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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还在叽叽喳喳,兴奋不已的鹭过,立刻像被戳破的气球,垂头丧气:“我劝你别太难过……周阴现在的状况,与凡人没什么两样。”
一边说话,她一边拉着云雁,朝战场后方的山壁后走去:“他原本该没命的,却被奇异法宝将尸身拼凑起来,又及时收敛了残魂。”
“这样虽然还是个活人……”鹭过小心翼翼瞅着云雁:“但灵根经脉都被堵塞,剑府也难以调用气息,怕是不能修行了。”
“更糟糕的还不是这个。”一个男人声音横空出世,转头一看,木越西正蹲在高高的石笋岗上,咧嘴招手过来:“哟,云雁!好久不见!”
云雁对他点点头:“多谢木上使与鹭过一起,专程为了周晴他们,进入羲和观,此番恩情,他日必当相报。”
木越西满不在乎地摆手:“我们受梅成功这个元老阁的老大调派,纯属身不由己。协助你和徐泽龙是执行任务,谢倒是不必。”
他跳下石笋岗,凑近云雁,与鹭过一左一右,将她夹在中心,并相互使了个眼色。云雁蹙眉打量二人,没好气道:“怎么突然之间,鬼鬼索索的?”
“我们找到周晴他们时,发现他们的识牌上,已数十年没有功绩变化。”木越西环顾四周,压低声音:“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没等云雁答复,鹭过也压低声音道:“这意味着,他们在前线的虚空战场,做了几十年的逃兵,没有与魔族战斗过。”
云雁的眉头拧起更深:“他们被祁元化与卫归陷害,修为不够就被调派到这里,如果与魔族死斗,早已经没命了。”
“可是论剑山的记录评判仪,不会管这些的。”木越西烦恼地原地乱转:“加上他们早已逾期十年之约数次,恐怕回到论剑山,就会被戒律堂的人捉住调查。”
“而且山上有关于师徒的规则,你也知道。”鹭过转着眼睛,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个本本查看,一边说话:“徒弟犯错了,师父也会被牵连,说管教不周……”
云雁叹气:“如果周晴等人被询问,我脱不了干系,绝不会抗拒被罚。”
她顿了一顿,径直朝前走:“因为此番事故,起因是我突然丢下他们失踪,的确属于照顾不妥,才被奸人所害。”
鹭过追着她直跺脚:“唉唉!我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直肠子!”
木越西一个箭步上前,挡在云雁身前:“知道这件事的目前只有我和鹭过,咱们想法子伪造识牌记录,论剑山自然无从查询。”
“对呀!”鹭过笑嘻嘻道:“此事就交给我和木越西。别的不说,弄虚作假,瞒天过海的本事,咱们还是有一点的。”
木越西眨巴着眼睛,一只手臂攀上她肩膀,对云雁笑道:“这不先要征求你的意见吗?就交给咱们……”
“放开你的爪子!”鹭过飞起一脚将他踢成青蛙形。
“哼!”一声若有若无的冷淡男声,好似从地底传上来,使那猫女打了个寒颤,继而勃然大怒。
“木越西!”她抢上去,对趴在地上的男人一阵拳打脚踢:“你动手动脚,还好意思发出不满的哼哼?真是狗胆越来越肥,岂有此理!”
“冤枉……”木越西吃了一嘴黑泥,眼泪都流出来了,努力支撑起身子:“不是我在哼哼!”
鹭过浑身僵硬:“那是谁?”
“有人刚才窃听咱们的谈话!”她立刻反映过来,炸毛叉腰,对四周发出呼喝:“谁?给我滚出来!”
回应她的,只有近处的风声水浪,与远处魔族大军与剑修们的争斗轰鸣。云雁在原地踱步片刻,抬头对二人道:“那人也许早有预谋,带着天品隐匿法器,潜伏在附近探听讯息。”
她辨识近处极浅淡的灵压:“此人修为不低,又并非魔族,加上特殊的星境剑意遮掩,所以咱们暂时没有留意到他。”
鹭过脸色煞白:“他听到了我们想篡改识牌记录的事。”
“那又怎样?”云雁淡淡回应:“只是一个设想,又没有确认实施。再则,我原也打算回绝你们的提议。”
木越西和鹭过面面相觑。
只听她继续道:“很多时候,弄虚作假反而越描越黑,刚才的窃听就已证明,无法保证,知晓此事的就两人。况且此事原本我们有理,没必要画蛇添足。”
“如果有人要审问晴儿他们,临阵避战的往事。”云雁的声音低沉,语气坚决:“那么我便将在戒律堂口,递上对祁元化与卫归,包括那开阳沐王妃的诉状。”
“人人都对我说,不要得罪开阳与天辅峰。”她紧抿嘴唇:“但这并不是让他们为所欲为的理由。”
鹭过与木越西瑟瑟发抖抱在一起,直视云雁:“你……你当真要玩大的?以一人之力,去挑整个天辅峰?”
云雁疾步行走,绕过山壁后,出现了小块空地。在空地边缘的一小丛树莓边,满头大汗的郭小冬,正在给瘫痪在地的周阴喂粥水。
她背着手,注视容颜消瘦,有气无力的两名弟子,这时才出声:“他们要玩,我自当奉陪。”
听到云雁淡淡的声音,郭小冬猛地抬头,继而连滚带爬奔跑过来:“师父!师父!是你吗——呜呜呜呜!”
“师父……师父!”周阴流着泪叫了两声,突然想起了什么,硬生生闭嘴,垂头丧气摊在原地。
云雁拍着郭小冬的大脑袋,缓缓站到周阴身边,轻声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我……我已不能修行,再做师父的弟子,就是丢师父的脸,有辱门墙!”周阴抹了把眼泪,苦笑:“姐姐的回天令,已经为我这个废物用去了宝贵的一枚。我不愿再给人添加负担……师父。”
他认真地凝视云雁,用力挣扎着跪伏在地:“做凡人其实也没什么不好,我们以前都曾是凡人。”
“我虽无法修行,但还请师父留在身边,做一名仙侍也好。”他叹了口气:“这样我能和姐姐还有小冬,过上数十年团聚的日子。”
他小心翼翼地说话,深深磕头到地,强忍悲伤:“也还能以残躯服侍师父,让这一生不会抱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