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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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想，这世上除了蒂拉，再也没有人像她一样，能够牵动自己的情绪，牵扯内心的血脉，整颗心都放在她身上。

    可是他有些不明白，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炙热的心要融化，渴望的身体每一个细胞在叫嚣，想要的那一瞬宁静时刻。

    这么想着，阿尔瓦抬眸看向蒂拉，她的脸颊还泛着白，有些湿润的瞳眸显得格外漂亮。

    “阿尔瓦？阿尔瓦？你怎么了？”蒂拉的声音细细软软的，身上还带着淡淡的香味，不浓也不刺鼻，扑鼻而来时令人心旷神怡。

    他抿唇笑了笑，说：“没什么，只是想到一些事情。”

    蒂拉“哦”了一声，营养液放了一瓶又一瓶，直到浴缸满了，她才满意的躺在其中，甩了甩尾。

    有了营养液的浇灌，她能感受到鱼尾的疼痛有些减轻，舒服的眯起双眼，这种疼痛一阵一阵的，疼的时候非常疼，不疼的时候尚且还有几分力气，她摸了摸自己的尾巴，小大人叹了口气：“哎，要是奥古大人在就好了。”

    她这一次，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什么叫做需要的时候非常想。

    阿尔瓦有些心酸，以往蒂拉眼中只有自己，可是现在，他就站在她面前，而她却想着另一尾人鱼，他无奈的叹了口气，一边笑自己居然和幼崽一般见识，一边问：“奥古大人来了，你就不会痛吗？”

    蒂拉点了点头：“嗯，我以前换鳞的时候，都是奥古大人陪我一起渡过的，每次我都是一觉睡醒，鳞片就已经全换了。”

    “那我叫奥古大人过来，好吗？”

    “不行不行，奥古大人很忙的。”蒂拉摇了摇头，想了想，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成为成年人鱼，怎么可以因为这点小事儿烦他？

    况且前不久她才刚把调查欧阳家族的事情交给他，思及此，蒂拉又跟阿尔瓦说：“阿尔瓦，一定不能叫奥古大人！”

    蒂拉眨了眨眼睛，无辜的瞳眸里闪烁着渴望，如同渴求骨头的幼狗，希望得到自己肯定的答案，这样的看神看的阿尔瓦一时心软，想也不想的应了下来：“好，我答应你。”

    蒂拉顿时愉悦的放松身体，她躺在浴缸中，叹了口气：“换鳞的时候我需要大量的水，一直呆在这里也不行，不□□全，可是又不能下海，好烦啊。”

    阿尔瓦目光一闪:“大量的水，你要多少水？”

    蒂拉仔细想了想，伸出手比划一番，气馁道：“我也不知道，反正很多就是了。”

    “我倒是知道一个地方，很少有人会过去，而且不接通海洋，最重要的是安全。”阿尔瓦道，“等晚些时候其他人都睡了，我们在过去吧。”

    蒂拉没有意见，点了点头，感觉到疲倦侵入全身，睡觉之前特地吩咐阿尔瓦，道：“记得帮我请假啊。”

    阿尔瓦静静地看着蒂拉沉睡的脸，长卷蓝发如同水藻铺散开来，小胳膊安静的放在胸口，白色衬衣被水渍打湿，腰部以下的鱼尾很长很美，虽然失去了以往带着生命的活力，但此刻暗淡下来，仿佛沉淀了黑暗尘埃，竟有种邪气的魅力。

    “丫丫，你放心吧，等你睡醒了，就安全了。”

    ……

    “那些人可真难搞定。”西雅不屑的翻了个白眼，“最后还不得答应，叽叽歪歪的，麻烦死了。”

    “团长，小声点，我们还在他们的领域呢。”身边的雌性低声道。

    西雅皱了皱眉，扫了眼四周偶尔经过时停下脚步看着她们几个的兽人，有的目露痴迷，更有甚者已经伸出了咸猪手想要摸一摸其中一人的脸蛋，却不想雌性的实力超乎寻常，不过一巴掌就将人扇到墙上抠都抠不下来。

    对此，西雅再次表示自己的鄙夷：“什么德行嘛！就算咱们的雄性看见咱们，好歹也知道礼貌，哪像他们……”

    “你就少说两句吧。”一头藻绿色长发披肩的女子冷漠道，“从现在开始，这些兽人都是我们的盟友，给他们留点面子吧。”

    西雅撇了撇嘴，到没有反驳，毕竟这是事实，只是她的确不太喜欢兽人，多多少少带着点偏见，但好在她不是什么不知分寸的人，被同伴这么提醒，乖乖的闭上了嘴。

    “对了，你们看见奥古大人了吗？”藻绿色长发女子微微皱了皱眉，见几人大多数一脸懵逼，目光有些无奈：“幸亏奥古大人留了信息给我，你们也太大意了，尤其是你啊，西雅，你可是团长。”

    西雅摸了摸鼻子，脸色略带尴尬：“额……”

    她的性格如此，诺娜也没有办法，一想到奥古斯特之前给她的交代，她不禁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

    “等会来两个人陪我去一趟欧阳家族，等会我会把资料交给你们，西雅，你不能去，奥古大人说过，这次你得呆在理事馆哪都不能去！”见西雅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她果断打击她的兴致，道：“上回那个兽人的事，奥古大人虽然没说，但肯定觉得你不适合留在联合国，所以，我觉得你有可能会被调遣回海城。”

    西雅：“……好吧。”

    她的错，她的锅，她背了，谁让她把人打的半死不活？

    远处，暗搓搓的偷窥这些银魂的两个兽人纷纷收回视线，面面相觑。

    “你听到了他们说什么吗？”

    “没有……你呢？”

    “我也没有。”

    “看来他们的实力非比寻常啊……连你我二人都无法听到，恐怕实力都是九十以上啊……”

    “咱们虽说也有九十以上的高手，但整个国家各个地区聚集在一起还没有她们一队人马多，看来民间流传的银魂传说，是真的。”

    “倒是白白可惜了之前去攻□□市的士兵们——”

    “那些都是边防军，死了也无所谓，如果真是军部那些正统军队，恐怕军部也不会像刚才一样那么窝囊！”

    “说的也是。”

    边防军与正统军队不同，由于边防军是由一批批犯了错、或者犯了重罪的恐怖分子组成，而军部正统军队则是一一从军校中选拔，然后依靠军功一点一点积累下来，所得到的资源自然是边防军没法比的。

    况且边防军之所以叫边防军，是因为夏尔联合国都会将罪大恶极之人派遣到海域边境，而在海域边境的外围，则是一批批面色狰狞的海兽，不仅如此，他们还要提防其他国家的手脚——边防军是一群是刀尖上行走的团队。

    不管兽人们怎么看待西雅等人，但总之奥古斯特已经成功的得到了他想要的结果，夏尔联合国与黑市之间的合作是秘密进行的，鲜少有人知道，哪怕国际上再怎么关注他们，但其他两大国家得到的消息无非是：黑市主人被邀请到理事馆并被囚禁，而后又放出，他们国家的领导甚至连黑市主人的面都没有见就直接把人赶回去了——

    对此，其他两大国家拍手叫好。

    可实际上，夏尔联合国的领导们真的是有苦不堪言啊。

    他们从来没有想过，那个一直流传着能够贩卖人鱼的黑市，竟然是人鱼的大本营！

    没错，他们已经知道了，奥古斯特给他们开出了很优越的条件——与他们合作，他们有优先资格踏入黑市海城，并且有优先选择权与人鱼结为伴侣，前提是人鱼得自愿。

    这些，他们无法拒绝，因为夏尔联合国的幼崽培育技术比其他两个国家弱，再加上奥古斯特说过，他们都是古代人鱼种，不同于现代人鱼种的娇弱，他们甚至强悍到组成一只只军队，每一只人鱼都是优秀的海底狩猎者。

    只要能和他们□□，那么纯天然出生，非人工授精的幼崽还会远吗？

    至于怀孕几率是多少，他们也与奥古斯特谈过，也得到了准确的答案，自然是心满意足的全票通过，哪怕是不喜欢人鱼的兽人也心动了起来。

    然而——奥古斯特却在那群兽人不知不觉中摆了他们一道。

    因为他没有跟这群兽人们说，其实他们人鱼一族也分雄雌，也是雌性稀少，也就是说，如果兽人想要追求人鱼，必须经过海城千千万万雄性们的“考验”和“切搓”——

    若是说了，恐怕兽人们也不会那么轻易答应他们了。

    奥古斯特目光沉静的盯着蒂拉的寝室楼，雪白的衣裳仿佛迎风飞舞，一袭银发披散，周身清冷异常，踩在枝桠上，他就像鬼魂般晓得飘逸邪肆。

    经过的兽人们没有一个人看见他的存在——他就像隐形人般，人们对他视而不见，孤冷从他的躯体融入全身，空荡荡的心间遗留着一丝失落。

    蒂拉不在她的寝室。

    他敛眉，目光深沉的可怕。

    蒂拉的换鳞期，他竟然忘了。这本来就是他的错，他不想去争吵什么，因为他无话可说，他想见见蒂拉，却发现她早就离开了那里充斥着其它兽人气味的屋子。

    他担心，他烦躁，他愤怒，甚至有些颓废，各种情绪一一被收敛压抑，尽数锁进牢笼中，淡漠的双瞳看不见边际的空洞，如影随形的寂寥仿佛又回到了他身边。

    冷的可怕。

    蒂拉会在哪？

    他与蒂拉之间，拥有其它人鱼所没有的特殊联系，只要在距离万米之内就能知道她在哪，在做些什么，只要奥古斯特想，他就能切换到她的视线看着她所经历的事物，能听到她所听到的声音。

    这个曾经一度被自己厌恶的能力却成为了他掌握蒂拉唯一的方式——

    可是出了万米之外，他只能依靠细微的感应寻找，如今连微妙的感应都感受不到，他不禁揉了揉太阳穴，眸光隐藏在眼皮之下，微不可见的暗光转瞬即逝——

    如今只能依靠他自己的直觉，和对夏尔联合国的了解……他目光一闪，突然想到在这个学校里，不仅仅只有蒂拉一条人鱼，还有另外一条！

    思及此，他很快调出光脑上阿尔瓦的资料，翻了翻，确定了阿尔瓦的寝室楼，径直飘了过去。

    是的，直接飘了过去。

    就算是蒂拉都没有这种飞行的能力，因为她的力量还没完全掌控，没有了神格的她就是一个普通的稚儿，最多拥有几样特殊自保的能力。

    而奥古斯特没有这个顾虑，他找到了阿尔瓦的宿舍，礼貌的敲了敲门，待门内兽人打开房门，他礼貌的点了点头，问：“阿尔瓦在吗？”

    肯有些奇怪的看着这个穿着白色衣服的“兽人”，他的相貌仿佛蒙上一层迷雾，仔细一看又觉得很普通，他皱了皱眉，直接回答：“他不在，已经离开好几天了。”

    奥古斯特目光一闪，与肯道了谢之后以缓慢的速度走向拐角——

    肯回过头望着奥古斯特的背影，目光微微一闪，竟不由自主的跟了上去，等他消失在他的视线中时，他下意识的加速追了上去，直到到达拐角的那瞬间，那个找阿尔瓦的“兽人”早就不见了。

    肯摸了摸下巴，目光微微眯了起来。

    看来……阿尔瓦的来历也不简单，刚才那个兽人第一眼看的时候觉得普通，第二眼再看又仿佛记不清他的相貌，第三眼的时候有恢复到那样普通的容貌。

    最重要的是，他竟记不清他长什么样了。

    “陛下，您就放心吧，我敢打包票这里没有其他人会过来。”斯比特拍了拍胸脯，低头透过狭小的窗口俯视着储水罐里的蒂拉，裂开嘴角笑了笑：“况且，这里不会和海洋连接，塞尤应该也感应不到您的存在。”

    蒂拉睨了眼站在高自己十来米铁栏杆的地方，目光有些满意：“还不错。”

    “我就说嘛。”斯比特有些开心。

    阿尔瓦当初找到他的时候他还有些惊讶，等知道最近是陛下的换鳞期，需要大量的水源，而且必须要隔离海洋，他第一就想到了这个储水罐。

    这个储水罐内里布置了一些隔离和净化装置，位于联合军校和耀星学院交界处，是两方学院共同安置的防干旱装置，先从河流中抽取水源，经过管道运输净化等等一系列的工程存入其中，就是为了防止干旱时节因为缺水而导致的旱灾等。

    这个储水罐很大，大到离谱，几乎占地面积三十多万亩，蒂拉完全可以在其中畅游，况且这个储存罐自带污染探测仪，只要储水罐中的水达到了某个点，该储水罐就会自动换水接水。

    正是因为它的全自动模式，所以阿尔瓦才会放心的让斯比特过来看着蒂拉。

    这已经是蒂拉特地来这换鳞的第三天了，鳞片已经掉了大半，由于疼痛原因，她正手尾发软的躺在水面上，仰望着黑不溜秋的顶端，四处黑洞洞的，她的眼力很好，能看见斯比特穿着银灰色校服俊俏的模样，矗立在铁栏上，低头一眼不眨的盯着自己。

    蒂拉闭上眼，依旧能感觉到他炙热的眼神，像巴巴等在沙滩上的哈士奇，等候着主人归来，她顿时嘴角一抽，无奈的睁开双眼。

    “斯比特，你别再看着我行吗？”

    斯比特扁了扁嘴“哦”了一声，索性直接盘膝而坐，闭上双眼一副高冷的模样……如果忽略他悄咪咪睁开的细缝。

    储水罐里固然黑暗，但相对于蒂拉和斯比特而言，两人的视线压根不受任何影响，斯比特依旧能看见蒂拉那浮现在水面上隐约闪烁的鱼鳞光泽，漂亮精致。

    他心中猫儿挠一样的盯着她的尾巴，那样鳞片的光滑、光泽、甚至于圆润程度，都堪称完美，他怎么看怎么喜欢。

    余光瞥见一旁浮在水面上的褪下鳞片，斯比特眼前一亮，也顾不得之前蒂拉的不满，期待的看着她：“陛下……”话音刚落，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原本激动的心情瞬间变得忐忑无比，连带着接下来的话语也微弱了些。

    “陛下……您……那些褪下的鳞片，还有用吗？”

    蒂拉侧目扫了眼旁边漂浮的一些鳞片，随手一捞，冰凉的水划过指尖留下水渍，她握着鳞片，慵懒的睨了眼，喉咙间还带着沙哑。

    “怎么了？你想要？”

    斯比特顿时尴尬的笑了笑，事实上他还真的想要。

    可是蒂拉却撇了撇嘴：“才不会给你。”

    斯比特：“……”他仿佛听到自己的心碎声。

    “斯比特，你应该也和我一样，得到了一部分的传承记忆，我相信你清楚，这鳞片的意义吧？”蒂拉翻了个白眼，“实话告诉你，你虽然长相不错，实力在海城之中也算得上数一数二，但是鳞片，我不能给你，也不想给你。”

    她身上掉落下来的鳞片，怎么可能送给自己不爱的人？

    人鱼一族的鳞片，如同定情信物一般的存在，相爱的两条人鱼会互相交换他们换鳞时掉落下来的鳞片，当确认关系之后，他们就可以向神官渴求祝福，在家人们的注视下结婚。

    唔，蒂拉大概不太清楚结婚的意义，但是明白自己的鳞片不能交给别人，哪怕是奥古大人她都不愿给，又怎么会送给斯比特？

    思及此，蒂拉决定捡起这些鳞片，免得一会自己休息的时候斯比特偷偷下来拿。

    于是斯比特无比心塞的看着蒂拉一一将鳞片收入空间中，甚至连沉默在水底的鳞片都不放过。

    这直接是绝了他的心思！

    他有些气愤，想耍小脾气，索性转个身，拿屁股对着蒂拉，一副不想和蒂拉说话的样子。

    斯比特只是想要陛下的鳞片，他只是想着身上能带着她的东西，偶尔夜间孤寂的时候安慰一下自己幼小的心灵，可偏偏蒂拉连一丝机会都不给他，他只是单纯的想要鳞片而已。

    他深吸口气，有些惆怅，也不知道陛下什么时候来哄自己，这几天都是他来看着蒂拉，阿尔瓦那家伙最近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就连罗文也是，一副不想和他多加交谈的样子。

    斯比特知道自己幼稚，可他就是改不了，他没有什么花花肠子，做什么事情直来直往，有什么样的烦恼愤怒不过几分钟便会忘到脑后。

    可这是他第一次对蒂拉发脾气，斯比特不想认输，他托着下巴，禁锢着差点转回去的脑袋，闭上眼心中默默想着：要是陛下超过十秒都没安慰他的话……哎呀不管了，开始数数了。

    一、二、三……八、九……九……

    斯比特觉得委屈，都快十下了陛下还没出声，他咬咬牙，又开始从头数起。

    二、三……八、九……九……

    这还得了！？

    斯比特顿时炸毛了！这都快数了四个十下了，结果连个屁都没有，他猛地回头，狠狠地往下一看，本来想着直接瞪她一眼好叫她知道自己的厉害，可看到她那张略显得苍白的脸，紧皱的眉头深如沟壑般，顿时心疼了起来。

    或许他不应该烦蒂拉，毕竟这是蒂拉的换鳞期——

    况且陛下对他已经很不错了，他托着下巴小心翼翼的看着蒂拉的全身，她的尾巴浸泡在水下，隐隐折射着幽蓝色的光泽，新换上的鱼鳞比之前还要亮上积分，尾鳍也涨了不少。

    他看着看着，突然看见蒂拉尾巴抽搐一下，她独有的血腥味充斥鼻翼，他猛地站了起来，下意识的往楼梯走下来，在靠近水面的时候停了下来。

    陛下不喜欢脏了的水，他呆呆的坐在水边，望着不远处的蒂拉紧闭的双眼，苍白的脸色如同白纸一般，毫无血色，以往的活力仿佛染上了一层阴郁，笼罩在剧痛之下的鱼尾偶尔还会一抽一抽的跳动着。

    他心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