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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晃,已是深秋。
秋意浓,天高远,红枫迷人。
手炉被搁在盘起的腿上,萧暖坐在榻上,一手托着粉腮,一手翻着书页。
炉子上烧着上好的银丝炭,温暖了整个内室,偶尔有噼里啪啦的声音传来,角落里的丫鬟必上前检查炉子。
察觉到室内不甚新鲜的气息,萧暖蹙眉。
今年也不知怎的,比往年冷了许多,让她这个娇生惯养的身子有些受不住,短短一个月风寒了三四次,原本莹润的脸颊竟是消瘦了几分。
不过大周向来以瘦为美,她瘦了清瑶反而直夸她漂亮,真是……
萧暖今日就穿着一件再平常不过的秋衣,但是清瑶可能是顾忌着她的身子,又给她套上了一条白狐围脖。此时萧暖的白玉面因为室内的炭火染上了些许红意,剪水秋瞳盈盈,直叫人心都化了,叹一句好模样。
清瑶掀开帘子进来,头上的发丝被吹得有些凌乱,小脸被冻的红扑扑的。
不过,这是被风吹的还是因为别的原因而红的脸,还有问的必要吗?
萧暖只能说,女大不中留啊!
想起勾走了这丫头魂的叶童,萧暖眯起眼,嘴角的弧度让人看得心惊。
“在屋里待了许久,出去转转吧。”下榻,萧暖轻描淡写地说道。
“主子,您的风寒这几日才好的,就不要出去了吧。”清瑶犹豫开口。
萧暖用略显无辜的眸光看向清瑶,语气轻巧:“清瑶,你觉得你家主子整天还不够-忙吗?”
忙,当然忙了。
自从江煜封她为侧妃之后,后宅里的事情陆陆续续地交给她来处理。在她的能力逐渐被江煜认可后,萧暖可以说已经逐渐掌握煜王府的后宅了。
不过,那些真正碰触到江煜底线的东西,萧暖至今还没有看到江煜有交给她负责的意思。不过就算这样,在这后宅里只有她一个女主人的情况下,她也已经够忙了。
清瑶将萧暖整日的忙碌看在眼里,怎么能不心疼。可是,这跟出去有什么关系?
在清瑶愣神的一秒,萧暖已经掀起帘子出去了。
秋风冷然,萧暖的面庞骤然一白。
“主子,您没事吧?”清月见萧暖的脸色突的变白,有些担心。
“无碍,你去房里拿一件斗篷出来给我披上。”扯起嘴角,萧暖无谓地笑笑。
还没等清月转身回房,清瑶就已经拿着一件斗篷小跑着出来了。
尽职尽责地给萧暖系好领结,清瑶的包子脸瘪了下去:“主子,早点回来。”
被那眸子里亮晶晶的担心感动,萧暖难得温情一笑:“好。”
这样对她好的清瑶,她也要给她找一个真正好的归宿才是。
叶童,让我来会会你吧。
眼见着萧暖走的是去醉云轩的那条路,清月已经隐隐预见萧侧妃要做什么了。
不过,回去后,她可不会与清瑶说这件事。谁知道那丫头会不会头脑一热又干出什么傻事来。
醉云轩里,安离正在煎茶。
袅袅茶香扑鼻,醉云轩总是能让人放下忧愁。
安离的长发披散,如墨的眸子专注与眼前的事情,薄唇微抿。尽管他穿着略显宽大的衣袍,但仍是嫡仙一般的男子。
叶童穿着青色的棉服,跪坐侍奉,闻声抬眸,发现来人是萧暖后也不惊讶。依宗主的性子,在听到有人的脚步靠近后仍淡然无波的,只有萧暖一人。
本打算退下,不想笑意盈盈的萧暖反而叫住了他:“叶童。”
怎么了?叶童的心直打鼓,莫非是为了清瑶?
耳根微红,叶童垂头:“萧侧妃有何指教?”
“你凭什么觉得,你配的上我家清瑶?”也不婉转,萧暖够直接。
煮沸茶汤,安离不疾不徐。
愣了一秒,叶童抬起头,有些稚气的脸满是认真:“在下能向侧妃保证,此生都对清瑶一人好。”
“你拿什么保证,用你的命吗?”
叶童一梗,没想到萧暖会问出这样的话,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气氛凝滞。
“好了,叶童,你先下去。”安离开口,顺便用眼神示意萧暖坐下。
越看越对叶童不顺眼的某人对他的主子自然也没好脸色:“叶童此人,如何?”
安离轻笑:“就凭他是我的人,你还觉得叶童会有什么问题?”
当然不会这样觉得。安离能把叶童放在他的身边,必有他的道理,她只是有些担心:“我怎么不觉得他对清瑶有多么喜欢呢?”
安离腹诽,你自己本来就对男女之情懵懵懂懂,还想看透别人吗?
“男女之事,本就天定,旁人再如何看待,终究不能改变。”
不满安离的神棍语气:“依宗主所说,每个人的情缘都是上天注定好的?那不知宗主是否知道,我的情缘是什么?前世今生,又该如何解释?”
安离没想到萧暖会如此询问,一时怔住。
“若是依宗主所言,那我岂非前世今生,永远孤独,孑然一身地死去?就好像,我的前世一样?”萧暖也不知自己突然而来的怒火从何而来,她只是,突然非常讨厌这种尘埃已定,反抗无效的论调罢了。以至于,她错过了安离眼神的变化。
“谁说你会一生孤独的?”眸色深沉,安离语气微沉。
被安离的眼神震住,萧暖一时无话。
‘死’这种字眼能是随便说出口的吗?想起前世知道这个消息的心痛,安离只觉得,前世,萧暖果真如她所言孤独死去,是多么残忍的事。
“你,怎么了?”美眸含惑,萧暖不懂安离的愤怒从何而来。
“你是真的不明白,还是,一直在装傻?”安离的语气听在萧暖的耳里,只觉荒谬:“安离,你到底想说什么?”
她来这儿可不是为了和安离争吵的,叶童都被他撵走了,她再待下去也没有必要。
萧暖无视黑着脸的安离,想要转身离开。
“啊!”突如其来的疼痛惹得萧暖险些留下眼泪,手臂被安离以一种强势的姿态扯过去,萧暖整个身子砸在了满是茶盏的桌子上。
滚烫的茶水洒在身上,萧暖的柳眉蹙起,俏脸煞白。
然而,这一切都比不上,那张贴近她面庞,被放大的俊脸,让她心惊。
鼻子紧贴,彼此的呼吸缠绕,安离觉得,他快要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