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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芽枝的时候,她正坐在一颗大树下生闷气,一下一下地把苦无插进草地里然后又拔出来。看见我朝她走过去,鼓了鼓脸,转身换了个方向坐着,总之就是拒绝看到我。
我无奈地走过去,坐在她旁边:“我回来了。”
芽枝不说话,还在一下一下地插苦无,我看地面上一排的小孔就知道她这样插着有一会儿了。
“这次没跟你一起出任务,我也很遗憾。”盯着那一排整齐细密的孔洞,我低声对芽枝说,“下次一起好不好?”
芽枝这才分出点余光给我:“你现在才想起我啦?”
我叹了口气:“我庆幸这次你没和我一起去,你知道吗,市大叔和智志大叔都死了。我和辉多亏了智志大叔保护才死里逃生。”
芽枝转过脸,抿紧嘴唇瞪着我好半天才很不高兴地说:“我早就有了死在战场上的觉悟。镜,我也是名忍者了,不要小瞧我。”
我望着她,真心实意道:“可是我希望你能平安啊。不管你有没有这个觉悟,我还是希望你能一直平安幸福。”这是真话,我把芽枝当妹妹,希望在这个乱世保护她。
我还记得小姑娘第一次看到我时亮晶晶的眼睛,她跑过来拽住我的衣角,怯生生的说:“我叫芽枝。”
一开始我对她是很不耐烦的,碍着大长老和我父亲的面子,没有直接冷面相对,但也是能躲就躲,实在躲不掉还装作没看见她的走过去。就这样芽枝还锲而不舍一直跟着我,一有什么糖果第一时间就跑过来跟我分享,久而久之我也就习惯身边有她了。
不光是芽枝,还有辉,还有族里的其他小孩子,比如我未出世的弟弟,我都希望他们能平安长大。
这个世界这么美好,应该长大了去看看它到底有多美。
“……这次就原谅你好了。”可能是我的真诚打动了芽枝,她抿着嘴思考了半天,勉勉强强认同了我的解释。
当然,她还是有要求的:“下次任务一定要跟我一起。”
“是是。”我应道,从背后掏出一袋金平糖,糖果被华丽的描金纸张包裹着,上面系着一条红色的绳子,光是看外形就很讨人喜欢。这是我母亲听说我要去找芽枝,直接从家里拿出来的,她现在刚怀孕,正处于安胎期,终于脱下了忍者网衣,换上和服安心在家休息。我觉得她这样散着头发,坐在走廊上晒太阳的样子最美,比握着苦无杀气腾腾的时候美得多。
芽枝收下金平糖,脸色明显变好许多。她迫不及待地打开糖纸,露出里面亮晶晶的糖果,这袋金平糖不是一般的白色,而是从白到橙色之间过渡的所有颜色都有,这些白色浅黄色黄色橙色的糖果混在一起,在白色糖纸的承托下显得特别好看。芽枝惊喜地叫了一声,直接捻起一颗糖果塞进我的嘴里,立刻甜滋滋的味道就充斥了蓓蕾。
我其实一直都不怎么喜欢吃甜食,不过看她这么高兴的样子也只能微笑:“很好吃。”
芽枝笑了起来,脸蛋红扑扑的,生机勃勃。
我心满意足地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那我先走了。”
“再待一会儿嘛。”芽枝又有些不高兴了,抬起头挽留我。
我摇了摇头:“不行,我还要去关禁闭。”
关禁闭就是父亲对我做出的惩罚。这个惩罚说轻也不轻,说重也不重,比我想象中挨鞭子的情况要好很多,也可能是宇智波一族不兴这种血腥的*惩罚,而是更偏向精神上的。
族地里还专门建有关禁闭的小黑屋,在远离村子的西边,靠近中间的未名川,未名川就是那条把千手和宇智波隔开的河流。在小黑屋的门口,你就能远远看见那条河流水面上的反光,还能听见水流声。不过一进屋子里,什么反光什么水流声,想都不要想,这个专门用来关禁闭的屋子,连窗户都没有,黑漆漆一片,除了左边角落里放着一个木桶供排泄外,其他什么都没有。
厚重的木门一关,你就会感觉到与世隔绝。没有光线,没有声音,仿佛是在宇宙生成之处。呆久了,连方向感都会失去。
我现在就有这种感觉,头重脚轻,不知道那边是左那边是右。
为了避免不小心栽倒,我摸着墙壁慢慢蹲下去,躺在了地上。虽然是很普通的土地,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下却能带给人一种安定感。
大地就是这样,无论在上面生活的人几经变迁,日月交替,换了一代又一代,大地还是大地,见证了无数兴盛与衰亡。
事实证明人在黑暗的情况的确容易胡思乱想,我也不知道自己呆了多久了,竟然考虑起这种大地恒久远的深奥问题来。不过这些都是虚的,我饿了倒是真的。
仔细算来,从旅馆逃脱之后我就一直没吃饭,只在路上塞了颗兵粮丸,回到族地后又是去交任务又是封印写轮眼又是去找芽枝,这样下来压根都没来得及吃一口饭!难怪我都听见自己的肚子寂寞地唱起了歌,无奈主人我不争气,实在没有粮食给你填啊。
我捂着肚子,思考的问题也从大地变成了各种食物。寿司丸子关东煮,拉面米饭茶碗烧。
好饿啊……
如果父亲是故意让我忙得没时间吃饭以便于在关禁闭的时候让我饿肚子加深惩罚效果,那我现在已经深刻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捂着肚子躺在地上,我觉得自己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废人,眼前冒出了奇妙的金光,仿佛在冥冥中看见了天堂。充满各种美食的天堂。
我朝一根长着翅膀的鸡腿伸出手,它却煽动着小翅膀灵活地从我手下逃脱了,关键它跑就跑偏要从我眼前经过。炸得金黄酥脆的外皮近在咫尺,肉类混杂着香料的香气在鼻端转瞬即逝。
我握紧手,愤怒了。给撩不给吃?岂有此理!
就在我想放个火遁把那根诱惑我又跑走的鸡腿彻底烧成渣渣的时候,我听见了木门开启的声音。
阳光隔着眼皮刺在眼珠上,让习惯了黑暗的眼睛很难受,我抬起手遮住突如其来的光线,又闻到了炸鸡腿的香味,紧接着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你还打算在地上躺多久?”
我一下从地上跳了起来,看见一个风尘仆仆披着头蓬的少年,他的脸色跟他的语气一样定的平平的,只有漆黑如子夜的眼睛看着我时透露出关怀。
二哥手上拿着一个饭盒,我闻见的香气就是从这个黑色木头盒子里传出来。他把盒子往我面前递了递:“母亲亲手做的。”
我迫不及待地揭开翻开饭盒盖子,看见里面被分成了几个小格,最上面的长方形格子里就是我梦寐以求的鸡腿,左边格子里是青菜,其他的里面还有腌黄瓜,鸡蛋卷和番茄,最下面的大格子里米饭颗颗饱满圆润,晶莹剔透的白,还散发着热气。
来不及和二哥寒暄,我拿起筷子狼吞虎咽起来。
直到把饭盒吃了一半,我才感觉缓过来了,望着旁边饭盒盖子上描绘的蓝色海波纹,想起来自己还在紧闭,便问盘腿坐在旁边的二哥:“父亲知道你来给我送饭吗?”
二哥拍了拍我的肩膀:“安心吃饭吧,父亲知道。这份饭就是他让我送过来的。”
我这才松了口气,降下速度还算文雅地继续吃起来。
二哥收回手,侧头望着我:“我听说了,你在任务里把一个人放走了。”
我听到这句话,心中一慌差点没被嘴里的食物呛到,连连咳嗽几声才咽下:“你怎么知道?”
二哥望着我,一脸就你这小鬼还想瞒我的表情:“下次绝对不可以这样了。”
我没说话,夹了个鸡蛋卷塞进嘴里,心里猜测父亲到底有没有把小狐狸的具体情况告诉二哥,从他那张扑克脸上我实在看不出什么。
这时候我才注意到外面已经是夜晚了,只是今晚的月光格外明亮,让我一开始没注意到。地面被月亮照的雪白一片,透过门框在地面上落下白色的长方形,和小黑屋里的黑暗形成鲜明的分界线。而二哥正好坐在这道明暗交界线上,面对我的侧脸正好在阴影里,让我看不清楚他的眼神。
“大哥就是这么死的,希望你不要步他的后尘。”一句话让我坐直了身体。
鉴于大哥死的时候我还很小,所以具体的情况也不清楚,只知道是在一次任务里出的意外。那场意外不光让我失去了一个哥哥,还让二哥的一只手就此失去。族里的人对此不想多谈,我也就没打探出什么。
现在当事人之一,将其中缘由向我娓娓道来。原来他们那次任务碰上了羽衣一族,战斗的情况相当惨烈,而大哥却是被一个之前任务里他心软放过的羽衣一族小鬼捅穿了心脏。
“那个孩子当时年纪真的很小,大概也就比你大两岁。”当时我才两岁,也就是说那个羽衣小鬼才四岁?
看出我的吃惊,二哥哼了一声:“据说是羽衣一族这一辈的天才,本来大哥看她年纪小,又跪下来向她求饶一时心软就放过了她。本来想着他的族人都死光了,这种乱世受了伤的小女孩也不一定能活下来,没想到她还真的逃回羽衣去了。还在后面的任务里杀了你大哥,成功报了仇。”
他按住自己连根斩断胳膊的肩膀,脸上浮现出深深的仇恨:“以后你在任务见到她一定不要放过她。她叫羽衣朝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