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3章反间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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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63章反间计

    季瑶池看着燕熙耸耸肩道：“你是他父亲，你怎么教他，我不管，不过，若是将来你真的被宏儿踩在脚底下，可别想我陪着你一起去丢脸。”

    燕熙一伸手将她揽入怀中，笑道：“夫妻一体，如果我真的丢脸了，池儿肯定是一样丢脸的。不过，小蛋蛋想要将本王踩在脚下，只怕还要修炼几十年。而且，为了池儿的面子，本王也不会丢脸的。”

    季瑶池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我只知道有句话叫十年河东十年河西，还有一句话叫，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王爷，自己小心点...”看小蛋蛋的机灵劲，身兼华家和燕王府两家渊源，她倒是觉得小蛋蛋将来超越燕熙也说不定，指日可待。

    “呵呵，本王也听过一句话，叫着姜还是老的辣。”燕熙挑眉笑道。

    小蛋蛋的帐子里，只见一个小人儿趴在桌案上提笔疾书。随身侍候他的侍卫看着他小脸时而扭曲狰狞，时而痴痴发笑的模样，心中不由得一跳，“小王子，你这是要做什么？”

    小蛋蛋嘿嘿怪笑，一弹手中的信笺，“我要二舅舅给我寄一些书过来。从今天起，本小王要寒窗苦读！”

    侍卫扭头忘了一眼半掩的帐子外面，点点头：现在是有点冷，确实寒。

    一月后，恒之公子在收到小蛋蛋书柬之后，给了小蛋蛋一叠厚厚的书本：《太祖兵集》、《心术谋略》、《精选兵法》、《帝皇心术》等等。

    转眼便已经到了新年，熙王军的人准备着杀鸡宰羊，好好犒劳自己一顿，整个熙王军大营也比平日里更多了几分喜气。

    黎国大营里，自从黎国王派来的使者被黎昶弄得水土不服而亡后，虽然黎国王庭方面还一直没有消息，毕竟黎国王庭距离中原实在是太过遥远。但是黎昶已经明显感觉到了黎国王庭那边的局势对自己极为不利。

    而且，如今雪封草原，使得黎国的军饷，根本无法运到贺兰国来，之前与熙王军的几次交战，熙王军似乎也是看中了黎国大军这个弱点，所以专门攻击黎国的粮草。

    虽然一时半刻，黎国大军还不至于断粮，但是却也过的紧巴巴的。看到熙王军将士大肆的庆祝，欢声笑语几乎都能传到十几里外的黎国的军营，两相比较自然让他们更加丧气和不安。

    黎昶看着底下的众将领直皱眉头，沉声问道：“如今两军僵持不下，我军又士气低落，各位将军有什么好主意？”

    郭立军起身道：“殿下，其实我们不必着急。”

    黎昶挑眉道：“郭老将军此言何意？”

    郭立军笑道：“因为熙王军比我们更急，云川如今正急攻环城，棉城，熙王正急着回去救援。贺兰翼的大军不日也将会赶到，到时候，熙王军就会完全陷入困境之中。如果殿下现在着急，反而中了他们的陷阱。”

    黎昶沉声道：“郭老将军的意思是就这么拖着？”

    郭立军点头道：“不错，只要我们等到贺兰翼兵马归位，到时候三方一起动手，还怕不能对付熙王军么？”

    黎昶冷笑一声道：“郭老将军觉得我们还有那么多时间么？”

    郭立军说的黎昶怎么会不知道？但是别人能等，他黎昶却等不起。如果战事再拖下去，就算他最后赢了，只怕黎国王庭那边也会完全被黎志控制。到时候，自己也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而已。

    “这...”郭立军身为黎昶最信任的人之一，王庭的消息，他自然也是知道的。这如今的局势当真是左右为难。硬拼肯定是拼不过熙王军的，但是如果一直这样拖下去，让太子黎志占了先机，自己和儿子这些苦战也都是白费，最后说不定还连性命都要不保。

    等到黎昶挥退了众将领，只留下郭立军与郭达，郭立军才低声问道：“殿下的意思是？”

    黎昶却是苦笑，中原地大物博，物产丰饶，是他们黎国一直垂涎欲滴的地方。而今自己占据了这块地方，自然舍不得就这么让出去。但是为了这块地方放弃整个黎国到底值不值得？如果他能够顺利攻占整个贺兰国，放弃黎国的不毛之地，自然是值得的。但是如今中原的局势，却似乎容不得他做如此的想望。

    更重要的是，自己手下的将士都是土生土长的黎国人。就算自己与黎国王庭决裂，这些人也未必愿意永远跟着自己背井离乡留在中原。

    而另一方面，如果自己现在退兵返回黎国。可以说这几年的征战就完全的功亏一篑，这几年所有的战功都将归于虚无。在如今父王已经明显对自己不满的情况下，就这样灰溜溜的回去，显然也是对自己不利的。

    黎昶摇摇头苦笑道：“本王此时哪里有什么意思？如今却已经是骑虎难下了。燕熙，当真是本王的克星！”如果没有燕熙，他现在早已经占据了贺兰的半壁江山。就算父王对自己不满，以自己的实力也足以自立。

    但是现在，自从燕熙出征以来，黎国大军可说是连战连败，士气低迷，大营中也是人心浮动，许多战士都开始思念黎国草原。

    其实燕熙何止是黎昶的克星？燕熙重出府邸不过十年，原本强盛的贺兰偏安南方，云雾迁都，皇城被占，不到十年，多人国破人亡，黎国王庭之所以没有受燕熙的影响，实在是因为黎国王庭距离中原的路途，实在是太过遥远。燕熙一时半刻也没有功夫和心情把手伸那么远，但是如今在黎昶和黎志之争里，也同样有燕熙的影子。

    郭立军叹了口气道：“如今的局势确实对我们不利，只怕殿下还要早作打算。”其实，说白了就是一个字：赌。一赌三国联军可以彻底消灭燕王府，黎国大军可以占据贺兰的半壁江山。

    到时候就算黎昶跟黎国王庭决裂，也可以拥兵自重。二赌黎国伺机撤兵，黎昶凭借手中的黎国大半兵权回王庭和黎志争个你死我活，这确实是个两难之局。

    旁边，郭达沉声道：“殿下，叔父，只怕就是我们现在有意撤兵，熙王军也未必会允许。”

    两人齐齐看向郭达。

    郭达道：“殿下和叔父是否忘了，我黎国与燕王府的仇深似海。”

    闻言，两人皆是一震。十几年前的那一场大仗，受损的不仅仅是熙王军，黎国也同样元气大伤。但是熙王军对黎国的仇恨却绝不会因为黎国当初也同样受损而就此淹没。

    燕熙一向雷厉风行，三月攻下云雾皇城，一月有余，拿下贺兰京都。但是这次与黎国对阵却一直不急不缓，完全不符合他的行事习惯。想到此处，郭立军不由的心中一沉，脸色微变道：“燕熙想要将我黎国的大军一网打尽！”

    这话一出，黎昶同样震惊。沉声道：“燕熙胃口未免太大了！”

    郭立军道：“燕熙当年不过十几岁的时候就已经兵法大成，用兵的手段，更是天马行空深不可测。经过这十几年的韬光养晦只怕更不简单了。殿下当注意我军两翼，燕熙若是当真想要将我军全歼，必定会派兵从两翼绕道后方包抄我军。也阻断我军的退路。”

    黎昶知道，用兵方面自己并不会比郭立军高明，点头道：“本王知道了，多谢舅舅提醒。只是如今，进也难，退又不能退，两位看该如何是好？”

    郭达道：“末将以为，既然不能退，就应当奋勇向前。何况，以黎国的气候，便是我军安然撤出关外，想要反悔黎国王庭只怕也要两三个月之后，草原冰雪解封才能成行。既然如此，何不向前博一把。燕王府与黎国已成死敌，若是在半途毁约，只怕云雾也不会与黎国善罢甘休。”

    虽然云雾如今已经不与黎国接壤了，但是云雾到底还是一方强国。而且黎国物资奇缺，有许多东西都是要从云雾购买的，若是同时得罪了当世两大强敌，黎国的处境当真堪忧了。

    黎昶叹了口气，道：“也罢，郭达和舅舅有什么建议？”

    郭立军沉吟了片刻道：“明日便是贺兰的新年之日，到时候整个熙王军上下必定要庆贺一番。熙王军上下戒备必然是最为松散的时候，我军可趁机偷袭。”

    “这行么？”黎昶有些犹豫，燕熙也是当世数一数二的名将，当真会犯这样的错误么？

    郭立军道：“先下手为强，我军一味的忍耐，只会被熙王军步步逼退，更让我军士气荡然无存。”

    黎昶沉吟了片刻，叹了口气道：“就依舅舅所言。”

    熙王军大营里，这一夜却是灯火通明欢声笑语不断。就连平日里因为行军而严令禁止的禁酒令，也暂且解开，整个军营里飘荡着浓烈的酒香。

    将士们数十人围成一团，就绕着正烈的篝火边喝酒吃肉，个个不亦乐乎。燕熙季瑶池带着众将领，也出现在营地中与将士们共饮。

    虽然冬日严寒，但是整个大营里到处燃着熊熊火焰，将士们喝着烈酒，倒是丝毫感觉不到冬天的寒意。就连小蛋蛋精致的小脸上，也洋溢着欢快的笑颜。

    黑夜中，一支兵马悄无声息的摸到熙王军大营附近。隔着还有三四里远，就能听见熙王军大营里传来的欢呼和喧闹声。还有那几乎照亮了半个天空的火光映衬，让这些奉命趁夜偷袭的黎国士兵，更加感觉寒冷难耐，不由得对熙王军众人升起了一股浓浓的羡慕嫉妒恨。

    “真是好福气，我们在这里挨饿受冻，他们却在喝酒吃肉。”一个黎国士兵抖了抖身子，低声抱怨道。

    他身边的人点头赞同道：“可不是么？熙王军果然比咱们家底丰厚多了。咱们现在可是难得吃一顿肉了。听说他们还是天天吃肉。”

    如今黎国到贺兰的道路阻断，军需粮草根本无法运过来。自从熙王军开始和黎国对峙之后，许多原本在黎国控制之下，仅存的百姓都跑到熙王军那边去了，他们就连抢都抢不到。因此军中粮草严重减少，虽然有很多的军马，但是对于黎国来说，最重要的便是军马。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是绝对不可以杀军马来使用了。于是，就苦了这些早就习惯了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黎国将士，只得学着中原人吃些糙粮饱腹。

    “等到咱们攻下了熙王军大营，那些东西自然就是咱们的了。”另一个黎国士兵有些期盼的道。

    “不错，抢到熙王军的粮食，咱们也要好好的庆祝一番！”其他人也很是赞同，对于抢到熙王军的粮食一事十分期待。

    准备偷袭的黎国大军在熙王军大营数里外等了一两个时辰，才看到熙王军大营的灯火渐渐的暗了下来，之前的喧闹声也小了许多。知道是熙王军的将士欢庆完毕，已经准备歇息了。他们等了半夜，正是为了等着熙王军上下酒酣耳热困顿不堪之际才好动手。

    前方领军的郭达见时机以至，低声吩咐手下传达命令，原本潜伏在雪地里的黎国士兵立刻又行动起来，朝着熙王军的大营疾行而去。

    靠近熙王军大营，郭达看了看已经沉寂在一片黑暗中的熙王军大营，不由得停了下来。身边的将领不解，低声问道：“将军？”

    郭达沉声道：“不对劲。”

    就算熙王军再不济，也不该他们都走到这么近的地方了，还没有丝毫的动静。这怎么看都像是一个陷阱。

    听郭达一说，众人不由得紧张起来，警惕的注视着，“将军是说......”

    郭达心中不好的感觉更甚，当机立断道：“撤！”

    但是，想来容易，想走却未必那么容易。黑暗中，四周火光突起，一声朗笑从不远处传来，“郭将军，既然来了，又何必急着走？”

    只见行军整齐，士气如虹的熙王军突然从暗处冲出来，将黎国兵马围在了中央，一名年轻将领身披墨色战袍策马而出，笑容满脸的看着郭达道：“大年夜，郭将军这是来给本将军拜年的么？”

    “周宇！”经过这些日子的数次交锋，郭达对熙王军麾下的将领，自然有了不少了解。对于周宇这个熙王妃看重的年轻将领也不陌生。

    周宇得意的笑道：“正是本将军，郭将军这几日可安好？”

    郭达垂眸，微微皱眉。突然心中一震猛的抬起头来道：“营中只有你一个人？！”

    黎国大军偷袭这么大的事情，但是熙王军中却只出来一个周宇。如果不是燕王府的人眼高于顶看不起黎国的话，那就是...此时，熙王军军营里根本就没有别人了，周宇就是此时此地唯一的将领。

    周宇也不隐瞒，有些惊讶的笑道：“郭将军果然很有眼力啊。”眼下之意就是承认了此时此地熙王军大营中只有他周宇一个人主事。

    但是周宇的承认，却并没有让郭达高兴起来，反而心中更加浮躁不安。只有周宇一个人，郭达未必没有能力拿下熙王军大营。但是如果只是一座空荡荡的大营，拿下了又有什么用？更重要的是燕熙和季瑶池带着别的将领去哪儿了？

    比起郭达的阴沉不定，周宇却是一派志得意满的模样。仿佛完全不担心自己手下，不过区区数万人被郭达的大军围困之事。笑眯眯的道：“郭将军是否想问王爷和王妃的下落？”

    郭达沉声道：“还请周将军见告。”

    “郭将军不是猜到了么？王爷和王妃去偷袭黎国大营了。”周宇朗声笑道：“郭将军，你以为只有你黎国才会偷袭么？论兵法，我中原人才是老祖宗！”

    郭达顿时脸色铁青，熙王熙王妃，带着几乎熙王军麾下所有的将领偷袭黎国大营，显然是志在必得。回身厉声道：“撤！立即回营！”

    周宇冷笑一声，“我熙王军大营岂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手一挥，熙王军将士早已经截住了黎国大军的去路。

    熙王军的军营选择的地点甚是奇妙。黎国大军想要返回只有一条近路可走，但是那条路却刚好被埋伏在侧的熙王军截断，而其他的路不仅道路艰险崎岖，更是不知道要绕出多少里外了。郭达想要回去救援黎国大营，就只能从周宇面前冲过去。

    但是，周宇少年从军。先后跟随司马杰林家豪李自强等人，从一个普通的小兵，到如今能够独领一军的青年将军。十几年来可说是大大小小参与了不下百场战斗，又岂是那么容易就能够让郭达得逞的。

    周宇高踞马背上，含笑看着郭达笑道：“郭将军不要着急，还是先跟本将军切磋一番吧。”

    “找死！”郭达对自己的武功信心十足，即使是在中原武林也鲜有对手，更不用说周宇这样的年轻将军了。手中长刀一挺，飞身向周宇扑了过去。双方主将一动起来，下面的将士自然也不客气，一脸喊杀声中飞快的纠缠到了一起。

    周宇对着郭达露齿一笑，却是根本不和他正面相抗，看到郭达杀来立刻提马便往另一边跑去。

    郭达飞身几个起落就追上了周宇，“哪里走？！”

    周宇回头对他一笑，“本将军知道郭将军武功高强，特意请了几个高手来和郭将军交流一二。”

    说话间，几道黑影从暗处深处，郭达瞥了一眼黑衣人衣襟出的暗纹，沉声道：“烈豹。”

    “正是。”为首的黑衣人低声一笑，抬起头来，正是华若凡。

    周宇摆脱了郭达，立刻对华若凡拱手笑道：“华统领，郭将军就有劳你招呼了。”说完，一提缰绳再次冲进了战场。

    郭达此时脸色却是难看得很，这些日子，熙王军的烈豹和自己手下的御虎也是同样的明争暗斗，大大小小不下数十次交手。但是烈豹却是鲜有败绩，反倒是自己原本寄予厚望的御虎几个月斗下来几乎死伤殆尽。郭达心中也明白了烈豹和御虎的差别，同时，对于训练出烈豹的熙王妃也更加痛恨了。

    此时围住自己的这些人，虽然单打独斗都不是自己的对手。但是一拥而上却也很让人手忙脚乱。更不用说，这些人也不用杀了自己，只要困住自己几个时辰无法回去救援，就什么都完了。

    “华若凡？”郭达盯着华若凡道：“没想到，华家书香门第倒是出了一位武将。”

    华若凡也不在意他的嘲讽，悠然笑道：“学文习武当凭自愿，我华家并不曾苛求。在下便是投笔从戎也不辱没华氏先烈。”

    郭达也知道这种情况下说多少都无益，还不如早早摆脱烈豹的围困，率兵返回救援。脸色一整，沉声道：“那么，本将军就领教一下烈豹的高招。”

    华若凡等人也不多话，直接取出各自的兵器招呼上去。烈豹众人的长处，便是小组配合协同作战，虽然单个的势力不及，但是几个人围攻下来，一时间郭达也只有处处受制的份了。

    另一边，周宇却是带着手下的将士在乱军之中横冲直撞，许多根本来不及反应的黎国士兵皆成为刀下亡魂。

    而此时的季瑶池和燕熙却已经出现在了黎国大营不远处。看着依然还灯火明亮的黎国大营，燕熙唇边露出了一丝冷酷的笑意。

    显然，黎国大营中黎昶等人还在等着郭达的消息。只是黎昶却想不到，他们想要偷袭的人，却早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带着人出现在了自己的跟前。

    季瑶池策马站在燕熙身边，与他并肩望着不远处的大营，淡淡笑道：“现在郭达想必已经和周宇交上手了。”

    只要郭达与周宇交上手，那么想要再撤离，一时半刻将却是不可能了。而他们也有了足够的时间来对付黎昶跟郭立军。

    燕熙点头道：“不错。不知道郭立军...能不能想到本王此时就在他的大营外面？”

    另一边，墨倾城笑道：“郭立军此时肯定以为王爷真被郭达的突击吓了一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