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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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昂是开车来接黎义渲的。黎家不富裕，车也是一般的轿车，比不上那些跑车啊豪车啊，胜在方便。
刘子瑞一夜没睡，精神不太好，现在坐在自家汽车里，不知怎么心安的很，一会儿就靠在黎义渲肩头上睡着了。
黎义渲原本也在昏昏欲睡，肩头上突然一沉让她猛然惊醒，定睛一看是刘子瑞，便挪了挪肩膀让她躺的舒服一点，自己脑袋抵着刘子瑞的头顶，两个人依偎着睡了。
黎家离火车站不远，没睡多久，两个女孩就被黎昂喊了起来。刘子瑞一睁眼就看到窗外自家小区熟悉的门洞，顿时有种百感交集和近乡情怯的感觉。她知道自己的家人就在上边——健康的、完好的妈妈和弟弟。
上一世，黎义渲的弟弟黎正轩因为年纪小，黎义渲从大学回到家里没多久，一家人向安全区域转移的时候就被丧尸抓咬死亡了。而黎昂和黎母分别在末世后一年和两年内感染瘟疫死亡，最后黎义渲也没能逃脱瘟疫的魔掌。
刘子瑞一边叫醒黎义渲，一边抬头看了几眼记忆中那扇属于自己家的亮着灯的窗户。黎义渲揉了揉眼睛，拉住刘子瑞伸过来的手，借力迈出车门，不料因为睡的迷糊，黎义渲脑袋boom的一声撞上车门，这一下撞的可结实，黎义渲瞬间清醒，捂着脑袋简直要哭出来。
刘子瑞在一边哈哈哈哈笑的毫无同情心，黎义渲冲她翻了个大白眼，刘子瑞这才一本正经地将黎义渲再次拉出来，还贴心地用手扶着车门框，以免她再撞到。
黎义渲一手拽着刘子瑞，一手撸/着自己头顶的毛，小声抱怨着她觉得自己的头皮都被刮掉了一块，极其自然地牵着刘子瑞就向门洞走去。
刘子瑞看看两个人牵在一起的手，有点意外。
她知道黎义渲从小就不喜欢和除女朋友之外的人牵手。就好像一般来说女生都不会和其他男生牵手一样，她觉得作为百合的自己和别的女生牵手就是占便宜。
刘子瑞还记得黎义渲第一次暗恋女同学的那个冬天，某天傍晚她借口自己手凉，牵着对方的手走了一路，面上装的矜持又镇定，其实心跳如鼓，一直担心自己会不会出手汗恶心到人家。
所以，黎义渲不会无缘无故和别的女生牵手，除非......
刘子瑞摇摇头，青春期的小女孩，即使是她也不一定能猜到黎义渲到底在想什么，也许只是一时兴起呢。
三个人一起站在狭窄的电梯里，刘子瑞和黎义渲的手仍然握在一起，刘子瑞能感觉到自己掌心被汗微微濡/湿，心脏也跳的厉害。
黎义渲家在十三楼，没多久，电梯就“叮”的一声停了下来，电梯门打开之前，黎义渲突然侧过脸表情怪异地看了刘子瑞一眼。
“怎么了？”刘子瑞不由得问。
“你的手汗出的很严重耶。”黎义渲松开手，还甩了甩，一脸嫌弃。
刘子瑞：“......”
“义渲，别这么没礼貌。”黎昂拍了一下黎义渲的脑袋，率先踏出电梯。黎义渲嬉皮笑脸地跟上。
刘子瑞幻想过自己再见到妈妈会是什么反应，她觉得自己可能会失控，可能会崩溃痛苦，没想到，见到大门打开后，妈妈笑着对他们说：“回来了。”的时候，她自己非常冷静。
只不过是，脱口而出了一声：“妈！”
在场所有人连同年纪还小的黎正轩，都被刘子瑞的热情搞的一愣。
“......妈？”黎义渲默默看向刘子瑞。
刘子瑞这时候才回过神，若无其事道：“阿姨和我亲妈长的有点像......一时有点激动。对不起。”
黎母张兰和善一笑：“没关系，快进来吧，这么晚，吃饭了没有？”
黎正轩已经扑进姐姐怀里了。他们姐弟俩感情好，一个多月没见，黎正轩想黎义渲想的不行。只不过他已经不是三四岁的小孩子了，十二岁的男孩，体重已经不可小觑，黎义渲勉强卡着黎正轩的腋窝把他抱着转了一圈，便支撑不住把人放了下来：“吃过了，现在就想洗澡睡觉，困死了。”
“洗澡水已经烧好了，我给你们留了粥和菜，这位就是子瑞同学吧？真是谢谢你照顾我们家义渲了。”张兰一边给两个人拿拖鞋，一边对刘子瑞道。
刘子瑞环顾了一圈屋子，还是和她记忆中的一样，玄关摆放着黎义渲五岁时的照片，电视上方则摆放了十七岁的黎义渲和十一岁黎正轩的合影，电视对面的墙上是全家福。不用看刘子瑞也知道，主卧室里的墙上一定还有黎父黎母的结婚照。
“没关系，都是应该的。”大略扫了一眼物资，刘子瑞一双眼睛便几乎黏在了张兰三人身上，眼珠子跟着三个人转来转去的，一眼都不舍得挪开。黎正轩迎接了姐姐就回去睡了，黎义渲去洗澡，黎昂和张兰看没他们的事儿，便也回房睡觉。
刘子瑞一个人坐在客厅里，目光直直地盯着墙上的全家福。
这是她的家人。
但是她现在只能以黎义渲同学的身份出现在他们的生活中。
如果黎义渲......
刘子瑞的目光移向浴/室，眼神阴翳。
过了没一会儿，浴/室门“咔哒”一声打开了，黎义渲擦着头发走了出来，一边擦一边道：“子瑞，快去洗澡——”
她的话说了一半，便卡在了喉咙里。黎义渲的动作也停了下来，目光惊疑不定地看着刘子瑞。
刘子瑞回过神：“啊，怎么了？干嘛这么看着我？”
“我还想问你怎么这么看着我呢。”黎义渲松了口气，因为紧张而绷紧的身体放松下来，“你刚才的眼神真吓人。”
刘子瑞抹了抹脸，心道难道我表现的那么明显吗。不过转念一想黎义渲心思细腻，也都怪自己没遮掩好了，居然把自己那些黑暗的念头那样毫无保留的展现出来。
刘子瑞拍了拍黎义渲还湿着的脑袋：“快吹吹头发睡觉吧。我去洗澡。”
黎义渲站在原地看着刘子瑞走向浴/室的背影，使劲揉了揉眼睛，又拍了拍额头。
刚才是错觉吗？她怎么感觉刘子瑞好像要杀了她一样？
刘子瑞确实有过那么一瞬间，想要杀了黎义渲，自己取而代之。
亲情对她来说再重要不过，可是她明明和自己的亲人待在一起，却只能以外人的身份慢慢融入这个家庭。
她可以预料，对黎父黎母来说，自己只是他们女儿的同学，现在这种不太平的环境中，无异于一个累赘。
刘子瑞站在花洒下，闭上眼睛任由微凉的水浇在头顶。过了一会儿，她突然睁开眼，默默把水温调高了一些。
尼玛忘记调水温，冻死大/爷了。
洗完澡已经是快五点，天都要亮了。刘子瑞回到卧室里，看到黎义渲已经睡成了一头死猪，还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估计是今天太累了，她平时是不打鼾的。
刘子瑞往黎义渲旁边的枕头上一躺，不由得舒服地长叹一声。
果然还是家里的床舒服。学校的床硬的和地板差不多，枕头又低的要死，家里的床垫柔软枕头高度合适，刘子瑞难得完全放松，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境。
末世之后，刘子瑞就再也没做过好梦。梦里总是黑暗和血腥，就如同外界的环境一样，除了血液的红色，看不到一点色彩。她梦到过无数种自己的死法，所以死亡真正到来的时候，她还算平静。
但是这个晚上，刘子瑞奇迹般的没有被噩梦惊扰。她梦到了自己只有五岁的时候。那时候黎正轩还没出生，黎家仍然居住在小县城。县城虽小，环境却相当不错。刘子瑞还记得居住的大院里花坛中一丛一丛的月季花，末世里别说这种娇弱的花朵了，连生命力极强的狗尾草，都难得一见。人类活动基地里所有能用的土地都被用来种植庄稼，但是收到了污染的土壤中任何植物都难以存活，产量极低，人类不得不依赖无土栽培技术。
那时候的孩子也还天真活泼，不像后来，弱小的孩童大多死亡，幸存下来的孩子们眼中也看不到一点希望。
那是怎样黑暗的时代啊。
刘子瑞是被巨大的噪音吵醒的。
刚惊醒的一瞬间她有些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还以为自己是那个无忧无虑的五岁孩子，不过下一秒，一个什么东西正对着她的面门撞过来，刘子瑞本能地一低身子，那东西擦着她脑袋飞过去，“哗啦”一声摔在地上。
刘子瑞彻底清醒了，回头一看，是一个杯子，摔碎在刘子瑞床边的地面上。
而地上已经零零碎碎躺了两个杯子一个闹钟的尸体，黎义渲床头柜上放着的东西差不多全躺在了地上。
即便是这样大的声音，黎义渲都还没醒！
刘子瑞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还一头雾水的时候，她放在床边的背包突然动了动，一包压缩饼干“嗖”地一声飞了出来，直奔黎义渲的脑袋而去！
刘子瑞下意识伸手去接，不料那压缩饼干就像长了翅膀一样拐着弯绕过了刘子瑞的手指，啪的一声，重重砸在黎义渲的脸上。
刘子瑞忍不住摸了摸脸，那一下一定很痛......
被结结实实地这么砸了一下，黎义渲再困也得醒了。她一边揉着被砸到的地方一边翻了个身，迷迷糊糊睁眼，对上了一脸不可思议的刘子瑞：“......你......你揍我？”
刘子瑞伸出手，迎着黎义渲疑惑的目光，突然对着对方的脑袋一顿呼噜。
“赶快醒醒啊你是不是觉醒了什么奇怪的能力？”
黎义渲被搓的脸颊鼻头都红红的，晕头转向顺着刘子瑞指的地方看，一眼看到一片狼藉的地方，顿时向刘子瑞投去了震惊的目光。
“你把我房间给砸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