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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无法再回到云上之宫了。
只要一想到波塞冬发现那座壁堡已经人去楼空,我就不寒而栗,甚至不敢去揣测他的愤怒会达到何种程度。珀罗普纳索斯也是不能去的,我的出现会给那里带来前所未有的灾难。
犹豫再三,还是不得不回到奥林匹斯山。
几乎和预料的一样,刚刚走过通凡之桥进入天界大门,宁芙精灵就拍打着绿色的翅膀飞到我面前 ,传令我即刻去万神殿觐见宙斯。
无论即将到来的是怎样的风霜雨雪,此刻,万神殿依然被暖融的流云包围。蔓藤缠绕的罗马柱顶端是望不到边际的云天,透明四壁自上而下划出的一道道瀑布,坠落到脚下褶褶生辉的星河里,溅起层层云烟,如银色的绸带缓缓朝四面八方流动着。
星河正中心之上是宙斯的御座,他的脸氤氲在金色的光华中,令人望而生畏。我在众神的注视下缓缓走进万神殿,低头跪拜,不敢直视神王那双如同他权杖顶的鹰鹫一般锐利的金色双瞳。
宙斯威仪的声音在我头顶上空响起:“珀罗普斯,我已经知道你欺瞒众神,和珀尔修斯互换身份的事情,你还有什么话要解释吗?”
我抬头看了一眼御座边的珀尔修斯。他的手指轻轻滑过天马黑亮如绸缎的鬓毛,温柔的动作就像采摘一支清晨含着露水的花朵,而关于神王斥责的话,他大概是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
我平静地收回目光:“对不起,神王陛下,我让您失望了。”顿了顿,我下定决心继续说:“整件事情完全是由我策划,珀尔修斯是因兄弟之情才勉为其难同意配合,所有后果我愿意一人承担……”
“珀罗普斯,你以为把所有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就可以抹去这个神族丑闻了吗?”神后赫拉厉声截断了我的话,阴恻恻地盯了一眼宙斯身边的珀尔修斯:“你们兄弟情深,神王和吾弟波塞冬的感情同样深厚无比。在那些混沌的年代里,神王和海皇曾一同分享荣耀,可如今你们兄弟的所作所为却严重隔阂了他们。珀罗普斯,你有什么本事去承担这样的后果?”
我深吸了几口气:“对不起,我会尽力弥补……”
“希腊有一句谚语:蜂蜜在头顶,只有说到做到的人才有资格摘取。珀罗普斯,我希望你也能说到做到。”神王脸上露出一丝难以琢磨的微笑,他一直盯着我,很久之后才缓缓道:“波塞冬的情绪很不稳定,这会给人间带去极大的麻烦,作为众神之王不能坐视不理。我希望你前去海皇的宫殿,想尽一切办法安抚他的情绪,阻止灾难发生,以此弥补你的过失。”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的父亲,我一直崇拜的神王,居然没有一丝犹豫就把我推回到了刚刚逃出的囚笼,风暴的最中心!
我抬起头试图反抗:“神王陛下,或许还有其他的办法……”
坐在高悬御座上的宙斯眯起金色眼瞳,握着权杖的手轻轻动了一下。我忽然就想起阿瑞斯竞技场那一幕,心里说不出的害怕。就在这时,珀尔修斯抬手拨了拨他那如月华流泻的银色长发,眼角微微挑起,用一种几乎可以称为挑衅的眼神看着我,却以另外一种完全不同的,诚恳的声音对神王说:“父神,既然珀罗普斯让您如此为难,不如让我再次代替他前去海底。”
“如果你想去捣乱的话,我倒是挺乐意把你永禁在奥林匹斯山!”坐在一旁的赫拉怒不可遏,失手扯下了衣袖上的一颗珍珠。
与之相反,珀尔修斯却优雅地笑了笑。他扶着飞马站起来,朝神后礼貌地鞠了一躬:“神后陛下,对于我前去海底一事究竟是不是捣乱,并非由您说了算,而要问问您最亲爱的弟弟——波、塞、冬。”说完,他又朝神王行了一个礼,就在众神诧异的目光中跨上天马,从万神殿高高的穹顶上呼啸而去……
赫拉手心的珍珠瞬间碎成粉末,散了她满裙摆。
宙斯看了她一眼,不悦地抿紧嘴唇。
这一次,不再是商量的口气,神王厉声对我下达了命令:“珀罗普斯,我命令你即刻前去波塞冬的海底宫殿。”
听到这句话,我的脚底如灌铅,而心如坠冰窟。
“不要让我说第二次。”
“……是,神王陛下。”我将头用力磕在冰冷的地面上,认命地闭上眼睛。
……
…………
在迈进海底宫殿之前,我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会主动来这里。
尽管眼前整个宫殿的恢宏璀璨堪比万神殿,但是对于第一次踏足这里的我来说,它像是张开了血盆大口等待猎物乖乖上门的怪物。此刻,整个宫殿安静冰冷得有些可怕。海星广场,海豚殿,扇贝庭院,还有珊瑚殿,一路走过去,没有看见一个仆从。
直到站在珊瑚殿的寝殿门外,我深吸了一口气,直觉告诉我,波塞冬就在这里。
刚刚把门推开了一条细缝,微弱的蓝光和细碎的喘息声就同时从门缝里漏出。
无形中仿佛有人拧开了潘神手中的万花筒,我的视线开始晕眩,万事万物都被镀上了一层虚拟的微光。而在这光与晕眩的最正中,我看到波塞冬最爱的深蓝色床帏剧烈摇晃着,他蓝绿色的头发披散在背后,几乎与床帏融为一体。他身下,一截颀长的手臂从被子里伸出来,仿佛无法承受似的抓紧了床单……
我发誓,即使再度把我投入地狱,我也认得出那条手臂的主人是谁。
深呼吸,捂住几欲作呕的嘴巴,我转身往外走去。
就像后来在日记里叙述的那样,这一幕,直至今日都让我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地方是纯洁无瑕的圣地,没有任何人心不是装满肮脏的秘密。
海底皇宫华丽繁复的景物在我两侧迅速倒退,我顾不上宙斯的命令,此刻只想逃离。
但是很快,波塞冬就追了出来。
他衣装穿戴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整齐,仿佛刚才寝殿内的一切真是潘神的万花筒,是我的一场幻觉。
他没有问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也没有问我怎么从云上之宫脱逃了出来,只是若无其事地牵过我的手,像往常每次重逢那样:“这么久没见面了,为什么要走?”
“我是被神王陛下派遣来跟您道歉的。”盯着他的眼睛,我试图让语气至少听上去很平静:“不过,刚才我仔细想过了,波塞冬,或许我们都没有做错什么,只是不小心让所有人的身份错位了。”
“什么意思?”波塞冬不悦地眯起了眼睛。
“我想也许现在这种状况才是我们所有人最正确的处境。”我指了指寝殿的位置,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忽然觉得如释重负。
之前的一切,是我们所有人之间的一切都错位了。
彻彻底底的错了。
波塞冬用力捏着我的肩膀:“你不让我碰,难道要我连送上门的都推开?”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肩膀几乎要被他捏碎:“你有没有想过,或许这样的结果才是最好的。”
波塞冬沉默了一会儿,用力地拉住我:“他只是你的替身。”
我愣住了。
接着,用尽全身的力气挥开他的手,往外走去。
波塞冬一把拽住我的手臂,像暴风雨将船只卷入海底那样将我卷入怀里,紧紧箍住:“我说了,珀尔修斯只是你的替身。”
他就这样念出哥哥的名字,像随口提及一个毫无瓜葛的人。
真可笑。
我一点一点抬起双手推开波塞冬,内心忽然涌起一种似乎不属于我的感觉,仿佛孤单一人站在一望无垠的冰原上,寒风凛凛吹过,寂寞而又冰冷。我知道这是双生子的心灵感应,尽管我与哥哥几乎从来就没有过这种心灵相通的时候。
我平静地抬起头看着波塞冬:“珀尔修斯从来就不是任何人的替身,而是我们之间从一开始就站错了位置。趁现在还来得及,海皇陛下,您为什么不给我们大家一个弥补的机会呢?”
“弥补?”波塞冬挑起了嘴角,此刻嘲弄的表情使得他那张过分完美的脸看上去生动无比:“应该是你想要摆脱我,然后去弥补那个最让我骄傲的儿子亚特拉斯吧!”
我能想象自己脸色到底有多苍白,动了动嘴唇,发现自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波塞冬捉紧我的手腕,把我硬拽到他眼前,另一只手蛮横地捏住我的下巴,俯□,贴着我的嘴唇一字一句说:“我已经宣召了亚特拉斯……”
我浑身一僵,绝望像蛇毒从四肢末端蔓延全身。
“我能创造他,就能毁灭他。珀罗普斯,我说过从不会原谅欺骗和背叛过我的人,你偷偷逃离云上之宫后,亚特兰蒂斯就经历了一场史无前例的海啸。”他松开了桎梏我的手,转而轻抚我的脸颊,用拇指点按唇珠,语气缠绵温柔宛如恋人间的私语:“我不费吹灰之力就摧毁了你们之前建造的一切,想想看,你在波塞冬神庙精心雕刻的人像柱,你和曼尼修斯比剑的那个竞技场,那些愚蠢的学院,还有那个叫做‘珍珠’的餐厅……”
“我知道你一定很心疼。”他说话的时候眼睛始终没有温度,倒是笑容格外天真,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珀罗普斯,我是那么爱你,怎么忍心看着你心疼呢?所以在摧毁这一切的同时,我会再赐予他们一件宝物。”
“什么宝物?”我紧张地问。
“我给它取名叫磁欧石。”波塞冬抬了抬食指,一块七彩的贝壳就落入他掌心,他兴奋地打开,里面躺着一块荧碧色的石头:“我把千分之一的神力灌注到克莱托的眼泪里,它们就化成了这样一颗颗具有神力的石头,只要拥有它们,人类不必花费心思就能得到神的智慧和力量。”他把磁欧石放入我冰冷的手心里,青碧色的光芒瞬间把整个海神殿照亮,一股强大的能量源源不断从我掌心钻入身体,我觉得自己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睿智且充满力量过。这绝对是海神波塞冬的力量,它就像罂粟花的果实那样邪恶可怕,一旦被人品尝,就会深陷其中不可自拔,后果足以毁灭整个亚特兰蒂斯!
我用尽全力把磁欧石甩了出去,如同被火燎到掌心。
波塞冬只是皱了皱眉头,那双蓝绿色的漂亮眼睛依旧毫无温度。
“我是曾经欺骗过你,但你不应该把怒气撒在无辜的人身上——普通的凡人如果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神的智慧和力量,一定会渐渐迷失方向,从而变得奢靡浮躁不思进取——波塞冬,亚特兰蒂斯的子民也是你的子民……”
“看你的表现。”波塞冬捋了捋我额前的碎头发,温柔地截断了我的话:“等会儿亚特拉斯到这里来,如果你的表现让我满意,我会考虑不把磁欧石赠送给他,否则……”波塞冬没有说下去,俯身亲吻了一下我的长发。
……
…………
人类世界里有一句话:痛苦是生命河流中的污泥,忘记却是一种疏导,只有忘记痛苦才能使河床变浅,河水漫溢。——我想,说这句话的人一定没有经历过刻骨铭心的痛苦。因为真正的痛苦根本不存在忘或记,它就像用一把烧红的铁钎烙烫心口,即便伤口愈合不再疼痛,疤痕也永远都在,深深的,硬硬的,早已经成为你身体的一部分。
我将带着这丑陋的伤疤度过余生岁月,伤口里封存的是我此世都不愿再回忆的,那一天亚特拉斯到达海底宫殿后发生的事情……
他恭敬地匍匐在珊瑚殿冰冷的地板上,无数色彩斑斓的鱼群从身边穿梭而过,他就像毫无知觉一样,一动不动。
波塞冬坐在白金扇贝御座上,居高临下俯视着他,那种曾经引以为傲的表情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冷漠的神情。
珊瑚殿很静很静,大约连鱼的呼吸声都能清晰可闻。很久之后,波塞冬开口对他的明珠讲了第一句话:“你喜欢珀罗普斯?”
亚特拉斯几乎已经趴跪在地面上:“不……父神。”
他垂着头,珍珠般的耳垂被碎发掩盖,只依稀能瞥到皎白色的一点。所以他没有看到,波塞冬那高深莫测的脸上缓缓扯出一个微笑:“你抬起头来,看看我。”
亚特拉斯并没有想象中的犹豫,他很快跪直身子,抬起头来。但不知为何,往后每次我回忆这一刻,都觉得仿佛时光被无限延长,亚特拉斯的每一个动作都如同蜜罐里难以搅动的浓稠糖浆,被拉扯得极慢,却不是甜的。
是苦的。
小小的星辰般闪亮的少年始终昂着头颅。
但他的眼睛里有一种只属于亚特拉斯的忧伤。无法形容,无可名状。我只知道那感觉是,只要你看一眼,就会忍不住绝望的放声大哭。
波塞冬走下御座,走到亚特拉斯身边,俯□子,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
很久以后我才知道,波塞冬说的是——“从小到大,你的眼睛都骗不了人。”
一瞬间,珊瑚殿内忽然刮起飓风,扬起沙暴!
波塞冬勃然大怒,掌心酝酿出冰蓝色的火焰,对准亚特拉斯。我飞快冲出纱帘挡在亚特拉斯面前。波塞冬掌心的火焰立刻熄灭,我第一次见到他压抑怒火攥紧拳头的样子:“难、道、你、想、和、他、一、起、去、死?”
“不,不,不是。”在海神惊涛骇浪的气势下,我不得不跪下,卑微地哀求他:“波塞冬,你曾经当着众神的面说过他是你的骄傲,他善良,他勇敢,他的世界黑白分明……我……我只是不想让你做出后悔的事情……”
海皇精美的嘴角微微上扬,就像欣赏两只无助的爬行动物一样:“一个背叛我的儿子,我为什么要后悔杀了他?”
“他没有背叛你!”我急切地为亚特拉斯争辩,咬紧下唇,挺直背脊:“我可以向你证明!”
波塞冬挑起了眉头:“你要怎么证明?”
我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去,亚特拉斯紧咬嘴唇,就像犯了错误却不敢在父亲面前承认的孩子。我不得不捏住他的胳膊,厉声道:“看着我的眼睛!”
“亚特拉斯,正如你以前说过的话,整个神族中除了你的父神波塞冬以外,没有一个是值得信任的。我和珀尔修斯交换身份的原因仅仅是因为我们想为无聊的生活找一点乐趣,而你,恰好是我与他打赌选中的猎物。”
亚特拉斯不看我,他合上眼,像在逼迫自己不哭出声。
我握紧拳头,指甲陷入肉里,却感觉不到疼。“你不过是区区一个半神,我却是宙斯的儿子,再过几年,说不定能列入主神之位,你凭什么让我爱你?况且,我还是你父神的情人……”
我听见自己嘴里发出冰冷的声音:
“亚特拉斯,其实……我从来就没有爱过你。”
不知道为什么,说完这句话,我忽然想起他第一次对我展露笑容的样子。
那是阳光落在白瓷的边缘,温柔得足以暖化人心。
可是,此刻的我们谁都笑不出。
波塞冬狠狠把我扯到面前,他的瞳孔里酝酿着一场风暴:“这就是你的证明?”
我直视他,点了点头。
他用拇指轻轻揩了揩嘴唇,随即勾起了一抹笑,最艳丽的蔷薇花顷刻绽放:“演的真好,我都不忍心打断你们。”
我垂下头,已经没有任何力气搭话了。
波塞冬扯住我的头发,强迫我抬起头来:“珀罗普斯,我对你的忍耐已经到极限了。”
我的双唇开始颤抖:“……放过亚特拉斯。”
“那要取决于你如何做。”他厌恶地松开我,眼神轻蔑扫过匍匐在地上的亚特拉斯:“如果这就是你所谓的爱情,那么我一定要让你试一试看,我会用什么样的方式去玷污你的爱情。”海神冰冷的声音在珊瑚殿回荡,如同醒也醒不来的梦魇死死缠绕着我:“给你两种选择:一,我扒光你的衣服,然后强/暴你;二,你自己脱光衣服,等我强/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