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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破空声太过尖锐,撕裂的风声里竟传来呜呜的颤音,小个子禁军脸色一变,下意识便往后退,放大的瞳孔中倒出一线金光,璀璨华丽,更冷彻入心。
那金芒直线从他脖颈旁擦过,带起的尖锐风声,竟齐齐割断了他耳侧旁的头发,还不等小个子禁军松上一口气,眼角突然瞥见一点银光,不知什么时候竟绕在了他握刀的手腕上。
“噗嗤!”
一声闷响,如变魔术一般,在所有人眼皮底下,只看见那小个子禁军握刀的手,突然间掉在了地上,整只手掌从腕关节处断开,光滑的不可思议,直到断掌落地,鲜血才缓缓喷涌出来。
“啊……”小个子发出一声痛至灵魂的惨叫,整个人当即跪倒在地,嘶叫嚎啕。原本那么冷血的一个人,此时竟像个疯子似的满地打滚,鲜血滴滴答答落了满台。
所有人都忍不住抽了口冷气,这是什么手段?
“谁敢动本王的人?”铁血冷酷的声音在这一刻破空而来,狂傲之极。
这……这声音是……
蒋流突然打了个寒颤,被押在地上的司马彻、董威与刘巍却是面色狂喜,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一下子挣脱了禁军的束缚,霍然抬头朝前看去。
点兵场上,五万兵马齐刷刷往两边分开,一条宽敞大道,这才发现营地入口处不知何时多了一辆马车,两个人影踏着夜色走来,月光披拂,如度银辉。
略显娇小的人影一甩手,金芒倒卷,倦鸟归林般飞回她手中。
唇边冷笑,通身杀气,一步步走来的身影,竟如死神从地狱走来。
“王爷!”司马彻激动难抑,浑身都止不住的发颤,刀架在脖子上都未曾服软的军人,此刻竟如姑娘般红了眼眶,死死盯着那逐步走来的身形,眼底是欣慰,是狂喜,是激动,更是如见新生般的明亮。
他们的主将,他们的王爷,还活着,还活着……
董威与刘巍也是如出一撤的表情,眼眶还红着,嘴角却已经高高扬起,说不出是哭还是笑的表情,早已经激动得不知说什么才好。
足足数十秒后,三人才猛吸了一口气,怒吼一声甩开身上的禁军,一挥铁甲,双膝重重跪在高台上,抱拳行礼,军姿飒爽,“末将叩见将军!”
不是王爷,而是将军,这世上唯一能率领着他们,无坚不摧的万军之将。
“叩见将军!”整整齐齐,五万大军如一人,同时跪地,抱拳行军礼。
宽敞到吓人的点兵场上,只有两人站立如剑,身姿眉目鹤立鸡群,一瞬间在整个场地的火把光亮中突显而出,清清明明,分分朗朗。
真的是这两个煞神……
蒋流和他身后的上百禁军的脸,顿时苍白起来,见鬼般把眼睛瞪得滚圆,那一脸难以置信又僵硬无比的表情,说不出的可笑。那样的惊人的爆炸,那样通天的大火,这两人居然还活着?居然还好端端的活着?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蒋流的眼珠子都快瞪出眶了,满脸震惊与不可思议,只觉得这两人身形阴森无比,一时间竟有种分不清是人是鬼的感觉。
并不止他一个人有这种感觉,站在他身后,几个小个子的禁军,同样满脸不可思议。
三个国家联袂出手,办法用尽,手段用绝,又是爆炸又是追杀又是大火,他们居然还没死,这简直不是人了!
战无极大步走上点将台,普通百姓的装束,却遮不住一身铁血之气,看都没看蒋流一眼,一抬手便将司马彻三人扶起,迅速点穴止血,声音冷酷道:“做得好,没丢本王的脸。”
三个汉子眼眶通红,用力一抹脸,也不管身上的伤,咧开嘴便笑了。
千玥抱手站在一旁,见战无极做得第一件事,不是找蒋流算账,而是为属下止血疗伤,唇边顿时露出灿烂的笑容。
谁说这个男人不温柔?她怎么瞧着,他分明是温柔到骨子里了。
越看越喜欢。
“都起来吧。”为伤势最重的刘巍做好应急措施后,战无极回头,扫视了一眼依然静跪在地的士兵,冷声说道。但他的声音虽冷,听令起身的五万军将中,依然有不少人红了眼眶,心中越激动,那表情反而越发铁血,一股之前未有的气势,陡然爆发了出来。
有战无极在的军队,才是真正的军队,军魂浩浩,如虎雄踞。
蒋流等人也分明察觉到了士兵气势的变化,那脸色愈发难看起来,就是这种无人能及的军中威望,让他和太子忌惮不已,也嫉妒的眼睛发红。
“本王还不知道,蒋将军何时有了这样的威风,居然敢欺到本王头上来了?”战无极一转头,目光如鹰隼般锁定蒋流,那眼底的铮铮杀意,一时间骇得蒋流手脚冰凉,嘴唇嚅嗫了几下,愣是说不出话来。
“本宫更加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天战的皇族禁军,居然成了南岳人的天下?”
清冷讥诮的女声在侧方响起,蒋流心神一颤,登时转过头,却见千玥半蹲在一旁,手中赫然提着那个被斩断手腕的小个子禁军。
那人因为失血太多,已经昏死了过去,千玥抬手掀掉他的头盔,露出一张白肤深目的面容,矮小精悍的身材,又是这样一幅长相,分明就不是天战本土人士。
“什么?南岳人?”司马彻等人大惊,竟是顾不得身上的伤,大步走来抓住那禁军一看,脸色顿时铁青,狂怒目光齐齐射向蒋流,“蒋流,你好大胆子,竟敢私通卖国!”
皇族禁军是专属于君王的军队,无论在哪个国家,审核挑选都极为严密,根本不可能混入其他国家的人,而现在蒋流带来的禁军里,居然有南岳人氏,这意味着什么还用得着说吗?
司马彻等人顿时怒气冲头,一把将那南岳人掷在地上,牙关咬得嘎吱作响。
难怪这些人的身高体型那么奇怪,难怪他们的身法如此灵活诡异,原来根本就不是他们天战人!
私联他国,调换禁军,这蒋流的胆子简直大破天了!
底下的五万军将也是一阵哗然,紧接着便是滔天怒火,原来伤了他们三位将军的人根本就不是自己人,这还得了,都被人欺到家里来作威作福了。
顿时,一道道怒火中烧的目光万箭穿心般射向蒋流。
蒋流脸色变了几变,后退一步,强撑着道:“什么南岳人,本将根本不知道!司马彻,你不要污蔑本将!”嘴里义正言辞的说着,背在身后的手却是暗中做了个手势。
其他几名小个子禁军,当即眼神一闪,暗暗握紧了手里的武器。
因为距离和光线的原因,台下的士兵并不能清楚看见台上景象,真正看清了这些小个子的,只有台上这几个人。司马彻、董威和刘巍已经重伤,构不成威胁,而千玥和战无极又是面色苍白,身上多处隐有白纱痕迹,分明就是有伤在身,此时不动手,难道等他们回了皇城,见了陛下再动手吗?
蒋流没这么傻。
反正已经出手了,杀一个是杀,杀十个也是杀,他今天是一定要收了这军权,既然战无极和千玥已经发现,那就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他们全杀了,正好一了百了。
蒋流也是个心狠手辣的人,把心一横,背在身后的手又连续做了好几个动作。
千玥不知从什么地方摸出一把匕首,上下抛动着把玩,双眼微眯,似笑非笑的道:“污蔑你,又怎么样?”
蒋流半张脸都气歪了,咬牙厉声道:“污蔑朝中一品武将,罪当如何你心里清楚!”
“之前是谁把我朝三位武将当成俘虏压在地上的?是谁大庭广众之下动用私刑逼迫武将听令?是谁逼迫不成枉动杀心?现在倒摆出一张正义凛然的受害脸。蒋流,你的脸皮到底有几层厚?”千玥把玩着手里的匕首,眼角一挑,笑容讥诮。
“噗……”不知是台下的谁,忍不住笑了起来。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士兵笑出了声,脸皮到底有几层厚?大概是有千层厚吧。
蒋流一张脸僵青的几乎要发紫了,身后的上百名禁军,也是满脸涨红,不知是气得还是羞得。
早知道战王没死,打死他们也不敢在这军营里撒野啊,太子殿下不是肯定战王已经死了吗,那现在活生生站在这的又是谁?
“本将奉旨办事,司马彻三人抗旨不尊,按照我国律法,本将有权处置他们,格杀勿论都行,又何错之有?”蒋流吸了口气,强装镇定的举起手中圣旨。
“好一个奉旨办事!本王倒要看看你奉得是什么狗屁旨意。”战无极鹰眸寒彻,大步走过去,还不等蒋流反应便夺了他手中圣旨,展开来一看,那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让他脸色难看的不是这圣旨所言,而是圣旨上的玉玺盖印——是假的!
虽然伪造的相当逼真,但战无极是什么人,天战王的玉玺他早见过一千八百遍,熟得不能再熟,自然可以一眼看出这盖印的真假。连玉玺盖印都是假的,可想而知圣旨更是假的。天战王怎么可能任由太子蒋流带着一封假圣旨来收编他的军权?除非他被人控制了!
战无极脑子转得极快,一瞬间便想到了这个可能,还没来得及发作,异变在一刻突起。
“嗖!”犀利之极也细微之极的破空声,一把冷光闪闪的长剑突然间从蒋流身后刺出,直扑战无极的胸口。
速度之快,力量之狠,如一道银色匹练当空刺来,转瞬即至。
战无极还在低头看圣旨,仿佛没反应到刺杀突至,下方眼尖的士兵不由惊呼四起。
然而那惊呼之声刚起,台上只闻一道更冷更犀利的风声“嗖——”,劲射而出,那偷袭战无极的长剑突然顿在半空,一个小个子军人面孔惨白,双眼暴突,噗通倒在地上,双眉之间赫然插着一把锋利匕首,血缓缓流出来。
一刀毙命,快如闪电。
下方士兵发出一连串倒抽冷气的声音,眼神狂热的看向千玥,早听说王妃一手短兵出神入化,今日总算是见识到了。后发先至,还能一击致命,果然厉害。
和他们的崇拜不同,蒋流等人的脸色却是蓦然难看起来,偷袭不成又失了先机,除了强攻,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
当下,隐藏在禁军中*名小个子军人一挥长剑,齐齐朝战无极攻去,杀了他,丞相的任务就完成了!
冷剑寒光,嚯嚯而起。
战无极终于似反应了过来,却是讥讽冷笑,双手一合将假圣旨收了起来,这是罪证。
蒋流一眼看到他的举动,更是脸色连变,知道他已经看出了圣旨的问题,那就更不能留了,当下怒吼一声:“这战王是假的,给本将擒下他,死活不计!”
说完自己却连连往后退,半点要亲自动手的意思都没有。
且不论台下人听到这样一句喊话是什么感觉,台上,电光石火间,九名小个子军人已经对上了战无极,冷剑寒芒毫无保留,同样不敢在他面前托大,一出手便是全力。
一时间,满台穿花,这些南岳人本就身形精悍,步伐动作灵活诡谲,九个人一起出手,更是让人目不暇接,完全看不清谁是谁,只见风声呜呜里长剑斜刺,毫无预兆的砍向战无极的腰侧。
战无极冷笑一声,连武器都不用,反手一掌便抓向那刺来的长剑,掌中内力浑厚,还没靠近便震得那剑身巍巍发颤,只听“砰砰砰”连续脆响,三尺长的剑刃整个被震成了几节,叮叮当当掉在地上,战无极动作不停,半空中变掌为爪,闪电般抓住那握着断剑还没回神的小个子军人,手指一错。
“喀嚓!”喉骨粉碎,立即致命。
一切快得不可思议。
剩下八人面无表情,好似根本没看见同伴惨死,只是脸上的表情,越发铁血了。
战无极出手,动作迅猛刚硬,疾风奔雷,不是很快的速度,更没有花俏的架子,却是招招狠厉,气势逼人,根本是把这些天的积攒的怒气全撒在这些人头上。八人哪敢硬接,只能凭借灵活的身形与他周旋,每每被拳风扫中,胸腔中血气翻涌。
“砰!”一个南岳人躲避不及,被战无极一掌打在肩膀上,当即鲜血狂喷,整个人竟飞出了数米,好巧不巧正掉在蒋流脚边,浑身痉挛抽搐,大量污血从嘴里涌出来,一个字没说便断了气。
蒋流见状,那脸色简直没法看了,暗骂这些没用的废物!*个人居然还打不过一个有伤在身的战无极,亏南丞相还敢拍在胸脯说这些都是精英,精英个狗屁。
蒋流可不想死,这里是战无极的地盘,那些南岳人又明显不是对手,再待下去,别说杀了战无极等人,恐怕就连他,都有生命危险。
为今之计,只有赶快回宫,找太子殿下想办法……
抱着这样的念头,蒋流双眼紧盯着战局,脚下却是不动声色的动了。台下士兵,台上武将,所有人的目光都被战无极所吸引,没人发现他的举动,蒋流心中暗喜,脚步移动的越发快了,眼看已经到了台边,只差一步就可下台阶,就在这时……
“蒋将军这是要去哪啊?”清冷的女声突然在耳边响起,夜半时分,说不出的阴森诡谲。
蒋流被这声音吓得冷汗都出来,整个人险些从地上跳起来,惊慌失措一转头,还没看清人脸,却只看见一个拳头霍然放大,迎面砸来!
拳头虽小,那劲力却是半点不小,恶狠狠的一拳,直砸在他鼻梁骨上。蒋流惨叫一声,整个人咕噜噜从台阶上滚了下去,哀嚎惨叫着捂着脸,汪汪鼻血瞬间流了满面,眼前金星乱冒,又是鼻涕又是眼泪,狼狈得不成样子。
其他人也都被这惨叫声吸引了过来,一看蒋流满脸是血的倒在台下,顿时哗然。“他想逃跑!”
“身为主将,居然丢下自己的兵逃跑!”
“呸,真没种!”
群情愤慨,所有人顿时怒了。
为兵之人,肝脑涂地也无怨无悔,最痛恨莫过于抛下士兵独自逃走的孬种。这若是在战场上,士兵们的性命全掌握在主将手上,一有危险主将就跑了,那他手底下的兵,岂不都得白白送死?
蒋流满脸是血的爬起来,脑子都还没清醒,斜刺里突然伸出一只脚,狠狠踹在他身上,“孬种!”
“废物!”又是一只脚,来自另一个万夫长。
“奶奶的,想跑?我让你跑!”又飞来一脚,差点踢断蒋流的腿,牛高马大的千夫长满脸怒火。
“你……你们放肆……我是大……大将军……”蒋流被这几脚踹得惨叫连连,仍不忘自己的身份,撑起气势就要压人,却忘了他此刻满脸血泪,只有狼狈没有气势。
不知从哪来的一只脚,狠狠踹在他后腰上,刚要爬起来的蒋流嚎叫一声跪伏在地,摔了个狗吃屎,十几名就站在台下不远处的副将、万夫长、千夫长围过来,二话没错就是一顿狂踩暴揍。
“打死你个没种的。”
“跑,跑,让你跑!让你丢下自己的兵跑!”
台上刀光剑影,台下拳打脚踢,杀猪般的惨叫声回荡在偌大的点兵场内,却没有引来半分同情。数万士兵冷眼看着抱头嚎叫的蒋流。
这样的人,他们看不起!
“玩玩可以,别把人打死了。”千玥站在台阶上,清冷的目光扫过,自有一股不容反抗的威严,副将等人服她,按下心中满腔怒火,不甘心的点点头。
“留一口气就行。”千玥说完,径直转身回了台上,五万军将皆在此地,蒋流还想跑,做梦去吧。
剩下的一众副官万夫长们,闻言眼睛亮了,嘿嘿狞笑起来。
留一口气,打得半死,断手断脚,都行。
他们王妃这是在给司马将军等人出气呢,敢废司马将军的腿,老子先废了你的。
台下,凄惨的嚎叫声响起,还没传出多远,却又突兀的消失,只剩下“唔唔……”被堵住嘴的闷哼声,大半夜听来分外惊悚。
而台上,战无极也临近收局,骤然一个回身肘击,直直打上一个小个子军人的脸面,只听一阵咔嚓牙酸的声音,那人一口白牙伴着鲜血全喷在地上,满脸是血,当即昏死过去。司马彻等人默契无比,当即一挥手,便有士兵上前扣住那昏死之人,架在一旁,以便后续审问。
最后剩下的一名小个人军见状,脸色微变,显然是猜到了战无极的打算,手中长剑虚晃一招,猛地甩手掷出,锋利剑刃直刺那昏死之人的脖颈。
宁肯杀了同伴,也绝不能落入战无极手中,否则凭他的狠戾的手段,要什么口供撬不出来?更会牵连到他们背后的国家。没什么残忍不残忍,这些人来之前就没想过还能活着回去。
“休想灭口!”战无极冷眸一寒,猛然反身大手朝那飞剑抓去。
幸存的小个子没料到他居然敢在战斗中背对敌人,眼中顿时闪过惊愕与狂喜之色,想也不想便狠狠一掌对着他后背心拍去,掌风呜呜作响,这一掌若是拍实,大罗神仙也别想再活,偏偏战无极好似完全没意识到危险,依然头也不回,直扑利剑而去。
小个子军人狂喜无比,然而他倾尽全力的一掌还没来得及落下,身后陡然闪现阴影,一只素白的手突然攀上他的脖颈,冷光一闪而逝,锋利的匕首一刃抹喉。
“咯……咯……”那小个子动作一滞,喉咙里发出诡异的咯咯声响,砰的倒在地上,只看见自己的血疯了一样流淌而出,脑子里最后一个念头:原来战无极的头也不回,不是因为自负,而是因为……
念头还没转完,人已经断了气息,温热的血流染红了地面。
千玥唇边一抹冷笑,手中匕首一丝血迹也无,她习惯性的甩了甩,朝战无极看去。
小个子临死前掷出的剑用劲极猛,俨然是下了死手,战无极阻拦不了索性就是一拳,刚猛的拳风直把那后继无力的长剑揍得偏飞出去,“镪”的一声刺进了台边柱子里,足足贯入三寸。
而他的拳头上,也被锋利的剑刃划开了一道口子,鲜血涌出,他看都没看一眼,转过头,目光准确无误的落在千玥身上。
他头也不回,是因为有她在背后。
用不着担心。
两相对视,千玥冲他露出了一个璀璨的笑容,弯眉纤长,水目盈盈。原本平庸的五官,也因这笑颜活色生香,顿时让司马彻等一众台上人看直了眼。
战无极见状鹰眸一沉,颇为不爽的瞪了千玥一眼,没事笑那么好看干嘛?
千玥立刻就看懂了他的眼神,无辜耸肩,脸上笑容却越发灿烂了。
“将军,蒋流企图逃跑,被我等擒住,请将军处置。”这时,一道神清气爽的汇报声响起,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一转头,却见是一个军中副将,手中提着一个人,正一脸严肃的站在不远处。
仔细看他手里的那人,千玥和战无极齐齐挑眉,其他人更是瞠目结舌,这是蒋流?
一身破烂乞丐装的衣服,头发乱七八糟,手脚都以诡异的角度弯折着,脸上青的、红的、紫的、黑的……五彩斑斓,半边脸皮都高高肿起,把本就不大的眼睛挤成了一线,鼻子是歪的,嘴巴咧到了一边,连门牙都掉了半截,一滴一滴不知从哪流出的血滴落在地上,惨烈的无法直视。
显然,台下那些个副官、万夫长、千夫长们,都严格的贯彻了千玥“只留一口气”的命令,你一拳我一脚,除了这口气,什么都没留。
战无极看了一眼千玥,哪能不知道她故意这么吩咐,是为了让他手底下的人出气,心中一暖,对那凄惨的蒋流没有半分同情,一挥手,副将随手一丢,丢垃圾似得把蒋流丢到了一旁,自打战无极出现就没敢妄动的禁军面前。
禁军中的小队长急忙上前扶起蒋流,稍微一检查,眼底顿时闪过惊恐之色,见鬼似的看了一眼千玥和战无极,又飞快低下头,心脏砰砰乱跳。
蒋流的手脚,已经被废了。
不是单纯的被废,而是手脚筋骨,被人活生生的捏碎,连一根完好的骨头都没留下。这种伤势,别说是彻底康复,就是以后想拿筷子都不行。
筋骨全碎,无药可医。
蒋流不是扬言要废司马彻一条腿吗?他们就干脆把他的手脚全废了!
好狠,好狠……
禁军心里对蒋流抛下他们独自逃走的举动,也是有几分恼恨,但看到堂堂大将军落得这样一个下场,他们又不禁有些兔死狐悲的感觉,心中愈发不安,不知战无极会怎么对付他们。
“拉下去,严刑拷打,务必审问出幕后主使。”战无极看着那特意留下,昏死过去的小个子军人,眼中狠色一闪,一转头,又看向上百名禁军,冷声道,“你们是自己投降,还是本王来让你们投降?”
禁军们嘴皮一哆嗦,立刻丢下武器,做出投降的姿态。
司马彻眼里闪过一丝嘲弄,挥手,麾下士兵立刻冲了上去,将禁军们收押起来。
千玥走到战无极身边,拿起他的手,皱眉:“干什么用拳头挡,想和剑比比谁更硬吗?”说着拿出一个药瓶,将里面止血的药粉洒在伤口上。
战无极任她动作,另一边却是董威快速汇报了一遍朝中如今的情况,听到天战王抱病、太子监国时,战无极和千玥的眼神同时一冷。
蒋流敢拿着假圣旨来收编军权,肯定是有所依仗,恐怕现在的皇宫,已经全面落到太子手里了。
董威说完之后连咳了好几声,也是猜到了情况不妙,苍白着脸道:“将军,我们现在要怎么做?”
战无极神色冷酷,闻言思索一瞬,道:“白秋如今在哪?墨赫可有回朝?”
“白军师从三海城回来后就一直住在宫里,墨赫将军也在前几天回来了,此时不是在宫里就是在战王府。”司马彻捂着胸口回答。
战无极点点头,刚要说话,却被千玥打断,“我先带人进宫,确定陛下没事,你点齐兵马后接应我。”
战无极心中一紧,想也不想,“不行!”
皇宫如果落入了太子手里,就算太子没什么兵权,也起码掌握了宫中两万御林军,三万护城军,五万人马的严防死守,此时的皇宫不啻于龙潭虎穴,要闯也是他去闯。
“你不许去,留在营地里,我……”战无极话还没说完。
“你去了,谁来指挥军队?”千玥眉梢一挑,再次打断。
司马彻三人重伤,白秋无法联络,墨赫墨天等人不知身在何方,她更不懂怎么指挥这古代的军队,战无极如果亲自去,这里的军队谁来指挥?
她去,至少可以保证天战王性命无忧;战无极从外围接应,才能确保平安。
换成战无极去,她哪懂得这古代的行军指令?
战无极一哑口,就听千玥接着道:“放心,论潜伏,我可是行家中的行家,不会有什么危险的。如果实在担心,就快些来接我好了。”
她笑着一摆手,转身就要走。
战无极不是不懂轻重,也知道这种情况,他在军中坐镇是最好的选择。但看着千玥的样子,他的心突然揪了一下,生生的疼,猛地一把抓住她的手,将她紧紧抱进怀里。
他已经让她遭遇了那么多危险,让她一身是伤,现在还要代替他去闯那险地……
战无极从来不是会害怕的人,从小到大,他遭遇过多少凶险,多少次与死亡擦肩,他都从来不懂什么叫害怕。
但是这一刻,他突然懂了。
原来害怕,就是这么不愿意放开手,这么舍不得。
千玥被他抱进怀里,只感觉铁臂箍紧,勒得骨头都有些发疼,愣怔了下才明白过来,心中突然一软,轻轻按了下战无极的胸口:“不会有事的,别担心。”
她才刚刚找到前世缺乏的感情,无论如何也不会让自己有事。
战无极鹰眸暗红,捧起她的脸,额头紧贴,鼻尖相对,亲密无比的姿势,却是一字一顿斩钉截铁:“不许受伤,保证。”
千玥失笑,点点头,“嗯。”
战无极定定的看了她一阵,确定她没有撒谎后才慢慢放开手,一挥手,一支精锐小队立刻站了出来,“你们跟着王妃,保护好她。”
小队齐齐行了个军礼,默不作声的站到千玥身后。
千玥看了看人数,也没反对,跳下高台翻身上马,冲战无极一笑,回头纵马,“驾!”
骏马扬蹄,纵尘而去,率领着身后百名精锐,如一道黑色利箭,直刺皇城。
战无极看着她的身影消失,鹰眸嗜血,冷硬嗓音自点将台上传遍四方:“司马彻、董威、刘巍,原地待命。武极、张晨、慕尚……”一口气点了七个人名,声音骤冷,“点骑帐内兵马,随本王入京勤王!”
“末将领命!”七位万夫长铿然下跪,高声应道。
霎时,钟鸣鼓响,震动四方。
原本站立在点兵场上的五万士兵,属七人帐下的士兵留下,不属的撤去,不用上司发令,井然有序而迅捷无比。
远处的营帐内,潮水般的黑甲士兵正在朝这方赶来,七万雄兵,磨刀霍霍。
刀出鞘,箭上弦,军马长嘶,军鼓轰鸣。
战无极换了军铠,一把将半死不活的蒋流丢上马背,翻身而上,冷硬头盔下眸如幽火,冷喝一声,“走!”
天尽头,茫茫月色里,不知从哪飘来的乌云,遮天蔽月。
这个夜晚,黑得简直不像话。
天战的帝京,原本是没有宵禁的,但此刻却不同往时,一队队军甲齐整的御林军早早便封锁了各个路口,城门紧闭,商铺歇业,百姓们早早便被驱赶进了家门,满城幽静。
长长的街道上,只有几盏孤零零的灯笼摇晃,洒下斑驳不清的光影,士兵巡逻的脚步声忽远忽近,天子脚下,竟有种阴森寒凉的感觉。
“嗤……”极细微的寒光,自人脖颈上一掠即走,快得没给人反应的时间。
城墙上的巡逻卫兵无声无息的倒下来,千玥带着百名精锐,卸掉盔甲重兵,轻装如狸猫般攀上城墙,脚尖刚触地,蓦地往前一冲,冷刀瞬息刺进了最后一名巡逻卫兵的心口,紧捂着嘴巴,直到断气才放开。
走,千玥无声的做了个手势,一脚踏在城墙边,整个人豹子般飞跃而出,一把抓住距离城墙足有五六米远的旗杆,迅速攀爬落下,整个过程一点声音都没发出。
跟在她身后的精锐军人没她这么好的身手,掏出飞虎爪扣在墙边,一个个飞速滑下。
夜如深水,人似活鱼。
无声无息的逼近了宫城,满大街的巡逻人氏,竟没有一丝半点的察觉。
此时的天战皇宫,依然是灯火通明,文武百官齐聚殿上,却是分作两派,一派以文官居多,一派以武将居多,楚邦国、李煜等人都在。
对峙而站,泾渭分明。
殿门外,清晰可见士兵来来往往的身影,气氛紧绷,剑拔弩张。
他们都是听闻朝钟撞响,匆忙进宫,却不料战景文突然宣读监国的圣旨,几名武将大员当即表示要面见陛下,却不料反被扣在这殿内,直到现在也没有放人,不知到底是怎么回事。
文武百官心里都有些不安,太子却不在殿内,他去了天战王的龙翔殿。
而这个时候,凤殿之中,正满心沉浸在就快要成为太后的美梦中的蒋王后,突然听到房门一声轻响,以为是宫女进来了,刚转过头,一记狠狠的手刀便砍在她后颈神经上。
蒋王后连吭都没吭一声,便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一身精简打扮的精锐军人一把将她抓起来,什么多余的事都没做,立刻原路退回,无声无息的消失在夜色里。
龙翔殿内,灯火幽静。
失去了平日人来人往的热闹,原本华贵的宫殿,也莫名多了几分阴森空旷的感觉。
天战王面容紫黑,有气无力的躺在床上,眉头却皱得很紧,蒋王后的毒并不好对付。白秋和他在一起,却也不知要怎么伺候,为了不让太子起疑,天战王的毒只能压制,不能解除。
在两人上方的房梁隐蔽处,墨赫留下保护他们的暗卫,尽忠职守的沉默着,这时候,只听一道温润男声在屋外响起:“父王,儿臣求见。”
天战王和白秋脸色微变,是太子的声音。
说是求见,但还不等天战王回答,战景文已是自顾自推开房门,负手走了进来。
大半夜里,他却穿着一身规整的太子服饰,头冠、衣袍、长靴、配饰,整整齐齐。眉眼依稀带着笑,被殿内略显昏暗的烛光一照,便多了几分阴鸷的味道。
“父王,您好些了吗?”战景文一边问一边朝床边走去,当真一副关怀的模样。丝毫看不出数个小时前,还是他亲手把毒药交给了蒋王后,让她想办法毒害一国君王,他的亲生父亲。
这个时候,居然还装出一副关怀备至的样子?
白秋心中发冷,猛地厉喝一声:“站住!”
战景文挑挑眉,果然站着不动了,只要解药还在他手里,他过不过去都一样。
他也不理会白秋,犹自叹息的对天战王道:“父王,你这又是何苦呢?皇弟已经死了,与其把希望寄托在一个死人身上,还不如交给儿臣,儿臣和皇弟是一样的,一样可以让我国……”
他的话还没说完,天战王忽然一声冷笑打断,斜眸看着他,明明是虚弱的身体,但那一眼中的君王气势,却险些让战景文惺惺作态的脸僵硬的裂开。
天战王什么话也没说,但那种几近鄙夷轻蔑的眼神,就已经让战景文怒火中烧。他强自吸了口气,脸上却是装不下去了,语气阴鸷毕露。
“父王,儿臣有心与你父子天伦,你却偏对儿臣这个态度,难道非要逼得儿臣弑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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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快要驾考了,为毛总是预感会死很惨……/(ㄒoㄒ)/~