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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女子是谁,身边的丫鬟也太过无礼了吧?”
谢畅已然来至近旁,蹙眉瞧着阿梅扬长而去的背影道。
“阿梅之前,并非如此啊。”希和也有些茫然。当初谢畅到安州府时,这阿梅就是跟着伺候的丫鬟之一。虽是离姐姐身边的人都是喜静不爱说话的性子,阿梅对着自己时却还好,从不曾有过这般愤恨厌憎的时候。
难不成是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细细思索阿梅话中之意,越发觉得苏离会出现在这里,怕不是偶然,怎么听着好似跟自己有关?
可绞尽脑汁之下,依旧是毫无头绪。当下看向谢畅:
“这些日子,畅姐姐可听说帝都发生过什么有关姓苏的人的事情?”
看谢畅不解,又加了一句:
“应是杏林高手。”
“姓苏的杏林高手?”谢长远有些讶然,“难不成是那位?”
“不瞒妹妹,前几日宫里两位娘娘病危时,皇上秘密派人从千里之外寻了位名医回来,那位名医可不就是姓苏?”
听说那位医者名苏林,乃前朝名医苏廉的后人。苏家乃医学世家,素有生死人、肉白骨的美誉,听说前朝时,一直执掌太医院。
只前朝覆灭后,这家人便离开帝都,不知所踪。而这位苏林便是苏廉的第五世传人。
正自疑惑希和缘何有此一问,忽然想到一点:
“难不成,方才那位姑娘,和苏家有关?”
“不错。离姐姐正是姓苏。”希和脸色有些发白。
到了这会儿如何不明白,之前苏离缘何对自己来处讳莫如深?作为前朝遗民,苏家怕是根本就一心避开朝廷,不想和世人有任何牵扯。
若非因为欠了阿兄恩情,怕是绝不会踏足安州府。
忽然想到一点,难不成是因为自己的缘故,才让苏家入了皇上的眼?
这样的话,就能很好的解释阿梅方才对自己的态度了。
一时心理有种说不出的酸涩滞涨之感,只觉又是愧疚又是不安:
怕是自己拖累了离姐姐一家。毕竟,原先安州府哪个不知,杨家希和胎里带的毒,以致丑若无盐。偏是前些日子在猎场露出真容,怕是世人震撼有多大,对苏家的追逐就有多厉害,尤其是皇上的意愿之下,苏家自然再也无处可逃!
却又有些不解——
苏大夫既是朝廷千辛万苦寻来的神医,如何离姐姐却是住在这清冷寺庙之中?
定了定神,握住谢畅的手:
“畅姐姐,之前宫里贵人的病可有反复?”
希和情绪变化,谢畅方才也瞧在眼里,再加上之前连青碧都是一副和苏离极为熟稔的模样,如何不明白这两家怕是有故?当下点点头:
“不错。苏大夫到宫里当日,两位娘娘病情忽然加重,偏是苏大夫性子倔,很是拖延了会儿……”
苏家既然自视为前朝遗民,皇上即便寻了来,怕也不过是病急乱投医,内里也自是小心戒备。
希和既然说方才那位小姐姓苏,怕就是苏林的至亲之人了。被朝廷带回来的唯一目的,就是制衡苏林。
皇上的性子谢畅自然要比希和清楚,从来都是眼里揉不得一点沙子的,没有绝对把握之前,绝不会容许苏林接近太妃娘娘。
既如此,一切就好理解的多了。怕是苏林想要以治病为筹码,迫使皇上放了他至亲离开,结果却是触了皇上的逆鳞,令得这苏离处境更加艰难。
且想的不错的话,苏离身边,这会儿必然有人严加看管……
看希和脸色越发苍白,叹了口气劝道:
“希和也不要太过自责了,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只要是大正治下,苏家的名头绝不可能独善其身。他们会被皇上找出来,也在情理之中。”
“再说,据宫内的消息,宫里贵人这些日子病体已然有了些起色,说不得苏家会因祸得福,也未可知……”
方才之所以耽搁的这么久,却是谢畅安排在宫里的侍卫送来一个天大的好消息,说是太妃娘娘即便身子骨依旧虚弱,却终是逃过又一大劫数。
只是之前,谢畅却也听说,之前皇上屡屡因太妃娘娘昏厥不醒而怒极,并宣言说,若然治不好娘娘,便让苏林一家陪葬。这般情景之下,苏离的处境会好得了才怪。
当然,眼下太妃病体有了起色,苏离自然也就能转危为安了。
与此相关的还有另外一个坏消息,太妃虽是已无大碍,太后,倒是病的越发重了,甚至有传言说,许是挺不过这个冬天。
又想到之前和周隽的相遇,一时越发心烦意乱。
怪不得自己那堂妹会突然有兴致来至寺庙中烧香,怕是大婚日期已经定了。不然太后娘娘真有个三长两短,说不得婚期就得延后……
这般想着,真不知该说皇上是无情还是情深义重好。
或者说,对抚育了他的太妃娘娘,皇上是当之无愧的孝子,对太后,却是绝情的紧。
这也更让谢畅意识到,和皇上相处,必要事事小心,不然,说不得什么事被皇上记挂着了,早晚会被清算。
也正因为这个,杨家的处境不免有些令人堪忧,当下斟酌着道:
“希和且记着,待得回至家中,千万对伯父说一声这件事。还有这位苏姑娘,也暂时先别见她……”
若然皇上找出苏家,不是因为希和的缘故也就罢了,若然真是和希和有关,说不得会给杨泽芳记上一笔,毕竟,两宫娘娘病重时,皇上曾张贴皇榜,并在朝堂上不止一次让众位大臣推荐名医,可事实是倒也有人上书为皇上分忧,杨泽芳却是始终沉默。
眼下希和却在护国寺中偶遇苏离,这事儿皇上不知道也就罢了,知道的话怕是会对杨家不满——
一则有此神医,杨泽芳竟不想着为皇上分忧,反而隐瞒不报;
二则,那苏家可是前朝遗民,换句话说,是根本不愿意臣服大正,这样桀骜不驯的苏家偏是愿意千里迢迢赶到安州替杨家女救治,要说两家关系不是非同一般的亲厚,有谁会信?
一个欺君罔上也就罢了,要是再加上个勾结前朝旧人的罪名……
那苏家因为出众的医术或者可保住性命,杨泽芳的皇上最信任的股肱大臣身份怕是会出意外——
以皇上的性子,之前多看重一个人,认定了被背叛之后,就会有多愤恨,且绝不会轻易原谅一个人。
例子可见当今太后,以及被圈禁的三皇子……
这会儿不禁后悔,好好的为何要带希和来这护国寺,平白弄出这许多事端来。甚而疑心,会不会是有人特意安排?
一番话令得希和越发心烦意乱,又想起苏离之前所以断然拒绝自己邀她到家中来的邀请,怕正是想到这一点。
这样好的离姐姐,却因为自己身陷囹圄……
怔然半晌,却是没有半点思绪,无奈何,只得跟着谢畅黯然而归。
待得回转府里,希和第一件事就是去寻爹爹——
一则想把苏离的事跟父亲商量一下,怎么也要尽力相帮才是。
二则,谢畅之前的话一直让希和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爹爹会入了皇上的眼,曾做过太傅的祖父功不可没。左思右想之下,可不正是应了谢畅的话?
皇上是一个念旧情的人,可作为一个当世雄主,这所谓的旧情在他心中到底有多重就不得而知了。
可从西山围猎时,皇上就因为父亲买了四皇子外家一个庄子就差点儿翻脸可知,还是不要想着挑战皇上的耐性好。
这般想着,越发觉得如坐针毡,偏是匆匆跑去书房,杨泽芳竟然不在。再着人探问,却被告知,父亲本来一早下了朝会就回府了,可临近晌午时,又不知何事,被皇上宣召入宫。
希和一下坐不住了——临近晌午,可不正是自己和离姐姐相遇后不久?
与此同时,一个漆黑的看不到一点光线的房间里。
一个嘶哑而愤然的男子声音倏忽响起:
“这就是你想要的?让她身败名裂,连带的家族也深陷泥淖之中?”
黑暗中一片静默。半晌才有人咯咯一笑,声音苍凉中更有着满不在乎:
“怎么?舍不得了?早嘱咐过你,莫要烂好心,你偏不听,还敢趁我昏迷做出那等事,以后记得我的话,莫要多管闲事,不然等我醒了,你可就要哭了……”
“你怎么竟是如此,毫无,人性……”第一个声音分明怒极,却不知为何,气息很快又弱了下去,“你真的全都忘了吗?当初若非……咱们早就死了……你真以为自己狠心绝情吗……若如此,如何突然把我放出来……别不承认,你也不忍心的,对不对?算我求你了,别再继续下去了……”
声音慢慢低下去,终至彻底没了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