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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韶华给的时间有限,他们带了干粮在路上,饿的时候就在马背上啃几口干粮,只有当夜色如墨,看不清前路的时候才会寻找最近的客栈住下。
他们一切从简,自然也不招人惦记。
快马加鞭十余日,过了幽云十六州,才到了契丹的地盘上。
常管事不只一次来过契丹,十分的熟门熟路,带着苏拂去往上京道临潢府,算是契丹的都城。
契丹同南方和北方不同,旷阔无垠的大草原映在眼前,绿色无限蔓延,蔓延进他们的眼睛里,这算是苏拂去过最远的地方。
常管事带着她敲开了一户人家的门,出来一个健壮的仆人,那仆人叽哩哇啦的说了几句话,常管事微微点头,也回了一句。
她听不懂,大抵是契丹语。
等那仆人又关了门,她侧过头问,“常管事懂得契丹语?”
常管事闻言,只是默声点头,便不再说话。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那仆人又再次打开门,说了几句话之后,便伸手请他们进去,常管事应声,便带着她走了进去。
单论这庭院,倒是和汉人的庭院相差无几,又或许就是仿汉制的。
有仆人引领他们到一旁的偏殿去,两排矮几并排,在矮几一旁,羊毛垫子平铺在地上。
常管事跪坐在羊毛垫子上,苏拂学着样子坐在常管事身旁。
一旁的仆从端来两个碗,碗内则是乳白色的液体,味道有些怪。
她不解的看向常管事,常管事低声解释道,“这是羊奶。”
草原上时常牛羊成群,就好像南方产茶一般,草原产奶。
不一会儿,便有人步入偏厅,粗犷的长相,彪悍的身子,华贵的衣袍,躺在一旁的虎皮榻上,这才开口,“今年怎么来的这么早?”
说出的话,却是地地道道的中原官话。
常管事闻言,表情不禁有些不自在,随后又道,“萧兄,是这样,今年的明前茶采摘时间过了几日,茶砖成色不好,因此少当家让我过来问你是否能宽限几日,等雨前茶烘焙好了,再运过来。”
常管事话音方落,被称为萧兄的人便面有不渝之色,冷声道,“这边的达官贵人都在等着,你让我怎么向他们交代?”
常管事为难,“这横竖不差几日,等我们赶回去,这雨前茶大概也要到了。”
萧岭冷哼一声,“你们这是在将我架在火上烤。”
说完,又极为不满,“大概是主子觉得我这两年不大听他的话了,准备舍弃我了吧!”
常管事连忙摆手,“萧兄,你想多了,主子的为人,咱们都是清楚的,既然是兄弟,他绝对不会放弃你,着实是因为茶园的事,怕你被契丹的达官贵人谴责,这才特意着我过来见你一面。”
不过这番说辞萧岭却不是很信。
“我为了主子做了这么多事,前几日幽云十六州的应州刺史去了长乐府,主子明明就是想要换人做眼线了,你当我不知道?”
萧岭怒气旺盛,便不管不顾的说出些大逆不道的话来,常管事就是想制止,也有些晚了,“萧兄,话可不能乱说。”
常管事下意识的瞥了苏拂一眼。
萧岭才不管是谁在,他这么些年在契丹,多多少少沾染了契丹的秉性,况且他原本就是一条北方的汉子。
“你无须劝我,这事要捅出来,我才能保命。”
说完,萧岭又看向苏拂,“这位小兄弟,回去记得多逢人说一说,你若救我一命,我必然报答于你。”
苏拂没有应声,只是默然的平视前方,眼观鼻,鼻观心的岿然不动。
常管事这时注意苏拂的神色倒是很满意,不愧是他觉得有点小聪明的人,但总不能让萧岭肆无忌惮的说下去,连忙止了话头。
“这位小兄弟还是第一次来契丹,以后还要多多打交道,你可别吓着他。”
常管事说的不错,被选定来契丹的人,要么忠心耿耿,要么只有死路一条。
萧岭嗤笑着,“要走这条路的,胆小可不行。”
不过萧岭也不是个没脑子的,看破不说破是他的行为准则。
常管事但笑不语,端起矮几上的羊奶,喝了几口,口齿留香,随后对着苏拂道,“这羊奶对女子来说最是美容养颜,对男子来说也没坏处,你尝一尝。”
苏拂应声,端起那碗,细细的抿了一口,没有想象之中的难闻的气息,还能接受。
他们三人在偏厅里坐了一个时辰有余,萧岭便唤了仆人领着他们去到客房,她与姚管事所居的地方相邻。
长途跋涉十几日,自然十分困顿,好好用了膳,便分别在屋中补眠。
等第二日时,她起了榻在院中走了走,却见昨日的仆人迎着以穿着华贵的公子为首的一对朝偏厅过去。
她静静待在那里,一直等常管事来了,才将此事说与常管事听。
常管事皱了皱眉,让她先回去,自己却朝着偏厅过去。
她纵使好奇,已不便再强留,只好回到所居客房之中。
一炷香的时间,常管事从偏厅回来了,脸色整个黑了下来,并不好看。
她迎出门,开口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常管事并未隐瞒,直截了当道,“那一队人是南唐的商队,此时已经带着茶砖运过来了。”
他对苏拂交代完之后,又自己生起气来,闷闷道,“若非我早来几日,还不知道萧岭这小子还一直接着南唐的茶砖。”
说完,有冷笑道,“他还说自己过得艰苦,我看他比谁过得都滋润。”
说到此处,他又看向苏拂,“你我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收拾包袱,咱们即可就离开。”
苏拂应了声,便进了屋子里,将昨日刚摊开的包袱又合了上去,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他们便从这萧岭的住处走了出来。
那两匹马也从马房牵了出来。
等府中的仆人急急忙忙的告诉萧岭,昨日刚来的两位客人离开了,常管事和苏拂已经快马策奔了好几里。
萧岭瞧着这空空的院落,气哼哼道,“随他们去。”
就算将南唐的事情捅出来又如何?他已经在契丹扎了根,结识的权贵达了契丹的半个天下,他还能怕他们不成?
到时候,也只有他们不敢损失一兵一卒的,过来求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