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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凌追上来,拉住了谢咏的骏马。
比起谢咏,他更怕他闯祸,毕竟是他教的骑术,万一有什么事情,自己也一并要被连累,故而边是抱谢咏下来,边就斥道:“带峥儿还不够,你还要带月仪,你小子就是找死!那么一点本事,就急不可耐要来炫耀了吗?”
说得火起,朝谢咏屁股上用力拍了一巴掌。
谢咏痛得差点哭起来,捂着臀部,求饶道:“表哥,我也不是故意的,我本来都要放姐姐下来了,奈何他们非得敲锣打鼓,姐姐……”他担心谢月仪,叫道,“姐姐,你可有事儿?”
谢月仪还在那人的马上,不曾下来,听到弟弟的呼喊,她轻声道:“公子,不知您尊姓大名,今日多谢您相救,小女子感激在心,不过……”
竟然说不知尊姓大名,葛玉城心想,虽然他们葛家去年才入长安,可与杜家,谢家算是走得近一些的,没料到谢月仪竟都没有认出他,这姑娘的记性真是差得可以。
他可是见到谁,都能一眼记住的。
“我姓葛。”他笑一笑,“谢姑娘稍等,我这就下马。”
原来是他!
谢月仪的脸更红了,真想挖个地洞钻进去。
葛家可是请过他们做客的,她怎么会没有认出来呢?要说葛玉城的容貌算不得平庸,甚至可以说俊美非常,一定是她太过惊慌以至于记忆出了错。
“葛公子,”她声音好似蚊蝇,“对不住。”
总算记起来了,葛玉城垂眸看向她,只见小姑娘头垂得很低,露出的脖颈都微微泛出了红色,如同桃花一般的粉嫩,他想到刚才她叫表哥时的欢喜,好像蕴含着蜜糖一般甜,奈何见到他,一下就露出失望之色,还有着很深的尴尬。
是有些尴尬,早知如此,他应该慢一些,让杜凌去救她下来,也许还可以成人之美,只是当初听到谢咏的声音,人命关天,不曾细想就追过来,现在后悔也晚了。
他翻身下马,将马儿牵到谢咏身边。
谢咏看到姐姐安然无恙,大呼了口气,杜凌瞪他一眼,朝葛玉城笑道:“你的骑术还真不错,竟然比我先一步,这回可欠了你的人情了。”
“这算什么人情,假使我不来,你也能救下谢姑娘,不过是举手之劳。”葛玉城抬头看着谢月仪,“谢姑娘好似受到惊吓,云志,你扶她下来罢。”
杜凌大咧咧道:“月仪,我就说叫你学骑马么,你看看,总有一日还是派得上用场的,要是学会了,刚才你大可以来一招倒挂金钟。”他说着笑起来,将手伸到谢月仪的面前,“等有空我还是可以教教你。”
手掌很是宽大,手指却极为的修长,谢月仪看得一眼,心就是一阵跳,她不敢把手伸过去碰到杜凌的手,怕自己忍不住的失态,转头叫桂芳:“你快些来扶我。”
桂芳连忙走过来,挡在了杜凌的面前。
马下两个男人都很惊讶,杜凌是惊讶谢月仪居然不要自己扶,葛玉城是怀疑自己看走了眼,明明那么好的机会,谢姑娘怎么不抓住呢?她刚才不是期盼来救她的人是杜凌吗?
他眉头拧了拧,但这到底不关他的事情,等到谢月仪下马之后,同杜凌道:“我原先是要同母亲,妹妹汇合的,现追到这里,只怕她们找不到我会着急,便先告辞了。”
杜凌道:“你们是要去水亭罢,我们也是,一块走。”
都是皇帝皇后的亲戚,本就走的一条道,只是路途却遇到谢彰,见到谢咏,疾步过来就要训斥,早前提醒过这儿子,没想到最后还是闹出了事情,弄得杜若都知晓了,贺玄差点派人过来,他怎么能不生气?
谢咏吓得躲在杜凌的身后,叫道:“表哥,快点救我,表哥,求求你了!”
杜凌没好气:“你也知道怕了?”但还是帮他,劝谢彰,“舅父,实在是因为龙舟的锣鼓才惊到马儿,怪不得表弟,他与表妹那么好,怎么会害她呢,他自己都吓的魂飞魄散的。”
“是啊,是啊,爹爹,我本来骑得好好的,便是带姐姐走一圈都不会有事!”
见父亲还是满面怒容,谢月仪柔声道:“爹爹,是我不对,弟弟年纪小不懂事,我也跟着胡闹,觉得骑马好玩才会去试一试,弟弟总不能强迫我。”她指一指前面,“爹爹,龙舟赛就要开始了呢,我们快些过去,我还要陪娘娘一起看的。”
“娘娘是不是在等着我呢?”她摇着谢彰的袖子,“是不是问起我了?”
这些年,但凡谢咏顽皮,女儿虽是训斥,在自己面前却总是护着儿子,谢彰知道她是心疼儿子没有娘疼,毕因妻子是生下谢咏没多久就去世了的,谢咏甚至于对自己的母亲都没有多少印象,不像谢月仪,到底是被亲娘疼过的。
谢彰实在对这样的女儿发不出脾气来,冷着脸道:“看在月仪的份上,我饶你一回,再有下次,往后便别想出门了!”
谢咏连连点头:“我再不敢了,爹爹。”
还是等姐姐以后会骑马,再一起骑罢,他悄悄拉了拉谢月仪的手。
谢彰训完儿子才发现葛玉城,收敛了怒容道:“小儿顽劣,叫葛公子见笑了,刚才听小厮说,也是你救得他们姐弟,这份恩情谢某铭记在心。”
葛玉城忙道:“不敢,谢大人言重了,其实还是云志制住了惊马,我反倒是没做什么,谢大人要谢便谢他罢。”
“你怎得那么谦逊,要说这事儿也是一人一半。”杜凌笑起来,“姑父,您要有心,下回请他上门吃顿饭得了,我就算了,反正也没少蹭你们家的饭。”
两家离得近,他想看姑父跟表弟,去了便是要被留饭的,自然是极为熟稔。
几人说着便到了水亭。
刚才谢咏嚷嚷救命的事情早就传到杜若耳朵里,她十分的担心,便是听说救下来了,也恨不得要亲自过去看看,奈何身为皇后娘娘,仪态要端庄,断不能一惊一乍,故而仍是正襟危坐,偶有夫人大胆的说上几句话,她笑着回应。
老夫人在旁看着,与谢氏轻声道:“倒是有点样子了。”只是不太习惯,因看惯了她小女儿态,总挨在身边撒娇的。
谢氏笑道:“说来我刚嫁给相公,在家里也是诚惶诚恐的呢,过得好一阵子才慢慢适应。”
初为人妇,还是嫡长媳,又是高攀了的,谢氏初时生怕自己出错,每日躺在床上都要回想一遍,有没有遗漏的地方,别说她这个女儿,而今想想,总是不可能一步登天的。
老夫人点点头:“是这个理儿。”
谢彰等人此时才到,走到水亭间朝帝后行礼,杜若忙关切的问谢月仪可有受伤,谢彰道:“全是泳儿闯的祸,幸好没有连累到月仪,也是托葛公子与凌儿的福。”
这种事情自然是要全部推到儿子身上的,免得叫旁人误以为谢月仪莽撞,可见谢彰对女儿的关爱,谢咏自是一句话不敢反驳。
哥哥帮了忙不是英雄救美呢,倒不知可对他们之间有些助益?只她这立场,不好贸然说推波助澜的话,上回哥哥就是说不清楚,这回也不知道是不是仍是糊里糊涂的,她正当要叫谢月仪过来坐在身边,不料贾氏却是先拉了谢月仪的手。
“刚才听到这消息可是惊到我们了,你一个姑娘家那么娇弱,有点事可怎么是好,你做姐姐的可真不容易,不过谢公子年纪再大一些定是就稳重了。”
谢月仪忙道:“是啊,当时也真亏得葛公子。”
葛玉城突然不见人影,葛玉真是寻得了他一会儿的,此番挑眉道:“谢公子不懂事,你怎么不劝一劝,非得也去骑马?要不是我哥哥骑术好,你可就要遭殃了。”她看看母亲,“我便是会骑马,也不曾骑着来呢,更何况你都不会,更是危险。”
贾氏总说长安城内姑娘都是大家闺秀,端淑温良,她便是反面一个例子,总被父亲母亲轮流的训斥,可今日谢月仪可是比她还要不妥当的,这话便是故意说给贾氏听。
怎么说,谢月仪确实是疏忽了,要是不答应弟弟,立场更坚定点儿,就不会叫人担心,她面色通红,微垂下头。
杜若眉头拧了起来,当着她的面,葛玉真竟然还能这样说谢月仪,真是没有眼色,可怜她这表妹性子太好,一点不愿意与人起冲突,她怎么看得惯,当下便朗声道:“月仪,你坐到我身边来。”
贾氏闻言,狠狠瞪了女儿一眼,瞧瞧可不是得罪皇后了!
“要说骑马也不是难事儿,早知道我在家中便把你教会了。”杜若盈盈一笑,“不过而今也算不得晚,穆将军,不如请你教一教月仪罢。”她拉住谢月仪的小手,“等过几日,你来宫里挑一匹骏马,马厩里养着好些,什么样儿的都有,随你喜欢了。”
这等亲密,惹得夫人姑娘们都极为羡慕谢月仪。
定是做给她看的了,葛玉真心想她不过只说谢月仪一句,杜若竟然就那么针对,真是要把她气死了,奈何母亲死死盯着她,甚至父亲的目光都掠了过来,她是不敢轻举妄动的,只得吞下这口气。林慧按住她手腕:“表妹,你莫要生气,谢姑娘是娘娘表妹,也怪不得如此。”
表妹?
她还是贺玄的表妹呢,可贺玄身为皇帝,废立皇后不过因他一句话,可却对刚才的事情置若罔闻,显然是不想干涉杜若的行为。
她咬一咬嘴唇,撇过头去,这皇亲国戚也真当得太过窝囊了,真不知道父亲怎么会忍得住!
身侧穆南风笑着领命:“臣一定会教会谢姑娘。”
杜凌有点不太服气了,挑眉道:“倒不知穆将军的骑术如何,若是比不得臣,娘娘还不如让臣教表妹呢,表弟的骑术可也是臣教的。”
十足挑衅的语气,可杜若向来觉得穆南风英武非常,凭什么杜凌看不起她呢?她一笑:“不如杜大人与穆将军比一比骑术?清明有射柳之乐,我们今日端午便也来一场骑射之赛?”她看向贺玄,“皇上,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