楚逸祺的下落,还能提前去请的人可不多。其中,应该不包括贺统领。另外,楚逸祺闭关的地方,距离林黑龙截杀我的地方,有三天的路程。从梅林关过去快马加鞭也要两天多。也就是说,王爷还没有受伤之前,你就已经出发了。贺统领事先便知道王爷会失踪,本妃回来会被林黑龙截杀?”
这世上能对付季瑶池和烈豹的人不多,如果不是林黑龙或者云川亲自出手,根本不需要劳动楚逸祺。甚至,现在的云川可能都做不到。所以,如果没有极为精确的情报或者说...预谋,贺宇根本就来不及找楚逸祺来救人。
贺宇沉默不语,季瑶池平静的看着他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你只需要告诉我,熙是不是还活着?摇头,或者点头。”
贺宇为人虽然有些高傲,但是却是个极守规矩的人。如果不是确实不能说,他是不会以这种沉默的态度拒绝季瑶池的。
半晌,贺宇终于微微的点了下头。
季瑶池轻轻的吁了一口气,明显的松了口气。不管怎么样,燕熙还活着,就是最好的消息。没有人知道,即使季瑶池心中早已经有了一些推测,但是在等待贺宇点头的那煞那间,她的心依然仿佛被人狠狠地揪住了一般。她甚至不敢想象,万一贺宇的答案不是自己所以为的,她到底会怎么样。
季瑶池轻轻点头,贺宇不肯多说,自然是因为燕熙的命令不让他说。虽然对于燕熙连自己都隐瞒的事情有些不悦,但是季瑶池也知道许多事情上,保密是非常重要的。毕竟即使她早已经拿到了李依依给贺兰翼的名单,但是,谁又能保证,李依依给出的真的就是全部?
“楚逸祺去哪儿了?”确定了燕熙没事,季瑶池才有了心情关注起别的事情。当年留下了楚逸祺一命的时候,确实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他所救。
贺宇恭敬地道:“楚先生带着靖王走了。”贺宇没有说的是,楚逸祺伤的相当的重。只怕十年之内,也无法再恢复如今的水准了。不过能够让王妃安然的从冥王阁主手中脱身,在贺宇看来,楚逸祺的伤是很有价值的。
“林黑龙!”季瑶池皱眉,现在燕熙不在,如果林黑龙还要继续跟他们作对的话,将会是一个很大的麻烦。那么季瑶池就不得不设法先将他除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