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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衣道士的到来对她来说没什么用。
她现在除了知道这是刘家村之外,近期的目标就是能够穿上衣服。
然而这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衣服总是要布料缝的吧,那布料总归是要织出来的吧。
那纺织的原材料呢?
上辈子关于纺织业的革命天知道进行了几轮,名为“科学”的新造物已经将全自动化的机械设备提上了议程。
说不定没被杀的话,她应该是能够见得到全自动化机械流程的一天的。
但是对这个世界的人而言,说不定全自动化机械的设备,和神明的创造没什么区别。
想这么多也没用,对于每天都要考虑会不会被饿死的情况之下,考虑高科技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而那两名青衣道士来这个闭塞落后的小村落的原因,自然是不是什么“寻访有仙缘的孩子”这种理由。
这么一个穷山恶水的村落,就连税吏都懒得来的地方——刮地三尺指不定连辛苦费都收不回来——怎么可能会有“大机缘”的人?
然而修仙修仙,修的是仙,走的是仙路,可却没人猜得到,下一个走上那仙路的人会是谁。
只见那面相略年轻的青衣道士问着身边的同伴:“师兄,此地怎会有我二人要寻之人?”
而被称作师兄的人从外表上看,略显年长一些。他听得师弟的提问,只是不动声色的摇摇头。
“师弟可万万不能做这般想。”
他又是给师弟科普了一番这修仙之路的机缘向来都是毫无逻辑可言。
而他没说的,自然是他们俩连影都没摸到的胎中之谜——
哪怕之前是再牛的大能也没用,若是想合道成圣,也只能去解了那神秘莫测的胎中之迷,若是过不去,那就废了这一世修为,若是能过得去,之后的合道成圣成魔,自然也不会有多困难——
因为最难的一关已经过了。
可对刚刚入了仙路的修仙者而言,最初的几关也不是那么容易能过的。
每一道坎都难得很。
两人又走了一番,自然是没有在这种小概率的地方找到合适的修仙苗子,自然也没发现,刘家村的大柱家的三丫,进了山后的林子里捡柴,就一去不反复了。
高高在上的修仙者,怎么会在意一个普通凡人的生死呢?
一入仙门,红尘永绝。
入红尘也不过是修心。
悲欢离合一关关渡了过来,百年时光一过,红尘琐事尽数消减,尘缘尽消。
三丫进了林子里捡柴,但是却被捉走了。
虽然是电光火石之间,她还是看清楚了抓走自己的究竟是谁——或者说,究竟是什么东西。
一只白骨爪子抓着她的肩膀,然后将她带到了空中。
她见到抓到自己的怪物背上生着一对骨翅。
让她觉得有趣的是,这完全违背了空气动力学和一大堆的科学定论,偏偏这又是那么显而易见的事情。
比起惊声尖叫,她更是觉得能在空中飞翔是一件极其美好的事情。
人类梦想在天空中翱翔,不仅仅是借助钢铁机器,而是仅凭自身的能力。
但是显然这不是什么好事。
那背生骨翅,手为白骨的“怪物”将她扔到了一个地洞里头去,黑漆漆的洞里半点光都没有,她脚下踩着柔软的泥土,而这泥土里还带着一股腐烂的甜香味道。
一个声音响了起来:“喂,你怎么来的?”
“被丢下来的。”
和她的声音相比,先提问的那个声音听上去宛如玉石碰撞时的悦耳。
但……不是女孩子的,是男性。
或许是少年?
不,也有可能是有少年声音的人。
“哦,不知道你能吃几天……”
那个少年的声音很是好听,可是说出来的话却让她眨了下眼睛。
伴随着声音响起的同时,她还听到了金属碰撞的声音。
细小的金属,轻轻的碰撞的声音。
还是看不见。
心中这么想,口中却是应了一声。
“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你和我的处境一样。”
虽然看不见,但是她发现说话者的声音都是从一个地方传来的。
与其说她胆子大,倒不如说她不知道恐惧为何物。
恐惧这么激烈的感情太过奢侈了,她没有足够多的感情可以拨给“恐惧”这上头。
她蹲下身,从那泛着腐烂的甜香味的泥土里摸索了一番,果然摸到了一根链子。
“你被拴着。”
不用继续拉那根链子,她就得到了结论。
而下一秒,她就被扑倒在了那柔软的泥土上面,就算是在漆黑一片的黑暗里,她也能知道自己被人推在地上,脖子被死死地掐着。
而掐着她脖子的人,正是刚才还和她说话的那个人。
“你知道什么!”
原本悦耳的声线变得凄厉无比。
“你懂什么!你不过是为了填饱我肚子才来的食物!”
她拼了命也只是抬起手,几次努力之后才摸到了对方的脸上。
光滑的肌肤,柔软的肌肉,以及被这二者包裹下的美丽骨骼。
“你……可真好看啊。”
似乎这一句话让对方泄了气,那少年松开了手,往她的身旁一倒。
“这种时候,你还有空说这种话。”
“我想离开这里。”
听到她这么说,过了好一会儿,少年才低声说:“我也想。”
她和少年聊了不少事情,比方说她知道少年本是某地某户有钱人家的小孩子,听他口中颠来倒去说的全都是家里的摆设如何珍奇罕见,家里的仆从又是如何如何的多,家中的父母双亲又是如何如何的疼他如掌上明珠。
偏偏某一日,他被那背上长着骨翅的怪物给抓来了。
“那个怪物……什么东西都往洞里扔,能吃的,不能吃的……”
少年心有余悸,而她的脑子里想到的却是“蛊”。
上辈子她看了不少书,也知道有这么一个养蛊的说法。
将一堆有毒的生物扔到一个坛子里头去,密封好,埋在土里一段时间,之后再将坛子挖出来,唯一剩下的生物就是这些自相残杀的毒物们里头最厉害的。
而这个被养出来的毒物,就被叫做“蛊”。
那个怪物是想要养蛊吗?
可是隔一段时间丢些东西下来——
“我想和人说话,想得都要发疯了……”
少年的声音忽然变得轻极了,他说话的语速都慢了下来。
“你能来这儿……可真是好啊。”
不,我一点也不好。
她低头看着双手。
双手抓着身下的泥土,那腐烂的甜香味她还找不到源头,而且更重要的事情是,她怎么解决食物和水的问题?
还有排泄相关的问题。
至于衣不蔽体?
生死存亡之际,哪还有空管这些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